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共产主义的新生必须批判合法主义倾向
编者按:这是法国马列毛主义共产党在讨论重建欧洲共产主义运动中的一篇文章,文章批判了号称反修的比利时劳动党在实践中与修正主义没有区别的合法主义和选举主义的路线。反思了欧洲共运100余年的历史,指出共产党必须不受资产阶级的法律和制度的约束,以地下工作为核心,才能完成其领导革命的使命。这篇文章由网友端木子译出,曾在旗帜论坛上发表。本网站将其重新发表,以供关心欧洲共运的网友参考。原标题为“比利时劳动党(PTB)与欧洲共产主义运动的新生”,现将其改为“欧洲共产主义的新生必须批判合法主义倾向”。
比利时劳动党(PTB)与欧洲共产主义运动的新生
(端木子译自法国马列毛主义共产党网站)
多年以来比利时劳动党(PTB)在国际共运中一直领头激烈地反对毛主义,其实在历史上PTB倒是很接近现在的中国共产党的……一位同志在这里分析了PTB关于共产党的重建的立场:⑴
“自1979年建党到现在,已经有25年了,我们成功地建立了一个稳固的党以及一个严密的阵线,一份报纸,一个网站,一些医疗所。”(《团结》,2003年8月20日) PTB还拥有一个养殖厂,一些雇工和一些“非政府的组织”⑵。那么什么是这个“成功”的物质基础呢?PTB的雇工是由比利时国家付酬的啊。那些文化协会的创办掩盖不了的事实是:国家在资助PTB。
我们真的搞不清是谁欺骗了谁?
是PTB在为帝国主义的比利时国家服务呢,还是国家在支持PTB?这样说来,PTB的革命基础还真的是很“稳固”啊!共产主义运动不是一个文化事业,也不是向群众进行的推销活动。
有些接近PTB的人在公众舆论面前稍微出名后,他们就立刻变成PTB的媒体明星(如Colette, Maria),然后就出现到选举中。
“在未来,我们希望把选举变成对党的工作的试金石。”Nadine Rosa-Rosso,PTB的总书记,在PTB于2003年5月的参众两院选举参选失败后这样宣布。(《团结》,2003年8月20日)这似乎是很有前途的……
PTB内的资产阶级化有如此深的历史,以至于选票主义的政策不会在党内遭到质疑,因为自1981年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立法选举以来,这样的选举已参加了7次(每次得票在30000到45000之间)。那个宣称“为在各级政权当选而斗争”的PTB,和那些现代修正主义的所谓“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的党(如法共和“工人斗争”这样的托派团体,后者一边
空喊着工人至上的废话,一边每年从法国国家拿180万欧元─—这是被依法公布的公共收入)有什么不同吗?
我们究竟应该寻求一个怎样的共产党?
是创建/重建一个可以在体制内同其它政党竞争并且融入资本主义制度的共产党呢(不多也不少,只要愿意把人民群众引向选举的幻想中),还是相反,坚定地与资产阶级的统治体制(包括这个体制的点缀品)作斗争,并在体制内部发动斗争?
★选举不能促进共产主义运动
那种认为参加资产阶级选举是为了揭穿资产阶级的假面具以及让人民认识共产主义力量的观点是错误的。贫穷的人不需要“揭穿”政治精英们以显示这些人不愿解决被压迫者的苦难。
在古代,奴隶们并不需要“揭穿”他们的主人才能认识到他们的主要敌人是奴隶主阶级。群众参加到一个革命运动中,并不是受到纯理论和思辩的影响,更多地却是发生在一个反对警察、雇主、军队以及其它国家机器的运动的进程中。有的人可能会反驳我说:参加选举只是一个策略问题,并不从根本上涉及马列主义的原则。
[b]的确,在历史上工人运动和人民运动用这样的方式争取了一些权利和让步。我想尤其是在二战结束时,当共产主义的政党和工会向他们的资本家夺取社会所得的时候更为明显(如在法国、意大利等国)。然而资本主义制度的本质以及超过100年的各帝国主义国家内的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经验都证明了:这只是一些暂时的所得,那些积极的结果(事实上主要应该归因于这样的时代条件:战后资本主义新的经济大扩张带来的有利形势,还有过去由共产主义者领导的反法西斯抵抗运动的遗产)却又从属于这样一个广泛的共产党右倾化的进程,而这个进程最终导致了在第一次社会主义革命浪潮中诞生的欧洲共产主义运动的现状:彻底破产!
