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满都总罢工
加德满都总罢工
星期五我起得很早,急于亲眼目睹我在尼泊尔第一次碰到的总罢工(bandh)。前天晚上,一位同志告诉我说游击队员在农村采取了一些行动,所以我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加德满都邮报。果真,头版标题新闻是:“毛主义者在Dang地区杀死7名警察。”邮报报导说这是“毛主义叛乱以来警方碰到的最大挫折。”
Newa Khala(Newar族人 之家)——尼泊尔被压迫少数民族Newar族的一个组织——号召发起了一场加德满都峡谷范围内的总罢工。报纸报导说这是一场反对不断攀升的“恐怖活动、失业、物价飞涨”和“种族歧视”的抗议活动。(恐怖活动指的是政府对人民的压迫活动)这则新闻还报导说政府内阁公布因为毛主义者支持了这场罢工,也许就不会有“和平”,所以警察已经逮捕了参加这场罢工的80多人。
由于大多数店主都在关注着这场罢工,今天街道与往常相比显得非常非常不同。我邀一位朋友一起出去穿过城市散步。我们走在一条新路上,这是一条林立着许多商店的主要街道。几乎没有一家开门的,虽然有很多人在行走,却没有往常的公共汽车阻塞现象。有人告诉我说有些人没有参与罢工,如人力车工人、路边的小摊贩和药店。我们走过了一片昨天还挤满了行人和车辆的地区。现在四周仍有许多人在行走,但几乎没有任何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摩托车和人力车。加德满都——这看起来很希奇——第一次可以几乎是安全地横穿街道了。
在几个主要的十字路口我第一次看到了尼泊尔的防暴警察——他们被称做突击队。他们的一小队人身穿防弹服,头戴钢盔、手提木棒站在街心。后来我又看到一些防护更严的突击队员。他们有的手持步枪,都穿着鼓鼓的防弹服(padded armor),不只是身体部分,还有腿前部。他们看上去像是希奇的全副武装的曲棍球守门员。朋友们告诉我说已经逮捕了几百人,大多是在最近48小时内逮捕的与爆炸事件和这次大罢工有关的人。
我注重到在所有的街灯柱上都有高高地飘扬着的带有钢笔(pen)和星星微标的旗帜。朋友解释说这是毛主义学生组织的标志,这些旗帜是革命学生悬挂起来的。
几天前我就见到这个徽标,当时朋友带我去看加德满都的几个不同的组织。我急于想知道学生们能为这次罢工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在我们采访的第一个学校里,我们看到满是号召罢工的横幅。在学校四周的一面墙上,一幅大的很美的墙报画着:“政府在屠杀人民,政府在出卖我们的水资源(selling our water),接受过教育的人们反对警察,不同的党派和所有的学生都应当联合起来反对政府。”签名是全尼泊尔自由学生革命运动,支持人民战争的毛主义革命学生组织。在一所法律学校(那里的学生几乎全部是男学生,他们都住校)那里布满了由反动的亲政府的学生组织写的标语。但那些标语很多都被撕掉、毁坏而被点缀着革命标语。
加德满都邮报今天的社论讲了“不断扩大的毛主义反叛问题”,那篇评论反映了政府不断增加的对农村地区人民战争正怎样在向城市蔓延这一问题的关注。这篇冠以“需要不同的解决方案”的社论开始谈到了今周早些时候内政大臣( Home Secretary)家的爆炸案---“在最近几个月来,在相似的爆炸案中只是最近的一次动摇了这个城市。”它接着批评了“日益坠落的法律和秩序状况”,在个人住所里毫无安全保证,并指出政府还没有发现是何人实施了这次爆炸案的线索。
社论接着说:“这次爆炸案必须被视为是毛主义叛乱——政府不能通过武力对此加以控制——这个大气候中的一部分,这次叛乱的爆发有经济困难、贫穷、剥削、压迫等方面的基础,这是大多数尼泊尔人的命运。继任政府在民主时期后不能解决这些问题的事实在这一国家的许多地区进一步为这次叛乱火上浇油。因而当政府不能对这些落后地区实行具有明显效果的政策时很多人参加这场反对很突出的不平等和社会不公正的武装斗争是很自然的。因此这场民主恢复时期之前不为人知的反叛发展到今天对政权造成威胁的程序一点也不希奇。”
这些日子里的尼泊尔报纸上充斥了这样的评论——由于人民战争的发展并争得了群众的支持,不仅是在农村地区,也包括城市地区。政府需要摆出“民主”的面孔——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选举之前。但他们也通过选举以维持“法律与秩序”的名义企图集结对毛主义者发起罪恶进攻的力量。
下午,我走了两小时的路到Lalitpur去,在路上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街上依然没有行人。假如我仅仅是第一次来加德满都,我也许会以为这些事情很“平常”——从表面上看是不轻易感觉到一场群众政治抗议运动正在举行。同志们告诉我说在城市里,反政府的情绪是很普遍的,有许多对人民战争的支持。但政府也对公开表示同情毛主义者的群众实行了残酷的镇压。在这样的形势下,罢工是群众抗议的形式,这是抗议是那么地普遍,政府无法针对个人进行惩处。这使每个人都参与进来变得轻易了。
