大机器,小齿轮,鼓风机,脚手架——列宁、斯大林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二大”前后文稿选

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历史
——载于《怎么办》

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历史,可以明显地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包括大约十年,大致是1884-1894年。这是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和纲领产生和巩固的时期。当时俄国拥护新派别的人还寥寥无几。社会民主党是在没有工人运动的条件下存在的,它作为一个政党当时还处在胚胎发育的过程中。

第二个时期包括三四年,即1894-1898年。这时,社会民主党已经是作为社会运动,作为人民群众的高潮,作为政党出现了。这是它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知识分子普遍地热中于反民粹派的斗争,纷纷到工人中去,工人普遍地热中于罢工,这就像流行病迅速蔓延一样。运动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大多数领导者都是些很年轻的人,远远不到尼·米海洛夫斯基先生认为是一种天然界限的那个“三十五岁的年纪”。因为年轻,他们对实际工作缺乏修养,很快就退出了舞台。但他们的工作范围大都是很广的。他们中间有许多人开始具有革命思想,是同民意党人一样的。他们在青春早期,差不多全都热烈地崇拜过从事恐怖活动的英雄。当时要抛弃这种英雄传统的令人神往的印象,必须进行斗争,而且必须同那些始终忠于“民意党”而深受年轻的社会民主党人敬重的人决裂。斗争迫使人们学习,阅读各种派别的秘密著作,努力研究合法的民粹主义的问题。在这个斗争中训练出来的社会民主党人参加到工人运动中去,他们“一分钟也”没有忘记启发他们的思想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以及推翻专制制度的任务。1898年春党的成立,是这一时期社会民主党人所做的最突出的、同时也是最后的一件事情。

第三个时期(1898-?),我们已经看到,是在1897年就开始准备的,而在1898年完全代替了第二个时期。这是混乱、瓦解和动摇的时期。人在少年时期,嗓子要发生变化。同样,俄国社会民主党在这个时期,嗓子也发生了变化,它发出一种假嗓,这种假嗓一方面出自司徒卢威和普罗柯波维奇、布尔加柯夫和别尔嘉耶夫等先生的著作,另一方面出自弗·伊-申和尔·姆·、波·克里切夫斯基和马尔丁诺夫的著作。但是向四面走散和向后退却的只是领导者,而运动本身还是继续发展,大步向前迈进。无产阶级的斗争把愈来愈多的工人阶层卷进来了,并且扩展到整个俄国,同时,又间接地促使学生以及其他居民阶层中的民主精神活跃起来。但是领导者的自觉性却在广泛的强大的自发高潮面前屈服了;这时在社会民主党人中间占优势的已经是另外一批活动家,他们几乎纯粹是靠“合法”马克思主义的书刊培养出来的,而群众的自发性要求他们具备的自觉性愈高,这样的书刊也就愈显得不足。领导者不仅在理论方面(“批评自由”)和实践方面(“手工业方式”)都落在后面,并且还企图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为自己的落后辩护。社会民主主义被合法书刊上的布伦坦诺派和秘密书刊上的尾巴主义者降低为工联主义。《信条》纲领开始实现,特别是在社会民主党人的“手工业方式”使那些非社会民主党的革命派别活跃起来的时候。

因此,假使读者责备我把一个《工人事业》谈得太详细了,那我就要回答说,《工人事业》所以具有“历史”意义,是因为它本身最突出地反映了这第三个时期的“精神”。(注:我还可用一句德国谚语来回答:DenSackschlgtman,denEselmeintman(打的是麻袋,指的是驴子。——编者注),用俄国谚语说就是:打猫吓媳妇。不仅一个《工人事业》,而且大批的实际工作者和理论家都醉心于时髦的“批评”,在自发性问题上颠三倒四,在对于我们的政治任务和组织任务的理解上离开社会民主主义的观点而陷入工联主义的观点。)真正能够代表混乱和动摇以及无论对“批评”、对“经济主义”或者对恐怖主义都准备让步的,并不是始终一贯的尔·姆·,而正是随风转舵的克里切夫斯基之流和马尔丁诺夫之流。这个时期的特点并不是什么“绝对原则”的崇拜者傲然轻视实践,而是狭隘的实际主义同完全不关心理论的态度相结合。这个时期的英雄们所干的事情,与其说是直接否认“伟大的字眼”,不如说是把它们庸俗化:科学社会主义已经不再是完整的革命理论,而变成了人们“自由地”把各种德国新教科书里的液体掺进去的大杂烩;“阶级斗争”的口号不是推动人们向前去从事日益广泛、日益有力的活动,却成了安慰人心的手段,因为据说“经济斗争是同政治斗争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政党的观念不是号召人们去建立战斗的革命家组织,而是去替某种“革命的文牍主义”和玩弄“民主”形式的儿戏作辩护。

第三个时期什么时候完结,第四个时期什么时候开始(不管怎样,现在已经有许多征兆预示着它的到来),我们还不知道。这里我们已经从历史的领域转入现在的、一部分是将来的领域。但是我们坚信,第四个时期一定会使战斗的马克思主义巩固起来,俄国社会民主党一定会渡过危机而变得更加坚强和更加壮大,机会主义者的后卫队一定会被最革命的阶级的真正的先进部队所“代替”。

作为实现这种“代替”的号召,同时也为了把上述一切加以归纳,我们对于“怎么办?”这个问题,可以作这样一个简单的回答:

结束第三个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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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是结束的时候了

(1904年12月22日〔1905年1月4日〕)

我们党的情况非常严重,最近一年它的影响大受损失,这一点举世皆知。我们现在要把情况讲给那些不会以粗野的嘲笑和幸灾乐祸来对待这种严重情况的人,讲给那些不会唉声叹气、叫苦连天地躲避党内危机中一些棘手问题的人,讲给那些认为自己的义务是完全弄清(即使付出难以置信的努力也要弄清)危机的原因并根除祸害的人。我们要向这些人,而且只向这些人 谈谈危机的历史,因为不研究这段历史就无法了解“孟什维克”终于造成的目前的分裂局面。

危机的第一阶段。在我们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上,虽有工人事业派分子和半工人事业派分子反对,火星报的原则还是取得了胜利。代表大会之后,少数派由于要把代表大会所否决的人引进编辑部,便开始进行破坏党的活动。瓦解、抵制、策划分裂,从8月底到11月底一直进行了3个月

第二阶段。普列汉诺夫向渴望增补的先生们作了让步,同时在《不该这么办》一文(第52号)中公开声明,为了避免更大的灾难,他个人向修正主义者和无政府个人主义者让步。这帮先生利用他的让步进一步破坏党。他们一进入中央机关报的编辑部和党总委员会,便组成秘密组织 ,以期将自己人拉进中央委员会并破坏第三次代表大会。这是一个前所未闻的和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但是它已被新中央委员会的一封关于同这伙高尚人物达成协议的书信确凿地证实了。

第三阶段。三个中央委员转到反党阴谋家一边,他们从少数派中增补了三个野心家 (可是在书面材料中向各委员会说的却完全不是这样),并在总委员会的帮助下彻底破坏 绝大多数谈到危机的委员会所支持的第三次代表大会 。在奥尔洛夫斯基的小册子(《反党的总委员会》)和列宁的小册子(《关于中央机关与党决裂的声明和文件》)[注:见本卷第98—106页。——编者注]中,这些事实同样有确凿的证据。俄国国内广大的党的工作者不知道这些事实,但是凡是不仅在口头上想成为党员的人都必须知道这些事实。

第四阶段。俄国国内的工作者为了反击使我们党蒙受耻辱的国外小组而团结起来。多数派 的拥护者和委员会举行了一系列的非正式的代表会议 ,选出了自己的全权代表。完全把持在增补进来的野心家手里的新中央委员会,向自己提出的任务就是瓦解和分裂多数派的一切地方委员会 。请同志们对这一点不要抱任何幻想,中央委员会没有另外的目的。国外一伙人的亲信正在各地(敖德萨、巴库、叶卡捷琳诺斯拉夫、莫斯科、沃罗涅日等地)筹备和建立新的委员会。国外小组准备召开自己的精选的代表大会。秘密组织破坏了中央机关之后,又来反对地方委员会了。

彼得堡孟什维克的瓦解行径不是偶然的,而是一个经过周密考虑的分裂委员会的步骤,这一步骤是在被增补进中央委员会的“孟什维克”的协助下进行的。我们再重复一遍:大多数俄国国内党的工作者不知道这些事实。我们要坚持不懈地提醒他们:凡是愿意捍卫党而同瓦解行为进行斗争的人,凡是不愿意完全受愚弄的人,都必须知道所有这些事实。

为了继续同“少数派”在一个党里工作,我们曾作了一切可能的让步和一系列最不可能的让步。现在,当第三次代表大会遭到破坏,而瓦解行为已针对地方委员会的时候,这方面的一切希望都破灭了。与背着党进行秘密活动的“孟什维克”相反,我们应该公开宣布并用行动证明,党同这些先生们断绝所有一切关系。

B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分裂简况

(1905年1月21日〔2月3日〕)

瑞士社会民主党人的著名领袖赫尔曼·格雷利希(Herman Greulich)在1905年2月1日写给《前进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编辑部的信中提 到,他对俄国社会民主党人中间的新的分裂表示遗憾,并指出:“谁对这次分裂负有更大的责任,这我不去判断;我已建议德国社会民主党执行委员会通过国际的途 径来解决这个问题”(“Wer die groβere Schuld an dieser Zersplitterung tragt,das werde ich icht entscheiden und ich abe den internationalen Entscheid bei der deutschen Parteileitung angeregt”)。

为了答复格雷利希的这封信,《前进报》编辑部和俄国“多数派委员会常务局”的国外全权代表斯捷潘诺夫同志写了下面一封信。

鉴于格雷利希同志想要通过国际途径来解决问题,我们把我们写给格雷利希的复信告知《前进报》的所有国外的朋友并请求他们将这封信翻译成他们所在的国家的语言,使尽可能多的外国社会民主党人了解这封信的内容。

最好也能将列宁的小册子《关于中央机关与党决裂的声明和文件》,以及(1)北方代表会议的决议和(2)高加索代表会议的决议,(3)南方代表会议的决议都翻译成外文。

这一请求能否做到,务请告知。

给格雷利希的信

1905年2月3日

敬爱的同志:您在来信中提到我们党(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内的哪一个派别应对分裂负责任的问题。您说您征求过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和国际局[122]对这个问 题的意见。因此,我们认为我们有责任向您说明分裂是怎样发生的。我们只想举出一些有凭有据的事实,尽量不去对它们进行任何评论。

在 1903年年底以前,我们党是一些各不相干的被称为委员会的各地方社会民主党组织的总和。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1898年春天)所选出的中央委员会和中央 机关报已经不存在了。警察破坏了它们,它们没有再恢复起来。在国外,“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它的机关刊物是《工人事业》,“工人事业派”由此得名) 和普列汉诺夫之间发生了分裂。1900年创刊的《火星报》站在后者一边。在1900—1903年这三年当中,《火星报》对俄国国内各委员会的影响最大。 《火星报》反对“经济主义”(或者说“工人事业主义”=机会主义的俄国变种),捍卫了革命的社会民主主义思想。

党的不统一使大家都感到苦恼。

1903年8月,终于在国外召开了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所有的俄国国内委员会、崩得(Bund=犹太无产阶级的独立组织)和国外的两个派别——“火星派”和“工人事业派”都参加了代表大会。

代表大会的全体参加者都承认代表大会是合法的。在代表大会上,火星派和反火星派(工人事业派和崩得)之间展开了斗争;所谓的“泥潭派”采取了中间立场。 火星派取得了胜利。他们通过了党纲(《火星报》的草案被批准)。《火星报》被承认为中央机关报,它的方针被承认为党的方针。有关策略问题的许多决议都贯穿 着它的思想。火星派提出的组织章程(列宁的草案)被通过了。只是在一些细节上,反火星派在火星派少数派的参加下把它改坏了。代表大会上票数分配情况是这样 的:共计51票。其中火星派33票(形成目前的多数派的火星派24票,形成目前的少数派的火星派9票),“泥潭派”10票,反火星派8票(3个工人事业派 分子和5个崩得分子)。在代表大会行将结束,在举行选举之前,7名代表(2个工人事业派分子和5个崩得分子)退出了代表大会(崩得退出了党)。

这时,由于本身犯了错误而受到一切反火星派和“泥潭派”支持的火星派少数派,成为代表大会的少数派(24票对9票+10票+1票,也就是24票对20 票)。在选举中央机关时,曾决定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和中央委员会的人选各3名。在《火星报》旧编辑部的6人(普列汉诺夫、阿克雪里罗得、查苏利奇、斯塔罗韦 尔、列宁、马尔托夫)当中,普列汉诺夫、列宁和马尔托夫三人当选。当时打算从多数派中选两人和从少数派中选一人组成中央委员会。

马尔托夫拒绝参加没有包括三个“被开除的”(落选的)同志的编辑部,同时全体少数派拒绝参加中央委员会的选举。从来没有人而且直到目前也没有人对选举的合法性提出过异议。但是,在代表大会之后,少数派竟拒绝在代表大会所选出的中央机关的领导下进行工作。

这种抵制行为从1903年8月底到1903年11月底一直持续了3个月。《火星报》(从第46—51号,共6号)是由普列汉诺夫和列宁两个人编辑的。少 数派在党内组成了秘密组织123。俄国国内委员会以压倒的多数(在已表明 态度的14个委员会之中有12个委员会)表示反对这种破坏性的抵制行为。

但是,普列汉诺夫在1903年10月底召开的国外“同盟” (=党的国外组织)的那次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的代表大会之后,决定向少数派让步,并在《不该这么办》(1903年11月第52号《火星报》)一文中向全党表 示,为了避免分裂,有时甚至应当向错误地倾向于修正主义并作为无政府个人主义者从事活动(加上了着重标记的是普列汉诺夫在《不该这么办》一文中的原话)的 人让步。列宁不愿违反代表大会的决议,因而退出了编辑部。于是普列汉诺夫就把以前的4个编辑全部“增补”进去了。俄国国内的各委员会声明,它们将看一看新 《火星报》的方针是什么,看一看孟什维克参加编辑部是否为了和平。

结果,正象布尔什维克所预言的那样,旧《火星报》的方针并没有保持 下来,新的孟什维克编辑部也没有给党内带来和平。《火星报》的方针竟转回到被第二次代表大会摒弃了的旧的工人事业派方面去了,以致少数派的杰出的成员托洛 茨基本人在他的纲领性的小册子《我们的政治任务》(由新《火星报》编辑出版)中直言不讳地声称:“在旧《火星报》和新《火星报》之间隔着一条湾沟。”我们 只是引证一下我们的对手的这句话,并不打算多谈《火星报》在原则上的动摇。

另一方面,“少数派的秘密组织”也没有解散,它继续抵制中 央委员会。党被秘密地分裂成公开的和秘密的组织,这一情况极其严重地阻碍了工作。大多数对危机表示过意见的俄国国内委员会,坚决谴责新《火星报》的方针和 少数派的破坏行为。从各个方面发出了要求立即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以摆脱难以容忍的局面的呼声。

我们的党章规定,召开紧急代表大会,需 要有在总票数中占半数票的组织提出要求(例行代表大会“尽可能”每两年召开一次)。半数已经构成。但这时中央委员会却利用多数派的几个中央委员被捕的机 会,背叛了多数派。未被逮捕的其他中央委员借口“和解”,与少数派的秘密组织相勾结,他们宣布该秘密组织已被解散,但是又背着党并且不顾中央委员会的书面 声明把3名孟什维克增补进中央委员会。这次增补是1904年11月或12月进行的。就这样,少数派从1903年8月一直斗争到1904年11月,他们向中 央机关报和中央委员会分别增补了3个人,从而分裂了全党。

用这种手段非法建立的中央机关,以咒骂或沉默回答了召开代表大会的要求。

当时国内各委员会已经忍无可忍。它们开始召开自己的非正式代表会议。到目前为止,已经召开了三个代表会议:(1)4个高加索委员会的代表会议,(2)3 个南方委员会(敖德萨、尼古拉耶夫和叶卡捷琳诺斯拉夫)的代表会议和(3)6个北方委员会(彼得堡、莫斯科、特维尔、里加、“北方”(即雅罗斯拉夫尔、科 斯特罗马和弗拉基米尔)以及下诺夫哥罗德)的代表会议。所有这些代表会议都拥护“多数派”,决定支持多数派的著作家小组(列宁、列兵、奥尔洛夫斯基、加廖 尔卡、沃伊诺夫等人)并选出了自己的常务局;第三个代表会议,即北方的代表会议,责成该“常务局”改为组织委员会,撇开从党内分裂出去的国外中央机关而召 开国内各委员会的代表大会,即党的第三次代表大会。

1905年1月1日(公历)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多数派委员会常务局开始了自己的工 作(在我国警察迫害的条件下,代表大会的召开当然会拖延几个月。第二次代表大会本来宣布在1902年12月召开,实际上1903年8月才召开)。多数派著 作家小组创办了多数派机关报《前进报》,该报从1905年1月4日(公历)开始每周出版一次。现在(1905年2月3日)已经出版了4号。《前进报》的方 针就是旧《火星报》的方针。《前进报》为了捍卫旧《火星报》正在同新《火星报》进行坚决的斗争。

由此可见,实际上存在着两个俄国社会 民主工党。一个掌握着机关报《火星报》即“形式上”的所谓党中央机关报、中央委员会和20个国内委员会(除了参加第二次代表大会的20个委员会之外,国内 其余的委员会都是在代表大会以后建立起来的,关于是否确认它们的合法性问题还是个有争论的问题)中的4个委员会。另一个掌握着机关报《前进报》、“俄国多 数派委员会常务局”和14个国内委员会(上面谈到的13个委员会加上沃罗涅日委员会,也许还要加上萨拉托夫、乌拉尔、图拉和西伯利亚等委员会[注:至少后 面的4个委员会在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之后都表示拥护“多数派”。])。

所有旧《火星报》的敌人、所有的工人事业派分子和大部分靠近党 的知识分子都站在“新火星派”一边。所有在原则上坚定不移的旧《火星报》的拥护者、大部分觉悟的先进工人和党在国内的实际活动家都站在“前进派”一边。普 列汉诺夫在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1903年8月)和同盟代表大会(1903年10月)上曾是布尔什维克,而从1903年11月起就拼命地反对“多数派”, 他在1904年9月2日公开宣称(这次谈话已经印出来了)双方的力量差不多是相等的。

我们布尔什维克可以肯定地说,大多数国内的真正的党的活动家是站在我们一边的。我们认为,分裂的主要原因和统一的主要障碍是少数派的瓦解组织行为,他们拒绝服从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决议,宁肯分裂也不愿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

目前,孟什维克正在俄国各地制造地方组织的分裂。例如,在彼得堡,他们阻挠委员会在11月28日举行示威(见《前进报》第1号[注:见本卷第123— 127页。——编者注])。现在他们在彼得堡已经分裂出去,单独成立了小组,名为“中央委员会直属小组”以对抗党的地方委员会。他们为了同党的委员会进行 斗争,前几天在敖德萨也成立了同样的地方小组(“直属中央委员会”)。孟什维克的党中央机关由于其立场不对头而必然破坏党的地方工作,因为它们不打算服从 选出它们的党的各委员会的决定。

《前进报》和新《火星报》之间的原则分歧,实质上也就是过去旧《火星报》和《工人事业》杂志之间的原则分歧。我们认为这些分歧是重大的,但是,在有可能完全捍卫自己的观点即旧《火星报》的观点的条件下,我们并不认为这些分歧本身会妨碍在一个党内共同工作。

1905年由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伯尔尼协助小组印成单页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9卷第231—237页

【注释】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分裂简况》由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伯尔尼(瑞士)协助小组于1905年2月2日(15日)印成单页,并加了以下附言:“俄国社 会民主工党伯尔尼‘前进’协助小组认为了解分裂简况,特别对国内同志来说,是极端重要的,因此将这封信印出,敬请国外的同志们把它转寄回俄国。”

在这个文件的手稿上有如下的亲笔署名:《前进报》编辑部——尼·列宁、普·奥尔洛夫斯基、阿·沃伊诺夫、列兵、加廖尔卡和俄国多数派委员会常务局驻国外 全权代表斯捷潘诺夫。关于德国社会民主党执行委员会试图通过奥·倍倍尔以仲裁方式解决分裂问题一事,见1905年2月7日列宁给倍倍尔的信(《列宁全集》 第2版第45卷)。

社会党国际局是第二国际常设的执行和通讯机关,根据1900年巴黎代表大会的决议成立。社 会党国际局由各国社会党代表组成。执行主席是埃·王德威尔得,书记是卡·胡斯曼。俄国社会民主党参加社会党国际局的代表是格·瓦·普列汉诺夫和波·尼·克 里切夫斯基。从1905年10月起,列宁代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参加社会党国际局。1914年6月,根据列宁的建议,马·马·李维诺夫被任命为社会党国际局 的俄国代表。社会党国际局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后停止活动。——213。

少数派在党内的秘密组织是在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后 不久建立的。1903年9月中旬举行了17名孟什维克的秘密会议,成立了由尔·马尔托夫、费·伊·唐恩、亚·尼·波特列索夫、帕·波·阿克雪里罗得和列· 达·托洛茨基组成的少数派常务局。会议通过的由托洛茨基和马尔托夫起草的决议,提出了孟什维克派别活动的纲领,拟订了孟什维克篡夺党的中央机关和各地方党 组织领导权的组织步骤。在篡夺了《火星报》之后,孟什维克在中央机关报内建立了秘密的中央会计处,设置了自己的书刊运输机构。他们在把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 人国外同盟变成自己的基地的同时,又建立了自己的流动代办员网,用来破坏国内党的工作,篡夺地方委员会或建立同多数派地方委员会平行的少数派地方组织,象 在彼得堡、敖德萨、叶卡捷琳诺斯拉夫所干的那样。少数派的秘密组织存在到1904年秋天。

俄国社会民主党分裂的历史及其现状
——载于《社会主义与战争(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对战争的态度)》

上述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对战争的策略,是俄国社会民主党30年来的发展的必然结果。不深入研究我们党的历史,就不能正确了解这一策略和我国社会民主党的现状。因此,在这里我们也必须向读者提醒党的历史中的一些主要事实。

社会民主党作为一种思想派别,产生于1883年。那时,“劳动解放社”(注:劳动解放社是俄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团体,由格·瓦·普列汉诺夫和维·伊·查苏利奇、帕·波·阿克雪里罗得、列·格·捷依奇、瓦·尼·伊格纳托夫于1883年8月在日内瓦建立。劳动解放社把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许多重要著作译成俄文,在国外出版后秘密运到俄国,这对马克思主义在俄国的传播起了巨大的作用。普列汉诺夫当时写的《社会主义与政治斗争》、《我们的意见分歧》、《论一元论历史观之发展》等著作有力地批判了民粹主义,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分析了俄国社会的现实和俄国革命的一些基本问题。普列汉诺夫起草的劳动解放社的两个纲领草案–1883年的《社会民主主义的劳动解放社纲领》和1885年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纲领草案》,对于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建立具有重要意义,后一个纲领草案的理论部分包含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纲领的基本成分。劳动解放社在团结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力量方面也做了许多工作。它还积极参加社会民主党人的国际活动,和德、法、英等国的社会民主党都有接触。劳动解放社以普列汉诺夫为代表对伯恩施坦主义进行了积极的斗争,在反对俄国的经济派方面也起了重要作用。列宁认为劳动解放社的历史意义在于从理论上为俄国社会民主党奠定了基础,向着工人运动迈出了第一步;劳动解放社的主要缺点是:它没有和工人运动结合起来,它的成员对俄国资本主义发展的特点缺乏具体分析,对建立不同于第二国际各党的新型政党的特殊任务缺乏认识等。劳动解放社于1903年8月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宣布解散。–543。)在国外第一次针对俄国的情况系统地阐述了社会民主党的观点。在90年代以前,社会民主派一直是一个和俄国群众性工人运动没有联系的思想派别。90年代初期社会运动的高涨、工人的风潮和罢工运动,使社会民主党成为同工人阶级的斗争(经济的和政治的斗争)有密切联系的积极的政治力量。也就是从这时起,社会民主党开始分裂为“经济派”(注:经济主义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国社会民主党内的机会主义思潮,是国际机会主义的俄国变种。经济派的代表人物是康·米·塔赫塔廖夫、谢·尼·普罗柯波维奇、叶·德·库斯柯娃、波·尼·克里切夫斯基、亚·萨·皮凯尔(亚·马尔丁诺夫)、弗·彼·马赫诺韦茨(阿基莫夫)等。

经济派主张工人阶级只进行争取提高工资、改善劳动条件等等的经济斗争,认为政治斗争是自由派资产阶级的事情。他们否认工人阶级政党的领导作用,崇拜工人运动的自发性,否认向工人运动灌输社会主义意识的必要性,维护分散的和手工业的小组活动方式,反对建立集中的工人阶级政党。经济主义有诱使工人阶级离开革命道路而沦为资产阶级政治附庸的危险。

列宁对经济派进行了始终不渝的斗争。他在《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抗议书》(见本版选集第1卷第261-271页)中尖锐地批判了经济派的纲领。列宁的《火星报》在同经济主义的斗争中发挥了重大作用。列宁的《怎么办?》(同上,第289-457页)一书,从思想上彻底地粉碎了经济主义。–505、543、733。)和“火星派”(注:火星派即《火星报》的拥护者。

《火星报》(《Искра》)是第一个全俄马克思主义的秘密报纸,由列宁创办。创刊号于1900年12月在莱比锡出版,以后各号的出版地点是慕尼黑、伦敦(1902年7月起)和日内瓦(1903年春起)。参加《火星报》编辑部的有:列宁、格·瓦·普列汉诺夫、尔·马尔托夫、亚·尼·波特列索夫、帕·波·阿克雪里罗得和维·伊·查苏利奇。编辑部的秘书起初是因·格·斯米多维奇-列曼,1901年4月起由娜·康·克鲁普斯卡娅担任。列宁实际上是《火星报》的主编和领导者。他在《火星报》上发表了许多文章,阐述有关党的建设和俄国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的基本问题,并评论国际生活中的重大事件。

《火星报》在国外出版后,秘密运往俄国翻印和传播。《火星报》成了团结党的力量、聚集和培养党的干部的中心。在俄国许多城市成立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列宁火星派的小组和委员会。1902年1月在萨马拉举行了火星派代表大会,建立了《火星报》俄国组织常设局。