[/b]如今,欧洲的资产阶级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继续统治下去,也不能不打破那些产生于二战后的制约它的社会历史条件以继续其资本增殖。广大人民不会驯服地交出他们在过去的阶段(1945—1970年,在70年代初的第二次资本主义全面经济危机之前)所争取到的东西。世界正处于一个实物生产增长全面减速、而寄生性的金融部门高度发展的时期。但是,经济危机并不能因此而直接转化为“资本主义的总崩溃”,而是越来越多地引发为“政治危机和文化危机”。经济危机制造了政治危机。我们进入了一个漫长的政治制度不稳定的阶段。
人们对选举感到厌烦,对之越来越不重视。只有当政治的对抗包含了经济的对抗,政治斗争才真正成为全面经济危机过程中被完全对立起来的不同阶级利益斗争的反映,而通常此刻才是“群众对政治厌烦”的结束。
总之,“下层的人不愿……上层的人不能像过去那样生存下去”,就像列宁在指明革命形势的时候所解释的那样。(《第二国际的破产》,1915年)如今每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展示了这一点。大多数人民群众本能地理解了(只是没有以马克思主义的方式明确表达出来)。因此,存在着一个正在发展中的革命形势。PTB的共产主义者们会是最后察觉到这一点的人吗?
★如何分析事件并从中得出行动方法
任何一个自我宣称共产主义的团体都不能无视今天存在于欧洲的发展中的革命形势,以及资本主义统治制度反对革命的自我预防的本质。
什么是“反对革命的自我预防”?
资本主义不再处于欧洲第一批工人政党和工会诞生的19世纪那样一个自由竞争时代。资本主义处于它的帝国主义阶段:军国主义化,金融寡头政治,预防式的战争⑶。1917年的俄国十月革命为帝国主义敲响了警钟,使它们第一次为着欧洲的一场起义方式的革命感到震惊。
Frederich Engels在《1848年到1850年的法国阶级斗争》的序言(1895年)中已经很明显地展示了欧洲各国政治形势的发展:资产阶级为了阻挠工人阶级用和平方式夺取政权,将毫不犹豫地亲手撕毁那些资产阶级民主的合法性。资产阶级政治制度的这种变化当然也逼使工人运动改变他们的想法、他们的队伍、他们的组织和他们的战术。
缺乏改变、在帝国主义阶段仍然停留于运用前帝国主义阶段制订的那些斗争手段,是20世纪帝国主义国家里的工人运动在夺取政权的斗争中失败的原因。现代资本主义国家不会允许革命的工人运动通过和平方式积聚力量。
党应当摆脱资产阶级的控制,因为资产阶级会尽一切可能阻止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建立并积聚起革命力量。
资产阶级首先考虑的是维持统治制度及其稳定,先于对任何政治和公民权利的尊重。但是,反对革命的自我预防性的制度还有别于公开的法西斯主义(资产阶级的恐怖统治),表现为资产阶级并不经常运用这些镇压和恐怖手段对付人民群众,而更多地仅仅是对付那些颠覆性的力量⑷。
人民群众也是反革命动员所企图发动的对象(通过心理战、宣传、娱乐项目,以及为了帝国主义战争进行的动员)。市场性的媒体与选举也是这种“反对革命的自我预防”的工具。
然而归根到底,不管是警察力量还是操纵和摆布,都不能永远使一个国家的群众屈服于一种不能为他们保证生存的基本物质条件的社会等级。
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客观存在的基本矛盾,必然为那些试图改变社会关系(包含了生产关系)以适应那种越来越显示出对集体性的要求的生产力的特点─—然而以一种我们看来是矛盾的方式─—的政治力量和运动提供了空间。这就是一个朝社会主义前进的社会进程。
★向谁学习?向革命政党还是机会主义政党?
PTB称自己决定“向一些别的共产党学习,其中包括欧洲的那些在选举中取得可观成果的党”。(《团结》,2003年8月20日)
为什么不去向西班牙共产党(重建)─—PCE(r)这样的反对选票至上主义、而意识形态上又非常接近PTB自己(据资产阶级媒体称两者都是“斯大林主义”)的共产党学习一下呢?
