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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1.三区革命能成为本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重要一环,与广大中国革命者,乃至世界范围内以苏联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力量密不可分,新疆革命者与社会进步力量结成统一战线共同打击反动派的实践,也再一次批驳了右倾分子所述的“革命阶段论”。
2.我们将视角专注于第一部分,就是革命青年团的成立,会发现组织建设是怎么样开启的,一个合格的组织其运行需要严密精细的运行结构,同时,这个组织如何发展为一个政党,那就是参与到群众的斗争,参与到阶级斗争,并在其中逐步的走向成熟。
(本文中引用的史料基本来自于《东突厥斯坦独立运动: 1930年代至1940年代》)
上一期:《民族主义还是社会主义:由新疆三区革命说开去(五)》
东突厥斯坦革命青年团和东突厥斯坦革命党的成立
“东突厥斯坦革命青年团”(以下称为“青年团”,有些文献也称之为“东突厥斯坦革命青年组织”),是在1945年11月15日的第一届东突厥斯坦青年大会上成立的。在大会决议中提到:
“1945年11月15日我们全体青年听到了我们共和国主席、元帅伊力汗·吐烈阁下的训示以后,更加深刻地了解到目前新省解放革命的责任和使我们年轻的政权永远继续下去的责任重要部分担负在我们青年肩上,同时我们听到我们青年应深刻了解我们光荣的国家,执行我们国家的一切命令,端正我们的品德,同时应广泛地研究、认识和学习口口口[原文无法辨认]的发展、政治、科学知识,在这个基础上建立最高级的、文明的口口[原文无法辨认]的自由的幸福国家道路上用极大的努力和积极性工作,是我们青年所担负责任。……为了完成战斗的任务,经过政府批准,团结和组织东突厥斯坦的青年成立了东突厥斯坦青年团。”
青年团是作为东突厥斯坦共和国中最大的青年动员组织而成立的。青年团制定了严格的章程和规章,加入手续正规严谨,而且拥有严密的组织系统,因而是一个具有强大动员能力的政党性组织。可以说,青年团完全有能力在其基础上建立一个拥有强大动员能力的政党。
虽然青年团明面上在共和国临时政府的指导下成立的,但实际上并不受伊力汗·吐烈为首的宗教势力控制,而是直接由阿不都克里木·阿巴索夫、赛福鼎·艾则孜等亲苏派维吾尔族知识分子领导并成立。
我们可以从青年团的一部分纲领里进一步了解其政治主张:
第二章:任务;第五条:革命青年组织为了保持并壮大东突厥斯坦的人民特别是青年用热血换来的十一月革命的胜利而活动,为了实现这一点,
(一)提高东突厥斯坦人民的政治觉悟,以民主集中政策为基础,拥护人民政权,在任何地点都为正义进行斗争。
(二)加强生活在东突厥斯坦的各民族之间的团结,为保障他们的平等而斗争。
(三)动员青年们的团结力量,对ー切阻碍整个祖国建立和扩大民主制度的顽固分子,和专制政权的残余,进行坚决的斗争。
(四)为发展我国真正的民主教育和提高文化而奋斗。
(五 )提高民族革命军人的政治觉悟,加强他们对祖国的责任心。并时时刻刻准备为真正的民主而战斗,使他们成为为人民的解放而牺牲的战士。
(六)使他们成为发展社会经济文化的倡导者。
(七)在人民群众中间进行提高文化的各种事业。
(八)帮助为改善职员、工人、农民的生活而进行的斗争。
(九)坚决拥护宗教、文化和民族间的平等的原则,并为保护这些而斗争。”
