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砖窑,黑在哪?<?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
丑 牛
震动全国上下和国内外的山西“黑砖窑”事件,似乎已临近尾声。六月二十日,国务院召开常务会议,听取了中心联合调查组关于“黑砖窑”事件处理情况汇报。会议认为:山西“黑砖窑”事件不仅存在严重非法用工问题,而且存在黑恶势力拐骗、限制人身自由,强制劳动,雇佣童工,故意伤害,致人死命等严重违法犯罪行为。山西省省长于幼军代表省政府作了检查,洪洞县领导也向受害者及其家属进行道歉,犯罪嫌疑人也一一抓捕归案,善后工作也正在进行中……。闹得沸沸扬扬的黑砖窑事件,就此将要落下帷幕。
山西“黑砖窑”事件,从上月底到今天(六月二十四)不到一个月,像旋风般地刮遍中华大地。近年来,还没有哪一起社会事件,像“黑砖窑”事件这样地震动全国,揪动着千千万万的国人之心。短短时间里,成百上千篇的连续报道,成千上万篇的网上跟帖;十万、百万次的点击……。人们愤怒着、焦虑着、呼喊着、企盼着……。不是因为一起非法用工引出的严重刑事犯罪,而是对中国、对人民命运的担忧和思考;解放快六十年了,为什么出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有的网民竞激越地在网上安放了悲壮的《国际歌》: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曾经勇敢地揭开中国“三农”(我向总理说实话: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问题盖子的李昌平,对山西“黑砖窑”事件,痛心疾首,振臂高呼:《“奴工”事件释放出了什么信号!》他再次为奴隶工问题发出了时代的呼喊。整篇文章慷慨激昂地拷问了七句话。第一句话是:
“当‘奴工’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人民在哪里?‘三个代表’在哪里?”
七句拷问的话是在“眼泪、血多次从冰点到沸点之间传变时”的愤慨中写出来的,“看来字字都是血”啊!
写着写着,他竟抑制不住自己感情的冲动,写出“造反”的话语来:“我最直接的想法是,给那些寻儿子却找不到政府部门帮助救儿子的可怜的父亲们发枪,让他们自己去救孩子”。
李昌平终究是文人,网上还有更激烈的文字。
我也在深深地思考着:这黑砖窑,黑在哪?
第一,黑砖窑黑了我们共产党
在这次山西“黑砖窑”事件中,被第一个揭露出来的“黑砖窑”,就是由村支部书记的儿子办的,这个窑场,就办在村办公处的正对门。第二个、第三个……也是由共产党的官办或官商勾结起来办的。
共产党员和奴隶主的“融合”,这简直叫人不可思议的现象是怎样发生的呢?在打倒土豪劣绅的时代,是不可能发生的,在互助合作化时代,是不可能发生的,在文化大革命的年代,更是不可能发生的。只有在摧毁社会主义集体经济后,一方面在小农经济基础上,“自发地、每日每时地产生资本主义”;另一方面,答应建立人对人进行剥削的经济制度。鼓励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答应当老板(不仅答应,而且提倡,给以光荣称号),答应雇工剥削。首先是“万元户”,然后是百万元户、千万元户……。共产党既然领导人们干“恭喜发财”的事,那我们自己何不先发财。如是,有不少共产党人,非凡是拥有一定权力的共产党人(他们在把握资源、信息、公共产品上具有优势)就身先士卒地“下海”了。“芝麻开门”,就这样把财富之门,向共产党员敞开了。
人们曾为此而忧虑:这不是资本主义么?不是,这是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人民日报有两位高级编辑、记者合写了一本书,叫《交锋》,这本书尽情地嘲笑奉信马克思主义教条的左派们,嘲笑他们在经济领域搞意识形态,嘲笑他们“凡事都要问一下是姓社还是姓资”。
接着,在党的十六大前夕,一位新华社的高级记者,也写了一本书,叫做《马克思主义的新发现》(他为什么不称之为“新发展”呢?可能他认为他的“发现”,根本就不是马克思主义)。在这本书的《内容简介》中,第一句话就开宗明义:“以大胆创新的精神,提出第三代马克思主义的观点,认为中国共产党执政后的主要教训是用无产阶级革命的理论指导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
这本书中叙述的社会主义建设的指导思想是怎样的呢?我们且摘抄书中的一些主要论点的标题:《公有制崇拜带来的弊端》、《民营经济最佳选择》、《由致富能手当支部书记》、《请市场先锋人物上台》、《按资分配也是社会主义原则》……一句话,谁最会赚钱,谁就是最优秀的共产党员,谁就是村里镇里的好领导。作者在这本书的前面,插上了几页他和党和国家一些主要领导人的合影,第一张照片是他向邓小平汇报时与他握手的照片,图片说明中写道:“邓小平在听了他的汇报农村改革情况时说:‘你有发言权’”。
资本家和共产党就这样融合了,共产党员和剥削者就这样融合了。奴隶劳动,不过是资本掠夺的原始形态,是市场资源(廉价劳动力)最优化配置的结果。
“黑砖窑”就这样黑了共产党,
第二,“黑砖窑”黑了社会主义
我们的改革是社会主义的自我完善,是消灭剥削,达到共同富裕。这些话是邓小平讲的,而且讲了多次。可“黑砖窑”是怎么把改革改到了中世纪的奴隶制了的呢?从社会主义的集体所有制“完善”到奴隶制的转变,这扇门又是怎样打开的呢?