《火星报》在建立俄国马克思主义政党方面起了重大的作用。在列宁的倡议和亲自参加下,《火星报》编辑部制订了党纲草案,筹备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这次代表大会宣布《火星报》为党的中央机关报。

根据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决议,《火星报》编辑部改由列宁、普列汉诺夫、马尔托夫三人组成。但是马尔托夫坚持保留原来的六人编辑部,拒绝参加新的编辑部,因此《火星报》第46-51号是由列宁和普列汉诺夫二人编辑的。后来普列汉诺夫转到了孟什维主义的立场上,要求把原来的编辑都吸收进编辑部,列宁不同意这样做,于1903年10月19日(11月1日)退出了编辑部。从第52号起,《火星报》变成了孟什维克的机关报。人们称这以前的《火星报》为旧《火星报》,而把孟什维克的《火星报》称为新《火星报》。–201、543。)。

“经济派”和旧《火星报》

(1894-1903年)

“经济主义”是俄国社会民主党内的一种机会主义思潮。它的政治实质可归结为如下这样一个纲领:“工人进行经济斗争,自由派进行政治斗争。”它的主要理论基础是所谓的“合法马克思主义”或“司徒卢威主义”,这种主义所“承认”的是完全抹掉了任何革命性而合乎自由派资产阶级需要的“马克思主义”。“经济派”借口俄国工人群众落后,希望“和群众一道前进”,而把工人运动的任务和范围局限为进行经济斗争和在政治上支持自由派,他们没有给自己提出独立的政治任务和任何革命任务。

旧《火星报》(1900-1903年)为捍卫革命的社会民主党的原则,胜利地进行了反对“经济主义”的斗争。觉悟的无产阶级中的一切优秀分子都站到了《火星报》方面。社会民主党在革命前的几年内提出了一项最彻底的和不妥协的纲领。1905年革命期间的阶级斗争和群众的行动证明了这个纲领是正确的。“经济派”迁就群众的落后性。《火星报》则培养了能领导群众前进的工人先锋队。社会沙文主义者目前所持的论据(必须考虑群众,帝国主义的进步性,革命者的“幻想”,等等),全部都是经济派曾经提出过的。早在20年前,俄国社会民主党就见到过机会主义者把马克思主义改造成“司徒卢威主义”这种事情了。

孟什维主义和布尔什维主义

(1903-1908年)

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时期使社会民主党内发生了新的派别斗争,这个斗争是过去的斗争的直接继续。“经济主义”变成了“孟什维主义”。捍卫旧《火星报》的革命策略的斗争则产生了“布尔什维主义”。

在急风暴雨般的1905-1907年,孟什维主义是受自由派资产者支持的、在工人运动中传播自由派资产阶级倾向的机会主义派别。孟什维主义的实质就是使工人阶级的斗争适应自由派的需要。与此相反,布尔什维主义提出社会民主主义工人的任务是:不顾自由派的动摇和背叛,发动民主主义的农民进行革命斗争。而工人群众,如孟什维克自己也屡次承认的那样,在革命时期的所有重大行动中都是跟着布尔什维克走的。

1905年革命考验、加强、深化和锻炼了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彻底革命的策略。各阶级和各党派的公开行动,不止一次地暴露了社会民主党内的机会主义(“孟什维主义”)和自由派之间的联系。

马克思主义和取消主义

(1908-1914年)

反革命时期以完全新的形式又把社会民主党内的机会主义策略和革命策略的问题提上了日程。孟什维主义中的主流派不顾它的许多优秀分子的反对,掀起一股取消主义思潮,即放弃争取在俄国实行另一次革命的斗争,放弃秘密组织和秘密活动,轻蔑地嘲笑“地下组织”,嘲笑共和国的口号等等。《我们的曙光》杂志的合法著作家集团(波特列索夫先生、切列万宁先生等)形成了一个独立于原有的社会民主党之外的核心,这个核心得到了想使工人放弃革命斗争的俄国自由派资产阶级的百般支持、吹捧和宠爱。

1912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一月代表会议(注:一月代表会议即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六次全国代表会议,于1912年1月5-17日(18-30日)在布拉格举行,也称布拉格代表会议。这次代表会议有20多个党组织,即几乎所有在俄国进行活动的组织的代表参加,实际上起了代表大会的作用。列宁领导了代表会议的工作,在会议上作了关于目前形势和党的任务的报告和关于社会党国际局的工作的报告,起草了所有重要问题的决议案。会议肯定俄国新的革命高涨已经开始,规定了党在新的条件下的政治路线和策略。代表会议宣布取消派的所作所为已使他们自己完全置身于党外,决定把他们清除出党。代表会议谴责了国外反党集团–孟什维克呼声派、前进派和托洛茨基分子的活动,认为必须在国外建立一个在中央委员会监督和领导下进行协助党的工作的统一的党组织。代表会议还通过了关于党的工作的性质和组织形式的决议,批准了列宁提出的党的组织章程草案。代表会议恢复了党,选出了中央委员会并由它重新建立了领导国内党组织实际工作的机关–中央委员会俄国局。这次会议对俄国社会民主工党这一新型政党的进一步发展,对巩固党的统一具有决定性意义。关于一月代表会议,参看《列宁全集》第2版第21卷《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六次(布拉格)全国代表会议文献》。–545。)把这个机会主义集团开除出党,并且不顾许多国外的大小集团的疯狂反对,恢复了党。在两年多(1912年初至1914年中)的时间里,两个社会民主党进行了顽强的斗争。一个是1912年1月选出的中央委员会,另一个是“组织委员会”。后者拒不承认一月代表会议,并企图按另一种方式即通过与《我们的曙光》集团保持统一去恢复党。两种工人日报(《真理报》(注:《北方真理报》是《真理报》在1913年8月1日(14日)-9月7日(20日)期间使用的名称。《真理报》用这个名称共出了31号。

《真理报》(《Правда》)是俄国布尔什维克的合法报纸(日报),根据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六次(布拉格)全国代表会议的决定创办,1912年4月22日(5月5日)起在彼得堡出版。《真理报》是群众性的工人报纸,拥有大批工人通讯员和工人作者,靠工人自愿捐款出版,同时也是布尔什维克党的实际上的机关报。《真理报》编辑部还担负着党的很大一部分组织工作,如约见基层组织的代表,汇集各工厂党的工作的情况,转发党的指示等。在不同时期参加《真理报》编辑部工作的有斯大林、雅·米·斯维尔德洛夫、尼·尼·巴图林、维·米·莫洛托夫、米·斯·奥里明斯基、康·斯·叶列梅耶夫、米·伊·加里宁、尼·伊·波德沃伊斯基、马·亚·萨韦利耶夫、尼·阿·斯克雷普尼克、马·康·穆拉诺夫等。第四届国家杜马的布尔什维克代表积极参加了《真理报》的工作。列宁在国外领导《真理报》,他筹建编辑部,确定办报方针,组织撰稿力量,并经常给编辑部以工作指示。1912-1914年,《真理报》刊登了300多篇列宁的文章。

《真理报》经常受到沙皇政府的迫害。1912-1914年出版的总共645号报纸中,就有190号受到种种阻挠和压制。报纸被封8次,每次都变换名称继续出版。1913年先后改称《工人真理报》、《北方真理报》、《劳动真理报》、《拥护真理报》;1914年相继改称《无产阶级真理报》、《真理之路报》、《工人日报》、《劳动的真理报》。1914年7月8日,即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沙皇政府下令禁止《真理报》出版。

1917年二月革命后,《真理报》于3月5日(18日)复刊,成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和彼得堡委员会的机关报。列宁于4月3日(16日)回到俄国,5日(18日)就加入了编辑部,直接领导报纸工作。1917年七月事变中,《真理报》编辑部于7月5日(18日)被士官生捣毁。7-10月,该报不断受到资产阶级临时政府的迫害,先后改称《〈真理报〉小报》、《无产者报》、《工人日报》、《工人之路报》。1917年10月27日(11月9日),《真理报》恢复原名,继续作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的机关报出版。1918年3月16日起,《真理报》改在莫斯科出版。–328、331、389、545。)和《光线报》(注:《光线报》(《Луч》)是俄国孟什维克取消派的合法报纸(日报),1912年9月16日(29日)-1913年7月5日(18日)在彼得堡出版,共出了237号。该报主要靠自由派捐款维持。对该报实行思想领导的是组成原国外取消派机关报《社会民主党人呼声报》编辑部的尔·马尔托夫、阿克雪里罗得、亚·马尔丁诺夫和唐恩。该报反对布尔什维克的革命策略,鼓吹建立所谓“公开党”的机会主义口号,反对工人的革命的群众性罢工,企图修正党纲的最重要的论点。列宁称该报是叛徒的机关报。

1913年7月11日(24日)起,《光线报》依次改用《现代生活报》、《新工人报》、《北方工人报》和《我们的工人报》等名称出版。–351、545。)以及它们的后继者)之间和第四届国家杜马中的两个社会民主党党团(真理派或马克思主义者的“俄国社会民主党工人党团”和以齐赫泽为首的取消派的“社会民主党党团”)之间也进行了顽强的斗争。

“真理派”始终忠于党的革命传统,支持开始高涨的工人运动(特别在1912年春季以后),把合法组织和秘密组织、报刊和鼓动结合起来,从而把觉悟的工人阶级的绝大多数团结到自己的周围;而取消派–它作为一支政治力量只是通过《我们的曙光》集团进行活动–则依靠自由派资产阶级分子的全面支持。

工人团体对两党报纸的公开捐款,是适合俄国当时条件的(同时是唯一可以公开实行的、人人都可以自由核查的)交纳社会民主党党费的形式,它清楚地证明了“真理派”(马克思主义者)的力量和影响的泉源是无产阶级,而取消派(以及他们的“组织委员会”)◎第545页◎的力量和影响的泉源是资产阶级自由派。下面就是关于这些捐款的简要材料, 这些材料详尽地刊载在《马克思主义和取消主义》(注:指《马克思主义和取消主义。关于现代工人运动的基本问题的论文集。第2册》一书,该书于1914年7月由党的波涛出版社出版。文集收载了列宁和其他一些人的反对取消派的文章。此处列宁是指他写的《工人阶级和工人报刊》和《工人对在国家杜马中成立俄国社会民主党工人党团的反应》两篇文章,其中载有关于工人捐款的详细材料(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25卷第304-312页和第418-426页)。–546。)一书中,并摘要登载在1914年7月21日的德国社会民主党报纸《莱比锡人民报》(注:《莱比锡人民报》(《LeipzigerVolkszeitung》)是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报纸(日报),1894-1933年出版。该报最初属于该党左翼,弗·梅林和罗·卢森堡曾多年担任它的编辑。1917-1922年是德国独立社会民主党的机关报,1922年以后成为右翼社会民主党人的机关报。–546。)上。

1914年1月1日至5月13日,分别捐款给彼得堡马克思主义者的(真理派的)日报和取消派的日报的捐款次数和捐款总额如下:

真理派 真理派 取消派 取消派
捐款(次数) 捐款总额(单位卢布) 捐款(次数) 捐款总额(单位卢布)
工人团体…… 2873 18934 671 5296
非工人团体…… 713 2650 453 6760

由此可见,到1914年,我们党已经把俄国五分之四的觉悟工人团结在革命的社会民主党的策略的周围。1913年全年,工人团体给真理派捐款2181次,给取消派捐款661次。1913年1月1日至1914年5月13日,工人团体给“真理派”(即我们党)捐款5054次,给取消派捐款1332次,即占20.8%。

马克思主义和社会沙文主义

(1914-1915年)

1914-1915年的欧洲大战,使欧洲各国社会民主党人以及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有可能在这场世界范围的危机中检验自己的策略。这场奴隶主之间的战争的反动性和掠夺性,从沙皇政府方面看,要比从其他各国政府方面看更加明显得多。尽管如此,取消派的主要集团(在俄国,除了我们党,它是唯一有重大影响的集团,因为它和自由派有广泛的联系)还是转向了社会沙文主义!这个《我们的曙光》集团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独占合法地位,在群众中鼓吹什么“不抵制战争”、希望三协约国(现在是四协约国)获胜、谴责德国帝国主义犯了“滔天罪行”等等。自1903年以来,普列汉诺夫曾多次表现出毫无政治气节,曾多次转向机会主义者,现在他更加坚决地采取了这种立场,从而博得俄国所有资产阶级报刊的称赞。普列汉诺夫已经堕落到宣称沙皇政府进行的战争是正义的,并在意大利的官方报纸上发表谈话,极力怂恿意大利参战!!

这就完全证明,我们对取消主义的评价和把取消派的主要集团开除出党的做法是正确的。现在取消派的现实纲领和他们的方针的现实意义不仅在于一般的机会主义,而且在于他们维护大俄罗斯地主和资产阶级的大国的特权和优越地位。这是执行民族主义自由派的工人政策的方针。这是一部分激进派小资产者、极少数特权工人同“自己”国家的资产阶级一道反对无产阶级群众的联盟。

俄国社会民主党的现状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无论取消派,无论某些国外集团(普列汉诺夫的、阿列克辛斯基的、托洛茨基的,等等),或所谓“民族的”(即非大俄罗斯的)社会民主党人,都不承认我们的1912年一月代表会议。我们挨了数不清的咒骂,其中最常听到的罪名就是“盗用名义”和“分裂主义”。我们对此的回答就是举出经得起客观检查的确凿数字,证明我们党团结了俄国五分之四的觉悟工人。如果考虑到在反革命时代进行秘密活动的各种困难,这个数目就不算小了。

如果说在俄国不清除《我们的曙光》集团就可以在社会民主主义的策略基础上达到“统一”,那么,为什么我们的为数众多的反对者甚至在他们彼此之间都没有实现统一呢?自1912年1月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三年半了,在这整个时期内,我们的反对者虽然很想建立一个与我们相对立的社会民主党,但是始终没有能够建立起来。这个事实为我们党作了最好的辩护。

同我们党进行斗争的各社会民主派别的整个历史,是一部崩溃和瓦解的历史。在1912年3月它们曾经一致“联合起来”咒骂我们。然而到1912年8月,当反对我们的所谓“八月联盟”(注:指1912年8月12-20日(8月25日-9月2日)在维也纳召开的取消派代表会议。在代表会议上成立了反党的八月联盟,倡议者是列·达·托洛茨基。出席这次代表会议的代表共29名,29人中只有3人来自俄国国内,其余都是同地方工作没有直接联系的侨民。普列汉诺夫派–孟什维克护党派拒绝出席这一会议。前进派代表出席后很快就退出了。代表会议通过的纲领没有提出成立民主共和国和没收地主土地的口号,没有提出民族自决权的要求,而仅仅提出了宪法改革、全权杜马、修订土地立法、结社自由、“民族文化自治”等自由派的要求。八月联盟还号召取消秘密的革命党。代表会议选出了试图与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抗衡的组织委员会,但它在俄国国内只得到少数取消派小组、《光线报》和孟什维克七人团的承认。八月联盟成立后只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就瓦解了。–328、548。)建立起来的时候,它们就开始分崩离析了。一部分派别脱离了它们。它们无法建立起一个党和中央委员会。它们只建立了一个组织委员会“以恢复统一”。但事实上这个组织委员会不过是俄国取消派集团的一个不中用的掩蔽物。在1912-1914年俄国工人运动和群众罢工异常高涨的整个时期内,整个“八月联盟”中只有《我们的曙光》集团是能够在群众中进行工作的唯一集团,这个集团的力量来源于它和自由派的联系。1914年初,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党人正式退出了“八月联盟”(波兰社会民主党人没有参加这个联盟),联盟的领袖之一托洛茨基则非正式地退出了联盟,又建立了他自己单独的集团。1914年7月的布鲁塞尔代表会议在社会党国际局执行委员会、考茨基和王德威尔得的参加下建立了所谓“布鲁塞尔联盟”(注:布鲁塞尔联盟(七三联盟)是反对布尔什维克的联盟,由取消派、托洛茨基分子、前进派、普列汉诺夫派、崩得分子和高加索区域委员会的代表在布鲁塞尔“统一”会议结束后组成。

布鲁塞尔“统一”会议是根据社会党国际局1913年十二月会议的决定于1914年7月3-5日(16-18日)召开的。按照这个决定,召开会议是为了就恢复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统一的可能性问题“交换意见”。但是,早在1914年夏天,社会党国际局主席埃·王德威尔得访问彼得堡时,就同取消派的首领们商定:社会党国际局将不是充当调停者,而是充当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之间分歧的仲裁人。列宁和布尔什维克知道,布鲁塞尔会议所追求的真正目的是要取消布尔什维克党,但是考虑到布尔什维克如拒绝参加,将会使俄国工人无法理解,因此还是派出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的代表团。代表团由伊·费·阿尔曼德(彼得罗娃)、米·费·弗拉基米尔斯基(卡姆斯基)和伊·费·波波夫(巴甫洛夫)三人组成。列宁当时住在波罗宁,同代表团保持着最密切的联系。他指示代表团要采取进攻的立场,要牢牢记住社会党国际局是调停者,而不是法官,这是十二月会议决议宣布了的,谁也别想把别人意志强加于布尔什维克派代表参加布

鲁塞尔会议的除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外,还有10个团体和派别。会议充满着尖锐斗争,不得不把已通过的议程搁置一边。机会主义分子对列宁拟定的条件进行恶毒攻击。普列汉诺夫说这不是实现统一的条件,而是“新刑法条文”。王德威尔得声称,即使这些条件在俄国得到赞同,国际也不允许付诸实施。考茨基以社会党国际局的名义提出了关于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统一的决议案,断言俄国社会民主党内不存在妨碍统一的任何重大分歧。由于通过决议一事已超出会议的权限,布尔什维克和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党人拒绝参加表决。但社会党国际局的决议案仍以多数票通过。布尔什维克拒绝服从布鲁塞尔会议决议。

布鲁塞尔联盟没有存在多久就瓦解了。–494、548。)来反对我们,拉脱维亚人没有参加这个联盟,波兰社会民主党人(反对派)也立即脱离了这个联盟。这个联盟在战争爆发后便瓦解了。《我们的曙光》杂志、普列汉诺夫、阿列克辛斯基以及高加索社会民主党领袖阿恩,都成为公开的社会沙文主义者,鼓吹最好让德国失败。组织委员会和崩得庇护社会沙文主义者,维护社会沙文主义原则。齐赫泽党团虽然投票反对军事拨款(在俄国,甚至连资产阶级民主派劳动派都投票反对军事拨款),但仍然是《我们的曙光》杂志的忠实盟友。我们的极端的社会沙文主义者普列汉诺夫和阿列克辛斯基之流对齐赫泽党团十分满意。在巴黎,创办了《我们的言论报》(其前身是《呼声报》),其主要参加者是马尔托夫和托洛茨基,他们想把空泛地捍卫国际主义和要求同《我们的曙光》杂志、组织委员会或齐赫泽党团无条件地统一这两者结合起来。这个报纸在出版了250号以后,自己不得不承认已经解体:编辑部的一部分人倾向我们党,马尔托夫仍然忠于组织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公开谴责《我们的言论报》(注:《我们的言论报》(《НашеСлово》)是孟什维克的报纸(日报),1915年1月-1916年9月在巴黎出版,以代替被查封的《呼声报》。–456、549。)犯了“无政府主义”(正如德国的机会主义者大卫之流、《国际通讯》杂志(注:《国际通讯》杂志(《InternationaleKorrespondenz》)是德国社会沙文主义者的周刊。1914年9月底-1918年10月1日在柏林出版。–549。)、列金之流指责李卜克内西同志犯了无政府主义一样);托洛茨基宣称和组织委员会决裂,但又愿意和齐赫泽党团一道走。下面就是齐赫泽党团的一位领袖阐述的该党团的纲领和策略。契恒凯里1915年在奉行普列汉诺夫和阿列克辛斯基的方针的《现代世界》杂志(注:《现代世界》杂志(《СовременныйМир》)是俄国文学、科学和政治刊物(月刊),1906年10月-1918年在彼得堡出版,编辑为尼·伊·约尔丹斯基等人。孟什维克格·瓦·普列汉诺夫、费·伊·唐恩、尔·马尔托夫等积极参加了该杂志的工作。 布尔什维克在同普列汉诺夫派联盟期间以及在1914年初曾为该杂志撰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现代世界》杂志成了社会沙文主义者的刊物。–549。)第5期上写道:

“说德国社会民主党本来能够制止自己国家的军事行动而没有这样做,这是暗地希望该党不仅让自己,而且让自己的祖国断送在街垒上,或者是拿无政府主义的望远镜观察近在咫尺的事物。”(注:1915年《现代世界》杂志第5期第148页。托洛茨基在不久前宣称,他认为自己的任务是提高齐赫泽党团在国际中的威信。毫无疑问,契恒凯里也将同样卖力气地去提高托洛茨基在国际中的威信……)

短短几句话将社会沙文主义的实质表达得淋漓尽致:既是在原则上为主张在这场战争中“保卫祖国”的思想辩护,又是嘲笑–在战时书报检查官的允许下–宣传和准备革命的行动。问题根本不在于德国社会民主党当时能否制止战争,也不在于革命者究竟能否担保革命胜利。问题在于:是当一个名副其实的社会主义者,还是真要“断送”在帝国主义资产阶级的怀抱里。

我们党的任务

俄国社会民主党是在我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1905年)前产生,并在这次革命和尔后的反革命时期壮大起来的。俄国的落后使我国出现异常多的形形色色的小资产阶级机会主义派别,而马克思主义在欧洲的影响和各国合法的社会民主党在战前的巩固,则使我国一些典型的自由派几乎完全拜倒在“合理的”、“欧洲式的”(非革命的)、“合法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和社会民主党的脚下。俄国工人阶级不得不在同形形色色的机会主义的30年的坚决斗争中形成自己的政党。世界大战的过程使欧洲的机会主义遭到了可耻的破产,而使我们的民族主义自由派和社会沙文主义取消派的联盟得到了巩固;这使我们更加确信,我们党在今后也必须沿着我们原来的彻底革命的道路前进。

列宁在《怎么办》中的“翻转”逻辑

列宁“翻转”逻辑下的实施纲要:《就我们的组织任务给一位同志的信》

张角:罐子上的小裂缝是如何破裂的?——《进一步,退两步》中布尔什维克的组织原则

俄国社会民主党代表大会简史

斯大林相关著作存目

斯大林:库泰依斯来信 见《斯大林全集》第1卷
斯大林:库泰依斯来信(也是那位同志的信) 见《斯大林全集》第1卷
斯大林:无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政党(论党章第一条) 见《斯大林全集》第1卷
斯大林:略论党内意见分歧 见《斯大林全集》第1卷

斯大林寄自库泰依斯的两封信,是在列宁和克鲁普斯卡娅两人同俄国国内各布尔什维克组织来往的信件中发现的。这两封信是斯大林于一九〇四年九、十月间逗留库泰依斯时写给一位曾在南高加索和他一起进行革命工作的同志达维塔施维里的,后者当时住在莱比锡(德国)并参加莱比锡的布尔什维克小组。关于这两封信,莱比锡布尔什维克小组中的另一参加者苏里阿施维里在自己的回忆录中写道:“我们收到斯大林同志兴奋地论及列宁的信。这些信是达维塔施维里同志收到的,在这些信中,斯大林同志对列宁表示钦佩,钦佩他 那坚定不移的纯粹马克思主义的策略,钦佩他对于党的建设问题的解决办法等 等。斯大林同志在一封信中称列宁为‘山鹰’,赞美他对孟什维克进行的不调和的斗争。我们把这些信转给了列宁,很快就收到他的回信,他在信中称斯大林为‘热烈的科尔希德人’。”格鲁吉亚文的原信没有找到。

《火星报》[83]和《曙光》[84]编辑部声明草案

(1900年3月底—4月初)