青年团的主张与我们上一期提到的东突厥斯坦临时政府于1945年初颁布的“九条纲领”有着明显区别,比较明显的就是,青年团的任务明显都比较针对于政权内部,致力于解决政权内的种种问题,尤其是提到了很多次“民主”这个字眼,这一是由于青年团的领导者们有接触过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论;二是由于当时苏联在对外宣传上就在宣传自己是“世界民主主义阵营”,青年团纲领里这么写也是有在向苏联靠拢的意思;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了与三区内部政治的宗教势力作以区分。
在和平条约签订,省联合政府成立后,青年团也开始向外的发展。1946年12月15日,革命青年团伊宁委员会在其决议中针对当时七区的一些情况指出:《和平条款》签订后,在国民党统治的七区却未认真贯彻执行施政纲领。要求省政府委员采取办法消除不认真执行的现象,号召青年团员提高警惕,在群众中开展宣传工作,揭露反动分子的阴谋活动。
1947年1月1日,青年团中央委员会在伊宁召开第一次代表会。会议最后通过决议,决定青年团在七区公开发展组织,进行工作。
1947年4月,赛甫拉也夫主席又向省联合政府呈请,要求在全疆组织革命青年团。这样,在省联合政府期间,革命青年团的活动也延伸到国民党统治的七区,即:迪化、喀什、阿克苏、和田、哈密、莎车、焉耆,尤其在迪化和喀什等地区发展很快,成为与国民党势力斗争的重要力量。
由于青年组织的力量较小,而且在若干方面受到了限制,阿不都克里木·阿巴索夫为指导革命,在1946年4月26日秘密成立了“东突厥斯坦革命党”,目的是通过比青年组织更有凝聚力的政党,以保证获取革命的主导权和对东突厥斯坦独立运动的领导权。革命党实际上就是一个共产主义政党了,它的纲领章程中提到:
“我党是革命的党,我党为各民族的解放和独立,为全体无产者的政治、经济、社会平等,无私地、彻底地战斗。作为党员必须为正确的革命理想和最崇高的国际主义精神不惜栖牲,努力奋斗。”
既然青年组织是公开成立的合法组织,还又受到了什么阻挠呢? 据担任青年组织中央执行委员和革命党中央执行委员、宣传部长赛福鼎·艾则孜所称,是学习、宣传马克思主义理论、社会主义理论、阶级斗争理论和依此开展教育的活动受到宗教人士阶层的阻挠。
在三区政权特殊的“两股政治势力并存”的体制中,“激进的革命知识分子的活动是无法顺利开展的。在三区革命政府指挥部中,封建统治阶层、地主阶层和宗教人士阶层对他们的活动和提案十分冷淡。宗教部干预所有的事情。由于伊力汗·吐烈本人也是宗教人士,他用宗教价值观来判断所有的事情”。
与青年团不同,革命党是完全秘密地成立的。根据对一位1946年参加过民族军的人的采访,当时包括自己在内的许多军人甚至不知道革命党的存在。赛福鼎给出的理由是:“不仅要避免遭到政府内部宗教人士和反动分子的破坏和攻击,另一方面也必须对苏联顾问保密。”
是的,苏联方面也是不赞成直接在三区公开成立共产党的。阿不都克里木·阿巴索夫最初成立了名为“马克思主义学习小组”的组织,之后他又成立了“哲学学习小组”,阿不都克里木·阿巴索夫这样做的原因,据说是打算通过共产主义思想联系和组织知识分子。但是,苏联顾问认为在三区内立刻开始进行“阶级斗争理论的教育”和“社会主义革命理论的教育”还“时机尚早”,命令这些组织自行解散了。当然,革命党的存在最终还是被苏联共产党在三区问题上的负责人认可,但是依然被要求作为ー个秘密组织而存在。
苏联不赞成的原因,大概率还是出于国际政治的考虑。因为在当时正处于和国民政府谈判的关头,如果被国民党方面发现在新疆也成立了红色组织,是很容易被其当作把柄来指责苏联和三区方面毫无谈判诚意,因此,政党只能秘密低调地成立。
两派权力平衡的破裂
在成立青年组织时,阿巴索夫就已经开始认为“民族革命并不是我们唯一的革命”。根据三位青年组织中央执行委员的说法,阿不都克里木•阿巴索夫成立青年组织的动机是“保卫并扩大革命成果”,“对青年进行思想教育和政治教育”,“集结知识分子势力”,“为争取民主革命的胜利,向青年教授新民主主义”。
