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建党计划”落地后的惊涛骇浪:《进一步,退两步》(辑录本)

正编

第一编

列宁在《如何着手》里提出的建党计划(即以报纸代办员为核心的组织路线),《怎么办?》通过先破后立的论证顺序详述了该计划,《就我们的组织任务给一位同志的信》里展开了该计划在实施环节的各种细节,《进一步,退两步》是该计划真正落地后所遭遇的惊涛骇浪。

回顾这些风浪,列宁说:“当持久的顽强的激烈的斗争进行的时候,通常经过一些时候就开始显出来一些中心的基本争论点,战斗的最终结局如何,就要看这些争论点是怎样解决的,而斗争中所有一切细微的枝节问题,同这些争论点比较起来,都会日益退居次要地位。”

列宁指出全部斗争具有两个真正中心的基本点:其一,“二大”上党划分为“多数派”和“少数派”的政治意义问题,这一划分使俄国社会民主党人中以前的一切划分都退居次要地位了,这是关于我们党内斗争的出发点,斗争的根源,斗争的原因,斗争的基本政治性质的问题。

其二,新《火星报》在组织问题上的立场的原则意义问题,因为这个立场真正带有原则性。这是党内斗争的最终结果,斗争的结局,把一切属于原则方面的东西综合起来和把一切属于无谓争吵方面的东西剔除出去而作出的原则性总结的问题。

列宁给出一个结论:“多数派”是党的革命派,而“少数派”是党的机会主义派;目前使我们分为两派的意见分歧主要不是在纲领问题上,也不是在策略问题上,而只是在组织问题上。

列宁指出:新《火星报》愈是深刻地表述自己的立场,这个立场愈是摆脱由增补问题引起的无谓争吵,在新《火星报》上也就愈清楚地显露出一系列新的观点,这一系列观点就是组织问题上的机会主义。

机会主义者主张建立界限模糊的、松散的党组织;他们反对自上而下地建党,即从党代表大会以及它所建立的机关出发来建党的思想(“官僚主义”思想);他们要求自下而上地建党,让任何一个大学教授、任何一个中学生和“每一个罢工者”都能自封为党员……

机会主义者反对要求每个党员参加党所承认的一个组织,认为这是“形式主义”;他们欣赏只愿意“抽象地承认组织关系”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心理;他们屈服于机会主义的深奥思想和无政府主义的空谈:他们欣赏自治制而反对集中制。

与机会主义者针锋相对的列宁则号召:清除了旧的、纯粹小圈子式的联系的一切残余,而代之以统一的伟大的党的联系。旧的火星派的敌人(经济派、崩得)被打倒了,新的敌人又从火星派内部滋生出来(火星派少数派),新旧敌人联合起来发起进攻,这就是《进一步,退两步》的写作背景。

“二大”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1902年3月底,崩得提议的比亚韦斯托克会议选出了筹备二大的组织委员会,但是沙皇政权闻悉后进行了大搜捕,结果除了一个崩得代表外,该会议的代表全部被捕。此后就由列宁的《火星报》组织为核心重组了组织委员会。

列宁对此评价道:完全没有理由责备我们在召开第二次代表大会问题上过于匆忙。我们正是按七次量,一次裁这个准则办事的……我们有充分的道义上的权利期待同志们在裁了以后就不要再怨天尤人,也不要再量来量去。代表大会是经过极细致的准备并根据有最充分的代表性的原则召开的。

因此“二大”的召开准备充分,程序合法。组织委员会制定了非常细致的第二次代表大会的章程(有些人也许会说这个章程是形式主义的和官僚主义的东西,他们现在用这些字眼来掩盖自己在政治上的毫无气节),并且交给所有的地方委员会讨论通过,最后正式批准。

代表大会的决定等于全体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相互立下的誓言。这个决定是要保证一切为召开代表大会而承担的巨大的劳动、风险和开支都不至于白费,保证代表大会不至于变成一出滑稽剧。这个决定事先就规定任何不承认代表大会的决定和选举的行为都是破坏信任的行为。