在社会民主党的两个机关刊物——科学政治杂志和全俄工人报出版的时候,我们认为有必要谈一谈我们的纲领,我们的意图和我们对自己的任务的理解。
我们正处在俄国工人运动和俄国社会民主党历史上极端重要的时刻;显然,一切情况都说明我们的运动已进入一个紧要阶段:运动蓬勃发展,俄国各地都长出了茁壮的幼苗,现在,运动迫切要求巩固起来,要求采取更高级的形式,要求具有一定的形态和组织。的确,近几年来社会民主主义思想在我国知识界传播之快,是异常惊人的,而与这一社会思潮相呼应的却是工业无产阶级的完全独立的自发运动。工业无产阶级开始联合起来同自己的压迫者斗争,他们如饥似渴地向往社会主义。到处都出现工人小组和知识分子社会民主党人小组,出现了地方性的鼓动小报,社会民主主义的书报供不应求,政府变本加厉的迫害已阻挡不住这个运动了。
监狱中拥挤不堪,流放地也有人满之患,几乎每个月都可以听到俄国各地社会党人被“抓获”、交通联络站被侦破、鼓动员被逮捕、书报被没收、印刷所被封闭的消息,——但是运动并没有停止,而是在继续发展,并且席卷了更加广大的地区,它日益深入工人阶级,愈来愈引起社会上的注意。俄国经济的整个发展进程、俄国社会思想和俄国革命运动的全部历史,将保证社会民主主义工人运动冲破重重障碍而向前发展。
最近时期我们的运动特别明显的主要特点,就是运动的分散状态,即运动的手工业(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性质:地方小组的产生和活动,与其他地方的小组,甚至(这一点尤其严重)与一直在同一中心同时活动的小组,几乎毫无联系;没有树立传统和继承性,地方书报也完全反映出这种分散状态,反映出同俄国社会民主党已经树立的东西缺乏联系。我们之所以认为目前时期是紧要关头,是因为运动的发展已超出这种手工业方式和分散状态,它坚决要求过渡到更高级的、更统一的、组织得更好和更完善的形式,我们认为,我们有责任为建立这种形式而努力。自然,在运动的一定时期,即在运动的初期,这种分散状态是完全不可避免的,运动在长时期的革命沉寂以后极其迅速和普遍地发展起来,在这种情况下缺乏继承性也是十分自然的。地方条件的多样性,各地区工人阶级状况的差别,以及各地活动家的看法的特点,无疑地是会永远存在的,而这种多样性恰巧证明运动是有生命力的,它的发展是健康的。这都是事实,但是分散和无组织的状态决不应该是这种多样性的必然结果。保持运动的继承性,使运动统一起来,绝不排斥多样性,相反,这样做甚至可以为多样性创造更广阔的舞台和更自由的活动场所。在运动的现阶段,分散状态简直已经开始暴露出有害的作用,而且有把运动引上狭隘的实际主义歧途的危险。狭隘的实际主义不从理论上来阐明整个运动,它只会破坏社会主义和俄国革命运动的联系,只会破坏社会主义和自发的工人运动的联系。这种危险并不是虚构的,象《信条》以及《〈工人思想报〉增刊》(1899年9月)这一类作品都可以证明这一点。《信条》已经引起了理所当然的抗议和谴责,《〈工人思想报〉增刊》最露骨地表现了贯串整个《工人思想报》的倾向。在这个《增刊》中,开始出现一种俄国社会民主党内的特殊思潮,这种思潮只会带来直接的危害,因而必须和它斗争。俄国的合法书报嘲弄了马克思主义,只能毒化社会意识,使这种涣散状态和无政府状态更加严重,而出名的(因破产而出名的)伯恩施坦才能够利用书刊向全世界散布谎言,说大多数在俄国进行活动的社会民主党人都站在他的一边。
要判断这一分歧有多深、形成特殊思潮的可能性有多大,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绝不打算现在就把这些问题肯定下来,我们还决不放弃可能共同工作的希望),但是,闭眼不看情况的严重性,比夸大这一分歧要有害得多,因此,对于“劳动解放社”恢复出版书报的活动,并着手进行斗争来反对歪曲社会民主主义和把它庸俗化的企图,我们表示衷心拥护。[85]
由此得出一个具有实际意义的结论:我们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必须团结起来,全力以赴地建立一个统一的和巩固的党,这个党要在革命的社会民主主义纲领的旗帜下进行斗争,要保持运动的继承性和经常维护它的组织性。这个结论并不是新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在两年前就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当时,俄国几个较大的社会民主主义组织在1898年春召开了代表大会,建立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发表了党的《宣言》,并决定《工人报》为党的正式机关报。我们既然是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党员,就完全赞同《宣言》的基本思想,而且认为《宣言》的极其重要的意义在于公开宣布了我们党应当争取的目的。因此,对我们党员来说,关于当前迫切任务的问题是:为了把党重新建立在尽可能稳固的基础上,我们应当采取怎样的行动计划?有些同志(甚至有些小组和组织)认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重新选举党的中央机构和委托它恢复出版党的机关报。[86]。我们认为这个计划是错误的,至少也是冒险的。建立和巩固党,也就是建立和巩固全体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统一,而这种统一不是简单地下一道命令就可以办到的,不是只根据某一次代表会议的决定就可以实现的,必须经过一番努力。首先,必须出版一个共同的党的刊物,所谓共同并不是仅仅在于:它是为全俄国的运动服务,而不是为个别地区服务;它讨论的是整个运动的问题,并且帮助有觉悟的无产者进行斗争,而不只是讨论一些地方性的问题。所谓共同还在于它能够联合现有的一切写作力量,反映俄国社会民主党人(他们不是彼此隔绝的工作人员,而是由共同的纲领和共同的斗争联合在一个组织中的同志)的各种不同的意见和观点。其次,必须建立一个组织,专门负责各个运动中心的联络工作,完整地和及时地传递有关运动的消息,正常地向俄国各地供应定期报刊。只有建立起这样的组织,建立起俄国的社会主义邮递工作,党才能稳固地存在,那时党才能成为真正的事实,从而成为强大的政治力量。我们决心要为实现这个任务的前一半,即创办共同的刊物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们认为,这是当前运动的迫切要求,是恢复党的活动的必要的准备步骤。
我们任务的这种性质自然就规定了我们出版的机关刊物必须遵循的纲领。在这些刊物上应当用很多篇幅来讨论理论问题,即讨论社会民主主义的一般理论以及怎样把这一理论同俄国实际结合起来。目前,无疑应当对这些问题立即展开广泛的讨论,这一点经过上述说明后,已经无须再谈了。自然,介绍西欧工人运动及其历史和目前的情况,也应当密切联系一般理论的问题。其次,我们的目的是要系统地讨论一切政治问题:社会民主工党必须回答实际生活各方面提出的一切问题,回答国内和国际的政治问题,而且我们应当尽量使每个社会民主党人和每个有觉悟的工人,对一切基本问题都有明确的认识,没有这个条件,就不可能广泛地和有计划地进行宣传和鼓动。对理论问题和政治问题的讨论,将结合党纲的制定来进行,而1898年的代表大会就已经认为必须制定党纲。我们打算在不久的将来公布纲领草案,对这个草案展开全面的讨论必然将为下一届代表大会提供足够的材料,而下一届代表大会的任务就是通过纲领。[87]再其次,我们认为讨论组织问题和进行实际工作的方法问题,也是一个特别迫切的任务。上面谈到的缺乏继承性和分散状态,对党的纪律、组织和秘密活动技术的现状起着极其有害的影响。必须开诚布公地承认,在这方面,我们社会民主党人落后于俄国革命运动老一辈的活动家,落后于在俄国活动的其他组织,所以必须竭尽全力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由于广泛地吸收了大批青年工人和青年知识分子参加运动,由于我们频频被破获,而政府迫害的办法又诡诈多变,所以宣传党的组织原则和方法,宣传纪律和秘密活动技术,就成为当务之急。
这种宣传如果得到各个小组和所有比较有经验的同志的支持,那就能够而且一定会从年轻的社会党人和工人中间培养出干练的革命运动领导者,他们能够克服专制的警察国家的压迫给我们工作造成的一切障碍,并且能够满足那些自发地追求社会主义和政治斗争的工人群众的要求。最后,结合上面谈到的问题,分析这种自发运动(无论是工人群众中的,或者是我国知识分子中的),必须成为我们最主要的任务之一:我们应当弄清楚作为俄国90年代后半期标志的知识分子社会运动,这个运动使各种各样的、有时甚至是性质不同的派别汇集起来了;我们应当仔细研究国民经济各部门中工人阶级的状况,研究他们觉醒和初期斗争的形式和条件,从而使已经开始在俄国土壤上生根的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和俄国的工人运动结合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使俄国的革命运动同人民群众的自发行动结合起来。只有实现了这样的结合,才能在俄国建立起社会民主工党,因为社会民主党不只是为自发的工人运动服务(我们的一些现代“实际主义者”有时是这样想的),社会民主工党是社会主义同工人运动的结合。只有这样结合才能使俄国无产阶级完成它的第一个政治任务:把俄国从专制制度的压迫下解放出来。
至于杂志和报纸怎样就我们所提出的这些题目和问题进行分工,将完全根据两者篇幅和性质的不同而定:杂志主要是宣传,报纸主要是鼓动。但是,无论在杂志或报纸上都必须反映运动的各个方面的情况,所以我们想特别强调我们反对工人报纸只发表一些和自发的工人运动直接有关的东西,而把一切有关社会主义理论,有关科学、政治、党的组织问题等等方面的东西统统交给“供知识分子阅读”的机关报。相反,我们认为必须把工人运动中的一切具体事例和表现同这些问题联系起来,必须从理论上阐明每一个事件,必须向最广大的工人阶级群众宣传政治问题和党的组织问题,必须在鼓动中提出这些问题。目前,在我们这里差不多还占着绝对优势的鼓动方式,也就是利用地方小报进行鼓动的方式,已经显得不够了,因为这种鼓动方式的范围狭小,只涉及到地方问题,而且主要是经济问题。必须设法建立一种更高级的鼓动方式,即通过报纸来进行鼓动,报纸定期报道工人的控诉、工人罢工的情况和无产阶级斗争的其他形式以及全国一切政治压迫的表现,并且从每一件事实中作出符合于社会主义的最终目的和俄国无产阶级的政治任务的明确结论。帕·波·阿克雪里罗得说:“要扩大我们宣传鼓动工作的范围,充实它的内容。”这句话应当成为决定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最近的将来活动的口号,因此我们把这个口号列入我们机关刊物的工作规划。
这里自然会出现一个问题:我们准备出版的机关刊物的宗旨既然是要联合一切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并且把他们团结在一个党内,那么机关刊物就必须反映出一切不同的观点,一切地区的特点,一切多种多样的实际做法。既要包括各种不同的观点,又要保持机关刊物编辑方面的严整性,这一点怎样才能办到呢?这些机关刊物应当成为形形色色的观点的简单汇编呢,还是应当具有独立的、十分明确的方针?
我们准备按第二种设想来解决这些问题,我们期待这个方针明确的机关报,既能够完全适用于(我们在下面就要谈到)反映不同的观点,又完全适用于撰稿人之间进行同志式的论战。按照我们的观点,我们完全同意马克思主义的一切基本思想(这已经反映在《共产党宣言》和西欧社会民主党人的纲领中),并且主张根据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精神不断地发展这些思想,坚决反对伯恩施坦首先提出而且目前甚为流行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机会主义的修正。我们认为,社会民主党的任务是组织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促进这一斗争,指出斗争的必然的最终目的,分析决定斗争方法的条件。“工人的解放只能是工人自己的事情。”[88]但是,我们不应该把社会民主党和工人运动分离开来,我们不应该忘记,社会民主党的任务就是要代表所有国家整个工人运动的利益,社会民主党决不应当盲目崇拜某一个时期某一个地方工人运动的某一个阶段。我们认为,社会民主党有责任支持反对现存国家制度和社会制度的一切革命运动,社会民主党的目的是使工人阶级夺取政权,剥夺剥夺者和建立社会主义社会。我们坚决反对削弱或抹杀社会民主党的革命性的一切企图,社会民主党是实行社会革命的政党,它无情地敌视维护现代社会制度的一切阶级。我们认为,推翻专制制度是俄国社会民主党的一个历史任务;俄国社会民主党应当成为俄国民主运动的先进战士,应当实现俄国整个社会发展进程向它提出的、俄国革命运动的光荣的活动家给它留下的任务。只有把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密切联系起来,只有日益深入到工人阶级的队伍中去扩大政治宣传和鼓动,社会民主党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们将根据上述观点(这个观点,“劳动解放社”、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宣言》以及宣言《解说》,即小册子《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任务》[注: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2卷第426—449页。——编者注]、《俄国的工人事业》(俄国社会民主党纲领论证),已经不止一次地作过详细的阐述和论证,这里只是最概括地谈了一下),来阐明一切理论问题和实际问题,我们将力求把俄国的工人运动和民主抗议的一切表现同上述思想联系起来。
但是,我们根据明确的方针来从事出版书报的工作,绝不想把自己的一切局部的观点当作全体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观点,绝不打算否认现存的分歧,掩饰或抹杀这些分歧。相反,我们要使我们的机关刊物成为观点极不相同的全体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讨论一切问题的机关刊物。我们不但不反对同志们在我们的机关刊物上进行论战,相反,我们还打算用很多篇幅来展开论战。为了弄清目前各种分歧意见的深度,为了全面讨论争论的问题,为了同革命运动中不同观点的代表以及不同地区或不同“职业”的代表不可避免的走极端现象作斗争,在全体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和觉悟工人面前公开展开论战是必要的和适当的。我们甚至认为,对显然分歧的观点不作公开的论战,竭力把涉及重大问题的意见分歧掩盖起来,这正是当前运动中的一个缺陷。
此外,我们既然认为俄国工人阶级和俄国社会民主党是争取民主、争取政治自由的先进战士,就必须尽量使我们的机关刊物成为一般民主主义的机关刊物,但这并不是说,我们同意忘掉(哪怕是一分钟)无产阶级和其他阶级之间的阶级对抗,我们容许掩盖(哪怕是一点点)阶级斗争。不是的。这是说,我们将提出和讨论一切关于民主的问题,并不仅仅局限于无产阶级的问题,我们将提出和讨论一切政治压迫事件和表现,指出工人运动同各种形式的政治斗争的联系,争取一切反对专制制度的正直的人,不管他们持有什么观点,属于什么阶级,争取他们支持工人阶级这个唯一革命的、与专制制度势不两立的力量。因此,我们首先向俄国的社会党人和觉悟工人发出号召,但是并不以他们为限。我们还向一切备受俄国现行政治制度蹂躏和压迫的人,向一切有志于使俄国人民摆脱政治奴隶地位的人发出号召,号召他们支持致力于把工人运动组织成革命政党的出版物,让他们在我们的机关刊物上揭露俄国专制制度的一切丑恶现象和罪行。我们发出这个号召,相信俄国社会民主党高举着的政治斗争的旗帜能够而且应当成为全民的旗帜。
我们给自己提出的任务是极其广泛的,是包罗万象的,如果我们不是根据自身的全部经验坚定不移地相信这是整个运动的迫切任务,如果我们没有大家的帮助,即(1)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一些组织和在各个城市中活动的一些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小组、(2)建立俄国社会民主党并一直领导党的理论家和著作家的“劳动解放社”、(3)许多不属于任何组织但同情并大力支持社会民主主义工人运动的人的帮助,如果没有他们的同情并答应全面地经常地支持我们,那我们是不敢承担这种任务的。我们要竭尽全力妥善完成我们所选定的这一部分共同的革命工作,我们要尽量使全体俄国同志把我们的出版物看作自己的机关刊物,在这里,每个小组都来报道一切有关运动的消息,都来发表自己的看法,提出自己对文章的要求,介绍自己的经验,作出自己对社会民主党的出版物的评价,总之,每个小组都来谈谈它对运动的贡献和在运动中的收获。只有在这个条件下,才可能建立真正是全俄社会民主党的机关报。那种由个别的组织和分散的小组各自进行工作的秘密状态,已经使俄国社会民主党难于开展活动了;现在它应当走上公开宣传社会主义的道路,走上公开进行政治斗争的道路,而建立全俄社会民主党的机关刊物应该是走上这条道路的第一步。

载于1925年《列宁文集》俄文版第4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4卷第322—333页

注释:

[83]《火星报》(《Искра》)是第一个全俄马克思主义的秘密报纸,由列宁创办。创刊号于1900年12月在莱比锡出版,以后各号的出版地点是慕尼黑、伦敦(1902年7月起)和日内瓦(1903年春起)。参加《火星报》编辑部的有:列宁、格·瓦·普列汉诺夫、尔·马尔托夫、亚·尼·波特列索夫、帕·波·阿克雪里罗得和维·伊·查苏利奇。编辑部的秘书起初是因·格·斯米多维奇-列曼,1901年4月起由娜·康·克鲁普斯卡娅担任。列宁实际上是《火星报》的主编和领导者。他在《火星报》上发表了许多文章,阐述有关党的建设和俄国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的基本问题,并评论国际生活中的重大事件。
《火星报》在国外出版后,秘密运往俄国翻印和传播。《火星报》成了团结党的力量、聚集和培养党的干部的中心。在俄国许多城市成立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列宁火星派的小组和委员会。1902年1月在萨马拉举行了火星派代表大会,建立了俄国《火星报》组织常设局。
《火星报》在建立俄国马克思主义政党方面起了重大的作用。在列宁的倡议和亲自参加下,《火星报》编辑部制订了党纲草案,筹备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这次代表大会宣布《火星报》为党的中央机关报。
根据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决议,《火星报》编辑部改由列宁、普列汉诺夫、马尔托夫三人组成。后来由于普列汉诺夫支持孟什维克,要求把原来的编辑都吸收进编辑部,列宁于1903年10月19日(11月1日)退出了编辑部。从第52号起,《火星报》变成了孟什维克的机关报,人们称这以后的《火星报》为新《火星报》。——282。
[84]《曙光》杂志(《Заря》)是俄国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政治刊物,1901—1902年由《火星报》编辑部在斯图加特公开出版,共出了4期(第2、3期为合刊)。杂志宣传马克思主义,批判民粹主义和合法马克思主义、经济主义、伯恩施坦主义等机会主义错误思潮。杂志刊登了列宁的下列文章:《时评》、《地方自治机关的迫害者和自由主义的汉尼拔》、《土地问题和“马克思的批评家”》前四章、《内政评论》和《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土地纲领》。——282。
[85]指1900年初发表于《〈工人事业〉编辑部指南》的《关于恢复劳动解放社出版物的声明》。这个声明是劳动解放社在1899年10月下旬收到列宁写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抗议书》之后,由帕·波·阿克雪里罗得起草,格·瓦·普列汉诺夫定稿的。在这个声明中,劳动解放社表示完全赞同《抗议书》提出的对俄国和国际社会民主党队伍中的机会主义进行坚决斗争的号召。——284。
[86]指聚集在《南方工人报》周围的社会民主党人、崩得和国外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这些组织曾打算1900年春在斯摩棱斯克召开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选举中央委员会和成立党的正式机关报《工人报》编辑部。列宁在《怎么办?》第5章第1节中叙述了代表大会的筹备情况(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6卷)。——285。
[87]列宁于1899年底为准备复刊的《工人报》写了《我们党的纲领草案》一文(见本卷第186—208页)。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召开前,根据列宁的倡议,《火星报》编辑部制定了党纲草案,发表于1902年6月1日《火星报》第21号。1903年8月,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通过了党纲。——286。
[88]列宁引用的是马克思起草的《国际工人协会共同章程》的基本原理(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7卷第475页)。——288。

“火星”怎么会差一点熄灭了?

(1900年8月下旬)