首先是集体经济的废除,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打开了方便之门。
为民营企业家保驾护航,催生了新阶层(实即新兴资本家)的发展壮大。
请致富能手上台,让资本来主宰经济。
“大包干”的小岗村,一直是中国农村改革的“旗帜”,闻名中外坚持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南街村,被农村改革的权威理论家们,称之为“改革的怪胎”。
前几年,实行“大包干”二十几年后,仍然贫困的小岗村人,组成代表团三次访问富裕的建设共产主义小社区的南街村,遭到一些专家、学者的严厉指责,说,学南街,他们产权不明晰,是要饿死人的,要学就学美国,办家庭农场。
“三农”问题(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前几年就列为党的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提出就是解决“三农”问题的一个重要措施。到今年已连发了三个“一号文件”,“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还是搞形式主义的多,为什么?没有抓住“社会主义”这个灵魂。
在个体经济、生产力不发达的农村地区,要参予市场竞争,“黑砖窑”的奴隶制,是最好的选择。“效率优先” ,“让市场来优化配置资源”,“黑砖窑”的奴隶制,可说是“最优先”、“最优化”的了。土地是承包的,取土是公家的,劳动力是廉价买来的,只吃饭,不给工钱的“活机械”。所花的成本仅是山西本地的煤,带血的煤,也是最廉价格的煤。在外地生产一块砖,成本二毛多钱,在这里生产一块砖,成本三分钱,十倍的利润,不叫人疯狂么?什么建设社会主义,什么剥削压迫,什么共同富裕,什么以人为本,什么和谐社会,统统他妈的见鬼去吧。
黑砖窑,就这样黑了社会主义。
第三,“黑砖窑”黑了“人民政权”。
我们的国家叫“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的政府叫“中心人民政府”,我国政权的性质是“人民民主专政”,国家工作人员的职责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黑砖窑”事件的发生,揭露,侦破和处理,都叫人揪心:“人民”哪里去了。当地政府部门在处理黑砖窑事件中,一直处在被动中,甚至站到了与人民对立的立场。
最先揭露这一件事的是许多失去孩子的家长们,他们四处求救,奔走呼号,结成了“四百名家长联盟”,向社会发出呼吁;第一个站出来见义勇为的是河南的一名记者,他叫付振中,三次进入“黑砖窑”集中地区采访,通过电视揭露出了“黑砖窑”里的人间惨状(一直到今天,他还处在黑帮的恐怖、威吓中)。
当“黑砖窑”被媒体曝光后,引起全国上下一片震动和谴责。当地政府是什么态度呢?可以说,基本上站在了黑窑主一边,极力地捂住盖子(直到中心派出调查组情况才有所改变)。对那些苦苦寻子的父母亲,连“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同情心也没有,消极、拖延、敷衍、推诿、阻挠。
最典型的是,郑州市寻子父亲柴伟的遭遇。
<?xml:namespace prefix = st1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6月11日,柴伟等人连同警方到山西临猗县临近乡一砖厂解救“黑人”,据介绍,该窑厂厂主岳西山为当地最有势力的窑主。当天,他们成功地解救了7名孩子,还有20多人窑主不让带走。
当时,窑主让他们到派出所开证实,“可我们到派出所等候多时,直到下午才看到指导员出现。他没有理由推托,带我们到窑场,途中见到岳西山,岳西山指着指导员的鼻子训斥道:‘你为什么让他们坐你的车,快让他们下去。’”最终在窑主阻挠下,他们没有把剩余的二十几人救走。
是公安局的指导员管黑窑主,还是黑窑主来指挥公安局的指导员,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黑窑主创造了地方的财富和税收。
黑窑主为地方官员创造了良好的政绩。
黑窑主的暴利也流进了一些官员的荷包,一些官员也变成了黑窑主。
这就是老百姓们常说的:红道、黑道、合流一道;红顶商人,商人红顶,合在一起。
“黑砖窑”就这样地黑了“人民政权”。
第四,“黑砖窑”黑了主流精英。
“主流精英”泛指的是治理我们这个国家各方面的权势人物,本文中的“主流精英”,特指主导我们国家改革的主流理论家和主流经济学家。他们成为“主流”,一是有权势的支撑,一是占有主流媒体的话语权。
和他们对立的是称之为老左派或新左派以及后来发展日益壮大的民间网络作家、理论家和社会活动家。
从改革开放之初一直到今天,争论可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争论的实质,还是邓小平说的是改向资本主义还是改向社会主义。从《河殇》的蔚兰文化和黄土文化之争,到《交锋》的。“不问姓资姓社“之争;从“两位总书记都因资产阶级自由化而下台”,到新西山会议“要把资产阶级重新请回来”,都是如此。虽然,每次争议都是主流精英们的“失语”,他们依然举足轻重,“只做不说”或者“开着左灯向右转”。