Newa Khala (Newar族人 之家)
总罢工后,我想了解关于Newa Khala(Newar族人 之家)——这次总罢工的组织者Newar民族协会的更多情况。我安排了一场和Newa Khala主席迪力普(Dilip Maharjan)的谈话,自我介绍和互相问候之后,迪力普(Dilip Maharjan)开始向我讲述九个月前组织起来的Newa Khala(Newar族人 之家)的目标。
“我们的目标是把本地Newar人在尼泊尔面临的问题分类,组织不同的斗争以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尤其是把Newar人组织起来,让他们明白所受到的国家政权的压迫和镇压。我们主要集中在语言、宗教和文化价值、Newars经济的下降和受别的宗教的社会歧视——主要是统治阶级的宗教。国家政权从许多方面压迫Newar民族。要明白这些,我们需要回顾尼泊尔的历史。尼泊尔分为不同的小王国,后来就被现在的国王通过封建中心政府统一了起来。Newars民族受到了中心国家政权的压迫。在此之前Newars有他们自己的王国、语言和文化。他们经济文化都很好,还通过商道和中国与印度建立起了贸易关系。因此他们在这个峡谷中的地位还是高的。
“Newars人有他们自己的尊严和人格,但由于中心政府他们受到了歧视。Aryan 和 Hindu教被视为更高等级的宗教,政府对这些人更好,在机关、学校和所有的地方,尼泊尔语被视为国家语言,Newars族人被迫要使用尼泊尔语而不能使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大多数Newar属于佛教,而这里却是印度教的国家。印度教、尼泊尔语和雅利安人(Aryans)这些都被视为高人一等。就这样,通过法律和实践,Newars属于被压迫阶级面临着保持他们独立自主的困难。Newars人是加德满都峡谷中的本土人,却被Maruwaris(印度商业世袭阶级)所取代。Newers人找不到工作,他们没有参加军队和警察和参与政治的资格。就这样,Newars人受到了国家政权的歧视,我们想把这些公布于众,为保卫我们的权利而战斗。 Newars人受到了封建主义、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干涉的压迫。”
“在加德满都城有个决定:人们可以使用Newar语去解决问题,假如人们不懂得尼泊尔语,他们可以使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但在一年前左右,这个决定又被高级法院推翻,它们说我们不能使用自己的语言而必须使用尼泊尔语。现在我们只能用英语和尼泊尔语上诉。而且,Newar儿童得不到任何上学去学习他们自己语言的机会。”
我告诉迪力普说,在美国,受压迫民族也面临着有意的歧视和语言文化的压迫。我还告诉他为什么在双语教育、正确行动和学校里的种族教育方面,被压迫民族同政府对这些的攻击进行了斗争。
迪力普急切地想向我讲述这次成功的大罢工并开始解释为什么他们决定号召这次行动:
“我们的看法是Newars人没有自治政府和自决的权利,不能够在现政权内保持我们的语言、文化、宗教和传统。我们号召加德满都峡谷大罢工并向政府提出了15项要求,主要是要求政府实现我们自治政府和自决的要求。假如中心政府歧视Newars人,那么Newars人应当有权要求拥有自己的政府。我们要求不同政党和个人支持罢工,包括尼泊尔共产党(毛派)、尼泊尔联合阵线、 尼泊尔共产党(联合马列)和Mashal与团结中心。不同的力量都团结起来支持这场罢工。加德满都峡谷中80%以上的人是Newar族人。
“为了这场罢工,我们预备了许多小册子,散发了100000份传单。我们挨家挨户访问,和各团体领导人见面建立起团结,制定计划,加强团结。我们的领导人在交谈中提出要求,等等。其它小组发表信件表示支持,包括当地组织。500多人被逮捕。(也许甚至更多,很难估计)。我们的成员和活动分子在散发传单和标语时被逮捕。一开始政府就实行恐怖,领导们不得不转入地下。对各个组织实行普遍的、不加区别的逮捕以造成一种恐怖气氛。被逮捕的人还在监牢里。”
我问迪力普是否还有其它少数民族支持这场罢工,他回答说:
“我们和其它和各被压迫民族组织有着兄弟姐妹们般的关系。我们的观点是只有团结起来,我们才能取得胜利。我们想和其它的斗争建立互相帮助的关系。我们的观点是通过阶级斗争的观点看待问题。我们清楚地表明我们的观点不是依据等级、宗教和团体,而是依据阶级斗争。我们的观点是用阶级斗争的观点看待问题。我们通过阶级的方法看待被压迫人民。我们必须抗议以印度沙文主义名义实行的压迫。但这种沙文主义在本地人民中也存在,我们必须与之斗争。一些Newar人属于被压迫阶级。我们与被压迫阶级站在一起。沙文主义是通过印度教表现出来的。我们必须与被压迫者搞好关系,而不能与压迫者发展友好关系,即使是被压迫民族内部的压迫者。
“我们的要求得到了大力支持,大罢工开辟了我们的组织和本地组织走向一起的道路,我们向他们说,这是人民的要求,我们必须斗争。这是在这个峡谷中第一次组织的和Newar族人的要求有关的总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