PCE(r)与PTB来自同一代的活动分子,它在法国和西班牙有许多成员成为政治犯,它25年来领导着反对佛朗哥主义制度、接着是反对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的斗争,并且支持着“10月1日反法西斯抵抗组织”─—GRAPO的军事行动。
那么《团结》报又为此刊登过几篇文章呢,或者PTB曾经为PCE(r)的这些共产主义战士们提供过什么支持吗?答案是“零”!
难道这些西班牙的共产主义者们在PTB看来还不够革命?还是说他们是一群由帝国主义秘密部门豢养的用来完成一种“紧张战略”的“恐怖分子”?─—PTB就是以这样的观点评价意大利红色旅在70到80年代所采取的政治—军事行动的。
自诞生以来,PCE(r)就从那些束缚着所有帝国主义国家内旧的共产党的局限中解脱出来,正是那些局限在二战后将这些党引入了“民主”的陷阱,并最终引向失败。它认识到资产阶级统治制度的“反对革命的自我预防”特征,认为有必要同时筹划公开与非公开的工作,并对党采取地下方式的结构形式表示关心。
在意大利存在着一些毛主义的团体,如(新)意大利共产党筹委会─—CP-(n)PCI,支持共产主义抵抗运动委员会─—CARC,它们得出了与PCE(r)基本相同的结论。
★帝国主义国家内的共产党的性质
CARC和CP-(n)PCI里的意大利共产主义者们1998年发表了一篇关于社会主义革命的形式与帝国主义国家内的共产党的性质的标题文章,这篇文章被纳入了他们的宣言纲领中。
我愿意引用其中的一些节录(很抱歉引用的部分长了一些,但为了阐明问题这是必须的),因为它们表达得比我想说的更清楚和直接:
“(……)战略上将共产党的活动完全限制在合法范围内,在危急状况下把‘合法性’当作准则而把地下工作当成行动中的例外,对资产阶级可能对党进行的打击事先不做预备,党的建设不为国内斗争服务,这一切都是与无产阶级革命的要求背道而驰的。
这样的共产党(从意大利共产党到中国共产党,再到德国、西班牙、印尼、智利等国的共产党)都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革命力量的积累和锻炼应当“在资产阶级统治的心脏”完成,当然在现实条件作用下,这种完成是逐步的。(……)
由适当的战术指引下,党必须避免在革命力量还没有积蓄到足以超越资产阶级和帝国主义统治力量之前陷于一种决定性的对抗中。
因此仅仅创建一个‘伴随合法组织’的地下机构是不够的⑸,党自身就应当是处于地下状态的,应当是地下机构领导公开的合法机构,并且绝对保证党的行动的自由与连贯性。
共产党应该是一个地下性质的党,在秘密性的基础上,发动一切对工人、无产者和群众必要与有利的合法运动:这是第一次无产阶级革命浪潮留下的教训(……)秘密性是一个战略问题而不是战术问题。
这是我们今天必须采用的决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应对今天和明天的任务。(……)我们必须发挥创造精神,把我们现在还很有限的力量发展、并超越资产阶级,使得未来在资本主义总危机爆发的阶段,我们能够迎接、组织并引导危机中被发动起来的群众力量参加斗争,而在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这样的群众力量一定会增长的。我们坚信:一个地下的共产党的组织是必要的,也是可能的。
[b]过去各国工人阶级在不同情况下都有过地下政党:在沙俄、在国民党中国、在法西斯意大利,还有在其它许多国家。
现代修正主义者总是被资产阶级的万能的‘恐怖主义’吓倒,因而试图使工人阶级放弃革命斗争所必不可少的这种斗争手段。
尽管‘反对革命的自我预防’是很凶残的,但它从来也没有能使一个有着正确路线、并且在这个路线基础上汲取工人阶级、无产者和人民群众的永不枯竭的各种经验与能量的共产党消失或是停止活动。
地下性并不禁止党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开展丰富的合法活动,相反使各种合法活动有可能进行得更好,包括组织方面使一些‘不是很革命’的活动成为在革命中联系那些最落后群众的政党并对之加以影响的工具。
