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文章《左联难道是非法的?》

社会主义时期,早已定论鲁迅时代的左联尽管处在半殖民、半官僚资本主义社会中,不断地遭到反动政府的残酷封锁与打压,但是源于始终坚持屹立着顽强战斗,粉碎了反动政府的一次又一次的文化“围剿”,创办了诸多刊物和出版了许多书籍,培养及形成了一支坚强的革命文艺大军,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甚至建国以后的人民文艺事业准备了一大批骨干人才,因此绝对可说是一个为中国乃至人类的进步作出了卓越贡献的组织。

然而,基于社会的变性,以致如今竟然跳出了一些东西质疑起了鲁迅时代的左联之合法性:“啊呀,啊呀!鲁迅那个时候的左联可是没有注册呀!而没有注册的组织岂不就是一个非法的组织了?!那么,既然是这样的一个非法组织,还会有谁去赞同呢?肯定是那些完全不懂什么是法律更没有法制观念的歹徒嘛!”

倘使不深究事出之因,必定会令人感觉莫明其妙:这是什么“逻辑”呢?!鲁迅所处的可是半殖民、半官僚资本主义社会,掌握着法权的反动政府怎么可能让要推翻半殖民、半官僚资本主义的组织注册呢?而假如也据此“逻辑”作论的话,共产党、红军、解放军甚至新中国岂不也全都是非法的了?!

但是,对照了近来的境况及至所发生的一些事,再探究这些东西如此大放厥词的若有所指,就恍然大悟了:原来是由于社会性质又相同了,以致于等如鲁迅时代的左联又势将出现了,所以这些东西为了捍卫半殖民、半官僚资本主义不会再被推翻,才气急败坏地先定性鲁迅时代的左联是非法的组织,以便接着可“理直气壮”地封堵和压制等如鲁迅时代的左联之再出现。

不过,让人倍感可笑的是,这些东西在如此心急慌忙要压住正义力量出现的同时,却居然忘了中国已经有过了人民当家作主的时期,因而《宪法》第二十八条作了明文规定:“公民有言论、通信、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罢工的自由。”故此,再企图藉口鲁迅时代的左联是非法的组织以此来封堵和压制再次出现等如鲁迅时代的左联那样的组织,不仅已然毫无意义,且也根本遮掩或改变不了这种行为的违宪犯罪性质!

行文至此,不由得让我又想起了两天前的一次奇遇,警察硬要我再去警察局的情景。本来由于警察经常来找我,而我也一直利用这样的机会向他们宣传毛泽东思想,尽力令他们明白时下的黑社会、娼妓、毒品、贪官污吏之所以成为无法根治的社会顽疾和毒瘤,全源于政府脱离并对立于人民群众所致的真理,因此一时也并非觉得有什么异常,仅以为又得耗费我的时间作革命宣传了。

但这天警察局的会议室里,却除了七八个警察外又多了两个民政局的家伙,其中那个胖墩墩的还自我介绍是个什么副局长,而且一上来就拿出了一副似乎已经掌握我有组织的样子。

“你现在的左联是个组织吧,还没上民政局注册登记,因此是个非法组织。”说着,递上了一张《社团成立登记》说明书。

我感到很奇怪:“我们就是成立组织的话,《宪法》也有结社自由的硬性规定啊,根本没必要搞不自由的登什么记啊。何况我们现在还并没成立什么组织,仅是大家都喜欢鲁迅时代的左联,而我又写得一手鲁迅那样的文章,所以就召集大家一起来纪念鲁迅时代的左联。这纯粹是为了纪念鲁迅时代的左联大家才聚在一起,根本不是什么组织啊。我想,纪念鲁迅时代的左联,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可以的吧?”

“可是你有个论坛。”

我更奇怪了:“当然要有论坛啊,大家写了文章可以分享啊。”

“但你的论坛有注册,一注册就是会员了,这就是组织!”

“哈哈哈哈。”我一下子笑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整个互联网上无数的网站和论坛都有注册啊,就中文网站和论坛也有几百万个有注册的啊,按你这么说,岂不是忽地多了几百万个未上民政局注册登记的非法组织了?”