代表大会的主要任务究竟是什么呢?就是在《火星报》所提出和制定的原则基础和组织基础上建立真正的党。《火星报》三年来的活动以及大多数委员会对《火星报》的承认,决定了代表大会应当按照这个方针进行工作。

《火星报》制定的纲领和方针应该成为党的纲领和方针,《火星报》制定的组织计划应该在党的组织章程中明文规定下来。但是,不言而喻,要达到这样的结果,不经过斗争是不行的,即代表大会不能不变成为火星派方针的胜利而斗争的舞台。

因为在出席“二大”的组织中有坚决反对《火星报》的组织(崩得和《工人事业》)以及那些口头上承认《火星报》是指导性的机关报,但是事实上却别有企图,并在原则方面表现得很不坚定的组织(“南方工人”社以及靠近该社的某些委员会的代表)。

而机会主义者却企图把一切想确切划分代表大会上的各个政治集团的尝试称之为不过是“小集团政客手腕”,他们用“承认了党纲”这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来打掩护,以至于把崩得分子算作火星派分子,以便抹杀各种色彩之间的区别,这不过是回避问题而已。

列宁说:我们和崩得分子共同通过党纲,不仅没有使我们共同的工作集中化,而且也没有使我们避免分裂。在党纲问题上和在策略问题上的一致是保证党内团结,保证党的工作集中化的必要条件,但只有这个条件还是不够的……

为了保证党内团结,为了保证党的工作集中化,还需要有组织上的统一,而这种统一在一个已经多少超出了家庭式小组范围的党里面,如果没有正式规定的党章,没有少数服从多数,没有部分服从整体,那是不可想象的。

由此列宁作出了预判:根据俄国社会民主党代表大会以前的历史,就可以预先指出(以备以后检验和详细研究)存在三个主要集团:火星派,反火星派,以及不坚定的、犹豫的、动摇的分子。但二大上真正的变数是火星派的少数派。这就使“二大”上的路线斗争变得极为风谲云诡。

列宁于1900年7月离开俄国移居国外,到“二大”召开的1903年7月为止整整三年,这三年也是列宁建党计划实施的三年,火星派在纲领问题上,策略问题上陆续战胜了机会主义者。“二大”中昔日亲密无间的伙伴转身剑拔弩张来势汹汹,这便是组织问题上的机会主义者。

2 个赞

第二编

代表大会开始后,第一个引起争论从而开始暴露出各种色彩的差别的问题,就是要不要把“崩得在党内的地位”一项提到“议程”第1项来讨论。从这个争论开始,一直到党章问题的争论为止,可以划为代表大会的第一阶段,即该阶段主要体现为火星派与“反火星派”、“泥潭派”的斗争。

在这个阶段,火星派少数派的机会主义倾向偶有露头,但他们有时甚至表现为激烈地反对“反火星派”和泥潭派。 列宁对此有过辛辣的分析:在我们同站在前列勇敢地进行过斗争的马尔托夫同志一起把这样一大堆人再三地委屈过以后,我们只是稍微把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和马尔托夫同志委屈一下,他们就受不了了。量转变成了质。发生了否定的否定。所有受到委屈的人忘记了相互间的嫌隙,痛哭流涕地彼此拥抱在一起,并扯起了旗帜,举行反对列宁主义的起义。

在第一个争论焦点中,火星派的观点很一致:既然崩得不愿意同我们一起走,不愿意承认党内大多数人和《火星报》一致主张的组织原则,那么“装个样子”好象我们在一起走,那是没有好处而且是毫无意义的,只能阻碍代表大会的工作(正如崩得分子曾经阻碍过一样)。

列宁指出:问题早已在出版物上谈得很清楚了,每一个稍微细心思考的党员都知道,剩下的只是把问题公开地提出来,直截了当地老老实实地作一个选择:是自治(那么我们就一起走)还是联邦制(那么我们就分道扬镳)。