我先到苏黎世,是一个人去的,事先没有见到阿尔先耶夫(波特列索夫)。在苏黎世,帕·波·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我们倾心交谈了两天。象两个久别重逢的朋友那样什么都谈,想到哪说到哪,完全不象谈工作那样。关于工作问题,帕·波·根本谈不出什么来;可以看出,他是倾向于格·瓦·的,因为他坚持杂志的印刷所要设在日内瓦。总的说来,帕·波·很会“阿谀”(恕我用这个词),他说,他们的一切都是和我们的事业联系着的,这使他们获得了新生,“我们”现在甚至有可能来反对格·瓦·的极端态度,——我特别感到,而且后来的全部“原委曲直”也表明,这后一句话特别精采。
我到了日内瓦。阿尔先耶夫提醒我说,对格·瓦·必须特别谨慎,分裂[90]使他很激动,而且他很多疑。后来我同格·瓦·谈话时果然立刻就看出,他的确很多疑,神经过敏,而且永远认为自己是最正确不过的。我尽量小心,不去触及“痛”处,但是,时刻这样提心吊胆,情绪当然会十分压抑。有时也发生一些小“摩擦”,例如,格·瓦·一听到多少有助于平息(由于分裂而激起的)火气的一点点意见都要怒气冲冲地加以驳斥。在杂志的策略问题上也发生了一些“摩擦”:格·瓦·总是固执己见,不能够也不愿意好好地考虑别人的论据,而且态度不诚恳,确实不诚恳。我们声明,我们必须尽可能地宽容司徒卢威,因为他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们自己也并不是没有过错的,我们自己,包括格·瓦·在内,在应当起来驳斥的时候(1895年、1897年)没有起来驳斥。格·瓦·根本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丝毫过错,只是用一些回避问题而不是说明问题的显然不知所云的论据来支吾搪塞。在未来的编委们之间进行同志般的交谈,使用这种……外交辞令使人感到非常不愉快,例如,为什么要欺骗自己,说什么在1895年他格·瓦·是“奉命〈??〉不要开火”(向司徒卢威),而他又是习惯于遵命行事(真是这样吗?)。[91]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硬说什么在1897年(当时司徒卢威在《新言论》上说,他的目的是想推翻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基本原理)他格·瓦·没有起来反对,是因为他完全不理解(其实他永远也理解不了)撰稿人之间怎么能在同一个杂志上进行论战。[92]格·瓦·这种不诚恳的态度令人十分气愤,尤其是因为他竟在争论中竭力把事情说成似乎我们不想和司徒卢威进行无情的斗争,似乎我们想“调和一切”等等。对于在杂志上一般可以进行论战的问题也发生了热烈的争论,格·瓦·表示反对而且不愿意听我们的论据。他对“联合会派”简直恨得不象话了(猜疑他们是奸细,指责他们是投机分子,是无耻之徒,声称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些“叛徒”“枪毙”等等)。只要稍微暗示一下他也走了极端(例如,我曾暗示公布私人信件[93]这件事,并且暗示这种做法是轻率的),都使格·瓦·暴跳如雷,怒不可遏。显然,他和我们彼此都更加不满了。他的不满表现在,我们拟订了一个阐述出版物的任务和纲领的编辑部声明草案(《编辑部的话》)[注:见本卷第282—291页。——编者注],这个声明在格·瓦·看来是按“机会主义的”精神写成的,因为其中容许撰稿人之间进行论战,语气缓和,为和平结束同“经济派”的争论留了余地等等。在声明中强调了我们同属一个党并且愿意为党的统一而努力。格·瓦·同阿尔先耶夫和维·伊·一起(当时我还没有来)看了这个声明,他没有提出任何实质性的反对意见,只表示希望修改一下词句,把语气加强些,基本内容不变。为此,亚·尼·就把声明留在他那里了。我来了以后,格·瓦·根本没有提起这件事情,过了几天,我到他那里去,他把声明交给我,好象是说:喏,我当众把这个东西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你,没有遗失。我就问他,为什么不对声明作他所说的修改。他推托说:这以后也可以作,反正费不了多少时间,不值得现在作。我拿回了声明,自己把它(这只是在俄国起草的一份初稿)修改了一下,并第二次(当着维·伊·)给格·瓦·读了这个声明,这次我就直截了当地要求他拿去修改。他又推托,把这个工作推给坐在他旁边的维·伊·(这简直太奇怪了,因为我们并没有请维·伊·来做这个工作,再说,要她修改,“加强”语气,使声明具有宣言的性质,她也办不了)。
开会(参加会议的有整个“劳动解放社”即格·瓦·、帕·波·和维·伊·以及我们两个人,我们还有一个人[94]缺席)以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最后,帕·波·来了,会议也就开始了。谈到我们对犹太人联盟(崩得)的态度问题时,格·瓦·表示深恶痛绝,他宣称这个联盟简直不是一个社会民主主义的组织,只不过是一个剥削俄国人的剥削者的组织,他说,我们的目的是把这个崩得驱逐出党,犹太人全都是沙文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俄国的政党就应该是俄国人的党,而不应受“坏种”的“迷惑”,等等。无论我们怎样反对这些不成体统的话,都毫无结果,格·瓦·还是一味固执己见,说我们对犹太人根本不了解,缺乏和犹太人打交道的生活经验。因此对这个问题没有通过任何决议。在会上大家一起读了《声明》,格·瓦·的态度很奇怪,默不作声,不提出任何修改意见,对声明容许论战这一点也没有表示反对,完全是在回避,真正是在回避,不想参加讨论,只是有时突然冒出一两句恶狠狠的话来,说什么要是他(要是他们,即由他专权的“劳动解放社”)呀,当然不会写出这种声明来。格·瓦·冒出的这些毫不相干的话,特别使我感到不愉快,感到吃惊,明明是编委们在举行会议,可是其中有一位(我们曾两次请他起草声明或对我们的声明提出修改方案)不提任何修改意见,而只是讥讽地指摘说,要是他呀,当然不会写出这种东西来(他是想说,不会写出这种怯弱的、温和的、机会主义的东西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他和我们之间的正常关系已经不复存在了。接着(会上比较次要的问题我就不谈了),提出了关于对待博博和米哈·伊万·的态度问题。我们主张有条件地邀请他们(格·瓦·的过激态度迫使我们这样做,我们想以此表明我们希望采取另一种态度。格·瓦·的令人难以置信的过激态度,使人本能地要反对他,要为他的论敌辩护。维拉·伊万诺夫娜很敏锐地觉察到,格·瓦·的论战方式,常常会引起读者对他的论敌的同情)。格·瓦·冷冰冰地声明他绝对不同意,而且在我们和倾向于赞同我们的帕·波·和维·伊·的相当长的谈话中,他一直傲慢地保持沉默。整个上午气氛都非常沉闷,事情摆得很明白,格·瓦·提出了最后通牒——要么是他,要么就邀请这些“无耻之徒”。因此,我和阿尔先耶夫两个人决定让步,并在下午会议一开始就声明,“由于格·瓦·的坚持”,我们放弃自己的意见。这一声明没有引起任何反应(好象我们让步是应该的!)。这种“最后通牒的气氛”(阿尔先耶夫后来这样说)使我们非常恼恨,而格·瓦·想实行绝对统治已是很明显了。以前,我们私下谈论博博时(一天晚上,格·瓦·、阿尔先耶夫、维·伊·和我在树林里散步的时候),经过热烈争论以后,格·瓦·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说:“诸位先生,我不提任何条件,以后我们在会议上再共同讨论这一切问题,一起作出决定吧。”当时这使我很感动。但是,会上的情况却完全相反:在会上格·瓦·回避同志般的讨论,怒气冲冲地一言不发,用自己的沉默明显地“提出了条件”。我觉得这清楚地表现出他的不真诚(虽然我不是立刻就产生如此明确的印象)。阿尔先耶夫直截了当地说:“我绝对忘不了这次对他的让步!”到了星期六,我记不清那天白天谈的是什么,晚上我们大家一起走路时又发生了新的冲突。格·瓦·说,应当约某人(这个人在报刊上还没有露过面,但是格·瓦·却把这个人看作哲学的天才。我不认识这个人,只知道她盲目崇拜格·瓦·)[95]写一篇哲学方面的文章,格·瓦·还这样说:我要建议她文章一开头就批评考茨基——考茨基这个家伙已经成了一个“批评派”了,他准许《新时代》[96]登载“批评派”的哲学论文,而不给“马克思主义者”(即普列汉诺夫)以充分的篇幅。阿尔先耶夫听到这种激烈反对考茨基(他已被聘请为杂志的撰稿人)的做法,非常气愤,坚决反对,认为这样做不恰当。格·瓦·绷着脸很不高兴,我同意阿尔先耶夫的意见。帕·波·和维·伊·默不作声。半小时后,格·瓦·走了(我们送他上船),在临别的时刻他还是脸色阴沉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他走后,我们大家立刻松了一口气,又“很融洽地”谈了一阵。第二天是星期日(今天是9月2日,星期日。就是说这不过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事情!!!而我却觉得已经事隔如年了!距今已经很远很远了!),会议决定不在我们别墅举行,而在格·瓦·那里举行。我们到他那里去了,——阿尔先耶夫先到,我是后到的。格·瓦·派帕·波·和维·伊·对阿尔先耶夫说,他格·瓦·不参加编辑工作,只想做一个普通的撰稿人。帕·波·走了,维·伊·十分慌张,不知如何是好,她对阿尔先耶夫嘟哝着说:“若尔日不满意了,他不想……”这时我来了。是格·瓦·给我开的门,他脸上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微笑,和我握了握手就走开了。我走进维·伊·和阿尔先耶夫在的那个房间,他们的神色很奇怪。我就问:二位,怎么啦?这时,格·瓦·进来叫我们到他的房间里去。在那里他声明说,他最好还是做一个撰稿人,普通的撰稿人,否则老是要发生摩擦,他对问题的看法显然跟我们不同,他理解和尊重我们党的观点,但是他不能采取这个观点。最好我们做编辑,他做撰稿人。我们一听都楞了,真是楞了,表示不同意。这时格·瓦·就说:好吧,如果在一起,那么我们怎么表决呢?一共几个人?——六个人。——六个人不合适。维·伊·帮腔说,“那么就算格·瓦·两票,否则他总是孤立,策略问题上两票”。我们同意了。这样权柄就落入了格·瓦·手中,他立刻以编辑的口吻来分配杂志的各个专栏和文章,以不容反驳的口吻要在场的这个人或那个人负责这一栏或那一栏。我们都很沮丧地坐着,无可奈何地一概同意,还来不及弄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我们觉得自己做了傻瓜,我们的意见愈来愈软弱无力,而格·瓦·则愈来愈轻易地和漫不经心地“丢开”这些意见(不是反驳,而是丢开),“新的制度”实际上完全等于格·瓦·的绝对统治,格·瓦·非常清楚这一点,老实不客气地统治起来,对我们也不大尊重了。我们已经意识到上了一个大当,遭到了彻底的失败,但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可是当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当我们刚刚下船回别墅去的时候,我们就立刻发作起来,怒气冲冲地把格·瓦·大骂了一通。
但是,在叙述这些责骂的内容及其后果以前,我想先稍微离开一下本题,然后再回过来谈。普列汉诺夫想实行绝对统治(不管实行统治的形式如何)为什么使我们这样气愤呢?因为从前我们总是这样想:我们将担任编辑,而他们则是最直接的参加者。我主张一开始(还是在俄国)就这样正式提出这个问题,阿尔先耶夫主张不要正式提出,认为最好还是“好好商量”(结果会是一样的),——我同意了。但是,我们两个人都一致认为编辑必须由我们担任,因为“老头子们”太执拗,况且他们不可能认真细致地进行繁重的编辑工作。我们就是根据这些理由作出决定的;至于他们的思想领导,我们是完全愿意接受的。在日内瓦我同普列汉诺夫的亲密青年同志和拥护者(“社会民主党人”小组组员[97],普列汉诺夫的老拥护者,为普列汉诺夫忠心耿耿地工作的人,不是工人,而是工作人员,普通的办事人员)谈过话以后,我(和阿尔先耶夫)确信事情正应当这样安排。这些拥护者自己对我们毫不隐讳地说,编辑部设在德国最合适,因为这可以使我们不受格·瓦·的牵制,如果让老头子们掌握实际编辑工作,就会造成可怕的拖延,弄不好还会使事业遭到失败。阿尔先耶夫也根据这些理由坚决主张设在德国。
刚才我在叙述“火星”怎么会差一点熄灭了的时候,谈了新历8月26日(星期日)晚上我们回家时的情况。我们刚一下船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就大发了一通牢骚。我们真是怒不可遏,由沉闷转为大发雷霆。我们在村子里来回走着,一直到深夜,夜是漆黑的,雷声隆隆,电光闪闪。我们一边走一边发脾气。记得是阿尔先耶夫一开口就说,他认为他和普列汉诺夫的私人关系,从此破裂,而且永远也不会恢复。他说,公事上可以保持往来,但我和他的私人关系就到此为止。他这样侮辱人,使我们不得不怀疑他对我们有非常“卑鄙的”想法(即他已暗自把我们看作野心家)。他蔑视我们,等等。我完全支持这些指责,我对普列汉诺夫的“爱戴”全然消失了,我非常悔恨,非常伤心。有生以来我还没有这样由衷地、深深地尊敬过一个人,我对任何人都没有这样“顺从”过,因而也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沉重的“打击”。而事实上我们恰恰是遭到了打击:他们象吓唬小孩子那样吓唬我们,说大人要把我们丢下不管,等我们害怕了(多么可耻啊!),就极其无礼地把我们推到一边。现在我们已经十分清楚地意识到,普列汉诺夫上午不参加编辑工作的声明,不过是为幼稚的“毛孩子”设下的圈套,预先想好的一着棋,一个陷阱。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因为,假如普列汉诺夫真的怕参加编辑工作,怕妨害事业,怕在我们之间发生不必要的摩擦,那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转眼就暴露出(毫不掩饰地暴露出),他所谓参加编辑完全等于他独自编辑。我们想同一个人密切地共事,同他亲密无间地交往,而这个人却用预先想好的一着棋来对待同志,这个人无疑不是好人,实在不是好人,他那种个人的渺小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很强烈,他是一个不诚实的人。这个新发现——这在我们看来真是一个新发现!——对我们是一个晴天霹雳,因为在以前我们两个人都很爱戴普列汉诺夫,象对待自己爱戴的人那样处处原谅他,对他所有的缺点都不去注意,竭力使自己相信,这些缺点是不存在的,都是一些琐屑小事,只有那些不重视原则的人才注意。而现在我们自己不得不深深相信,这些“琐屑的”缺点能够使最忠实的朋友疏远,而无论怎样相信他理论上正确都使人忘不了他那令人厌恶的品质。我们无比地愤怒:理想人物被打垮了,我们痛快地践踏这个被推倒的偶像,无所顾忌地进行最尖锐的申斥。我们决定不能这样下去!我们不愿意、不会、也不能够在这样的条件下一起工作。别了,杂志!我们要抛开一切回到俄国去,在那里再从头做起,只办一个报纸。我们不愿意在这个人手下当卒子;他不允许有同志关系,而且也不懂得同志关系。我们不敢自己担负编辑工作,而且现在我们也讨厌这样做,这样做就真好象我们纯粹是在追求编辑的美差,好象我们是野心家,好象我们也有这样的虚荣心,只不过在程度上差一些罢了……我们当天晚上的心情是很难确切描述的,我们的心情是多么复杂,多么沉重,多么混乱啊!这是一个真正的悲剧,我们彻底放弃了一项我们象对待爱子一样倾注了多年心血的事业,一项同我们至关重要的全部工作密切相关的事业。而这一切都是由于我们过去爱戴普列汉诺夫,假如我们不是那样爱戴他,而是比较清醒、比较冷静,对他的看法稍微客观一点,那我们对他就不会这样,我们也就不会遭到这种真正的破产,这种“精神上的洗劫”(这是阿尔先耶夫十分准确的说法)。这是一次最辛辣的人生的教训,是辛辣和沉重得令人痛心的教训。几位年轻的同志对一位年长的同志“献殷勤”是出于对他的深深的敬爱,可是他却突然把勾心斗角的气氛带进来,使他们感到自己不是小弟弟,而是让人愚弄的傻瓜,是任人摆布的卒子,甚至是必须大肆恐吓和压制一下的无能的野心家。于是满怀爱戴之情的年轻人从自己所爱戴的人那里取得了一个沉痛的教训:对一切人都“不可过于动感情”,必须胸怀戒心。在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好多好多这类伤心的话。当然突然的破产不免使人有所夸大,但基本上这些伤心之谈还是正确的。我们热中于爱戴他,实际上当了奴隶,当奴隶本来是不体面的事情,而正因为是“他”本人使我们亲身尝到了奴隶的滋味,我们就更加懊丧百倍……
我们终于各回房间睡觉去了,并且下定决心明天就向普列汉诺夫表示我们的愤慨,决定放弃杂志,离开这里,只办一个报纸,把用于杂志的材料出版小册子,我们想,事业不会因此受到损失,而我们却可以避免和“这个人”保持密切的关系了。
第二天我醒得比往常早,是帕·波·上楼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把我吵醒了。他敲阿尔先耶夫的房门,我听到阿尔先耶夫应了一声,开了门。当时我想,阿尔先耶夫有没有足够的勇气立刻把这一切都谈出来呢?最好是立刻谈出来,必须立刻谈出来,不要拖延。我洗漱完毕,穿好衣服,就到阿尔先耶夫的房间去了。他正在洗脸,阿克雪里罗得坐在安乐椅上,脸拉得长长的。阿尔先耶夫对我说:“某某,我已经对帕·波·说了,我们决定回国,我们认为事情这样办不行。”我当然完全同意和支持阿尔先耶夫的意见。对阿克雪里罗得,我们一点不客气,什么都说了,阿尔先耶夫连我们怀疑普列汉诺夫把我们看作野心家都说了。阿克雪里罗得有些同情我们,他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显出一副惶惑不安、不知所措的样子,但马上又断然提出异议,叫嚷说,这就不对了,普列汉诺夫有各种缺点,但是绝没有这个缺点,这样就不是他对我们不公道,而是我们对他不公道了。本来他打算对普列汉诺夫说,“你看,你是怎么搞的呀,你自己去对付吧,我可不管”,而现在他决定不说了,因为他发现我们也不公道。他这些话当然对我们没起多大影响。当可怜的帕·波·确信我们决心已定的时候,他的样子简直尴尬极了。
我们一起出来,想去通知维·伊·。可以预料,她听到“分裂”(可是事态发展的结果正是分裂)的消息一定会特别难过的。阿尔先耶夫在头一天晚上对我说过,他甚至担心,非常担心她会自杀……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三个人走出来时的心情:我想,“我们象是在送葬”。真的,我们象是在送葬,默默无言,眼睛看着下面,被荒谬的、毫无道理的和莫名其妙的损失搞得垂头丧气。真该死!经过长期的苦难和挫折之后,情况正在好转,突然刮来一阵旋风,又把一切都吹垮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就象一个亲近的人刚刚去世时不敢相信一样],难道是我,普列汉诺夫的一个狂热的崇拜者,现在竟这样恶狠狠地议论他,冷冰冰地咬着牙准备去对他说出那些冷酷无情的话,几乎是向他宣布“绝交”。难道真会是这样吗?难道这不是一场噩梦,而竟是现实吗?
就是在和维·伊·谈话的时候,这种感受也还没有消失。她并没有显出特别激动的样子,但是可以看出,她感到非常压抑,她一再请求,几乎是哀求说,我们能不能放弃自己的决定,我们再也不能试一下了吗?可能实际上没有这样可怕,在工作中关系可能会好起来,在工作中他那种令人厌恶的性格就不会如此明显了……听到这样一个人的由衷的请求,简直令人难过到极点,她对普列汉诺夫虽然唯命是从,但是她是一个绝对真诚的、对事业满腔热忱的人,是一个以“奴隶的英勇精神”(阿尔先耶夫的说法)戴着普列汉诺夫精神枷锁的人。这种气氛简直使我难过得险些落下泪来……在送葬时,谈起如何惋惜,如何绝望……的话来,最容易使人伤心落泪。
我们离开了帕·波·和维·伊·。吃过午饭以后我们向德国发了信,说我们就要到那里去,把机器停下来,为了这件事甚至还发了电报(还是在和普列汉诺夫谈话以前!!),我们谁也没有怀疑我们是不是需要这样做。
午饭后在约定时间我们又去看帕·波·和维·伊·,普列汉诺夫应该已经在他们那里了。我们到达时,他们三个人都走了出来。我们默默地打了招呼,——而普列汉诺夫竭力想说些不相干的话(我们请帕·波·和维·伊·预先通知了他,所以他全都知道了)——走进房里坐下来。阿尔先耶夫先开口,沉着地、冷冷地和简略地说我们觉得实在不可能在昨天确定的那种关系下进行工作,决定回国去同那里的同志们商量一下,因为我们不能擅自决定,杂志的事,只好暂时放弃。普列汉诺夫非常沉着,很有自持力,显然完全能控制自己,丝毫没有帕维尔·波里索维奇或维拉·伊万诺夫娜那种局促不安的表现。[这种尴尬的场面他才不在乎哩!我们看着他生气地这样想!]他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尔先耶夫说,“我们处在最后通牒的气氛中”,并且对这句话进一步作了一些说明。普列汉诺夫紧逼着问我们:“你们害怕什么呢?怎么?难道出了第1期以后,第2期我就会向你们举行罢工吗?”他以为我们不敢说这话。但是,我也冷冷地平静地回答说:“这和亚·尼·说的有什么不同呢?他和您说的就是一回事。”普列汉诺夫显然有些不自在了。他没有料到会有这种口吻,这样冷淡的态度和这样直率的指责。他说:“既然已经决定要走,那再谈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是没有什么可说的,我的处境很难,你们一切都是凭印象,此外什么也没有了,在你们的印象里我是一个坏人。那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想转移这个“令人难堪的”话题,因而说道,我们的过错可能在于,没有探明深浅就蹚水过河。普列汉诺夫回答说:“不是的,坦白地讲,你们的过错在于,你们(也许阿尔先耶夫的神经过敏起了作用)把那种丝毫不值得注意的印象看得太严重了。”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么暂时只出一些小册子吧。普列汉诺夫生气地说:“我没有想过搞小册子,现在也不想搞。别指望我了。你们既然要走,我也不会闲着不做事,在你们回来以前我可能去做别的事情了。”
后来我想起普列汉诺夫的这个声明,对它进行了全面分析,我认为再没有比这个声明更使他在我的心目中一落千丈了。这是一种公然的威胁,一种很失策的恐吓,只能把普列汉诺夫“置于死地”,因为它暴露出他对待我们的“策略”是:对他们只要狠狠恫吓一下就行了……
但是,我们对这种威胁毫不在意。我只是默不作声,心里想:好吧,你做绝了,那好,既然是交战,就按交战办事。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当初了,一夜工夫就已脱胎换骨了,如果你还没有看到这一点,那你就是个傻瓜。
普列汉诺夫看到威胁不成,就又试用另外一种花招。除了花招还能叫什么呢,因为没过几分钟他马上就改口说,对他来说,和我们分裂无异于完全放弃政治活动,说他放弃政治活动后就去从事学术性的、纯学术性的写作,因为同我们都不能共事,那同别人就更难了……吓唬不成,吹捧也许管用!……但是恐吓以后,这只能令人厌恶……谈话很简短,事情并不顺利;普列汉诺夫看到这种情况,就转过话题谈俄国人在中国的暴行,但几乎是他一个人说话,不久我们就散了。
普列汉诺夫走后,同帕·波·和维·伊·的谈话就索然无味和无关紧要了。帕·波·转弯抹角地说话,竭力向我们证明普列汉诺夫也很难过,如果现在我们就这样走了,我们会感到内疚的,等等。维·伊·在同阿尔先耶夫的促膝交谈中,承认“若尔日”总是这样的,承认她自己有“奴隶的英勇精神”,认为如果我们走的话,“这对于他是一个教训”。
当晚余下的时间,我们过得很无聊,很沉闷。
第二天,新历8月28日,星期二,我们应该去日内瓦并转赴德国。一向晚起的阿尔先耶夫清早就把我叫醒了。使我惊讶的是,他说,他没有睡好,他想出了最后一个可行的方案,至少可以勉强挽回僵局,不致因私人关系破裂而断送重要的党的事业。我们出版一个文集,好在材料已经有了,同印刷所也联系好了。在目前编辑关系尚未确定的情况下,暂时先出文集,以后再说,因为从文集转为杂志或小册子都是很容易的。如果普列汉诺夫还要犟下去,那就滚他的吧,反正我们自己知道,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我们去通知帕维尔·波里索维奇和维拉·伊万诺夫娜,路上碰到了他们,他们正好到我们这里来。他们当然是求之不得地同意了,帕·波·自告奋勇去同普列汉诺夫商谈并且要促使他同意。
我们到日内瓦同普列汉诺夫进行了最后的商谈。从他谈话的口气看,我们之间似乎只不过是由于急躁而发生了一点可悲的误会,他关心地问起阿尔先耶夫的健康,几乎要拥抱他,阿尔先耶夫差一点没有闪开。普列汉诺夫同意出版文集。我们说,关于编辑工作的组织问题可以有三种方案(1.我们是编辑,他是撰稿人;2.大家都是编辑;3.他是编辑,我们是撰稿人),我们要在俄国讨论这三个方案,拟出一个草案,带到这里来。普列汉诺夫声明,他坚决拒绝第三个方案,坚决主张完全取消这个方案,至于前两个方案他都同意。最后我们商定:在我们提出新的编辑制度的方案以前,暂时先保留旧的制度(即六个人都是编辑,其中普列汉诺夫占两票)。
接着,普列汉诺夫表示希望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不满意。我提出,如果我们今后能多考虑一下将来而不要追究过去,那会更好些。但是普列汉诺夫坚持说,应搞清楚。于是几乎只是普列汉诺夫和我两个人的谈话就开始了——阿尔先耶夫和帕·波·没有说话。谈话是在相当心平气和的、甚至完全心平气和的气氛中进行的。普列汉诺夫说,他觉得,阿尔先耶夫好象是因为他在司徒卢威问题上表示拒绝而生气了。我说明,相反,是他向我们提出了条件,违反了他以前在树林中所作的不提任何条件的声明。普列汉诺夫辩白说,当时他不发表意见并不是提条件,而是他认为问题已经很清楚了。我谈到必须容许争论,在我们之间必须进行表决,普列汉诺夫同意后一点,但是他说:在枝节问题上当然可以进行表决,而在基本问题上不行。我反对说,恰好这两种问题往往很难分清,恰好在问题的划分上编辑之间必须进行表决。普列汉诺夫固执地说,这就是凭良心的事情了,基本问题和枝节问题的差别是很明显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可表决的。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即编辑之间在划分基本问题和枝节问题的时候可不可以进行表决的问题上,我们弄僵了,再没有前进一步。普列汉诺夫使出了他善于举例、比喻、逗笑和引证的全副本领,使人不禁发笑,但就是把问题压下了,不直截了当地说一个“不”字。我已有了明确的概念,正是在这一点上,他不能让步,不能放弃自己的“个人主义”和“最后通牒”,因为他在这种问题上不会跟你表决,而只会向你提最后通牒。
当天晚上我就走了,再也没有看到任何“劳动解放社”的人。我们决定,除了最接近的几个人以外,不对任何人提起所发生的事情,决定保持外表上的体面,——以免敌人高兴。在表面上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整个机器还得象过去那样继续运转,而只是里面有一根弦断了,公事公办的干巴巴的关系开始代替友好的私人关系,并且时刻记住:欲求和平,先得备战。
谈一谈那天晚上我和普列汉诺夫的一个挚友和拥护者、“社会民主党人”小组组员的谈话,是很有趣的。我一句也没有向他透露所发生的事情,我只说,杂志的事已筹划好了,文章也确定了,现在只剩干了。我和他谈到怎样具体安排工作。他郑重地表示,老头子们绝对不能搞编辑工作。我谈到“三个方案”,并且直率地问他:您认为其中哪一个最好?他直截了当地、毫不犹疑地回答说:第一个方案(我们是编辑,他们是撰稿人)最好,那样的话,大概杂志是普列汉诺夫的,报纸是你们的。
我们离开所发生的事情愈久,对这件事情就愈心平气和,并且确信:撂挑子是毫无道理的,目前我们用不着害怕担负编辑工作(文集编辑工作),而这个工作正是必须由我们来担负,否则就绝对没有任何可能使机器正常运转,也没有任何可能使事业不至于因普列汉诺夫爱拆台的“品质”而断送掉。
9月4日或5日我们到达某地[98]时,已经拟好了我们之间正式关系的草案(还是在路上,在火车上我就开始写这个草案了),按照这个草案,我们做编辑,他们是在一切编辑工作问题上都有表决权的撰稿人[注:参看《协议草案》一文(本卷第292页)。——编者注]。还决定先同叶戈尔(马尔托夫)一起讨论这个草案,然后再交给他们。
火星开始有希望重新燃烧起来了。

载于1924年《列宁文集》俄文版第1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4卷第334—352页

注释:

[90]指1900年4月在日内瓦举行的国外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劳动解放社(联合会的核心)同拥护经济主义的青年派之间发生的分裂。——293。
[91]格·瓦·普列汉诺夫声称他1895年似乎是“奉命”不向彼·伯·司徒卢威“开火”,这是企图为他对合法马克思主义者的修正主义言论采取调和态度辩护。实际上正是当1895年列宁在日内瓦和苏黎世期间,他同列宁在如何对待自由派的问题上发生了意见分歧。当时普列汉诺夫和帕·波·阿克雪里罗得坚持社会民主党人应当支持俄国自由派的立场,而指责列宁对自由派的批评太严厉。普列汉诺夫对列宁说:“您背向自由派,而我们面向自由派。”列宁认为,普列汉诺夫不仅不批评司徒卢威的资产阶级自由派观点,反而加以袒护,是不对的。——294。
[92]看来是指彼·伯·司徒卢威在1897年《新言论》杂志第8期发表的《再论自由和必然性》一文中,公开反对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革命的学说这件事。参看列宁1899年6月27日(7月9日)给亚·尼·波特列索夫的信(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44卷)。——294。
[93]指格·瓦·普列汉诺夫在《〈工人事业〉编辑部指南》(1900年)中发表崩得分子采·莫·科佩尔宗和经济派分子叶·德·库斯柯娃的三封私人信件同其他文件一事。但列宁对《指南》的政治意义评价极高,认为它的全部实质是向“信条主义”和“库斯柯娃主义”的可耻原则宣战。——294。
[94]指尔·马尔托夫(尤·奥·策杰尔包姆)。列宁和亚·尼·波特列索夫同劳动解放社谈判时,他在俄国南方。1901年3月他才出国。——297。
[95]看来是指柳·伊·阿克雪里罗得(笔名正统派)。《曙光》杂志刊登了她反对修正主义者尼·亚·别尔嘉耶夫和彼·伯·司徒卢威的两篇文章。——299。
[96]《新时代》杂志(《Die Neue Zeit》)是德国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刊物,1883—1923年在斯图加特出版。1890年10月前为月刊,后改为周刊。1917年10月以前编辑为卡·考茨基,以后为亨·库诺。1885—1895年间,杂志发表过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一些文章。恩格斯经常关心编辑部的工作,并不时帮助它纠正背离马克思主义的倾向。为杂志撰过稿的还有威·李卜克内西、保·拉法格、格·瓦·普列汉诺夫、罗·卢森堡、弗·梅林等国际工人运动活动家。《新时代》杂志在介绍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宣传俄国1905—1907年革命等方面做了有益的工作。随着考茨基转到机会主义立场,1910年以后,《新时代》杂志成了中派分子的刊物。——299。
[97]指参加过国外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的一些人,他们在1900年4月联合会第二次代表大会以后和联合会的机会主义多数断绝关系,同劳动解放社一起建立了名为“社会民主党人”的组织。——301。
[98]即纽伦堡。列宁参加《火星报》小组和劳动解放社举行的会议后,在从日内瓦赴慕尼黑的途中,曾经过这个城市。——310。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国外组织“统一”代表大会文献[92]

(1901年9月21日〔10月4日〕)

1 讲话

(记录)

