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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alph Niemeyer Lucila Gallino 耕耘摘译
采访于2003年10月9日,在观花宫总统府(Miraflores Presidential palace)进行。Ralph Niemeyer是德国独立新闻记者(independent journalist,无党派,观点中立的新闻记者。),Lucila Gallino是阿根廷独立新闻记者。
总统先生,我们看到在贵国,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拉丁美洲的问题,主要的目标是战胜贫困。我们看到了罗宾逊计划①和苏克雷计划②中的许多行动。贵国采取了一系列行动,这许多的行动改变了国家的面貌,你们还能走多远?
可以对第一世界即所谓“发达”国家说,贫困问题不仅仅是拉丁美洲的问题,而且是一个全球问题,它也是发达国家的问题。有比物质贫困更加危险的贫困,那就是道德贫困、精神贫困和原则的贫困,可以说物质贫困是精神贫困的结果。今天,在委内瑞拉除了精神贫困和物资贫困之外,我们正和所有贫困展开规模宏大的战斗。
当然,正如基度向撒旦所说:人不仅是靠面包而活着,但没有面包人就不能活着。我们不会沿着常规的发展道路前进,我们不愿追随欧洲模式,“美国生活方式”,那不是我们的目标。一个国家应当追求尽可能多的幸福,完全彻底的幸福,不仅是物质上的、身体上的幸福,而且还是能够带来人类发展的幸福。我们渴望到2021年,那时所有委内瑞拉人都会庆祝我国摆脱西班牙殖民统治赢得独立200周年,那儿正进行着一场由少到多日夜不停的变革,它将甩掉道德贫困和精神贫困。
当您提到其它洲和其它国家所处的危机时,您能否将这场危机与1929年的危机作一比较?您认为今天的全球化是一种新型的帝国主义吗?
1929年危机是一场经济危机,是一次大萧条,我认为那场危机没有达到我们今天所处的这场危机的深度。正如弗朗茨·卡夫卡③所说,我们已经处于一个生死关头,全世界正在发生一场突变。存在了200年的模式正在衰落,而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种模式被认为是永恒不变的。
假如您要对经济制度进行一场变革,一场深刻的变革,谁会是您在这一变革上的同伴呢?他们会是卢拉、基什内尔吗?他会是卡斯特罗吗?
我想会有很多。不仅仅是拉美地区,也不仅仅是卢拉、基什内尔那样的总统,那些对经济问题具有国家和地区视野的行业和中小公司,他们基本上都不赞同对我们是致命危胁的新自由主义。我们在世界上有许多盟友:中国,它也正在经历着一场有趣的变革。他们朝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方向发展。他们由共产主义返回到社会主义。我们,我认为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然而,我们要遵循玻利瓦尔所说的极端之间的平衡点的基本路线。这在政治、经济和社会领域都是适用的。
我们的模式是建立在追求平衡的基础上的。比如,马来西亚就是一个伟大的同盟,我们彼此非常了解。组成欧佩克④的那些国家,阿尔及利亚、利比亚也是伟大的同盟。利比亚的穆阿迈尔·卡扎菲(Muammar el Qaddafi)和尼日利亚,我们有许多相似的关注焦点。我们同美国、加拿大的一些公司也有同样的情况,然而这些同盟不仅仅从政治上,而且要从经济上的视角来看待。
我们所捍卫的立场在世界上赢得越来越多的支持者。在WTO坎昆峰会上发生的事情就是一个例子。几年前,我们在那些会议上还很孤立,而今天,委内瑞拉所捍卫的立场得到了巴西、阿根廷、墨西哥、中国、利比亚和埃及的支持。每一天都有越来越多的人支持我们需要转变经济模式的立场。我们需要维持一个能够带来正义、平等和人类发展的经济模式。
土地改革,它是您2001年发布的49条震憾人心的法令的一部分,现在进展得如何?象土地改革这样的改革,在其它国家归根到底是不能推进的。比如在巴西,它就是一条死路,就不能推进。您在多大程度上未碰到严重挑战就能使它得以推进呢?