在之前与国民党军队作战的过程中,“民族革命”始终是新生的三区革命政权要面临的首要问题,而当和平条约签订后,这个问题就从首要变成了次要,两股政治势力、两条路线、两个阶级之间的矛盾逐渐成为了主要矛盾,在战前确立的宗教人士和知识分子的并存体制也就没有了继续存在的必要,亲苏知识分子们长期以来忍耐以伊力汗·吐烈为首的传统社会上层的理由也就随之消失,长期积攒在他们胸中的不满也就突然迸发出来。
赛福鼎·艾则孜后来在《为了光明的明天》一文中曾指出:
“三区革命是新疆各族人民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一场武装斗争,然而,革命初期,泥沙俱下,鱼目混珠,一些反动封建上层攫取了部分领导权,打出了所谓的东突厥斯坦共和国的旗号,鼓动泛伊斯兰主义、泛突厥主义,使革命几乎夭折。”
阿不都克里木·阿巴索夫建立青年组织的目的,正是为了集结这些知识分子和青年,建立独自的、代表本阶级利益的政党集团,以发动“第二次革命”,把以伊力汗·吐烈为首的传统社会的上层和宗教人士势力从三区政权的领导层中驱除出去,还“东突厥斯坦共和国”为它革命的本来面貌。
两派的斗争,最终以伊力汗·吐烈被秘密强行软禁在苏联,阿合买提江·哈斯木就任新疆省联合政府的副主席为结束,亲苏派知识分子们,即三区政权内的进步派别获得了胜利。
1946年6月6日,即和平条款附件(二)正式签订的当曰,东突厥斯坦共和国主席伊力汗·吐烈和他的几名亲信一起被驻伊宁的苏联领事馆押送到了阿拉木图。
关于这次扣押,一名与阿合买提江·哈斯木关系很近的人在接受采访时这样说道:
阿合买提江·哈斯木、阿不都克里木·阿巴索夫、赛甫拉约夫等维吾尔族知识分子给伊力汗·吐烈写了一封内容为要求他迅速离开伊宁的匿名信,并用弓箭射入了伊力汗·吐烈的住宅内。伊力汗·吐烈读了之后,急忙要求与苏联驻伊宁领事会面。苏联领事劝他暂时到苏联国内避难,于是出动了两台卡车,当天就将他和家人一起送往苏联。到达苏联后,伊力汗·吐烈立即被软禁。本来知识分子们打算,如果伊力汗·吐烈不离开伊宁就将其暗杀,这次押解、软禁,对他们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方式。
6月27日,“东突厥斯坦共和国”临时政府委员会最后ー个决议,决定从6月28日起,“东突厥斯坦共和国临时政府”改组为伊犁区参议会,塔城区政府和阿勒泰区政府的人事也由新疆省政府进行重新调整。至此,“东突厥斯坦共和国”的时代结束了。
从本期的内容上看,笔者认为苏联方面的所作所为依旧符合我们第一期的标题:“不要用民族主义观点将赫鲁晓夫前的苏联贬为帝国主义”。苏联方面不仅及时制止了阿巴索夫过早公开建立政党的行动,防止了革命党的过早暴露,还直接帮助了三区内的进步派力量铲除了伊力汗·吐烈这一反动分子,使三区革命又重新走回了正确的方向,这都恰恰表明当时的苏联方面依然保持着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精神,还没有完全蜕变为四处搞霸权的社会帝国主义。
下一期我们将继续讲述三区政权与国民党的联合政府破裂后的历史。
目录
不要用民族主义观点将赫鲁晓夫前的苏联贬为帝国主义:由新疆三区革命说开去(一)
不要用民族主义观点将赫鲁晓夫前的苏联贬为帝国主义:由新疆三区革命说开去(二)
苏联直接援助的新疆少数民族起义:由新疆三区革命说开去(三)
“东突厥斯坦共和国”和联合政府:由新疆三区革命说开去(四)
民族主义还是社会主义:由新疆三区革命说开去(五)
宗教势力的倒台和“东突厥斯坦共和国”时代的结束:由新疆三区革命说开去(六)
失效的弥合剂——“新疆省联合政府”的彻底破裂:由新疆三区革命说开去(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