同志们!
我们首先谈谈关系到这次代表大会成败的问题。
作为《火星报》的代表,我认为有必要提一提我们同其他组织的关系的历史。《火星报》从一开始就是完全独立的,它仅仅同俄国社会民主党有思想上的联系,它是根据国内许多同志的委托进行活动的。《火星报》在创刊号上就已经声明,它将不涉及“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93]内部发生的组织分歧,并且认为最重要的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立场。[注: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4卷第332—333页。——编者注]
“联合会”的一部分成员曾建议我们举行代表会议,以便同国外组织达成协议。我们认为这个建议说明,“联合会”里有一批人赞成我们提出的原则,因此可以指望“联合会”也会接受这些原则。“社会民主党人”革命组织[94],不顾除原则分歧外还存在着组织分歧,还是同意了这个建议。遗憾的是,“联合会”拒绝进行谈判。后来又出现了发起团[95],“联合会”这才表示同意进行谈判。“联合会”的面貌很不固定,在“联合会”里出现了倾向于革命马克思主义的新派别,因此可以指望,有可能达成原则协议。《火星报》和“社会民主党人”组织再次表示同意,在这以后就召开了日内瓦代表会议。克鲁格洛夫同志在我们会议一开始就宣读了日内瓦代表会议的决议,他对这个决议没有提出任何意见。“联合会”里也没有人发言反对这个决议。
我们认为,《工人事业》在第10期上已经完全抛弃了革命马克思主义的传统,表示反对在日内瓦代表会议上所达成的原则协议,而“联合会”显然是同意那次会议的方针的。
因此,我的批评所针对的将是《工人事业》编辑部,而不是整个“联合会”。
让我们把日内瓦的决议同《工人事业》第10期上的文章对照一下。
日内瓦决议的特点是写得十分详细,而且着重指出了一些被认为是众所周知的原理。
原则协议的第1条写道:“我们承认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并且同国际革命社会民主党采取一致行动,反对把机会主义带进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任何尝试,这种尝试的表现就是所谓经济主义、伯恩施坦主义、米勒兰主义[96]等等。”显然,这是有所指的,显然,在机会主义和革命马克思主义之间是有过斗争的。不管《工人事业》第10期的内容如何,它绝对无法抹杀这样一个历史事实:日内瓦代表会议已经举行了,会议通过的决议可以作为统一的基础。例如,日内瓦决议第3条就认定,社会民主党应当在争取民主的斗争中起领导作用。在这一点上过去显然也是有过分歧的。决议为了竭力避免机会主义,几乎要闹出笑话来(见第5条(5)[97])。可见,就在这些最根本的问题上也是有过分歧的。现在让我们把这一决议同《工人事业》第10期的文章对照一下。遗憾的是,我只有三天的时间浏览这些文章。
这些文章详细地揭示了我们之间观点的差别;文章中对《曙光》和《火星报》的某些正确意见,我们也准备加以采纳,但是现在我们感兴趣的不是这一点。我们感兴趣的是这些文章立论的原则。《工人事业》第10期的原则立场推翻了“联合会”代表在日内瓦代表会议上所采取的立场。这两种立场是无法调和的。必须揭露两者的分歧,才能了解“联合会”究竟站在什么立场上,才能了解是否有可能达到思想上的统一,而没有思想上的统一,组织上的统一是没有意义的;这种组织上的统一我们从来没有寻求过,而且也不可能去寻求。在《工人事业》第10期第32页和第33页上,文章作者不满意在国际社会民主党内提出山岳派同吉伦特派的对立[98]。请看一下日内瓦代表会议,难道这次会议不就是山岳派同吉伦特派的一次交锋吗?难道《火星报》不就是山岳派吗?难道《火星报》编辑部在它的第一篇声明中没有说过它不希望在思想上还没有划清界限以前实现任何组织上的统一吗?《工人事业》第10期说:甚至最坏的伯恩施坦分子也是站在阶级利益的立场上的。决议对伯恩施坦主义作了专门的论述,为了驳斥伯恩施坦主义,与会者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可是现在《工人事业》第10期的文章竟又弹起老调来了。这是什么呢,是挑衅还是嘲笑?当初何必多此一举呢?!这完全是在嘲笑我们为奠定理论基础所付出的劳动。我们不应该忘记,没有共同的思想基础,根本谈不上统一的问题。其次,那篇文章还表示要更加扩大我们分歧的范围。例如在第33页上作者说:“我们的分歧也许是由于对马克思主义有不同的解释。”再说一遍:当初何必多此一举呢?!
日内瓦决议第4条(3)指出必须同一切反对革命马克思主义的人进行斗争,而这里有人却说,也许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根本就不一样。
我还要指出一点,就是这一切都伴之以关于禁锢思想的危害等等的议论,这恰恰是一切伯恩施坦分子的言论。这种言论在吕贝克党代表大会[99]上就已经有过了,现在饶勒斯分子[100]也在反复地说这种话;但是协议的条文恰恰没有这样说,因为协议是以革命马克思主义为基础的。只要稍微有一点批判主义的表现,就会导致完全的破裂。我们在此聚会是为了讨论意见的实质,而不是讨论发表意见的自由。这里拿德国人和法国人作榜样是十分不恰当的。我们还在争取的东西,德国人已经得到了。他们有统一的社会民主党,这个党掌握着政治斗争的领导权。而我国的社会民主党还没有成为各革命团体的领导者,相反,我国的其他革命流派倒是相当活跃。从《工人事业》第10期的文章中不仅看不到在原则上同机会主义彻底的决裂,甚至更糟糕的是,它对自发运动占优势的情况赞不绝口。我并不是爱抠字眼的人。我们所有的人,《火星报》和“社会民主党人”组织的同志以及我本人,注意的只是文章的基本倾向,但是这些字眼,正象德国人所说,臭气刺鼻。关于这些条文,日内瓦决议是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不久前出现的“俄国政治解放工人党”[101]也在和这些文章唱一个调子。
请注意一下文章对策略-计划和策略-过程的著名区分。作者说,策略-计划是同革命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精神相矛盾的,他认为可以谈策略-“过程”,他把策略-“过程”理解为同党的成长一起发展起来的党的任务的增长。依我看,这简直是不想讨论问题。我们为了拟订一定的政治任务曾经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日内瓦代表会议关于这些任务进行了那么多的讨论。可是现在突然有人向我们说起“策略-计划”和“策略-过程”来了。我认为,这是《工人思想报》的伯恩施坦主义特殊的狭隘的产物的再现,《工人思想报》曾经断言,应该只进行可能进行的斗争,而可能进行的斗争就是目前的斗争。我们说,这只是变本加厉地歪曲马克思主义。日内瓦决议说,转入政治鼓动无需经过任何阶段,可是在这以后突然出现一篇文章,把“揭露性的刊物”同“无产阶级的斗争”对立起来。马尔丁诺夫谈到大学生和自由派时写道,他们自己会关心民主要求。而我们认为,俄国社会民主运动的全部特点就在于,自由主义民主派没有表现出政治斗争的主动精神。如果自由派自己清楚地知道,他们应当做什么,而且能够自行去做,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可做了。文章作者甚至认为,政府自己将会采取具体的、行政的措施。
关于恐怖行动问题,大家知道,在日内瓦代表会议上曾经发生过某些分歧。在代表会议以后,“联合会”的一部分成员——崩得分子[102]在他们的代表大会上坚决反对恐怖行动。而文章作者在第23页上写道,我们“不想阻挠恐怖主义情绪”。这是最露骨的机会主义声明……[注:记录到此中断。——俄文版编者注]

载于1946年《列宁全集》俄文第4版第5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5卷第269—275页

2

向“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提出的问题

1.三个组织在原则上是否都承认六月代表会议的决议?
2.背弃革命马克思主义的无原则的、机会主义的倾向造成思想上的混乱,对我们的运动极其危险,“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是否打算,是否能够保证通过写作活动来制止这种倾向呢?向隐蔽的和公开的伯恩施坦主义献媚,崇拜运动的初级形式和运动的自发性,必然会把工人运动变成资产阶级民主派的工具,“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是否打算,是否能够保证通过写作活动来消除这种现象呢?

载于1901年12月日内瓦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同盟出版社出版的《“统一”代表大会文件汇编》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5卷第276页

注释:

[92]这一组文献包括列宁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国外组织“统一”代表大会上的讲话和他向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提出的问题。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国外组织“统一”代表大会于1901年9月21—22日(10月4—5日)在瑞士苏黎世举行。出席大会的有《火星报》和《曙光》杂志国外组织的6名成员(列宁(化名弗雷)、娜·康·克鲁普斯卡娅、尔·马尔托夫等)、“社会民主党人”组织的8名成员(包括劳动解放社的3名成员:格·瓦·普列汉诺夫、帕·波·阿克雪里罗得和维·伊·查苏利奇)、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的16名成员(包括崩得国外委员会的5名成员)和斗争社的3名成员,共33人。在代表大会召开以前,1901年春天和夏天,由斗争社倡议和从中斡旋,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各国外组织进行了关于协议和统一的谈判。为了筹备实行统一的代表大会,1901年6月在日内瓦举行了由上述各组织的代表参加的会议(即六月代表会议或日内瓦代表会议),会上通过一项决议,认为必须在《火星报》的革命原则基础上团结俄国社会民主主义力量和统一社会民主工党各国外组织。但是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及其机关刊物《工人事业》杂志在代表会议以后却加紧宣扬机会主义,这突出地表现在1901年9月《工人事业》杂志第10期刊登的波·尼·克里切夫斯基的《原则、策略和斗争》和亚·马尔丁诺夫的《揭露性的刊物和无产阶级的斗争》两篇文章以及联合会第三次代表大会对六月代表会议决议的修正上。因此,在代表大会开幕以前就可看出,火星派同工人事业派的统一已不可能。在代表大会宣布了对六月代表会议决议所作的修正和补充之后,《火星报》和《曙光》杂志组织以及“社会民主党人”组织的代表便宣读了一项特别声明,指出代表大会的机会主义多数不能保证政治坚定性,随即退出了代表大会。——245。
[93]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国外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是根据劳动解放社的倡议,在全体会员承认劳动解放社的纲领的条件下,于1894年在日内瓦成立的。联合会为俄国国内出版书刊,它的出版物全部由劳动解放社负责编辑。1896—1899年,联合会出版了不定期刊物《工作者》文集和《〈工作者〉小报》。1898年3月,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一次代表大会承认联合会是党的国外代表机关。1898年底,机会主义分子(经济派)在联合会里占了优势。1898年11月,在苏黎世召开的联合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上,劳动解放社声明,除《工作者》文集以及列宁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任务》和《新工厂法》两个小册子外,拒绝为联合会编辑出版物。联合会从1899年4月起出版《工人事业》杂志,由经济派分子担任编辑。1900年4月在日内瓦举行的联合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劳动解放社的成员以及与其观点一致的人正式退出联合会,成立了独立的革命组织“社会民主党人”。此后联合会和《工人事业》杂志就成了经济主义在俄国社会民主党内的代表。1903年,根据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决议,联合会宣布解散。——245。
[94]“社会民主党人”革命组织是国外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分裂以后由劳动解放社成员以及与其观点一致的人于1900年5月成立的。该组织在号召书里宣布,它的宗旨是扶持俄国无产阶级中的社会主义运动并同企图修正马克思主义的形形色色机会主义作斗争。该组织出版了《共产党宣言》和马克思、恩格斯的其他一些著作的俄译本以及格·瓦·普列汉诺夫等人的几本小册子。1901年10月,根据列宁的倡议,“社会民主党人”革命组织同《火星报》和《曙光》杂志的国外组织合并为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国外同盟。——246。
[95]指由达·波·梁赞诺夫、尤·米·斯切克洛夫和埃·李·古列维奇组成的团体,1900年夏在巴黎成立,1901年5月取名为斗争社。该社试图调和俄国社会民主党内革命派别和机会主义派别之间的矛盾,建议统一社会民主党各国外组织。
1901年秋,斗争社成为一个独立的著作家团体。它在自己的出版物(《制定党纲的材料》第1—3辑、1902年《快报》第1号等)中歪曲马克思主义理论,反对列宁提出的俄国革命的社会民主党的组织原则和策略原则。由于它背弃社会民主党的观点和策略,进行瓦解组织的活动,并且同国内的社会民主党的组织没有联系,因此未被允许参加1903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根据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决定,斗争社被解散。——246。
[96]米勒兰主义是社会党人参加资产阶级反动政府的一种机会主义策略,因法国社会党人亚·艾·米勒兰于1899年参加瓦尔德克-卢梭的资产阶级政府而得名。
1900年9月23—27日在巴黎举行的第二国际第五次代表大会讨论了米勒兰主义问题。大会通过了卡·考茨基提出的调和主义决议。这个决议虽谴责社会党人参加资产阶级政府,但却认为在“非常”情况下可以这样做。法国社会党人和其他国家的社会党人就利用这项附带条件为他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参加帝国主义资产阶级政府的行为辩护。列宁认为米勒兰主义是修正主义和叛卖行为,社会改良主义者参加资产阶级政府必定会充当资本家的傀儡,成为这个政府欺骗群众的工具。——246。
[97]指六月代表会议所达成的原则协议第5条(5):“社会民主党在选择同现存制度进行斗争的手段时,应当考虑政治上的适宜性和使斗争方法同必须保持运动所具有的阶级性相一致。”——247。
[98]山岳派和吉伦特派是18世纪末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两个政治派别。山岳派是法国国民公会中的左翼民主主义集团,以其席位在会场的最高处而得名。该派主张铲除专制制度和封建主义,是当时的革命阶级——资产阶级的最坚决的代表。其领袖是马·罗伯斯比尔、让·保·马拉、若·雅·丹东、路·安·圣茹斯特等。吉伦特派代表共和派的工商业资产阶级和农业资产阶级,主要是外省资产阶级的利益,其领袖是雅·皮·布里索、皮·维·韦尼奥、罗兰夫妇、让·安·孔多塞等。吉伦特派动摇于革命和反革命之间,走同王党勾结的道路,最终变成了反革命力量。列宁称革命的社会民主党人为山岳派,即无产阶级的雅各宾派,而把社会民主党内的机会主义派别称为社会民主党的吉伦特派。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分裂为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之后,列宁经常强调指出,孟什维克就是工人运动中的吉伦特派。——247。
[99]吕贝克党代表大会即1901年9月22—28日在吕贝克举行的德国社会民主党代表大会。大会最为关注的是同修正主义作斗争的问题。当时,修正主义已经最终形成,既有自己的纲领,也有自己的机关刊物(《社会主义月刊》)。修正主义者的首领爱·伯恩施坦在代表大会上发言,要求对马克思主义有“批评自由”。大会否决了伯恩施坦的拥护者提出的决议案,并通过决议对伯恩施坦提出直接警告。但由于多数领袖采取调和主义立场,大会没有在原则上提出修正主义者不得留在社会民主党内的问题。——248。
[100]饶勒斯分子是指19世纪末20世纪初法国社会主义运动中的以让·饶勒斯为首的右翼改良主义者。饶勒斯分子以要求“批评自由”为借口,修正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宣传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阶级合作。他们认为,社会主义的胜利不会通过无产阶级同资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而取得,这一胜利将是民主主义思想繁荣的结果。他们还赞同蒲鲁东主义关于合作社的主张,认为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合作社的发展有助于逐渐向社会主义过渡。在米勒兰事件上,饶勒斯分子竭力为亚·艾·米勒兰参加资产阶级内阁的背叛行为辩护。1902年,饶勒斯分子成立了改良主义的法国社会党。——248。
[101]“俄国政治解放工人党”是19世纪90年代末在明斯克成立的民粹派组织。这个组织联合了近40个工人小组,共有成员约200人,其中一些小组分布于比亚韦斯托克、叶卡捷琳诺斯拉夫、日托米尔和其他一些城市。该组织的领导人是Л.М.克利亚奇科(罗季奥诺娃)。它的纲领性文件是1900年在明斯克出版的小册子《自由》,其中提出了主要通过恐怖活动求得政治自由的任务。1900年春,该组织被沙皇保安机关破坏。保留下来的小组于1902年夏加入了统一的社会革命党。——248。
[102]崩得是立陶宛、波兰和俄罗斯犹太工人总联盟的简称,1897年9月在维尔诺成立。参加这个组织的主要是俄国西部各省的犹太手工业者。崩得在成立初期曾进行社会主义宣传,后来在争取废除反犹太人特别法律的斗争过程中滑到了民族主义立场上。在1898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一次代表大会上,崩得作为只在专门涉及犹太无产阶级的问题上独立的“自治组织”,加入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在1903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崩得分子要求承认崩得是犹太无产阶级的唯一代表。在代表大会否决了这个要求之后,崩得退出了党。在1906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四次(统一)代表大会上崩得重新加入了党。从1901年起,崩得是俄国工人运动中民族主义和分离主义的代表。它在党内一贯支持机会主义派别(经济派、孟什维克和取消派),反对布尔什维克。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崩得分子采取社会沙文主义立场。1917年二月革命后,崩得支持资产阶级临时政府。1918—1920年外国武装干涉和国内战争时期,崩得的领导人同反革命势力勾结在一起,而一般的崩得分子则开始转变,主张同苏维埃政权合作。1921年3月崩得自行解散,部分成员加入了俄国共产党(布)。——249。

答圣彼得堡委员会

(1901年10月)

圣彼得堡委员会(斗争协会)[106]在《工人思想报》第12号上刊载了一篇文章,反驳《火星报》创刊号上关于国外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发生分裂的评论。遗憾的是,这篇反驳文章竭力回避 所争论的问题的实质。这种论战方法永远也不能把问题弄清楚。我们过去和现在一直坚持认为,国外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内确实发生了分裂 。在1900年的代表大会上,起重要作用的少数会员,包括“联合会”的创立者和它过去所有刊物的编辑者——“劳动解放社”[107]在内,脱离了出来,自此以后,“联合会”就分裂 成为两部分。分裂以后,无论哪一部分都不能代表原来的整个“联合会”。圣彼得堡委员会并不打算 驳倒这个意见,它只谈到(不知道为什么)普列汉诺夫一个人,而不谈“社会民主党人”这个组织,同时只是转弯抹角地向读者暗示,圣彼得堡斗争协会显然否认分裂的事实 ,并且仍旧把前“联合会”的一部分看作整个联合会。
如果不愿意从实质上分析论敌的意见和直截了当地发表自己的意见,那为什么要进行论战呢?
其次,我们过去和现在一直坚持认为,分裂的根本原因(不是借口,而是原因)是原则上的分歧,即革命的社会民主党和机会主义的社会民主党之间的分歧。所以单就这一点来说,也不能不把国外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所发生的事情看作原有的“联合会”的分裂。试问,圣彼得堡委员会是怎样看待这个问题的呢?它是否敢于否认前“联合会”的这两部分之间存在着深刻的原则性争执呢?这是不得而知的,因为圣彼得堡委员会费尽心机写了一篇“反驳文章”,而对这个根本问题只字 未提。我们还要再一次问问彼得堡的同志,而且不只是问彼得堡的同志:回避问题本质的论战是否有变成最不愉快的对骂的危险呢?要是不愿意从实质上分析问题和明确而坦率地发表自己的意见,或者认为这样做还不是时候,那么,挑起一场论战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载于1901年10月《火星报》第9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5卷第285—286页


注释:

[106]指当时已为经济派所掌握的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彼得堡委员会。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是列宁于1895年11月创立的,由彼得堡的约20个马克思主义小组联合而成,1895年12月确定用这个名称。协会是俄国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的萌芽,实行集中制,有严格的纪律。它的领导机构是中心小组,成员有10多人,其中5人(列宁、格·马·克尔日扎诺夫斯基、瓦·瓦·斯塔尔科夫、阿·亚·瓦涅耶夫和尔·马尔托夫)组成领导核心。协会分设3个区小组。中心小组和区小组通过组织员同70多个工厂保持联系。各工厂有收集情况和传播书刊的组织员,大的工厂则建立工人小组。协会在俄国第一次实现了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结合,完成了从小组内的马克思主义宣传到群众性政治鼓动的转变。协会领导了1895年和1896年彼得堡工人的罢工,印发了供工人阅读的传单和小册子,并曾筹备出版工人政治报纸《工人事业报》。协会对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有好几个城市的社会民主党组织以它为榜样,把马克思主义小组统一成为全市性的“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
协会一成立就遭到沙皇政府的迫害。1895年12月8日(20日)夜间,沙皇政府逮捕了包括列宁在内的协会领导人和工作人员共57人。但是,协会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活动,它组成了新的领导核心(米·亚·西尔文、斯·伊·拉德琴柯、雅·马·利亚霍夫斯基和马尔托夫)。列宁在狱中继续指导协会的工作。1896年1月沙皇政府再次逮捕协会会员后,协会仍领导了1896年5—6月的彼得堡纺织工人大罢工。1896年8月协会会员又有30人被捕。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协会的领导成分发生了变化。从1898年下半年起,协会为经济派(由原来协会中的“青年派”演变而成)所掌握。协会的一些没有被捕的老会员继承协会的传统,参加了1898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258。
[107]劳动解放社是俄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团体,由格·瓦·普列汉诺夫和维·伊·查苏利奇、帕·波·阿克雪里罗得、列·格·捷依奇、瓦·尼·伊格纳托夫于1883年8月在日内瓦建立。劳动解放社把马克思主义创始人的许多重要著作译成俄文,在国外出版后秘密运到俄国,这对马克思主义在俄国的传播起了巨大的作用。普列汉诺夫当时写的《社会主义和政治斗争》、《我们的意见分歧》、《论一元论历史观之发展》等著作有力地批判了民粹主义,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分析了俄国社会的现实和俄国革命的一些基本问题。普列汉诺夫起草的劳动解放社的两个纲领草案——1883年的《社会民主主义的劳动解放社纲领》和1885年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纲领草案》,对于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建立具有重要意义,后一个纲领草案的理论部分包含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纲领的基本成分。劳动解放社在团结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力量方面也做了许多工作。它还积极参加社会民主党人的国际活动,和德、法、英等国的社会民主党都有接触。劳动解放社以普列汉诺夫为代表对伯恩施坦主义进行了积极的斗争,在反对俄国的经济派方面也起了重要作用。恩格斯曾给予劳动解放社的活动以高度评价(参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6卷第301页)。列宁认为劳动解放社的历史意义在于它从理论上为俄国社会民主党奠定了基础,向着工人运动迈出了第一步;劳动解放社的主要缺点是:它没有和工人运动结合起来,它的成员对俄国资本主义发展的特点缺乏具体分析,对建立不同于第二国际各党的新型政党的特殊任务缺乏认识。劳动解放社于1903年8月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宣布解散。——258。

国外情况

(1901年10月)

《火星报》组织国外部已经和国外的革命组织“社会民主党人”统一为一个组织“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国外同盟”[108]了。从这个新组织发表的声明中可以看出,它打算着手出版一系列宣传鼓动性的小册子。这个同盟是《火星报》的国外代表机关。因此,由“劳动解放社”领导的革命社会民主党人的国外组织终于同团结在我们报纸周围的组织统一起来了。同以往一样,“劳动解放社”正在积极参加我们出版物的编辑工作。

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的国外组织的统一,是在这些组织同“国外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它出版《工人事业》)联合的尝试遭到失败之后实现的。今年夏初,三个组织的代表组成的代表会议拟定了它们之间的协议草案。奠定协议基础的是一系列原则性的决议,其内容有:“联合会”要彻底停止向“经济主义”和伯恩施坦主义献媚,要承认革命社会民主党的原则。统一本来是有希望的,因为到目前为止,妨碍接近的只是“联合会”及其机关刊物《工人事业》在原则上的动摇不定。这个希望落空了:不久前出版的《工人事业》第10期发表了编辑部的文章,直接反对代表会议在“联合会”的代表参加下拟定的决议。显然,“联合会”又转到我们运动的右翼方面去了。的确,在三个组织的代表大会上,“联合会”对上述决议提出了“修正案”,公然表明它正回到它过去的错误立场上去。其余的两个组织不得不退出大会,它们是这样做了。显然,我们那些“联合会”的同志们,还没有完全认识到他们的组织采取介于革命社会主义和有利于自由派的机会主义之间的中间立场的危险性。我们希望,时间和痛苦的经验将使他们认识到他们策略的错误。党内有一个普遍的愿望,即不仅要广泛地开展我们的运动,而且要提高运动的质量,这种愿望对我们是最好的保证,相信在革命社会民主党的旗帜下,通过我们报纸的工作,大家所渴望的我们一切力量的统一必将实现。

载于1901年10月《火星报》第9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集5版第5卷第287—288页


注释:

[108]“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国外同盟”是根据列宁的倡议由《火星报》和《曙光》杂志国外组织同“社会民主党人”组织于1901年10月在瑞士合并组成的。根据章程,同盟是《火星报》组织的国外部,其任务是协助《火星报》和《曙光》杂志的出版和传播,在国外宣传革命的社会民主党的思想,帮助俄国各社会民主党组织培养积极的活动家,向政治流亡者介绍俄国革命进程等。在1903年召开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同盟被承认为享有党的地方委员会权利的唯一国外组织。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以后,孟什维克的势力在同盟内强,他们于1903年10月召开同盟第二次代表大会,反对布尔什维克。列宁及其拥护者曾退出代表大会。孟什维克把持的同盟通过了同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党章相抵触的新章程。从此同盟就成为孟什维主义在国外的主要堡垒,直至1905年同盟撤销为止。——260。

《“统一”代表大会文件汇编》序言

(1901年11月)

《曙光》和《火星报》组织国外部、革命组织“社会民主党人”同国外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三者统一的尝试没有成功,这件事《火星报》第9号(1901年10月)已经谈到了。[注:见本卷第260—261页。——编者注]为了使所有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能够独立判断国外组织统一的尝试未能成功的原因,我们决定公布“统一”代表大会的记录。遗憾的是,“联合会”推选的大会秘书却拒绝参加整理大会记录的工作(见下面第10—11页上引录的他对其他两个组织的秘书的邀请所作的复信)。
目前“联合会”自己却出版了关于“统一”代表大会的记事(《两个代表大会》1901年日内瓦版),因此这一拒绝就更加令人奇怪了。这意味着“联合会”愿意让俄国的同志们知道大会的结果,却不愿意 让他们知道大会上的讨论情况。[注:按照代表大会的议事规程,记录应由大会批准,也就是说,下次会议一开始,首先应批准上次会议的记录。可是在大会的第二天,当大会主席在会议刚一开始就提议批准头一天的两次会议的记录时,三位秘书一致声明,他们交不出会议记录。由于没有速记员,讨论的记录令人很不满意。因此很明显,既然在大会第一天的夜里,秘书们未能整理出会议记录,那么,第二天晚上,当我们已经退出大会的时候,就根本谈不上什么会议记录了。大家清楚地知道,会议记录没有准备出来。因此,“联合会”对我们的主席“没有等到大会记录被批准”就“开了小差”(《两个代表大会》一书,第29页)所表示的愤慨,无非是一种遁词而已。由于没有速记记录,就只好让三个秘书聚在一起,对讨论的过程作出一个哪怕是简短的记述。我们曾提出这个建议,可是“联合会”回避了。显然,没有完整的会议记录,甚至连简短的会议记录也没有,这个责任应由“联合会”承担。]至于“联合会”为什么不愿意,可能和大概是些什么原因,那只有请读者自己去判断了。
我们认为,在“联合会”表示拒绝以后,出版不是由所有的秘书整理的讨论记录是不妥当的,所以只好限于发表已经提交 大会常务委员会全部 文件和声明。参加大会常务委员会的有这三个组织的主席和秘书,同时,所有声明都是以书面形式提交常务委员会的,所以由文件和声明汇集而成的对大会的记述,其公正性是不容置疑的。
另一方面,出版提交常务委员会的全部 文件和声明,在目前显得尤其必要,因为“联合会”令人奇怪地拒绝参加整理会议记录,可是最后却用更加令人奇怪的方法编写了关于大会的报告。例如,“联合会”没有 全文引录 《火星报》的代表(弗雷)以《火星报》国外部和“社会民主党人”组织的名义提交大会常务委员会 的质问书,可是却引录了既没有提交常务委员会,更没有在大会上宣读,而只是由“联合会”“拟定”的答复(《两个代表大会》一书第26页)。“联合会”说“质问书”已被收回,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质问书包括两个问题,是由弗雷以两个组织的名义向“联合会”提出的(见下面第6页)[注:见本卷第250页。——编者注]。其中不论哪一个问题都没有收回 ,而只是问题的形式有所改变,即问题变成了可以付诸表决的决议案而已(不说“‘联合会’在原则上是否承认六月代表会议的决议?”而说“三个组织在原则上都承认六月代表会议的决议”等等),此外,“联合会”没有引录已经提交常务委员会 的“斗争社”的声明(见下面第6—7页)。
“联合会”不仅没有说明“斗争社”的一名成员在“联合会”对六月决议提出修正案后所作的发言的内容,而且连发言本身也没有提到[注:《两个代表大会》一书第28页。]。这个参加过六月代表会议的“斗争社”成员在这次发言中表示反对“联合会”的修正案。但是“联合会”却刊载了波·克里切夫斯基在大会发言时对修正案所阐明的几点“理由”,而这几点理由是没有提交常务委员会的。总之,“联合会”拒绝了我们提出的共同整理全部讨论记录的建议,而只愿记述它认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甚至对一些提交到常务委员会的问题也以缄默来加以规避。
我们不打算仿效这种榜样。我们只是把提交常务委员会的全部声明和文件都翻印出来,并且仅仅指明,出席大会的各个 组织的发言人发表了什么样的意见。让读者自己去判断,《工人事业》第10期上的文章和“联合会”的修正案 是否破坏了六月代表会议所制定的协议的原则基础。“联合会”的小册子堆满了大量愤怒的字眼,它竟指责我们“诽谤中伤”,指责我们的退席“破坏了”大会,对于这些,我们自然同样不必作答复。这样的指责只能使人付之一笑,因为三个组织原是为了讨论联合的问题而聚会的,而其中的两个组织已确信他们不可能和第三者实行联合。自然,他们就只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然后退席。只有那些理屈词穷、老羞成怒的人才会把这说成是“破坏”大会,把认为“联合会”缺乏坚定的原则性的意见称作“诽谤中伤”。
至于说到我们对俄国社会民主党所争论的问题的意见,我们不愿把它同对大会材料的客观叙述混为一谈。除了《火星报》和《曙光》上已经刊载和还要刊载的文章而外,我们还要出版一本专门阐述我们运动的迫切问题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正在准备中,不久即将出版。