在自己的全部政策上一向支吾搪塞的崩得分子,在这里也想支吾搪塞,拖延问题。可见,表决崩得问题在议程上占什么位置的问题时形成的派别划分,并不是偶然的。可见,所有这些同志不仅在讨论次序这个技术问题上,并且在实质上也同《火星报》有意见分歧。有一个泥潭派分子马霍夫在这个问题上态度特别值得玩味。

马霍夫看到大会上大多数都投了赞成票(崩得和《工人事业》投反对票),于是他就投了弃权票。他的理由是:由于代表大会的其余一切参加者几乎一致表决了,所以我是赞成还是反对就只有原则意义而不会有什么实际意义,于是我宁肯弃权,以便原则地表明在这个问题上我的立场同投票拥护该条的崩得代表们的立场是不同的。相反,如果崩得的代表象他们自己预先主张的那样对这一条弃权,那么我就会投票赞成这一条了。”

第二个争论焦点是所谓“组织委员会事件”。这个事件的起因是国外一个机会主义的著作家小团体“斗争社”(顽固反对列宁的建党计划)要求参加二次代表大会。筹备代表大会以及审查代表资格的组织委员会曾经两次否决了他们的请求,理由就是“斗争社”与俄国社会民主党组织没有联系且对《火星报》的组织原则持否定态度。但是这个组织委员会在第三次内部会议上票决赞成邀请“斗争社”的梁赞诺夫作为有发言权的代表参加大会。

组织委员会的立场为什么会发生180度的改变呢? 原来组织委员会内有一个火星派分子施泰因与泥潭派分子叶戈罗夫策动这次投票,他们的鼓动使得组织委员会的其他人也投票赞成改变原先的立场。只有一个同志持反对意见,这个同志叫巴甫洛维奇。巴甫洛维奇在大会上公开表达了自己的异议,于是叶戈罗夫要求用纪律惩办巴甫洛维奇,理由是该同志与组织委员会的大多数不保持一致。

施泰因要特别注意一下,因为她在大会的下半场还会再次成为焦点。她在列宁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记事》被记为“N同志”,而巴甫洛维奇记为“T同志”。列宁说:这个事件暴露了火星派内部并不完全一致,并成了最终的悲剧(或者说悲喜剧?)的“开场戏”。列宁后面经常说的“以当火星派分子为可耻的火星派分子”就是指的这个人。

在组织委员会事件上,马尔托夫作了一个特别详细的和“富有战斗性的”发言,“公正”地指出国内组织和国外组织的“代表名额不均等”,认为给国外组织以“特权”未必有什么“好处”,认为不应当助长“党内组织上的混乱,即没有任何原则性的理由就发生分裂”。可见当时那一刻的马尔托夫还是维护火星派团结,施泰因只是“开场戏”。

普列汉诺夫与列宁都为巴甫洛维奇抱不平:代表在执行自己的职权时是完全自由和独立自主的,因此违背党的纪律和代表大会的章程的正是以任何方式妨碍任何一个代表把所有一切党内生活问题直接提请代表大会解决的人。

列宁对此分析道:争论问题就归结为二者必居其一:是小组习气呢,还是党性?是为了各种团体和小组臆造出的权利或章程而限制大会代表的权利呢,还是不仅口头上而且事实上在代表大会面前完全解散所有一切下级机关和旧时的小团体,直到建立真正的党的领导机关?