[/b]另一方面,地下性不是我们凭空想出来的,因为一个完全/主要进行合法活动的党在创造精神上受制于资产阶级,很难在资产阶级对其迫害和宣布其为非法的时候作出有效地反应。
此外,一个合法的党不能有效地克服种种迫害、渗透、恫吓、讹诈,以及各种各样‘反对革命的自我预防’、‘卑鄙的战争’、‘低强度战争’和其它的从资产阶级和帝国主义的武器库里找出来的用来阻止无产阶级革命前进的恐怖行动。
一个合法的党不适合集结和锻炼在社会运动中逐渐成长起来的革命力量,并将它们随之投入到革命斗争中继续接受锻炼……
新的意大利共产党应当有一个地下性的战略方向,然而目前工人阶级和群众还没有使自己的大部分政治、经济和文化活动转入地下,已经准备好投入地下工作的同志还不多。
现在劳动者的一切‘进攻’和‘防守’活动很大程度上都是在大白天进行,这些活动是合法的,也是资产阶级能够忍受的─—受到资产阶级的阻挠和压制,但还没有被禁止。
毫无疑问(根据经验与/或宣传),引导工人和群众自动放弃这个阵地是不正确的(红色旅的军国主义偏向就包含了这样的徒劳的尝试)。
‘不管共产党想在哪里立足,都不应该也不能相信资产阶级的所谓合法性。’共产党曾经合法地、完全公开地完成了它们的全部工作,但是前提是工人阶级已经掌握了政权:在社会主义国家,在红色的基础上……
所以,党在资产阶级的法规面前应当保持自己的自由,不能仅仅在资产阶级准许的范围内生存和活动,就像别的资本主义社会的政党那样……
经验告诉我们:仅仅‘在决定性时刻’拥有一个地下组织不足以使共产党带领群众取得成功,也不足以使他们避免遭受斩首或“什一法”⑹。
(……)资产阶级只会逐渐地禁止群众以合法方式进行的政治和文化活动─—宣布为‘非法’、迫害……(早晚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只要看看资产阶级在诸如罢工自由、思想和宣传的渠道、议会选举的代表性这些方面已经取得的‘成就’。)资产阶级也没有别的道路,即使是通过经验,它也知道这样的危险并做了千百倍的努力以避免走上这条路。
资产阶级和帝国主义点燃了针对自己的危机和自我灭绝的战争,共产党、工人阶级和人民群众的反抗将导致强大的反革命势力,但党将毫不畏惧。
工人阶级、无产者和人民群众只有在他们的这些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才能发展他们斗争和战斗力量─—这种战斗是他们自我表达的主要形式,也是党所以领导他们取得胜利的主要途径(……)
我们将尽一切力量使新的意大利共产党能够确实地转换这个角色。要是统治阶级的凶残和计谋就能阻止被压迫阶级的解放运动,那么历史应该还停留在奴隶社会。”
CARC和CP-(n)PCI的意大利共产主义者们更实际地确定了关于共产党重建的4个必要条件:⑺
⒈培养一批有能力完成党的重建的同志,以使党在未来的第二次资本主义总危机与随之而来的革命形势发展下能够完成使命,他们还应该全面继承第一次无产阶级革命浪潮的经验教训;
⒉制订党的纲领、工作方式、对所处阶段和党的总路线的分析;
⒊把人民群众中的先进工人、妇女和青年同党的重建工作联系起来;
⒋为未来党的活动打下一个财政基础。
这同样也是在法国有待完成的任务,作为一个集体性的工作有着重大意义。
此外,最重要的不是在于引发一场关于马列主义、毛主义的贡献的学理上的争论,也不是在于简单地进行由对法共的机会主义和叛变的反思所衍生的实践(在法国有一些人正在这么做)。
总之,最紧迫的任务是重建共产党,同时学习应对“反对革命的自我预防”制度与整个党组织都应该掌握的公开/秘密的工作关系,这是从超过150年的共产主义运动和群众工作的历史中总结出的经验。
译者注:
⑴ 这一段是原文的编者按语,下面全文都是那位同志的文章。
⑵ “非政府的组织”应该就是指下文说的那些文化协会。
⑶ 可能指一战时各帝国主义国家对参战的虚伪声明,也可能指上文所说的“反对革命的自我预防”。
⑷ 指一切威胁其统治体制的力量。
⑸ 这里是说地下机构的作用不是为合法组织作补充和陪衬。
⑹ 古罗马的一种处罚方式,从十个人中通过抽签处死一人。
⑺ 这里开始又是本文作者的文章,下面的4个条件是作者的概括。
[ 本帖最后由 继桥 于 2011-6-21 09:4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