载于1901年12月日内瓦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同盟出版社出版的小册子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的第5卷第348—351页

同经济主义的拥护者商榷

(1901年12月6日〔19日〕)

现把我们的一位代表寄给我们的一封信全文抄录如下:

“给俄国社会民主党机关刊物的一封信

我们在流放地的同志建议我们对《火星报》发表一些意见,为此,我们决定陈述一下我们同这个机关报不一致的原因。

我们认为创办一种专门的社会民主党机关报来专门探讨政治斗争问题是完全适合时宜的,但是我们认为,《火星报》在解决自己所担负的这个任务方面做得不能令人满意。《火星报》的主要缺点在于它过分强调参加运动的思想家对于运动的方向的影响,这个缺点贯穿在报纸的各栏中,并由此产生它的其他大大小小的缺点。同时,《火星报》很少考虑运动的物质因素和物质环境,不知道这两者的相互作用形成工人运动的一定形式并且决定着运动的道路,而思想家们,即使他们受到最出色的理论和纲领的鼓舞,作出一切努力,也不可能使运动脱离这个道路。

把《火星报》和《南方工人报》[134]加以对比,这个缺点就显得更加突出了。《南方工人报》象《火星报》一样举起政治斗争的旗帜,但能把这个斗争同南俄工人运动的前一阶段联系起来。《火星报》则完全不是这样对待问题的。《火星报》给自己提出的目的是使‘星星之火燃成熊熊之焰’,但是忘记了要实现这个目的就必须有适当的燃料和有利的外部条件。《火星报》极力排斥‘经济派’,但是没有看到正是‘经济派’的活动为工人参加二三月事件作了准备,而工人参加这些事件却是《火星报》所特别强调的和显然过分渲染了的。《火星报》对90年代末的社会民主党人的活动持否定态度,而忽略了那个时候除了为微小的要求而斗争外没有条件进行别的工作,并且也忽略了这一斗争的巨大的教育意义。《火星报》由于完全不正确地和非历史地评价俄国社会民主党人活动的这个时期和这个方向,结果就把他们的策略同祖巴托夫的策略等同起来,没有看到‘为微小的要求而斗争’和‘微小的让步’的不同之处:前者能够扩大和加深工人运动,后者却以瓦解任何斗争和任何运动为目的。

《火星报》浸透着社会运动幼年时期的思想家们所特有的宗派主义的偏执,所以总是把任何不同意见不仅斥责为背离社会民主主义原则,甚至斥责为投敌行为。它对《工人思想报》的极端无礼的、应当受到最严厉最无情谴责的攻击就是这样。它竟在那篇评论祖巴托夫的文章中大谈特谈《工人思想报》,硬说祖巴托夫在一部分工人中间的胜利是由于《工人思想报》的影响。《火星报》对其他社会民主主义组织,凡是在俄国工人运动的进程和任务问题上与自己看法不同的,都持否定的态度,在同它们进行激烈的论战时就常常不顾事实,吹毛求疵地抓住个别确实不恰当的词把一些莫须有的观点硬加在论敌的头上,强调那些往往并不重要的分歧之点,而绝提大量的一致的观点。我们这里指的是《火星报》对待《工人事业》的态度。

《火星报》的这种争论癖首先是由于它夸大‘思想’(纲领、理论……)在运动中的作用而产生的,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西欧国家俄国侨民中间发生的内讧的余波,关于这场内讧,他们已急急忙忙地通过一系列论战性的小册子和文章公之于世了。在我们看来,他们的所有这些分歧对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实际进程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也许只是在那些在进行工作的同志中间引起令人遗憾的分裂,从而损害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因此,我们不能不对《火星报》的这种争论嗜好持否定态度,尤其是当它超出礼貌许可的范围的时候。

《火星报》的这个主要缺点也就是它在社会民主党对待各社会阶级和派别的态度这个问题上前后不一致的原因。《火星报》根据理论的推理,提出关于立即转入反对专制制度的斗争的任务,但是它大概也感觉到,在目前情况下解决这个任务对于工人来说是十分困难的,而它又没有耐心等待工人继续积蓄力量来进行这一斗争,所以就开始到自由派和知识分子中间去寻找同盟者,而在寻找同盟者的时候,它常常离开阶级观点,掩饰阶级矛盾,把对政府不满这一共同点放在第一位,尽管各种‘同盟者’产生这种不满的原因和不满的程度是很不相同的。如《火星报》对地方自治机关的态度就是这样。地方自治机关往往因为政府对于地方自治人士先生们的土地要求的保护不及对工业的保护多而深表不满,《火星报》力图从这种不满中煽起政治斗争的火焰,并且答应给不满足于政府的小恩小惠的贵族以工人阶级的援助,而只字不提这些居民阶层之间的阶级纷争。当然,谈论地方自治人士的觉醒,指出它是一种反对政府的因素,这是可以的,但是问题必须讲得清楚明了,不要使我们同这些人之间可能达成的协议的性质含糊不清。而《火星报》在对地方自治机关的态度问题上的提法,在我们看来,只会模糊阶级意识,因为在这里它的提法与宣扬自由主义和各种文化创举的人一样,是同社会民主党书刊的基本任务相对立的(社会民主党书刊的基本任务是批评资产阶级制度和阐明阶级利益,而不是掩饰它们之间的对抗)。《火星报》对学生运动的态度也是这样。然而在其他一些文章中《火星报》却又尖锐地斥责一切‘妥协’,比如说,替盖得派的偏激行为辩护。

我们不准备分析《火星报》的其他比较次要的缺点和失误了,最后我们认为应当说明一下,我们进行批评绝对不是要贬低《火星报》可能具有的意义,也不是闭眼不看它的优点。我们向这份俄国社会民主党的政治报纸致以敬意。我们认为它及时发表了一些文章,对恐怖手段问题作了恰当的说明,这是它的重大功绩。最后,我们不能不指出,《火星报》使用的是标准的、规范的语言,它能按时出版并且经常登载许多新鲜有趣的材料,这在秘密出版物中是不可多得的。

一群同志
1901年9月”

读了这封信,我们首先要说,我们衷心欢迎写信人的直爽和坦率。早就应当停止玩捉迷藏的游戏了,不要再隐瞒自己的“经济主义的”“信条”(象从其中分离出“政治派”的敖德萨委员会的一部分人所做的那样),或者歪曲事实,说什么目前“根本没有一个社会民主主义组织犯有‘经济主义’错误”(《工人事业》出版的《两个代表大会》一书第32页)了。——现在让我们来谈正题。

写信人的主要错误,和《工人事业》所犯的错误(着重参看第10期)完全相同。他们搞不清运动的“物质的”(用《工人事业》的话来说是自发的)因素和思想的(自觉的,“按计划”进行活动的)因素的相互关系问题。他们不懂得,“思想家”所以配称为思想家,就是因为他走在自发运动的前面 ,为它指出道路,善于比其他人更早地解决运动的“物质因素”自发地遇到的一切理论的、政治的、策略的和组织的问题。为了真正地“考虑运动的物质因素”,必须批判地对待它们,必须善于指出自发运动的危险和缺点,必须善于把自发性提高到 自觉性。说思想家(即自觉的领导者)不能使运动脱离由环境和因素的相互作用所决定的道路,这就是忘记一个起码的真理:自觉性是参加 这种相互作用和这种决定的。欧洲的天主教的和君主派的工会也是环境和因素的相互作用的必然产物,不过参加这一相互作用的是神父和祖巴托夫之流的自觉性,而不是社会党人的自觉性。写信人(以及《工人事业》)的理论观点并不是马克思主义,而是对马克思主义的拙劣的模仿,醉心于这种模仿的是我们的“批评家们”和伯恩施坦派,这些人不懂得如何把自发的进化和自觉的革命活动结合起来。

在目前时期,这一严重的理论错误必然导致极其严重的策略错误,这种策略错误过去和现在都使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受到极大的危害。问题在于,工人群众和其他社会阶层(由于受到工人群众的影响)的自发高潮近几年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起来。运动的“物质因素”甚至同1898年相比也有了巨大的发展,但是自觉的领导者 (社会民主党人)却落后于这一发展 。这是目前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出现危机的基本原因。群众的(自发的)运动缺少有很高理论修养的、决不会发生任何动摇的“思想家”;缺少有广阔政治眼界的、有革命毅力有组织才能的、能在新的运动的基础上建立战斗的政党的领导者。

但是,这一切还算不得太大的不幸。理论知识也好,政治经验也好,组织才能也好,都是可以学到的,只要有学习和养成这些品质的愿望就行。但是从1897年年底以来,特别是从1898年秋季以来,在俄国社会民主党里有一些人和一些机关刊物开始活跃起来,他们不仅闭眼不看这个缺点,而且还把它说成是一种特殊的美德,他们把对自发性的崇拜和卑躬屈节提升为一种理论,他们鼓吹说,社会民主党人不应当走在运动的前面,而应当跟在运动的后面做尾巴 。(这样的机关刊物不仅有《工人思想报》,而且有《工人事业》,它从宣传“阶段论”[135]开始,直到从原则上为自发性、为“现时运动的正当性”、“策略-过程”等等辩护。)

这才是真正的不幸。这就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派别 ,这个派别叫作经济主义(就这个词的广义而言),它的基本特征是不认识甚至维护落后现象 ,也就是不认识甚至维护我们上面说过的那种自觉的领袖落后于群众的自发高潮的现象。这个派别的特点是:在原则方面,把马克思主义庸俗化,在机会主义的最新变种现代“批评”面前表现得软弱无能;在政治方面,力图缩小和分散政治鼓动和政治斗争,不懂得社会民主党如果不把一般民主运动的领导权掌握在自己 手中,就不能够推翻专制制度;在策略方面,表现得极不稳定(《工人事业》在春季曾在恐怖手段这个“新”问题上犹豫不决,只是过半年之后,经过多次的动摇,才在一项非常暧昧的决议中表示反对恐怖手段,象往常一样跟在运动后面做尾巴);在组织方面,不懂得运动的群众性质不但没有减轻而且加重了我们建立一个巩固的、集中的革命家组织的责任,这个组织既能领导准备性的斗争,又能领导任何突然的爆发,并且也能领导最后的决定性的进攻。

我们同这个派别进行了不调和的斗争,今后仍将进行这一斗争。写信人看来也是属于这个派别的。他们对我们说,经济斗争为工人参加游行示威作了准备。是的,正是我们比任何人都更早更深刻地对这种准备作出评价,我们早在1900年12月(创刊号)就发表了反对阶段论的意见[注:参看《列宁全集》第2版第4卷第328—333页。——编者注],2月间(第2号),在把大学生送去当兵的事件刚刚发生以后和游行示威发生以前,我们就已经号召工人支援大学生[注:同上,第371—375页。——编者注]。二三月事件并没有“推翻”《火星报》的“担心和害怕”(如马尔丁诺夫所认为的那样——《工人事业》第10期第53页——他的这种看法暴露出他根本不理解问题),而是完完全全地证实了这种担心和害怕,因为领导者已落后于 群众的自发高潮,表现出对于完成领导者的责任缺乏准备。这种准备在目前也还是极不充分的,所以关于“夸大思想的作用”或者夸大自觉因素的作用而贬低自发因素的作用等等各种论调,正在继续对我们党产生最有害的实际影响。

所谓从阶级观点出发必须少强调一下不同的居民阶层对政府不满的共同性的论调,也在产生同样有害的影响。相反,我们感到骄傲的是,《火星报》能在一切 居民阶层中唤起政治上的不满,不过遗憾的是我们没有能够以更大的规模来进行这一工作。说我们在这里模糊了阶级观点,这是不符合事实的,写信人没有举出而且也不可能举出任何一个具体例子来说明我们怎样模糊了阶级观点。但是,作为争取民主的先进战士,社会民主党应当不顾《工人事业》第10期第41页上的意见,领导各个反政府阶层的积极的活动,向他们说明他们同政府的局部性的和职业性的冲突的普遍的政治意义,动员他们支持革命政党;应当从自己的队伍中培养出一批善于从政治上影响一切反政府阶层的领袖。任何放弃这种作用的做法,无论用多么漂亮的话,例如要同无产阶级斗争保持密切的有机联系等等作掩护,都等于是以新的形式“维护”社会民主党人的“落后现象”,即落后于全民民主运动高潮的现象,等于是把领导作用让给资产阶级民主派。写信人应当仔细想一想,为什么春季事件并没有使社会民主党的声望和威信提高,却使 社会民主主义的革命派别这样活跃起来!

我们也不能不反对写信人在关于侨民中间的争论和内讧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来的惊人的目光短浅。他们重复着老调,说什么在那篇评论祖巴托夫的文章中大谈特谈《工人思想报》是“不礼貌的”。他们是否想否认传播经济主义就是帮助祖巴托夫先生们去完成任务呢?我们所说的正是这一点,而决不是把“经济派”的策略同祖巴托夫的策略“等同起来”。而至于谈到“侨民”(如果写信人不是不可宽容地漠视俄国社会民主党的思想继承性,那么他们一定知道,“侨民”——也就是“劳动解放社”——关于经济主义的警告已经得到了最光辉的证实!),那就请听一下1852年在莱茵河流域工人中间进行活动的拉萨尔是怎样评论伦敦侨民中的争论吧:

拉萨尔在给马克思的信里写道:“出版你那篇反对金克尔、卢格等‘大人物’的文章,未必会受到警察方面的阻难……我觉得,政府甚至会欢迎这样的文章发表,因为它以为这是‘革命者在自相残杀’。至于党内斗争给党以力量和生气,党本身模糊不清,界限不明,是党软弱的最大明证,党是靠清洗自己而巩固的,——这些都是官僚的逻辑所想象不到和不感到担忧的。”(摘自拉萨尔1852年6月24日给马克思的信)[136]

请目前为数众多的反对尖锐性、不调和性、争论癖等等的心地善良的人读读这段话吧!
最后我们要说明一下,我们在这里只能大致地谈谈争论的问题。对这些问题,我们还要专门写一本小册子来作详细的分析,这本小册子我们希望能在一个半月以后问世。

载于1901年12月6日《火星报》第12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5卷第360—367页


注释:

[134]《南方工人报》(《Южный Рабочий》)是俄国社会民主党秘密报纸,1900年1月—1903年4月出版,共出了12号。第1、2号由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委员会出版,以后各号由南方工人社(有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哈尔科夫等南方城市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组织的代表参加)出版。报纸的印刷所先后设在叶卡捷琳诺斯拉夫、斯摩棱斯克、基什尼奥夫、尼古拉耶夫等城市。参加编辑和撰稿的有伊·克·拉拉扬茨、阿·札·维连斯基(伊里亚)、奥·阿·科甘(叶尔曼斯基)、B·H·罗扎诺夫等。《南方工人报》反对经济主义和恐怖主义,但是不同意列宁的在集中制原则基础上建党的计划,而主张建立区域的社会民主党联合组织。在1903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南方工人社的代表采取中派立场。根据这次代表大会的决议,南方工人社被解散,《南方工人报》停刊。——324。
[135]阶段论是工人事业派编造的一种理论。根据这一理论,社会民主主义运动在提出广泛的革命任务之前,必须经过一系列的阶段:开始是纯粹的经济鼓动,然后是同经济斗争直接联系的政治鼓动,最后才是政治鼓动。——328。
[136]列宁从拉萨尔1852年6月24日给马克思的信中摘译的这段话,其中一部分后来用作《怎么办?》一书的题词。——330。

关于“南方工人”的来信

(1901年12月)

我们收到“南方工人”的一封来信,他们祝贺俄国社会民主党内革命派的壮大,并且要我们向“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国外同盟”转达他们的祝贺。可惜篇幅有限,我们不能把这封信全文发表。信中说:“我们俄国现在采用散发传单的方式向广大群众传播革命思想,这并不能把群众培养成有政治觉悟的人”,“必须创办一种专门的出版物来对俄国无产阶级进行政治教育”。我们完全同意写信人的这种看法。但是,写信人提出为此要出版一种三四页的通俗小册子,并且要“同时在全俄各地”散发,这个方案未必行得通。我们认为,俄国无产阶级已经十分成熟,可以和其他各阶级一样,利用报纸这种出版物。只有政治报纸,才能真正把群众培养成有政治觉悟的人,才能象写信人所说的,阐明“从第四等级直到大资产阶级的我国整个社会生活”。只有全俄的报纸才能在各个委员会和各地小组的积极支持下大致“同时在全俄各地”发行,经常出版,成为名副其实的报纸。只有办好这种革命的机关报,才能说明我国的运动已经完全“从罢工的经济斗争转到了反对俄国专制政府的广泛的革命斗争”。

载于1901年12月20日《火星报》第13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5卷第373—374页

《火星报》编辑部向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各委员会会议(代表会议)的报告[157]

1902年3月5日

同志们!我们前天才接到定于3月21日召开会议的通告,同时接到完全出人意料的通知说,原定召开代表会议的计划改为召开党代表大会的计划。这个不说明理由的突然改变是谁决定的,我们不知道。就我们来说,我们认为这个改变极不妥当,我们反对这样匆忙地改变这种对党来说非常复杂并且又很重要的步骤,我们坚决主张召开代表会议的原定计划不变。
要使人们确信这样做是必要的,我们认为,只要比较仔细地研究一下也是前天才发给我们的代表大会议程(Tagesordnung)就够了。这个议程草案是否只是一个组织或几个组织提出来的,我们也不知道。议程规定提交代表大会讨论的有九个问题,程序如下(我把这些问题的内容压缩了一下):(1)经济斗争;(2)政治斗争;(3)政治鼓动;(4)五一;(5)对待反政府派的态度;(6)对待没有加入党的革命团体的态度;(7)党的组织;(8)中央机关报;(9)国外代表机关和党的国外组织。
第一,这个议程就其本身的结构和各个问题的编排来看,无可辩驳地给人一种“经济主义”的印象。当然,我们并不认为提出这个议程的组织至今还坚持“经济主义”观点(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 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我们请同志们不要忘记:应当考虑国际革命社会民主党的舆论,应当注意在我们这里还广为流行的“经济主义”残余。请想一想,进行政治斗争的先进政党,在国内一切革命力量和反政府力量开始直接冲击专制制度的最紧张时刻召开代表大会,而我们却突然把“经济斗争”提到首位,在这之后 才是“政治”!!难道这不是重犯我国“经济派”的传统错误,认为政治鼓动(或斗争)应当在经济鼓动之后吗?难道可以设想,有哪一个欧洲社会民主党居然想在革命关头把工会运动问题提到一切问题的首位吗?其次,再看看把政治鼓动问题同政治斗争问题分开这种做法吧!难道这里不是表现出把政治鼓动当作某种有原则区别、某种属于不同阶段的东西而同政治斗争对立起来的常见错误吗?最后,在议程中把游行示威首先 当作经济斗争手段 ,这又作何解释!??不要忘记,现在的确有许多 敌视社会民主党的分子在指责整个社会民主党搞“经济主义”,如《前夕》呀,《俄国革命通报》呀,《自由》呀,都在这样指责,甚至(甚至!)《俄国财富》也在这样指责。不要忘记,不管代表会议作出怎样的决议,议程本身将成为历史文件,人们将根据它判断我们全党的政治发展水平。
第二,议程使人感到惊奇的是,它提出的(在代表大会前几天!)这些问题,只有在经过充分准备,在有可能通过真正明确、真正可以理解的决议时才应当讨论,否则最好暂时根本不讨论。例如,第5项和第6项关于对待反政府派和其他革命派的态度问题就是如此。必须事先全面地讨论这些问题,起草关于这些问题的报告,阐明现有各种派别的差异,——只有在这种情况下通过的决议,才能真正提供某些新的东西,才能成为全党的实际指南 ,而不只是重复某些传统的“套话”。请实事求是地想一想,在对待“革命社会主义‘自由社’”或对待新出现的“社会革命党”这些问题上,我们能不能几天之内就制定出详细的、说明理由的和估计到运动的一切实际需要的决议?我们且不说,在提到没有加入党的革命团体的同时,避而不谈如何对待崩得和修改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决议中论述崩得的条款这种重要问题,这至少会给大家留下多么奇怪的印象?
第三(而且这是主要的),议程有一个不可饶恕的缺陷,即完全闭口不谈现代俄国革命的社会民主党的原则立场 和它的党纲 。在全世界都在叫喊“马克思主义危机”,全俄国的自由派政论家甚至叫喊马克思主义崩溃了和消灭了 的时候;在“俄国社会民主党党内两派”这个问题不仅提上了日程,而且甚至已经列入了各种系统的教学大纲,列入了宣传员的报告提纲和自学小组的学习提纲的时候,——在这样的时候,闭口不谈上述问题是根本不行的。同志们,我们的对手已经在刊物上 (见纳杰日丁的《革命前夜》)挖苦我们说,我们习惯于“作作报告,一切顺利”!……
我们认为,议程的上述一切缺点令人信服地证明:把已经决定召开的代表会议改为代表大会是不合理的。我们当然懂得,大家对1898年以来没有召开党的代表大会这件事的反应是多么强烈;把筹备代表会议所作的一切努力用来结束“没有党的机关的党”这种现状的思想是多么吸引人。但是,为了这些实际理由而忘记下述情况就大错特错了:现在大家都在期待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代表大会作出真正符合于当前一切 革命任务的决议;如果我们在现在 这样的真正紧要关头做不到这一点,我们就会把社会民主党想在政治斗争中取得领导权的一切希望葬送掉;最好不要舍不得花几千卢布和几个月时间搞组织筹备工作,并且要利用这次代表会议来筹备将在夏天召开的真正全党的 代表大会,以便能够彻底解决理论方面(原则纲领)和政治斗争方面的一切迫切问题。
请看一看社会革命党人吧,他们愈来愈善于利用我们的缺点,并且靠损害社会民主党求发展。他们刚刚成立了“党”,又是办理论性 机关刊物,又是决定出政治性 刊。如果社会民主党人 这种事件以后 不能在自己的代表大会上取得至少是这样的 成绩,人们会怎样谈论社会民主党人呢?难道我们不怕使人产生这样一种印象:从纲领的明确性和组织的革命性来看,社会民主党人还不如这个明明把各种不坚定分子、未定型分子、甚至身分不明分子集结在自己周围的“党”吗?
由于这一切,我们认为,不应当把只有各委员会代表参加的这次大会宣布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例行)代表大会,而应当宣布为非正式的代表会议 ,并规定这个代表会议的主要的和直接的任务 是组织和筹备将在夏天召开的真正全党的代表大会 ,这次代表大会既要能批准党纲,又要能彻底调整好党的政治周刊,还要能在原则坚定性即忠于革命的社会民主党的原则、并为政治攻势 做好实际战斗准备的基础上,做到把社会民主党人的一切委员会、甚至一切小组(印刷小组等等)真正地全部团结起来。
从这个基本思想出发,我们提出代表会议的下列议程请同志们考虑:
1.原则性决议 。在这个决议中,必须十分明确地反对不久以前广为流行的企图缩小我们的理论和我们的任务的那些令人痛心的做法。党的代表会议如果坚决驳斥这一切企图,就为在原则基础上把全体社会民主党人团结起来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并且会提高曾经被动摇过的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的威信。可能会有一些同志担心,讨论原则性的决议要占去大量时间,要影响实际问题的讨论。我们完全不赞成这样的看法,我们认为,在秘密报刊上进行的长期辩论已经把问题谈清楚了,我们一定会很快很容易地在革命的社会民主党的原则上取得一致意见。没有原则性的决议无论如何是不行的。
此外,即使从代表会议的议程上取消了这个问题,实际上也取消不了,因为在讨论经济斗争、政治斗争等等决议时,这个问题同样必然会出现,不过比较零散就是了。因此,首先解决这个问题,不是把我们关于政治鼓动、罢工等等的决议割裂开来,而是有联系地叙述对我们基本任务的看法,这样做要好得多。
至于我们,我们打算草拟一个这样的决议案,把它作为这个报告的附件(如果来得及这样做的话)。
2.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例行)代表大会 。这里,我们指的是初步(在某种程度上当然是暂定)解决下列问题:代表大会的时间(夏天,或至迟秋天,因为最好在下一个“季节”到来之前结束代表大会);代表大会的地点(而且应当仔细考虑保密条件);召开代表大会所必需的经费(从我们来说,《火星报》现在就准备为此目的从它得到的一笔特别捐款中拨出500卢布;可能我们很快还会搞到一笔同样数目的款项或者甚至更多。应当讨论,召开这次大会大约需要几千卢布,不足之数怎样筹集);最后,关于选举代表的一般原则和尽可能广泛的代表性(就是说,要使事先已经明确确定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各委员会、某些团体,甚至某些小组都有代表参加,至于确定社会民主党两个国外组织的代表这一比较容易的任务,就不用谈了;还必须确定一项议程,讨论关于邀请在代表会议和代表大会间隔时间内所产生的组织参加代表大会的问题,以及其他等等)。
3.选举组织委员会 。一般说来,这个组织委员会的任务是执行代表会议的决议,筹备和召开代表大会,最后确定代表大会的日期、地点,代表大会的实际组织工作,筹备运输工作,在俄国设立党的印刷所(在《火星报》的协助下,在俄国已经有了两个同情我们刊物的地方印刷小组[158],这两个小组在自己两个印刷所中印出了《火星报》第10号和第11号,印出了《今后怎样?》、《莫罗佐夫工厂罢工十周年》、《彼得·阿列克谢耶夫的演说》、《奥布霍夫事件的起诉书》等许多小册子,以及一些传单。我们希望,这些地方小组的代表能够参加代表会议的工作,并尽力协助全党任务的实现),以及协助各种地方组织、工会(工人)组织、学生组织等等。这个组织委员会在各个组织的支持下,要能够在三四个月的时间内充分准备条件,来成立能够事实上领导我们党的一切政治斗争的真正的中央委员会。
我们认为,由于组织委员会的任务又多又杂,它的组成人员不能太少(5—7人),建议他们选出一个常务委员会,分分工,并在代表大会召开前开几次会。
4.选举党纲起草委员会 。因为《火星报》编辑部(“劳动解放社”也包括在内)从事这项困难的工作历时已久,所以我们愿向同志们提出这样的计划。我们已经完成了纲领实践部分的全部草案,其中包括土地纲领草案,此外还草拟了纲领的原则部分的两个 方案。如果大家认为有必要,如果我们的代表没有遇到阻力,他将向代表会议介绍这些草案。现在,我们正在根据这两个方案拟定一个总的草案,我们当然不希望在这项工作完成之前,用草稿的形式予以公布。如果代表会议选出几个人同我们的编辑部一起来制定纲领,这可能是解决问题的最实际的办法。
至于我们,至少现在可以向同志们正式保证,再过几个星期就能提出党纲草案的定稿,并且想预先在《火星报》上发表,供全体 同志研究和提出意见。
5.中央机关报 。由于创办正常出版的、在文字和技术方面都很完善的定期刊物困难很大,代表会议可以按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的先例行事,指定一个现有刊物为机关报。这个问题是这样解决,还是确定办一个全新的机关报,不管怎样,都应该委托一个专门委员会,最好还是委托组织委员会,来筹备这项工作,并会同现有的编辑部或新选的编辑部加以全面讨论。
我们认为,必须吸收“劳动解放社”参加讨论,因为没有“劳动解放社”的参加和领导,我们就不能办好又坚持原则又可以满足运动的一切需要的政治性机关报。
既然在代表会议以前就有办双周刊的意图,那么党应该规定最近的任务是办周报 。只要全体 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真正共同 来办这种刊物,这是完全可能的。
6.草拟党代表大会的议程和关于各项议程的报告 。代表会议应当部分地由自己拟定这个议程,部分地委托组织委员会承担,并且必须 指定(或挑选)每个问题的报告人。只有预先指定报告人,才能保证真正全面地讨论问题(某些报告可以先发表全文或摘要,并在报刊上展开讨论,例如,我们希望很快就把编辑部一个成员几乎已经完成的关于俄国社会民主党土地纲领的报告[注:见本卷第281—320页。——编者注]等等发表出来)。并且在代表大会上正确地解决这些问题。
7.运动的当前实际问题 。例如,(一)讨论和通过五一传单(或讨论《火星报》和其他组织提出的传单草稿);
(二)五一游行示威——举行游行示威的时间和方式;
(三)委托组织委员会协助举行抵制、游行示威等等,使党员在思想上、使党在人力物力上对全民起义逐步有所准备;
(四)关于组织委员会的经费和其他等等的 各种财务问题。