在组织委员会事件中,崩得、马霍夫都表示支持叶戈罗夫和“南方工人”社而反对巴甫洛维奇。这个反对派的任务(也许不是该派所有一切分子都经常意识到的,有时是惰性使得他们这样做),就是维护各个小团体的独立性、独特性以及狭隘利益,以免被广大的、根据《火星报》的原则建立起来的党吞掉。

而马尔托夫对巴甫洛维奇的态度像坐过山车一样令人眼花缭乱。此时此刻他是支持巴甫洛维奇。把大会记录拿来对照一下就可以看出,在反对“斗争”社、叶戈罗夫、组委会时发言最详尽、最热烈和最尖锐的正是马尔托夫本人。但当机会主义的帽子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就感到极度委屈了,于是后来他的立场变为:“巴甫洛维奇等人煽起了激烈情绪”。

列宁对此的评价是:在衡量一个事物时,如果根据是涉及自己的“下级团体”(对党而言)还是涉及他人的“下级团体”而使用两个不同的尺度,——这是很糟糕的。这正是庸俗观念和小组习气,决不是党性的态度。

第三个争论焦点是“南方工人”社的解散。该事件虽然发生在代表大会快结束的时候,但却体现了列宁一直强调的:是小组习气呢,还是党性?是故,列宁在写作时打破了时间顺序把该事件放到了“组织委员会事件”后面进行分析。

在这个事件里,与《火星报》制定的组织方针对立的,即与主张团结全党力量、消除那种分散力量的混乱状态的方针对立的,是一个集团的利益,这个集团在没有真正的政党时曾做过有益的事情,可是当工作已经按集中制原则进行时,它就成为多余的了。

为了小组的利益,“南方工人”社同《火星报》旧编辑部(正如后来马尔托夫受委屈时所要求的)一样有权利要求保存“继承性”,保存自己的不可侵犯性。为了党的利益,该社应当服从调动,把它的力量调到“相应的党组织”中去。

从小组利益和“庸俗观念”来看,解散一个同《火星报》旧编辑部一样不愿意解散的有益的团体,不能不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从党的利益来看,解散这个团体,使它“融化”在党内,是必要的。

“南方工人”社公开声明,它“不认为必须”自行宣告解散,并要求“代表大会果断地表示自己的意见”,“立刻表示是或者不是”。其代表人物叶戈罗夫说:“虽然我们大家是以个人组成统一的党,但是党终究是由许多组织组成的,这些组织作为历史实体应当受到尊重……如果这样的组织对党没有什么害处,那就不必解散它。”

在这个问题上,火星派没有发生分歧,即反对手工业方式和涣散状态,不考虑个别组织的“同情”,而直截了当地说,“如果‘南方工人’社的同志们早在一两年以前就持较有原则的观点,那么党的统一事业和我们在这里所批准的纲领原则的胜利早就达到了”。

第四个争论焦点是在讨论党纲时在提法措辞上的分歧,这些分歧背后仍然是原则分歧。分歧之一是“自发性和自觉性问题”。反火星派的马尔丁诺夫在代表大会上的发言反对列宁的关于把社会主义意识灌输到自发的无产阶级运动中去的基本原理,其声称:“在创立现代社会主义的情况下,觉悟程度不同的工人阶级各阶层通过实践和摸索,会对某些任务和解决办法有所了解……”

因此马尔丁诺夫提议,在党纲中一段文字“随着资产阶级社会所同有的这一切矛盾的增长和发展,被剥削的劳动群众对现状的不满也在增长,无产者的人数在增加,他们的团结在增强,他们同剥削者的斗争日益尖锐”里的“团结”之后加上“自觉性”一词。列宁反对这个提法,他发言说:加上这个词反倒不好了。它形成一种概念,似乎自觉性是自发地提高的。而在国际社会民主主义运动中,没有社会民主党的影响就没有工人的自觉活动。

分歧之二是“比例代表制问题”。“南方工人”社的叶戈罗夫主张把这一点写进党纲。此时即便是后来的火星派少数派也都反对叶戈罗夫的意见:是要使我们将来的政策服从某些基本民主原则而承认这些原则有绝对价值呢,还是应当使所有的民主原则都完全服从我们党的利益?我是坚决拥护后一种意见的。”当时的普列汉诺夫就持这种意见,并且用更肯定、更坚决的话反对那种认为“民主原则有绝对价值”的说法,反对“抽象地”看待这些原则。

