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悲惨世界》各IP为例,资产阶级对革命的认知是如何退化的ーー暨祝大革命爆发235周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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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1 . 资产阶级在无产阶级尚未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候曾经发挥一定先进性,但是无可否认,资产阶级革命的局限性就在于他们仍然畏惧于人民群众的力量,将"人道主义"的枷锁强加于无产阶级之身,以法国六月暴动为背景的ABC起义情节就是很好的例子。无产阶级作为人类有史以来最革命的阶级,生来便是为了打破世上所有的压迫与黑暗而来的,这便是二者的本质区别。
2 . 作者对《悲惨世界》的世界观(对革命的认知)进行了总结分析,其包含人道主义与基督精神,但如作者所说,再积极进步的资产阶级与不可能再进一步了。这就是他们的阶级局限性,也就看不到为什么要革命,无产阶级所富有的强大的革命动力和创造新社会的能力。正是在资产阶级的话语体系里,第一个提出无产阶级革命思想的,造反有理的马克思才是如此伟大!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七月十四日,历史上的今天,是大革命爆发的日子,是人类的阶级斗争开始激流勇进的日子。然而,两百多年的岁月,足够让一个进步的阶级变成了落后的阶级,足够让一个阶级对斗争革命的认知与叙事从欢呼、同情到一窍不通、“这是碰都不能碰的滑梯”,从无尽的抹黑与否定到娱乐的解构与彻底的曲解——而《悲惨世界》中各种IP(尤其是ABC朋友社起义的情节)就是折射着大革命之后,资产阶级如何看待暴力革命、阶级斗争的一本活的史诗。

笔者补:倘若没有特别指出的话,本文所指的革命均为资产阶级的革命,所指的思想等也指的是资产阶级的共和思想(即,在1830年时代背景下进步的革命与思想)。对于其他需要分析的如落后的人道主义、宗教迷信,或是更先锋的人民史观体现、社会主义萌芽,文中会带有详细的定语说明,不用担心。

雨果所著《悲惨世界》是一部人道主义的浪漫小说,但其文不止有人道思想,后来人们(各种阶级的人们)也不止关注其浓厚的人道主义与基督精神,而试图从中提炼出一些新的东西。由于原文文风与内容过于繁杂,笔者将少这里引用原文(有用的词句与没用的词句实在是融合地过分……并且前一句还在胡言乱语,后一句的认知又大致正确的情况太多),而是更多会简单地进行概括:

1)资产阶级革命的“怎么办”

《悲惨世界》原著对革命如何爆发的认知基本正确。其详细描写了ABC朋友社一段直接点明了:那是个在胚胎状态的秘密组织。他们有接近工人与学生的据点;他们懂得保守绝对秘密;他们懂得团结学生和发动工人;对于共和的理想,以及追寻这种理想的必然要走的革命准备及暴力革命的道路,他们都严肃看待,不带有任何的中间色彩。
然而,这究竟只是一个不成熟的组织,对于混入他们之中的一个彻底的怀疑派、乐子人,他们竟没有办法把他彻底赶走。这个人就是格朗泰尔。通篇来看,格朗泰尔对革命事业没有任何帮助,并且还略帮倒忙:他自请去梅恩便门发动工人,但根本没发挥出政治灌输的作用,而是与他们一起赌博。除此之外,他就只会坐在角落里醉酒、说丧气话、表达对安灼拉(ABC的领袖)的仰慕。

“安灼拉,一个信心坚定的人,是瞧不起这种怀疑派的,他生活有节制,更瞧不起这种醉鬼。他只对他表示一点点高傲的怜悯心。格朗泰尔想做皮拉得斯也办不到。他经常受到安灼拉的冲撞,严厉的摈斥,被撵以后,仍旧回来。”仍从源头上找问题,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这个组织是自发性大于自觉性的,原文多处强调他们之间的“友谊”,他们“由共同的理想链接起来”(甚至连这点都是存疑的,这在后文会详细说明),而对于组织内部的思想问题,却是想当然地过分:安灼拉名义上是最高领袖不错,但文中没有任何地方体现出他作为领袖的用处,连个人崇拜都没有(除了格朗泰尔)——ABC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完全认定一条路线,一种手段,没有人与人的争执,也没有革命者与自己的旧思想的斗争,安灼拉仅仅是安排一些最具体的事务(比如谁去哪里发动工人、谁去哪里布置武装)。