为什么出现“吓人听闻、令人发指”(中心调查组在初步调查黑砖窑事件后的第一反应)的黑砖窑事件,人们很自然地联想到主流精英的理论和言论。黎阳同志在《华岳论坛》上发表了一篇《“黑砖窑”与“主流精英”》的文章,写得有理有据,写一段“黑砖窑”的事实,再写一段主流精英们的话语,真是实实在在,无可辩驳。这也说明着,为什么黑砖窑事件发生后,全国上下,一片舆论哗然,唯独主流精英们集体失语。
忽然,主流精英中的一位先锋人物实在忍受不了这口窝囊气,开口就骂“网民的疯狂” ,“疯狂几乎到了丧失理智的程度”,他这一蒿子扫了一船人。他自己已到了丧失理智的程度。网上虽然发了他的奇文,因为不长,我还是全部转摘在这里,以免读者搜索。
做为经济学家,本不想参与政治事件,但是看到网民几近疯狂的愤
怒,不得不说两句。
首先,“黑窑”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种必然现象,社会要发展,必然有人
付出代价,也许这种代价并不合理,也不合法,但是究竟促进了社会的发展。
任何事情都要从两方面来看,虽然“黑窑”事件有点不合情理,但是我们还
要看到究竟山西为这些无业游民提供了就业的机会,让他们有吃、有住、还有
工资,这对社会的稳定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网民的疯狂让我想起了文革时的红卫兵,这种疯狂几乎到了丧失理智的程度,
不能不让人担忧。这都是多少年的仇恨教育的结果,事实上这种丧失理智的疯
狂非常不利于社会的和谐,最终只能破坏和谐。
“黑窑”事件究其根源,都是计划经济留下的祸根。在计划经济时代,从下
放到下乡,那些知识分子和知识青年的遭遇和“黑窑”的民工的遭遇是惊人的
相似,窑主和打手是文革造反派的翻版。只有彻底清算计划经济,才能避免
“黑窑”事件的重演。
之所以发生此类事件,要害是我们的体制不健全,法制不完善。由于权力过
分集中必然导致腐败,因此,健全体制,完善法制,监督权力,迫在眉睫。
有人说“黑窑”事件是改革所造成的,说这种话的人是别有专心。事实上
“黑窑”事件恰恰是改革不彻底留下的后患。我们完成了经济体制的改革,而
与之相配套的政治体制并没有改革。因此只有进行彻底的政治体制改革,才能
从根本上杜绝“黑窑”事件的发生。
对这番话的批判,网上已不少了。恰好我们住宅院子里来了几位农民工,他们都是二十来岁的新一代农民工,有高中学历,我请他们来评这段言论。他们带着不屑一顾的轻视眼神,说了十二个字:“恼羞成怒、泼妇骂街,含血喷人”。这十二个字的评语可真是一言中的啊。
“含血喷人”中最狠毒的是把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比作黑窑的奴隶工。当今党和国家领导人中,有不少是当年“知青”,这些青年的“奴隶工”怎么成长为出类拔萃的党和国家的栋梁和社会中坚的呢?说“窑主和打手是文革的造反派”,那为什么“又究竟促进了社会的发展”呢?
胡说八道到如此地步,怎么能去教书育人啊!
但这位“主流精英”还是说了一些“实在话”。他把“黑窑”的产生、存在说得合理又有利,“只有进行彻底的政治改革(共产党下台,资产阶级上台)”,才能从根本上杜绝“黑窑”事件的发生。立场多么鲜明啊!
说“黑砖窑”,黑了主流精英,一点也不过份。
在改革开放之初,邓小平就担心,有人要把改革引到资本主义方向,因此,他及时地提出了“坚持四基基本原则”: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马克思主义。
改革到今天,让我们回顾一下,这四项“原则”还坚持着吗?许多地方“党的领导”已变成什么样子了,连国家发改委的主任都要共产党下台;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又怎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社会公正”,“按资分配也是社会主义的原则”“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一阵噪聒,社会主义在风雨飘摇中;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又怎样?受国务院委托的研究改革走向的座谈会上,就端出了议会多党制,端出了台湾模式;坚持马克思主义又怎样?人民大学副校长谢韬等人高喊:“民主社会主义就是马克思主义,美国就是民主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就这样“中国化”了。
“黑砖窑”事件的发生,是社会矛盾集中的表现,是社会危机的警号。解剖这支“麻雀”,我们会观察到社会矛盾的各个方面。反思这些年来,我们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实践,是大有学问的。马克思、列宁、毛泽东都是通过一些社会典型事件的解剖、分析、批判来发展和丰富自己的理论,从而也更好地指导着革命的实践的。
二OO七年六月二十五日于武汉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