关于我们代表大会的任务和议程问题的报告就到此结束,我们只指出一点:由于时间非常少,我们根本不可能起草关于《火星报》活动的详细报告。因此,我们只能提出下面这个简要的草稿。

(注意)决议草案
1.代表会议坚决反对企图把机会主义引进无产阶级的革命阶级运动的种种行径,其表现就是所谓“批评马克思主义”、伯恩施坦主义和“经济主义”。在全世界资产阶级为臭名远扬的“社会主义危机”而欢欣鼓舞的时候,代表会议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名义宣布自己同革命的国际社会民主党团结一致,并坚信:社会民主党经过这次危机将更加巩固,并决心为实现自己的伟大理想进行无情的斗争。
2.代表会议宣布自己赞同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宣言,并确认,党的最近的政治任务是推翻专制制度。代表会议宣布,为了实现这个最近的任务和自己的最终目的,社会民主党认为自己的工作重点是开展全面的和全民的政治鼓动,号召无产阶级进行斗争,反对强加于任何一部分居民的一切经济、政治、民族和社会的压迫。代表会议宣布,党将支持反对现存政治和社会制度的一切革命运动和进步的反政府运动。代表会议特别推荐举行抵制、在戏院等处示威、以及有组织的群众性游行示威这样一些实际的斗争手段。代表会议建议党的一切委员会和团体重视为举行全民武装起义推翻沙皇专制制度所必须采取的准备措施。
3.代表会议宣布,俄国社会民主党将一如既往领导无产阶级的经济斗争;关心这个斗争的扩大和深入发展,在思想上和组织上加强这个斗争同社会民主主义工人运动的联系;竭力利用这个斗争的各种表现来提高无产阶级的政治意识和吸引无产阶级参加政治斗争。代表会议宣布,首先只在经济方面进行鼓动,或者认为经济鼓动是吸引群众参加政治斗争的最广泛适用的手段,是没有任何必要的。
[注意:在这里再次**揭露《工人事业》**是很重要的!!]
4.(是否需要按我们的土地纲领的精神谈一谈农民?
我尽力设法写出,随后送上。)

载于1923年《列宁全集》俄文第1版第5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6卷第292—302页


注释:

[157]列宁写的这篇报告是准备向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各委员会和组织代表会议提出的。这次代表会议是经济派筹办的,于1902年3月23—28日(4月5—10日)在波兰比亚韦斯托克举行。派代表出席这次代表会议的有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彼得堡委员会、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委员会、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南方各委员会和组织联合会、崩得中央委员会及其国外委员会、国外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和《火星报》编辑部(它的代表费·伊·唐恩持有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国外同盟的委托书)。经济派和支持他们的崩得分子起初打算把这次代表会议改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指望这样来巩固自己在党内的地位并抑制《火星报》日益增长的影响。但是,由于代表会议的代表面太窄(只有4个在俄国国内有活动的社会民主工党组织派代表出席,比第一次代表大会还少),而代表会议上暴露出来的原则性意见分歧又很大,尤其是《火星报》代表对此表示坚决反对,这一企图没有得逞。代表会议通过了关于确定会议性质的决议,通过了崩得中央委员会代表提出的原则决议以及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南方各委员会和组织联合会代表提出的修正案(《火星报》代表提出了自己的原则决议草案,因而投了反对票),批准了以《火星报》编辑部拟订的草案为基础的五一传单。为筹备召开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代表会议选出了由下列代表组成的组织委员会:《火星报》的代表唐恩、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南方各委员会和组织联合会的代表奥·阿·叶尔曼斯基、崩得中央委员会的代表К.Я.波尔特诺伊。代表会议召开后不久,会议的大多数代表,包括组委会的两名成员即被警察逮捕。1902年11月在普斯科夫会议上成立了新的组织委员会,其成员是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彼得堡委员会代表弗·潘·克拉斯努哈、《火星报》国内组织代表伊·伊·拉德琴柯和南方工人社代表叶·雅·列文。——272。
[158]指《火星报》的基什尼奥夫印刷所和巴库印刷所。
基什尼奥夫印刷所是列·伊·戈尔德曼于1901年4月创建的,存在到1902年3月12日(25日)。印刷所印过格·瓦·普列汉诺夫的文章《今后怎样?》(《曙光》杂志第2—3期合刊抽印本)、娜·康·克鲁普斯卡娅的小册子《女工》、《奥布霍夫工厂五月骚乱事件的起诉书》(《火星报》第9号抽印本并附列宁《新的激战》一文)、列宁的文章《同饥民作斗争》(《曙光》杂志第2—3期合刊抽印本)和《游行示威开始了》(《火星报》第13号抽印本)以及一系列声明和传单。这个印刷所还翻印了《火星报》第10号。
巴库印刷所(秘密通信中代号“尼娜”)是巴库的火星派小组(弗·扎·克茨霍韦利、列·波·克拉辛、列·叶·加尔佩林、Н.П.科泽连科、瓦·斯图鲁阿等)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梯弗利斯委员会的协助下于1901年9月建立的。印刷所用俄文和格鲁吉亚文印过威·李卜克内西的小册子《蜘蛛和苍蝇》、希·迪克施坦的小册子《谁以什么为生?》、《彼得·阿列克谢耶夫的演说》、《莫罗佐夫工厂罢工十周年》以及一些宣言和传单。巴库印刷所还翻印了《火星报》第11号。格鲁吉亚秘密的马克思主义报纸《斗争报》也是在这里印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以后,巴库印刷所成为党的中央印刷所,按照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布置的任务进行工作。1905年12月,印刷所根据党中央的决定撤销。——277。

关于“斗争”社

(1902年3月10日〔23日〕)

克·恩·。你问“斗争”社是怎么回事。我们认识这个社的几位为《曙光》撰稿(两篇论文)和为《火星报》撰稿(三篇通讯、两篇论文和一篇短评)的人。他们寄来的几篇文章我们没有刊登。现在他们发表了书面“声明”,抱怨我们“不合乎民主制”,甚至……要反对个人崇拜!你是有经验的人,仅从这个无可匹敌、无与伦比的字眼就可以知道问题实质之所在了。当“斗争”社发表自己反对《从何着手?》(他们在声明中也谈到了不能接受该文的观点)的文章时,就连对党的工作毫无经验的同志也会懂得我们所以没有热烈欢迎这些撰稿人的原因了。
关于“民主”,请看《怎么办?》一书第四章第(五)节[注:见本卷第127—136页。——编者注],那里谈及《工人事业》的话也适用于“斗争”社。

载于1902年3月10日《火星报》第18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6卷第359页

国外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的分裂

(1900年11月下旬)

今年春天,在瑞士召开了俄国社会民主党人联合会会员代表大会,在这次大会上联合会分裂了。少数会员,以“劳动解放社”(该社创立了联合会,1898年秋以前负责编辑联合会的各种出版物)为首,成立了独立的组织,名叫俄国“社会民主党人”革命组织。多数会员,包括机关刊物《工人事业》的编辑部在内,仍旧称为联合会。1898年春,召开了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代表大会,成立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并承认了联合会是我们党的国外代表。现在国外联合会分裂了,我们应该怎样考虑代表资格问题呢?我们不打算详细研究分裂的原因,而只想指出,目前到处都在严厉指责普列汉诺夫,说他霸占了联合会的印刷所,这是不符合事实的。事实是,印刷所的负责人只是拒绝把整个印刷所交给已分裂的联合会的某一方,于是双方很快就把印刷所分掉了。我们认为,最重要的事实是:《工人事业》在争论的实质问题上错了,它错误地否认了“经济派”的存在,采取了错误的策略,不提这一派的极端表现,并且不同这种表现作公开的斗争。
由于上述原因,我们拒绝承认已分裂的组织的某一方为我们党的国外代表,尽管我们丝毫不否定《工人事业》的功绩,它在出版刊物和组织运送书报方面做了许多工作。在下一次党代表大会作出决定以前,这个问题应当作为悬案。目前,俄国社会民主党的正式国外代表,是国际常务委员会(该委员会是在今年秋天召开的巴黎国际社会党代表大会上成立的)的俄国委员。被选入委员会的俄国委员有两个:格·瓦·普列汉诺夫和波·克里切夫斯基(《工人事业》编辑之一)。在俄国社会民主党人两个派别间还没有和解或达成协议以前,有关俄国代表机关的一切事务,我们打算同格·瓦·普列汉诺夫接洽。最后,我们应该表示意见,说明我们愿意让谁代表俄国在国际常务委员会中担任书记一职。现在,有人在“对马克思主义的批评”的幌子下,竭力用资产阶级思想和屈从全副武装的敌人(资产阶级政府)的政策来腐蚀社会民主党。在这样的时候,特别需要一个能够顶住逆流、坚决反对思想动摇的人担任这个重要职务。根据这一原因和上述理由,我们拥护格·瓦·普列汉诺夫担任这个职务。

载于1900年12月《火星报》创刊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4卷第384—385页

我们运动的迫切任务

(1900年11月初)

俄国社会民主党不止一次地声明过,俄国工人政党的当前政治任务应该是推翻专制制度,争取政治自由。这一点在十五六年以前,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即“劳动解放社”的成员声明过;两年半以前,1898年春,俄国各社会民主主义组织的成员建立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也作过这一声明。虽然有过不止一次的声明,但是俄国社会民主党的政治任务问题,现在又提到日程上来了。我们运动中有许多人,对上述问题的解答的正确性表示怀疑。他们说经济斗争具有头等重要的意义,他们把无产阶级的政治任务推到次要地位,缩小和限制这些任务,他们甚至声称,要在俄国成立独立的工人政党的言论,只是人云亦云,工人只要进行经济斗争就行了,政治可以让知识分子联合自由派去搞。新信条(臭名远扬的《信条》)的这个最近的声明,竟公开认为俄国无产阶级还很幼稚,并且完全否定了社会民主党的纲领。而《工人思想报》(特别是《增刊》)所谈的,实质上也是这个意思。俄国社会民主党现在正处于动摇时期、怀疑时期,甚至到了自我否定的程度。一方面,工人运动正在脱离社会主义:有人在帮助工人进行经济斗争,但是有关整个运动的社会主义目的和政治任务,却根本不向工人解释,或解释得很不够。另一方面,社会主义也在脱离工人运动:俄国社会党人又在纷纷议论,说反对政府的斗争应该由知识分子单独进行,因为工人只能进行经济斗争。
我们认为,这些可悲的现象,是由三种情况造成的。第一,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在活动初期,只进行一些小组宣传工作。等到我们转向群众鼓动工作的时候,有时不免陷入另一极端。第二,在活动初期,我们不得不经常同民意党人进行斗争,来保卫我们存在的权利。民意党人把“政治”理解为脱离工人运动的活动,把政治缩小到只进行密谋活动。而社会民主党人在反对这种政治的时候,走上了另一个极端,竟笼统地把政治推到了次要地位。第三,当社会民主党人分散在地方工人小组内进行活动的时候,没有很好地重视,必须组织革命政党来统一各地方小组的一切活动,并正确地安排革命工作。工作分散占优势的情况,自然同经济斗争占优势的情况是有关联的。
上述的一切情况,使大家热中于运动的一个方面。“经济派”(如果可以说是一个“派”的话)企图把这种狭隘观点,提高为一种专门的理论,为此他们就企图利用那种打起新的旗帜传播旧的资产阶级思想的时髦的伯恩施坦主义,时髦的“对马克思主义的批评”。这种企图的危险性就是削弱了俄国工人运动同俄国社会民主党这个争取政治自由的先进战士之间的联系。而我们运动的最迫切任务,就是要巩固这种联系。
社会民主党是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的结合,它的任务不是消极地为每一阶段的工人运动服务,而是要代表整个运动的利益,给这个运动指出最终目的,指出政治任务,维护它在政治上思想上的独立性。工人运动脱离了社会民主党,就会变得无足轻重,并且必然会堕入资产阶级的泥潭,因为只从事经济斗争,工人阶级就会失去自己的政治独立性,成为其他党派的尾巴,背叛“工人的解放应该是工人自己的事情”[102]这一伟大遗训。各国都经历过工人运动和社会主义互不联系、各行其是的时期,这种相互脱节的现象,削弱了各国的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在所有的国家里,只有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相结合,才奠定了二者的牢固基础。但是,每个国家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的结合,都是历史地形成的,都经过了独特的道路,都是以地点和时间为转移的。在俄国,社会主义和工人运动结合的必要性,在理论上早就讲过了,但是在实际上,这种结合只是到现在才开始形成。这个形成的过程,是一个非常艰难的过程,因此,在这个过程中出现各种动摇和怀疑,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从过去的历史中,我们得出的教训是什么呢?
整个俄国社会主义的历史,决定了社会主义的最迫切任务是反对专制政府,争取政治自由。我国的社会主义运动,可以说是集中在反专制制度的斗争上的。另一方面,历史表明,社会主义思想脱离劳动阶级先进人物的现象,在俄国要比其他国家厉害得多,因此俄国革命运动必然软弱无力。由此自然产生出俄国社会民主党所应该实现的任务:把社会主义思想和政治自觉性灌输到无产阶级群众中去,组织一个和自发工人运动有紧密联系的革命政党。俄国社会民主党在这方面已经做了许多工作。但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随着运动的发展,社会民主党的活动场所会越来越广,工作的方面会越来越多,需要越来越多的搞运动的人集中力量去解决宣传和鼓动的日常需要提出的各种各样的局部任务。这种现象完全是合乎规律的和不可避免的,但是这种现象迫使我们特别注意,要使局部的活动任务和个别的斗争手段不致成为某种独立的东西,要使准备工作不致成为主要的和唯一的工作。
促进工人阶级的政治发展和政治组织,是我们主要的和基本的任务。谁把这个任务推到次要的地位,不使一切局部任务和个别斗争手段从属于这个任务,谁就会走上错误的道路,并给运动带来严重的危害。把这个任务推到次要地位的有两种人:第一种人,他们号召革命者依靠某些脱离工人运动的密谋小组的力量,去同政府作斗争;第二种人,他们经常缩小政治宣传、政治鼓动和政治组织的内容和范围,他们认为只有在工人生活中的特殊时刻,只有在庄严的场合,用“政治”来款待工人才是可能和适当的,他们过分注意把反对专制制度的政治斗争化为要求专制制度作个别让步,而不太注意把这些要求变成革命工人政党反对专制制度的有计划的坚决的斗争。
“组织起来!”《工人思想报》用各种调子一再向工人这样宣传,“经济派”的一切拥护者也一再向工人这样宣传。我们当然完全同意这个呼吁,但是一定要补充一句:不但要组织互助会、罢工储金会和工人小组,而且要组织政党,组织起来同专制政府和整个资本主义社会进行坚决的斗争。不这样组织起来,无产阶级就不能去进行自觉的阶级斗争,不这样组织起来,工人运动就会软弱无力,只靠一些储金会、工人小组和互助会,工人阶级永远不能完成自己所肩负的伟大历史任务:使自己和全体俄国人民摆脱政治上和经济上的奴隶地位。在历史上,任何一个阶级,如果不推举出自己的善于组织运动和领导运动的政治领袖和先进代表,就不可能取得统治地位。俄国工人阶级已经表明它能够推举出这样的人物,最近五六年来俄国工人所广泛开展的斗争,表明工人阶级中蕴藏着无穷的革命力量。它表明,追求社会主义、追求政治觉醒和政治斗争的工人,不仅没有因为政府的疯狂迫害而减少,而且还增加了。我们的同志在1898年召开的代表大会,正确地提出了任务,不是人云亦云,不是只表达了“知识分子”的憧憬……我们把党的纲领问题、组织问题和策略问题提到日程上来以后,就应该坚决着手完成这些任务。我们对我们纲领的基本原则的看法,已经讲过了,详细阐述这些原则,不是本文的任务。关于组织问题,我们打算在最近几号报纸上写一些文章。这是我们最伤脑筋的问题之一。在这方面,我们大大落后于俄国革命运动的老一辈活动家;我们应该坦白承认这一缺点,应该想尽一切方法使我们的活动更加秘密,有系统地宣传活动准则以及蒙蔽宪兵和躲避警察耳目的方法。我们应该培养一些不仅能把晚上的空闲时间贡献给革命,而且能把整个一生贡献给革命的人。我们应该建立一个大的组织,大到可以使我们在各种各样不同的工作之间进行严密的分工。至于策略问题,我们只能在这里谈这样一点:社会民主党不能用某种事先想好的政治斗争的计划或方法来束缚自己的手脚,缩小自己的活动范围。它承认一切斗争手段,只要这些手段同党的现有力量相适应,并且在现有条件下能够使我们取得最大的成绩。有了坚强的组织严密的党,某一次的罢工也能够变成政治示威,变成对政府的一次政治胜利。有了坚强的组织严密的党,个别地区的起义也能够发展成胜利的革命。我们应当记住,为满足个别要求,为取得个别让步而同政府展开的斗争,不过是和敌人的小小接触,不过是小小的前哨战,决战还在后面。我们面对着一座强大的敌人堡垒,从那里向我们发射出雨点般的炮弹和枪弹,夺去了我们的优秀战士的生命。我们一定要夺取这座堡垒。只要我们能够把日益觉醒的无产阶级的一切力量和俄国革命者的一切力量联合成一个党,并能使俄国一切生气勃勃和正直的人都倾向于这个党,我们就一定能够拿下这座堡垒。只有到那个时候,才能实现俄国工人革命家彼得·阿列克谢耶夫的伟大预言:“等到千百万工人群众举起筋肉条条的拳头,士兵刺刀保卫着的专制枷锁就会被粉碎!”

载于1900年12月《火星报》创刊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4卷第371—377页

给“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北方协会”的信[183]

(1902年4月)

恩·恩·给北方协会的信
(对北方协会“纲领”的意见)