我们所说的土地革命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已经把1,500,000公顷土地以合作的形式分给农民。这仅仅是第一步。我们要达到什么的样的结果?直至达到完全符合宪法的那一天。
我们必须达到委内瑞拉没有大庄园⑤的那一天。为此就需要将这场革命继续推向深入。现在到处都还存在着大庄园。我们需要法律部门加强宪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比如,许多时候,大庄园主买通法庭,而法庭则贪赃枉法。这种事情今年就发生了许多。然而,我们要遵循玻利瓦尔的原则:“为了祖国,耐心,再耐心!”因为我们是要对农村地区的农业生产关系进行结构性的改变。
一年半前,2002年4月,发生了一场军事政变,在12月和今年1月,又发生了一场经济政变,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因为实践证实在委内瑞拉,少数特权阶层并不尊重国家,他们没有任何的委内瑞拉自毫感,没有民族意识,也不尊重宪法和法律。自古以来,他们都习惯于制定自己的法律、扶植屈服于他们利益和压力的总统、扶持屈服于他们并制定出使他们得以中饱私囊的法律的议会、屈服于他们的法律系统,——这完全是克里奥耳式⑥的独裁统治。这一特权阶层已经堕落为法西斯主义,有些还具有恐怖分子的心理,企图把南美大草原(prairie)再烧掉一次。
在委内瑞拉,我们必须适应低烈度冲突的环境,而这些低烈度冲突时常会发展到高峰。但我们已经做好面对任何危机的预备。正如玻利瓦尔所说:“迟疑不决意味着失败。”我们会把我们的信念继续进行下去,制定法律、利用国家智囊团和安全机构以保护我们应对那些危机。必须记住,在这个国家觉悟力量要强大得多。
西班牙作家安东尼欧‧嘎拉⑦曾经说过,人类的问题不是肌肉,不是地狱或魔鬼,而是银行。是否因为这个委内瑞拉人才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您在多大程度上摆脱了全球化的束缚?
银行……有人说银行家没有良心。从总体上当今世界处于资本主义的新自由主义阶段。银行制造的投机泡沫阻碍了发展。
1996年,我们国家的银行发生了危机,成千上万的委内瑞拉人失去了他们毕生的积蓄。数百亿美元从国家流失。其实责任不仅在于银行,还在于政府,它缺乏政治责任感、缺乏民族意识,因此每个人都白白地占据着他的位置。我们已经在宪法中对其进行了重新规定,新的银行法通过了,对银行的监管措施发展了,虽然,我国的银行业还远未意识到国家的发展需要。因此这也正是战斗的一部分。
有一些银行企图参加动乱,我向他们下达了最后通牒。“假如你们不打开银行并偿付人民,我将干预银行。”在政变期间他们强行制定了一个储蓄计划。人民排起了长队,但他们却不开门。银行里有钱,但他们不愿打开银行大门支付储蓄。然而他们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根本原因不在于经济上,而在于政治上,他们企图把查韦斯赶出政府。我给了他们一段时间,并向他们发出警告。他们开始打开大门把他们该付的付给人民。……后来他们那样做了。……
您和菲德尔·卡斯特罗总统是什么关系?他象一位兄弟、朋友,是吗?菲德尔·卡斯特罗在您的人生中扮演什么角色?
菲德尔总是一位榜样。当我还是一名士兵的时候就一直在读他,关于他的生平、他的演说。我记得一天夜里,我和几位警官一起值班,我们搜索频道想听点音乐,忽然,从哈瓦那台,我听到了卡斯特罗的演讲。当时正值推翻阿连德的政变发生时期。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菲德尔讲过的一句话:“假如每一位工人、假如每一位劳动者都拿起枪来,在智利,反阿连德的法西斯政变就不会发生。”
多年来,菲德尔是一切道德上的参考。在意识形态方面,可以说,我部分的是马蒂⑧的追随者,即使我不是一位共产主义者,而归根结蒂我是玻利瓦尔的追随者。我认为菲德尔一直是玻利瓦尔主义者。假如你研究何塞·马蒂,你就能够发现玻利瓦尔。
就在刚才,我还回复了菲德尔的一封信,因为他给我寄来了一封长信,类似一篇关于道德、政治、历史和思想的论文。读罢这份手稿的一页,我就给他回信。当写到其中一句时,我的心就要跳了出来,最终我写道:“从现在起,我不知道该称您兄弟或是父亲。”
在这场“政治格局”中,您是唯一的选择?
不,我不喜欢那样的字眼。是的,我是当选了。我是人民所选举出的其中一位,我不是唯一的选择。我不愿给选举赋予那样的含义。
当您早晨一觉醒来,您是否担心过您的政府能坚持多久?
我会考虑那些吗?不,我不会的,它将长期存在下去。
注释:
①罗宾逊计划(Mission Robinson): 2003年7月发起,目标是扫除委内瑞拉的文盲。②苏克雷计划(Mission Sucre):以提供200万名没有完成基本教育的委内瑞拉成年人免费的高等教育为目标。
③弗朗茨·卡夫卡(Franz Kafka ):1883~1924 奥地利小说家。
④欧佩克(OPEC全名Organization of Petroleum Exporting Countries ):中文名称为「石油输出国家组织」,目前共有11个会员国,约共占世界石油蕴藏77%及石油产量40%。石油输出国家组织于1960年9 月14 日在伊拉克首都巴格达成立。
⑤大庄园(latifundio):这种大庄园制度及其带来的租佃关系在拉丁美洲是普遍存在的。
⑥克里奥耳( Creole):克里奥耳人,生于美洲西班牙殖民地的西班牙开拓者后人。
⑦安东尼欧‧嘎拉(Antonio Gala﹐1936-):西班牙作家,曾仅以一个月的时间完成十三余万言的长篇小说《三人行规则》(La regla de tres)。
⑧马蒂(Martí):古巴伟大的爱国诗人何塞·马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