ABC的体系是松散的,不是一个政党,也说不上什么派别,从头到尾,他们只是一个小社团,没有发展壮大,参与ABC的人们也没有要把它发展壮大的心思。就连混入他们之中的一个格朗泰尔,赶不跑也就算了——这便是大革命之后,资产阶级对武装组织认知的初步退化,也是资产阶级的浪漫小说的非常经典的唯心主义弊端,这将在下一点分析。

2)世界观

《悲惨世界》最浓厚的便是其人道主义与基督精神,哪怕是这一群革命青年也不例外。描写这群青年日常如何善良纯洁的言语不计其数。冷漠严肃的领袖安灼拉会为了被处死的士兵流泪,会在战前祈祷;再以热安为例:因为人道主义,他“为儿童不平,为妇女叫屈”,也是因为人道主义,他“不满大革命掉了两颗头颅”。

不错,他们不忍杀生,也是革命队伍中的人。最终,为了儿童妇女的人道主义战胜了为了国王王后的人道主义,热安作为起义军死在了街垒。引用一句原文:“贫穷使男子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羸弱还得不到解决;只要在某些地区还可能发生社会的毒害,换句话说,同时也是从更广的意义来说,只要这世界上还有愚昧和困苦,那么,和本书同一性质的作品都不会是无益的……”可谓是对这本小说中所宣扬的人道主义的高度总结ーー而这种更多关注贫苦人民的人道主义也奠定着《悲惨世界》原著的世界观在1830年的还算进步的进步基调。

这种人道主义进步到什么地步呢?事实上,在某些地方,《悲惨世界》出现了相当多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萌芽甚至成果。如充满着国际主义精神的工人费以伊,他关心着世界各地的民族解放事业,他去街垒时高呼“波兰万岁”,在墙上写下“Vivent les peuples”(直译是民族们万岁,笔者认为这甚至可以当成“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的先声,塞里斯译本的人民万岁就有点敷衍了);又如年轻的老革命者巴阿雷,天天对资产阶级开炮,赞美农民的智慧;再如其不自觉地极其符合唯物人民史观的叙事,对无产阶级地下组织充满着欣赏意味的叙述。

起义没能成功是因为ABC、安灼拉不够优秀么?不是的,是因为人民的力量还没达到;起义失败了,法兰西是不是要完蛋了?不是的,“他们要去一个充满光明的坟墓”,失败的起义也是有用的,共和的理想总能达到的。

因此,笔者总认为《悲惨世界》原著最耐人寻味的地方并不在于那些人道的、基督的精神。而在于在资产阶级对巴黎城的整个凝视下,资产阶级人道的、基督的精神与这些无产阶级唯物的、人民的哲学的斗争与矛盾——这不仅体现在《悲惨世界》原著中,还体现在维克多雨果的思想、那个时代最进步的一队资产阶级的思想里,我们将在下一点分析。

3)«悲惨世界»所体现的认知总结

艺术作品总是反应着创作者的观念。维克多雨果在经历了法国一次又一次的暴动、起义、革命之后,他对于那些“爱与美”的追求、对“我们一起包饺子”的执念,对人道主义的宣扬,似乎已经他以为的没有那样深刻。他也会有反思着:尤其是对自己的阶级的反思。他多处批判那些把革命都当暴民的资产阶级,直接控诉“资产阶级把革命停在了半山腰”,他甚至在把资产阶级与人民分割开的前提下宣布,“人民的力量是最广泛、最强大的”。