“我们不管其他的,我们就针对你,要你解散论坛上的会员,直到登记注册了组织,再开论坛。”

原来警察与民政局合伙要用根本无理的“理由”整我!看着他们竟然胆敢如此大模大样地公然违宪犯罪,我心底已然彻底明白:假如真的注册登记了组织还真不知会被这些家伙整成什么样子呢!况且《社团成立登记》说明书上还注明了必须先拿出三万元来作为活动资金证明,仅此一项对于我这等的下岗工人而言,就已经是被筑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坎了。

猛然之间,我想起了毛主席1957年3月10日在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中所提到鲁迅的话:“国民党压他,我们上海的共产党员也整他,两面夹攻,但鲁迅还是写。”同时,也源于身受而体会到了鲁迅当时挨整时的感受和由此引发的愤怒了。

我扫视着这些犹如食客猛瞪着菜肴那般紧盯着我的家伙,一字一顿地说:“我周群顶天立地,向来做事光明磊落,从没怕过任何事和任何人!你们就是把我抓起来枪毙,我周群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瞧着他们赶紧收起横眉竖眼的架势转而相互笑着打哈哈的官僚腔,我接着警告说:“今天的谈话,我将据实写成文章公开,让天下的人都能够清楚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顺便也可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个历史记载。现在的人看鲁迅时代非常清晰,谁曾经对鲁迅做过些什么,都能看得一目了然、清清楚楚,而再过十年或二十年,看现在同样也将会是如此,谁对我周群曾经做过些什么,同样也能看得一目了然、清清楚楚!历史就是起这个作用,谁做了些什么都必定会显现在历史上,做好事的将会被人民群众歌颂,做坏事的也将会被人民群众唾骂!没人可以赖帐,公道自在人心!”

记得那天离开警察局回家时,我眼前始终浮现着鲁迅的凛然身影。反动政府基于仇视鲁迅的有益于社会、有益于人民文章,又明白只要整倒了鲁迅这面大旗就意味着给予了左派致命的一击,因此一直在用根本无理的“理由”整鲁迅,企图迫使鲁迅放弃为人民、为社会的写作,但鲁迅为了喊醒沉睡中的中国人民却始终不屈不挠地坚持着战斗,无畏于强暴、无畏于权势!

感慨着先辈的无私无畏精神和意志,我突然间有所醒悟:原来,伟人指的就是为人民做事多的人!这番突如其来的感悟,顿时令我对摆在自己前途上的那些先前尚且觉得是凶险万分的艰难险阻,产生了一个仿佛不过是些琐碎小事的新认识,并自问:难道鲁迅都已经做到了,我周群还有什么理由做不到吗?!

附录:《毛泽东1957年3月10日在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中同新闻出版界代表的谈话》选段

报上的文章,“短些,短些,再短些”,是对的;“软些,软些,再软些”,要考虑一下。不要太硬,太硬了人家不爱看,可以把软和硬两个东西结合起来。文章写得通俗、亲切,由小讲到大,由近讲到远,引人入胜,这就很好。板起面孔办报不好。你们赞成不赞成鲁迅?鲁迅的文章就不太软,但也不太硬,不难看。有人说杂文难写,难就难在这里。有人问,鲁迅现在活着会怎样?我看鲁迅活着,他敢写也不敢写。在不正常的空气下面,他也会不写的,但更多的可能是会写。俗语说得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鲁迅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是彻底的唯物论者。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彻底的唯物论者是无所畏惧的,所以他会写。现在有些作家不敢写,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我们没有为他们创造敢写的环境,他们怕挨整;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们本身唯物论没有学通。是彻底的唯物论者就敢写。鲁迅的时代,挨整就是坐班房和杀头,但是鲁迅也不怕。现在的杂文怎样写,还没有经验,我看把鲁迅搬出来,大家向他学习,好好研究一下。他的杂文写的方面很多,政治、文学、艺术等等都讲,特别是后期,政治讲得最多,只是缺少讲经济的。鲁迅的东西,都是逼出来的。他的马克思主义也是逼着学的。他是书香门第出身,人家说他是封建余孽,说他不行。我的同乡成仿吾他们,对他就不好。国民党压他,我们上海的共产党员也整他,两面夹攻,但鲁迅还是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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