首先应当指出“纲领”行文上 的一个主要缺点:把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理同一时一地的狭隘的具体任务混为一谈了。只要看一看纲领所有15节的内容,这个缺点就马上昭然若揭。我们就来看一下。
第1节——整个工人运动的目的。
第2节——达到这个目的的基本条件。
第3节——俄国 社会民主党最近的政治任务。
第4节——俄国社会民主党对自由派和其他派别的态度。
第5节——同上。
第6节——“阶级”和“政党”的概念(同“经济派”的部分意见分歧)。
第7节——实际的鼓动任务。
第8节——宣传的意义。
第9节——关于游行示威。
第10节——关于庆祝五一。
第11节——2月19日的传单和游行示威[184]。
第12节——经济斗争和社会改革。
第13节——工人不仅必须进行防御性斗争,而且还必须进行进攻性斗争。
第14节——对待罢工,不仅要起消极作用,而且要起积极作用。
第15节——罢工是斗争的最好手段。
很容易看出,这些内容如此多种多样的章节,本来应该分为几个部分(否则那些不能把基本原则同当前实际任务区别开来的读者可能会产生相当多的误解)。既指出社会主义的最终目的,又对“经济派”进行解释或者对罢工的意义作出说明,这样相提并论的做法不仅是笨拙的,而且简直是不正确的和含糊不清的。应当首先明确地对自己的整个信念作出原则性声明;其次,根据“北方协会”的理解,指出党的政治任务;再次,把一个组织(“北方协会”)关于实际运动中各种问题(第7—11节和第13—15节)的决议 同这些真正纲领性的原理区别开来。第6节应当单独列出,说明“北方协会”对俄国社会民主党人中的意见分歧所抱的态度。而第12节则应当并入原则性声明(因为争取小小改善和改革的日常斗争同争取达到最终目的的斗争的关系,是一个普遍性问题,而不是俄国特有的问题)。
谈了这个一般性的意见以后,现在来逐节分析。
第1节指出了一般社会民主党的共同目的。这种目的讲得太简短、太不完整。诚然,地方组织的纲领,不能象党纲那样必须 涉及各种详情细节。我完全承认这一点,并且认为,“北方协会”决定甚至在社会民主党地方组织的纲领中也不应该不谈社会民主党的基本原则,这是很有益的和很重要的。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指出对基本原则作比较详细的阐述。例如,应当指出“北方协会”坚持国际的 科学社会主义的立场(纲领没有一处指出运动的国际性)和赞同“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的学说。在这样一般地 指出了自己的原则以后,可以提出第1节那样的论点,但是,单就它(第1节)本身来说,是不够的。
“北方协会”作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一个组织,应当指出赞同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宣言》,而且最好也指出“北方协会”甚至赞同“劳动解放社”在80年代起草的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纲领草案。指出这几方面,虽然不能预先解决对这个草案进行必要修改的问题,但是可以比较确切地表明“北方协会”的原则立场。只能二者择一:要么 应当自己全面地 阐述社会民主党的一切基本原则(即自己草拟社会民主党纲领中的原则性部分),要么 应当完全肯定地声明,“北方协会”接受 相当著名的既定原则。而纲领所选择的第三条道路,即十分不完整地指出最终目的,是不合适的。
第2节一开头是一个极其不确切的、含糊不清的和危险的声明:“认为社会主义是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这句话似乎是把社会主义同“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划成等号。这样划等号是完全不正确的 。正是在现在,当人们对“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非常普遍地理解得极其狭隘 的时候,提出这样的公式简直是不能容许的,因为只有把“阶级利益”理解得非常广泛 ,才能勉强地承认这个公式。“阶级利益”迫使无产者联合起来,同资本家作斗争,考虑自己解放的条件。“阶级利益”使他们易于接受社会主义。但是,社会主义是无产阶级阶级斗争的思想体系,它服从思想体系的发生、发展和巩固的一般条件,就是说,社会主义以人类知识的一切材料为基础,以科学的高度发展为先决条件,要求科学的工作等等,等等。社会主义是由思想家输送到 在资本主义关系的基础上自发地发展起来的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中去的。第2节的条文对社会主义同阶级斗争的真实关系阐述得十分不正确。同时,关于阶级斗争的问题,第2节也没有谈到。这是它的第二个缺点。
第3节对专制制度的说明是不够的(例如,没有指出它同农奴制残余的联系),部分是高谈阔论(说什么“无限度的”)和含糊不清(说什么“忽视”个人 )。其次,争取政治自由(应当指出,“北方协会”是向全党 提出这个任务的)之所以必需,不仅仅 是为了工人的阶级斗争的充分发展;应当用某种形式指出,其所以必需也是为了整个社会的发展。
“专制制度仅仅代表各统治阶级的利益。”这是不确切的,或者说是不正确的。专制制度满足各统治阶级一定的 利益,部分是依靠农民群众和全体小生产者的因循守旧而存在,部分是依靠各种对立利益之间的平衡而存在,而在某种程度上,专制制度也是独立的有组织的政治力量。第3节的条文之所以特别不能容许,是因为我们这里十分流行一种把俄国专制制度同资产阶级统治混为一谈的荒谬看法。
“与民主原则不相容。”既然一点儿还没有谈到民主,为什么要这样说呢?难道推翻专制制度和争取政治自由的要求不正是表明民主“原则”吗?这句话是不合适的。不要这样说,应该更确切地指出我们在理解“民主原则”方面的彻底性和坚定性 (同资产阶级民主相比较),例如,用某种方法描述“民主宪法”的概念和内容 ,或者说明我们要建立民主共和国 的“原则性”要求。
第4节特别不能令人满意。不要说“充分”利用“广泛的”自由(这句话实在不明确,完全可以而且必须用民主共和国和民主宪法这种确切的说法来代替,因为“充分”也就在于彻底的民主制),不要这样说,必须 说关心政治自由的不仅仅是 工人阶级。闭口不谈这一点,就是为“经济主义”的最坏形式大开方便之门,就是忘记了我们的一般民主主义的 任务。
对无产阶级来说,实现(??获得,争取)政治自由同提高工资和缩短工作日有“同样的”必要性,这种说法完全不对 。恰恰不是同样的 ,因为这是另一种 必要性,是比提高工资等等的必要性复杂得多的 一种必要性。这两种“必要性”的差别是显而易见的,例如,只要 工人阶级的个别阶层或集团顺从专制制度,专制制度就准备给(有时候确实给 )这些阶层或集团改善处境。我们分析的这句话是完全不能容许的,它表明“经济”唯物主义被庸俗化到了极点,社会民主主义的观点被降低到了工联主义的观点。
其次,“有鉴于此”……由于 上面所说的……应该删去“在当前斗争中”(即在同沙皇制度的斗争中,是吗?)……“社会民主党人提出了明确的阶级纲领和要求……”。我们政治 纲领和政治 要求的阶级 性,恰恰表现在民主主义的充分和彻底上。如果说的不仅仅是政治要求,而是我们的整个纲领,那么纲领的阶级性应该自然而然地从我们纲领的内容中表露出来。用不着说什么“明确的 ”阶级纲领,而应当自己直接地和确切地确定 、叙述、表达和拟定这种阶级纲领。
“……不服从自由派的纲领……”这简直可笑。我们是作为先进的民主主义政党出现的,而突然说什么“不服从”!!真象是刚刚摆脱“服从”的孩子!
我们“不服从”自由派,不应当表现在关于不服从的词句里,而应当表现在我们纲领(当然还有我们的活动 )的整个性质中。把自由的必要性和提高工资的必要性等同起来(或者至少是同等看待)这样一种对政治任务的理解,恰好表现出社会民主党服从自由派
第4节的结尾部分也不合适;上述一切也是对它的批评。
第5节把我们对待所有一切民主派的一般态度归结为一种在实际工作中同其他政党的合作。这太狭隘了。既然有这些政党存在,就应当(不是在纲领中,而是在代表大会的专门的决议中)确切地列举它们的名称,并且确切地确定对待社会革命党人、“自由社”等等的态度。如果说的不是具体的政党,而是泛指对待其他革命派(和反政府派 )的态度,那么就应当更广泛地表述这一点,用某种形式重述《共产党宣言》关于我们支持一切反对现存制度的革命运动的论点[注: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504页。——编者注]。
第6节不宜放在纲领中。应当把这一节放在专门的决议中,并且直接 说出,这里是指俄国社会民主党内的意见分歧(或两个派别)。这比“很多的误解”更严重。关于意见分歧的论述太狭隘了,因为意见分歧决不限于 把阶级同党混为一谈。应当更坚决更明确地用相应的论点反对“批评马克思主义”,反对“经济主义”、反对缩小我们的政治任务。
至于第6节的第二部分,因为它由其他节(第7、14节及其他各节)作了说明 ,所以对这部分的批评,包括在对那几节的批评里。
第7节和以下所有各节(除第12节外)都应当放在专门的决议中,而不要直接放在纲领 中。
第7节把自己活动的“任务”表述得很狭隘。我们不仅应当“提高无产阶级的自觉”,而且也应当把他们组织 到政党中来,然后领导 他们的斗争(既要领导经济斗争,也要领导政治斗争)。
说无产阶级处在“一定的具体条件”下是多余的。或者删掉这句话,或者由自己明确 提出这些条件(但是,这应当写在纲领中别的地方)。
鼓动是实现我们任务的“唯一的”手段,这种说法不对。远不是唯一的。
确定鼓动是“影响广大工人阶层”,这不够。应当说明这种影响的性质。应当更直接、更坚决、更明确和更详细地说明政治 鼓动,否则,纲领不谈政治鼓动本身而花了整整两节(第14节和第15节)去谈经济鼓动,就会变成(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经济主义”。应当特别强调指出,对居民中任何阶级或任何阶层所受到的一切 政治的和经济的、生活的和民族的压迫现象都必须进行鼓动,在同政府等等发生各种冲突时必须(对社会民主党来说)站在一切人的前列;然后再指出鼓动的方法(口头、报刊、传单、示威和其他等等)。
第8节。开头是多余的重复。
“承认宣传只是 由于”等等,这不对。宣传不仅有这个意思,不仅是“培养鼓动员”,而且也传播一般的意识。纲领过分走到另一个极端去了。如果需要反对某人在进行宣传时过分脱离鼓动任务的话,那么最好是这样说:“在宣传中,特别 不应当忽略培养鼓动员的任务”,或者诸如此类的说法。但是不要把整个 宣传归结为培养“有经验的和有才干的鼓动员”,不要简简单单地“否定”“只培养个别觉悟工人”。我们认为这是不全面的,但是我们不“否定”这一点。因此,第8节的第二部分(自“否定地对待”起)应当完全删去。
第9节。就实质来说,我完全同意。不过可以作如下补充:“关于社会生活的各种 不相同的事实和政府措施……”
“最好的手段”换成“最好的手段之一 ”,更为确切。
只是本节的结尾部分不能令人满意。游行示威和示威所团结的和必须团结的不仅仅是 工人(而且,既然我们想有组织地、直接地和永远地团结,而不只是在一个事件中团结,那么光靠示威来“团结”是 够的)。“……在他们中间用这种方式 来提高……”这或者说是不确切的,因为单靠 示威不能提高意识;或者说是多余的(已经说过是最好的手段之一)。
要是加上必须组织 示威、筹备示威、举行示威等等也不无益处。
总的说来,纲领中一处也没有指出必须密切注意革命组织 (而且是全俄的战斗组织)的问题,这是一个很大的缺陷 。既然已经谈到鼓动、宣传、罢工等等,那么闭口不谈革命组织 就简直不可宽恕了。
第10节。应当加上:我国的五一节还应当成为反对专制制度 的游行示威,成为要求政治自由的斗争。只指出节日的国际意义是不够的。应当把争取最迫切的本国的 政治要求的斗争同国际意义联系起来。
第11节。想法很好,但是讲得太狭隘。是不是再加上“此外”,因为为了纪念公社的周年和其他许多事情也必须组织游行示威。或者说“特别是”,否则会以为似乎对其他事情就不需要组织游行示威了。
其次,纪念2月19日,不要只对工人发出号召(在传单上)。况且,凡是举行游行示威和为此而印发的传单中我们总是向全体人民,甚至向全世界发出号召——2月19日,也必须对农民发出号召。而对农民发出号召,就是要拟定社会民主党在土地问题上的政策。纲领没有谈到这个问题,而我们完全理解,地方组织可能没有时间或者没有精力来研究这个问题。但是,哪怕用某种形式指出这个问题,以及通过某种尝试在俄国社会民主党的出版物上和我们运动的实践[注:例如,工人举行游行示威反对对农民的鞭笞等等的尝试。]中提出这个问题,则是绝对必需的。
第11节的结尾部分不合适(“只有一个阶级 的力量”——哪个阶级?光一个工人阶级吗?)。应当删去。
第12节。在现有条件下,我们现在和将来都不能“用各种方式”帮助改善工人状况。例如,我们现在就不能按祖巴托夫方式帮助改善工人状况,甚至将来也不能在祖巴托夫腐蚀的条件下帮助改善工人状况。我们所争取的只是能提高 工人进行阶级斗争能力的那种改善,就是说,改善条件不会 使政治意识受腐蚀、不会 受警察监护、不会 被拴在一个地方、不会 受“行善者”的奴役、不会 使人格受侮辱,等等,等等。正因为在俄国,专制制度非常喜欢(并且愈来愈 喜欢)用各种小恩小惠和虚假的改革来赎免 革命,所以我们应当坚决同各种各样的“改革家”划清界限。我们也同样为改革而斗争,但不是“用各种方式”,而是 按社会民主党的方式,按革命的方式。
第13节根据代表大会的决定删去了。这一节是应当删去的。
第14节对经济鼓动的内容和任务的表述太狭隘了。经济鼓动并不仅仅限于罢工。我们之需要“良好的条件”,不仅是为了无产阶级的文化发展,而正是为了无产阶级的革命发展。社会民主党在罢工中的“积极作用”并不仅仅限于发动争取改善经济状况 的斗争。还应当经常 利用罢工(以及整个经济鼓动)来发动争取自由和争取社会主义的革命 斗争。也应当利用罢工来进行政治 鼓动。
第15节也非常不能令人满意。罢工不是斗争的“最好的”手段,而仅仅是手段之一 ,甚至不一定总是最好的手段之一。应当承认罢工的作用,经常利用罢工,领导罢工,但是,“经济主义”把罢工的作用夸大得愈厉害,夸大罢工的作用就愈危险。
接下去关于罢工所讲的是多余的,因为在第14节中已经讲过了。只要指出领导一般的经济斗争就够了。有时候,这种领导也表现为制止罢工。纲领讲得过分绝对了,因此也就过分狭隘了。应该概括地谈谈任务:领导无产阶级的经济斗争,使它更有组织和更有觉悟,建立工人的工会并努力把它们扩大为全俄的工会,利用每一次罢工、经济压迫的各种表现等等来进行最广泛的社会主义的和革命的宣传鼓动。
第15节的结尾部分把这种鼓动的任务缩小了 ,似乎警察的发动等等限制了政治鼓动的进行。实际上,应当在“天使长们”发动之前 并且不管 他们的发动,努力进行政治鼓动(而在某些有才干的领导者的领导下,这是完全可能的)。要讲得笼统些:“利用各种各样的机会来进行政治鼓动”等等。
第15节的结尾部分也是不正确的。在我们俄国准备 “总罢工”的可能性愈少,谈论“总罢工”就愈不相宜。而且一般说来,在纲领中专门 谈论“总”罢工是没有道理的(请回忆一下《谁来实现政治革命?》这本小册子中的荒谬的“总罢工”吧。要知道,产生这种误解也是可能的)。宣布罢工“是提高意识最好的 手段”也是完全不正确的。
总之,很希望这个纲领能认真地修改一下。整个说来,希望“北方协会”既积极参加革命 社会民主党的党的 统一工作,也参加制定党纲的工作。而《曙光》和《火星报》编辑部希望最近就把自己的草案(草案的大部分已经拟好了)提交“北方协会”,并希望“北方协会”参加草案的修改、散发和准备提交全党通过等工作。

恩·恩·

载于1923年《革命年鉴》杂志第1期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6卷第360—370页


注释:

[183]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北方协会于1902年1月1—5日(14—18日)在沃罗涅日举行代表大会,通过了协会的纲领。列宁在这封信里批评了这个纲领。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北方协会也称北方工人协会(秘密通信中称“谢苗·谢苗诺维奇”),是俄国弗拉基米尔、雅罗斯拉夫尔和科斯特罗马三省的社会民主党地区联合组织。该协会是根据奥·阿·瓦连佐娃和弗·亚·诺斯科夫的倡议于1900—1901年在沃罗涅日建立的。参加该协会的有一些是被流放的社会民主党人。协会的中央委员会(在1902年1月代表大会上选出)由瓦连佐娃、米·亚·巴加耶夫(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工人)、H.H.帕宁(普梯洛夫工厂工人,因参加彼得堡工人阶级解放斗争协会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等组成,1901—1905年,协会领导了这一工业地区的工人运动。
北方协会成立之初就同《火星报》建立了联系,并赞同《火星报》的政治路线和组织计划。协会的代表积极参加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的筹备工作。协会出席代表大会的代表是莉·米·克尼波维奇和亚·米·斯托帕尼。
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以后,北方协会改组成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北方委员会。1905年7月,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北方各组织的代表会议上撤销了北方委员会,建立了独立的伊万诺沃-沃兹涅先斯克委员会、雅罗斯拉夫尔委员会和科斯特罗马委员会。——349。
[184]这里说的是在1861年农民改革纪念日(2月19日)这一天组织游行示威的问题。北方协会纲领第11节中写道:在传单中应就这件事“向工人指出,他们对专制政府不要有所指望”,“要努力破除这样一种错觉,似乎解放是沙皇个人所为,是他的善行”。——350。

论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任务

(1902年11月底)

一面是伪善地向工人阶级和“合法”反政府派大献殷勤,一面是如瓦尔或奥博连斯基之流疯狂的恶棍肆意行凶,二者互相配合,——这说明政府想对它无力摧毁的人民群众和阶层进行腐蚀和分化,想诱使为数不多的革命力量去追击每一个单独的恶棍,以减轻政府自己的任务。至于政府的某些代表人物是否意识到这一点,或者在多大程度上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政府全部丰富的政治经验和警察本能促使它制定的那种策略,事实上正具有这样的意义。当革命运动完全深入到人民中真正革命的各阶级,向着深度和广度发展,很快就要成为不可战胜的力量时,挑唆精锐的革命力量去攻击那些施行最凶残暴力的普通匪首,这对政府是有利的。但是我们不应受这种挑拨。我们不应当在真正人民革命的隆隆雷声初鸣的时候,就张皇失措,鲁莽从事,并且为了使自己的思想和心情舒展一下就把欧洲和俄国的全部经验、一切比较明确的社会主义信念、一切对原则坚定的而不是冒险主义的策略的要求统统抛掉。总之,我们不应当让复活民意主义以及重犯民意主义在理论上和实践上的全部错误的企图得逞,社会革命党人过去曾抱有这种企图,现在则不断地实现这一企图。对于腐蚀群众和挑拨革命者的行为,我们不应当用那种为旧的最有害的错误和新的思想动摇大开方便之门的“纲领”来回答,也不应当用那种使革命者更加脱离群众的策略来回答——脱离群众是我们软弱无力和不能立即进行坚决斗争的主要根源。我们应当用巩固革命者和人民之间的联系来回答,而要建立这样的联系,在今天只有靠发展和巩固社会民主主义工人运动才能做到。只有工人运动才能把真正革命的和先进的阶级发动起来。这个阶级在现代政治制度和社会制度崩溃中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它是这些制度最后的和必然的产物,只有它才是这些制度绝对的和不可调和的敌人。只有依靠革命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依靠国际社会民主党的经验,我们才能把我国的革命运动同工人运动结合起来,才能建立不可战胜的社会民主主义运动。我们只有用名副其实的工人政党的名义,才能在不动摇自己的信念的情况下,号召全国一切进步分子都来进行革命工作,号召全体受苦受难的劳动者都来支持社会主义。

载于1939年《无产阶级革命》杂志第1期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7卷第56—57页

新事件和旧问题

(1902年12月1日〔14日〕)

最近半年或9个月以来,我国革命运动的特征是出现了短暂的“平静”时期,——同过去革命运动暴风骤雨般的迅速发展相比而言——看来,这一时期就要结束了。尽管这种“平静”时期是短暂的,尽管任何一个细心的了解情况的观察者都很清楚,工人们普遍的愤懑情绪(短期内)没有公开表现出来决不意味着这种情绪已经停止向深度和广度发展了,然而,在我们那些倾向革命、但往往既同工人阶级没有巩固的联系、在明确的社会主义信念方面又没有坚固基础的知识分子中间,一方面有人发出了许许多多悲观失望、对群众性工人运动丧失信心的论调;另一方面,有人主张重新采用个人政治暗杀的旧策略,作为当前必须采用的政治斗争手段。自去年一段时期的游行示威以来的几个月里,我国已经成立了“社会革命党人”的“党”,他们大声叫嚷说游行示威留下了令人沮丧的印象;说什么“可惜,人民还不能很快……”;又说什么在口头和文章上谈论武装群众当然容易,但是现在必须着手进行“个人的反抗”,不要总是借口在无产阶级群众中进行鼓动和组织群众性冲击这一个任务(在对工人运动不再抱“教条主义”信仰的知识分子看来,这个任务是单调“乏味”的!),来否认个人恐怖手段的绝对必要性。
然而,乍看起来极为普通而“平常的”一次罢工[21]在顿河畔罗斯托夫爆发了,这次罢工所引起的事件清楚地表明,社会革命党人企图重犯民意主义及其理论上和策略上的全部错误,是多么荒谬,多么有害。这次有成千上万工人参加、由纯粹经济性质的要求引起的罢工,很快就演变成了政治事件,尽管有组织的革命力量极少参与。群众(据某些参加者说,达到两三万人)举行了就严肃性和组织性来说均令人惊讶的政治集会,在这些会上人们热切地宣读和介绍了社会民主党的传单,发表了政治演说,向完全是并非有意集合在这里的、没有受过训练的劳动人民讲解了社会主义和政治斗争的初步常识,给他们上了关于怎样对待士兵和怎样号召士兵的具体的“实物”课。行政当局和警察张皇失措(也许一部分原因是军队不可靠?),无力阻挠在俄国从未有过的一连几天在露天举行的群众性政治集会。最后出动了军队,群众拼死进行抵抗,而一位同志的被枪杀,又成了第二天抬着遗体举行政治游行示威的导火线……但是,社会革命党人对这件事也许另有看法,在他们看来,在罗斯托夫被枪杀的六位同志如果为暗杀某些警察恶棍而牺牲,想必“更相宜”吧?
我们则认为,只有这种能向大家表明工人阶级政治觉悟和革命积极性明显提高的群众运动,才称得上是真正革命的行动,才能够真正激励为俄国革命进行斗争的人。这不是那种同群众的联系仅仅限于口头声明、限于已发表的判决书等的臭名远扬的“个人的反抗”。这是一大群人的真正的反抗,而这种反抗之缺乏组织性、缺乏准备和带有自发性质又使我们想到:夸大自己的革命力量,那实在不聪明;群众就在我们的眼前展开了真正的斗争,应该使他们更有组织性,更有准备,忽视这一任务,那简直是犯罪。不应靠枪杀来制造激动人心的理由,制造进行鼓动和提高政治思想的材料,要学会整理、利用和掌握俄国生活所提供的绰绰有余的材料,——这才是革命者唯一应该承担的任务。社会革命党人对那些在自由派客厅和民间小酒馆里引起那么多窃窃私议的政治暗杀的巨大“鼓动”作用赞不绝口。在社会革命党人看来,用发动政治事件来代替(或者甚至是补充)对无产阶级的政治教育是毫无价值的(反正他们已摆脱了稍微肯定的社会主义理论的一切狭隘的教条!)。我们则认为,只有由群众亲自登场、由群众的情绪引起,而不是由某个组织“抱着特殊目的”排演的事件,才能够起到真正重大的“鼓动的”(激励人心的)作用,并且不仅仅有激励人心的作用,同时还有(这点更加重要得多)教育的作用。我们认为,成百次暗杀沙皇的行动决不会起到这种激励人心的作用和教育的作用,这只能靠数万名工人参加集会,讨论他们的切身利益和政治同这种利益的联系,——这只能靠参加斗争,以真正唤起无产阶级中愈来愈多“没有触动过的”阶层奔向更加自觉的生活,投入更加广泛的革命斗争。有人对我们说政府(它不得不以普列韦先生之流更换西皮亚金先生之流,把最卑鄙无耻的恶棍“选来”供职)在解体,而我们确信,牺牲一个革命者的生命即使可以干掉十个恶棍,也无异于使我们自己的队伍解体,因为我们的队伍本来人数就太少,少得连工人们“要求”他们做的一切工作都做不过来。我们认为,表明政府真正解体的是这样一些情况,也只能是这样一些情况:通过斗争本身真正组织起来的广大群众使得政府张皇失措;街头的群众明白了,甚至派来“绥靖”的军队中的一部分人也开始明白,工人阶级先进分子的要求是正当的;当局在采取军事行动对付数万人民以前,就已经犹豫动摇,感到无法实际估计这些军事行动会引起怎样的后果;群众认定并感到内战战场上牺牲的人是自己的同志和自己的同伴,满怀着新的仇恨,准备去同敌人决一死战。这里,人民的敌人已经不是个别的恶棍,而是整个现存制度,与人民为敌的是地方和彼得堡的当权者、警察、哥萨克和军队,至于宪兵和法庭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举行人民起义,它们始终都要插手,历来如此。
不错,是起义。尽管一个遥远的外省城市的这次罢工运动开始时看来离“真正的”起义还很远,可是它的发展和结局使人不禁想到的正是起义。罢工的起因很平常,工人提出的要求也微不足道,这既特别清楚地表明无产阶级(它一下子就认识到铁路工人的斗争是他们的共同事业)团结的强大力量,又表明他们容易接受政治思想和政治宣传,也表明他们有决心在同军队的直接战斗中挺身捍卫自由生活和自由发展的权利——这些权利已成为一切有思想的工人共同的和最基本的东西。顿河区委员会在传单(传单全文,我们在下面予以转载)中对“全体公民”说,罗斯托夫的罢工是俄国工人要求政治自由的总高潮中的一次爆发,这是千真万确的[22]。在这类事件中,我们确已亲眼目睹反对专制政府的全民武装起义正在成熟,它已经不仅是革命者头脑和纲领中的思想,而且是运动本身必然的、实际上很自然的下一个步骤,是群众从俄国实际生活中吸取了宝贵教训和接受了出色教育,以至愤懑日益加深、经验日益丰富和勇气日益增大的结果。
我讲了必然的和自然的步骤,现在来赶紧附带说明一下:除非我们一步也不偏离我们那日益迫近和已经面临的任务,即帮助这些已经奋起的群众更勇敢、更齐心地进行斗争,派给他们不是两个,而是几十个街头演说家和领导者,建立能够指导群众的真正的战斗组织,而不是建立指导(假如说是指导的话)一些抓不住的个人的所谓“战斗组织”。自不待言,这项任务是很艰巨的,不过我们完全可以把近来人们常常引用得很不恰当的马克思的话改动一下说:“一步实际运动比一打”个人暗杀和个人反抗“更重要”,比数百个清一色知识分子的组织和“党派”更重要。[23]
除了罗斯托夫战役以外,在最近政治事件中最为突出的是对游行示威者判处苦役。政府决定采用从鞭笞到判处苦役的种种办法来吓唬人们。而工人对政府作了多么出色的回答啊(他们在法庭上的演说[24]我们将在下面引用),这个回答对于所有叫嚷游行示威产生了令人沮丧效果的人来说是极有教益的,他们这样叫嚷不是为了激励人们在这条道路上继续开展工作,而是为了鼓吹臭名远扬的个人反抗!工人的这些演说是无产阶级的基本群众对罗斯托夫这类事件作出的精采解释,同时也是一则出色的声明(我要说,这是一个“公告”,假如这个词不是警察的专用语的话),它对运动的“实际”步骤方面所作的长期而艰苦的努力是极大的鼓舞。这些演说的出色之处,在于它们通俗地、极其确切地描述了,工人在现代社会中“受压迫、遭贫困、被奴役、受屈辱和被剥削”的这些平时千百万次重复着的事实,怎样促使工人觉悟起来,使他们愈来愈“愤懑”,并且用革命行动来表现这种愤懑(为了说明下诺夫哥罗德工人们演说的特色,我不得不使用上面的几个词,这些词我都加上引号,因为这些正是马克思在《资本论》第1卷最后几页上的名言,它们曾使“批评家”、机会主义者、修正主义者等等大肆鼓噪、徒劳无益地企图反驳和揭露社会民主党人,说他们讲得不对[注:参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第831页。——编者注])。
正因为发表这些演说的是普通工人,而不是觉悟程度很高的先进分子,甚至不是以某个组织成员的身分,而只是以普通群众的身分发表演说,正因为他们所强调的不是他们个人的信念,而是俄国每一个无产者或半无产者生活中的事实,他们的结论才会产生十分令人鼓舞的印象,这个结论是:“这就是我们自觉地参加反对专制政府的游行示威的原因。”他们作出这个结论所依据的事实极为寻常、“比比皆是”,这就能保证几千、几万、几十万人都能够作出而且也必然作出这样的结论,如果我们能够坚持、扩大和加强对他们的经常不断的、坚持原则的、全面的革命的(社会民主主义的)教育的话。下诺夫哥罗德的四个工人说,既然我们感觉到了自由的气息,我们为了反对政治奴役和经济奴役甘愿去服苦役。罗斯托夫的几千名工人夺得了几天政治集会的自由,击退了多次镇压手无寸铁的群众的武装进攻,他们仿佛在同这四个工人遥相呼应地说:我们甘愿献身。
现在我们只需对那些有眼可看、有耳可听的人[25]说:以此将取胜。

载于1902年12月1日《火星报》第29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7卷第58—64页

注释:

[21]指1902年11月在顿河畔罗斯托夫发生的罢工。1902年11月2日(15日),该市铁路工厂锅炉车间工人为抗议厂方克扣工资开始罢工。11月4日(17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顿河区委员会发出传单,号召全体铁路工厂工人参加罢工,并提出了实行九小时工作制、提高工资、取消罚款、开除最令人痛恨的工长等要求。11月6—7日(19—20日)罢工扩展到了全市,并发展成为政治罢工。工人们在市外的一个小山谷里连续举行群众大会。11月11日(24日),警察和哥萨克袭击了集会的罢工工人,死6人,伤17人。罢工工人群众大会仍继续举行了两个星期。罢工坚持到11月26日(12月9日)结束。这一天俄国社会民主工党顿河区委员会印发了传单《告全俄公民》。这次罢工震动了全俄国,在西欧各国也引起了反响。——43。
[22]指俄国社会民主工党顿河区委员会于1902年11月6日(19日)印发的传单《告全体公民》。1902年12月1日《火星报》第29号转载了这份传单。——45。
[23]指马克思在1875年5月5日给威·白拉克的信中说的一句话:“一步实际运动比一打纲领更重要。”(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第13页)——46。
[24]指下诺夫哥罗德工人彼·安·扎洛莫夫、阿·伊·贝科夫、米·И.萨梅林和Г.Е.米哈伊洛夫在法庭上发表的演说。这四位工人是因参加1902年5月1日和5日(14日和18日)的五一节游行示威而被捕和受审的。这次游行示威是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下诺夫哥罗德委员会领导下准备的。在游行中,工人们高举红旗和“打倒专制制度!”、“政治自由万岁!”的标语,同前来镇压的警察发生了冲突。1902年10月28—31日(11月10一13日),莫斯科高等法院在下诺夫哥罗德和索尔莫沃开庭审判游行示威的参加者。共有23人受审,其中13人被判处终身流放西伯利亚。马·高尔基的小说《母亲》反映了这次游行示威。小说主人公巴维尔的原型就是工人扎洛莫夫。
四位工人的演说最初由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下诺夫哥罗德委员会以石印单页的形式散发。1902年12月1日《火星报》第29号转载了这几篇演说并发表了列宁为演说写的前言。——46。
[25]有眼可看、有耳可听的人一语出自圣经《新约全书》。耶稣在传道时多次对众人说,有眼可看的人都应当看,有耳可昕的人都应当听。意思是说,对于善于观察,用心领会的人,无论什么隐蔽的事物,一听也就明白,一看也就清楚。——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