在《悲惨世界》的叙事中。除却那些压迫阶级与被压迫阶级的叙事外。还有不少群众内斗的情节(无论是芳汀在工厂与妓院的遭遇,还是德纳第夫妇的蛮横),但文中从未表现过对这些社会底层(无产阶级与破产小资)的鄙夷与厌恶,没有“穷人活该”的想当然耳,它的人道已经超脱了青天大老爷式的人道,也彻底否认着“原罪说”(反例有伤痕文学等等),甚至没有鲁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毕竟书中的、那时的巴黎人民真的造反了),而是带着一种相当惊人的、并不太高高在上的怜悯与同情来叙述。在资产阶级的基督叙事里,维克多宣扬着主教对冉阿让的救赎;在维克多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叙事里(我们却知道这就是人民史观叙事的先声),他又以相当欣赏的笔触有声有色地叙述着无产阶级的爱国主义、民族主义、反抗精神。工人们、农民们、家庭主妇们、妓女们没有被主教救赎,他们秘密地组织起来,然后造反了。

笔者想,维克多雨果的确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安排让各种神父主教救赎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开始称赞这种反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的暴力革命。这是一种不自觉的,有点类似于大革命后期的社会主义萌芽的思想。

前文提到过ABC的革命队伍并不纯净,混入了格朗泰尔这个反革命分子。肯定会有人反驳:不能这样看雨果笔下的人物,他们都是有相当浓厚的象征意义的。那么此刻,我们就以象征意义来分析安灼拉与格朗泰尔的原著形象。除却那些形而上学的“美丑对比”或是“日神酒神”,有一个观点笔者颇为赞同:格朗泰尔不一定是反无产阶级革命的,他或许只是反资产阶级革命而已,格朗泰尔是一个不革命的小资产阶级不错,但他不革命的缘由却不是小生产者的保守思想,他的存在代表着雨果对资产阶级革命的质疑,对自由主义的批判。雨果对此的质疑与批判是暂且抛下了他的人道主义的。

他以相当浓墨重彩的笔墨对格朗泰尔进行语言描写,他那些满嘴革命无望、人民悲惨的醉话——资产阶级领导的革命,真的能彻底成功么?就算成功了,共和制与自由主义下的人民又真的能幸福么?对此,雨果想不出一个自觉的答案。仍旧回到全书最进步的工人费以伊的相关情节,我们却可从中窥见一眼其不自觉的给出的初步答案:“弗以伊,听我说,你是英勇的工人,平民的儿子,人民的儿子。我崇敬你,你确实清楚地见到了未来世界,不错,你有道理。”(安灼拉对弗以伊的评价)弗以伊在街垒上牺牲年轻的生命时,马克思还在上中学,足以可见这些精神并不是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发明的,它会存在在每一个有觉悟的无产阶级的思想中。甚至折射到最进步、最有良心的一小部分资产阶级的思想之中。

然而,这些最进步的、最有良心的资产阶级也不会更进一步了,他们懵懂、详实、憧憬地记录了无产阶级觉悟的萌芽,却不可能理性认知社会主义乃至共产主义(《悲惨世界》原著对各种主义的看法实在是胡言乱语,令人眼前一黑)。直到最后,雨果都没给出人世间的苦难、男子的潦倒、妇女的堕落、儿童的羸弱到底该如何消灭的答案,也没有自觉地抒发过以工人们为主体的思想感情。他说弗以伊是个世界主义兼民族主义者,然而“支持各国无产阶级进行反对资产阶级与地主阶级的斗争、支持被殖民地国家的无产阶级进行民族解放运动”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主义?他能为公社被击破后的工人们提供庇护,却始终不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起义。他缩回了人道主义的壳子里,给《悲惨世界》添上了一个资产阶级式的最浪漫的结尾,前后链接串通一气。最中心的主角冉阿让被救赎在修道院,也死在了修道院。对自由主义的质疑、对无产阶级的欣赏终是成了几章插曲。雨果想不彻底的答案,想不到的革命道路,总有阶级能想到,而那已绝不会是他所属的资产阶级——资产阶级、人道主义的最后的、最高的进步性在《悲惨世界》原著、维克多雨果以及那时的整个法兰西体现着;资产阶级的局限性、落后性也如是体现着。

历史也正是如此:后来的《悲惨世界》各种IP或是其他的资产阶级文艺作品,进步性越来越少,落后性越来越多——下篇文章,我将论述各版音乐剧《悲惨世界》相较于其原著的落后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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