普列汉诺夫慷慨陈词:我们假设可能有这样的情况:我们社会民主党人也反对普选制。意大利各共和国的资产阶级曾经剥夺了贵族的政治权利。革命无产阶级也许会限制上层阶级的政治权利,正如上层阶级曾经限制过无产阶级的政治权利一样。”普列汉诺夫的发言遭到了叶戈罗夫和崩得分子的嘘声抗议。

但是代表大会结束后,受委屈的马尔托夫同志却添油加醋进行了另一番描述:“这些话〈指普列汉诺夫的话〉激怒了一部分代表,假使普列汉诺夫同志当时补充说,自然很难设想会出现这样一种不幸的局面,即无产阶级为了巩固自己的胜利而必须践踏象出版自由这样的政治权利,那么这种愤怒是不难避免的……(普列汉诺夫说:“谢谢”)”

第五个争论焦点是“语言平等”问题。在这个问题上火星派少数派暴露出了机会主义苗头。火星派多数派认为“党纲中只要指明全体公民不分性别等等以及舌头一律平等就够了”,但是反火星派的崩得分子主张要把“舌头自由”或“语言平等”这些琐碎的细节加进党纲。

马尔托夫的发言则是两面都不得罪。一方面他说:“关于党纲一项条文措辞的小小的争论。竟有了原则的意义,因为在代表大会上半数代表都决心推翻纲领委员会。”列宁对这句话的评价是:“相当正确地说明了这一事件的特点”。

但是另一方面,马尔托夫又作了补充:“在这里,普列汉诺夫关于驴子的挖苦话给我们带来很大害处”(这个挖苦话的背景是:当谈到舌头自由时,仿佛有一个崩得分子列举各种机关而提到了种马场,当时普列汉诺夫就自言自语地说:“马是不讲话的,而驴子有时倒讲话”)

列宁对此的评价是:我当然不认为这种挖苦话特别温和、特别谦让、特别慎重和特别灵活。但我终究觉得奇怪的是,马尔托夫虽然承认争论具有原则的意义,却完全不来分析这方面的原则性究竟表现在哪里以及暴露出怎样的色彩,而只限于指出挖苦话的“害处”。这才真是官僚主义的和形式主义的观点呢!

列宁说:尖刻的挖苦话确实“在代表大会上带来很大害处”,其中不仅对崩得分子说了挖苦话,还对那些有时受到崩得分子支持甚至被他们从失败危险中救出来的人说了挖苦话。但是,既然已经承认这一事件有原则的意义,那就不能用指出某些挖苦话“不能容许”的说法来回避问题。

列宁进一步说:引起冲突的导火线确实很小,但是冲突具有真正原则的性质,因而也具有非常激烈的形式,直到有人企图“推翻”纲领委员会,直到猜疑有人存心“把代表大会引向歧途”,直到彼此……破口大骂,反唇相讥。

对“带来害处”的挖苦话仅仅表示埋怨和遗憾,以此来回避这件事实,是令人可笑的。冲突是不会由于任何尖刻的挖苦话就产生原则的意义的,只有代表大会上政治派别划分的性质才会产生这样的意义。不是什么尖刻话或挖苦话引起了冲突,——这些话只是表明代表大会上政治派别的划分本身存在着“矛盾”,存在着引起冲突的一切前提,存在着一碰到甚至小小的导火线就会以其固有的力量爆发出来的内在分歧。

由于“小小的”导火线而爆发十分剧烈的原则性的冲突,是完全可以理解和不可避免的。既然在我们的代表大会上,时刻都有火星派分子和反火星派分子的斗争,既然在他们之间有一些不坚定的分子,既然这些不坚定的分子和反火星派分子共占三分之一的票数,那么,火星派分子方面有一些人,哪怕是很小一部分人分离出去,就有可能使反火星派的方针取得胜利,因而引起“疯狂的”斗争,这是完全可以理解而且十分自然的。

这并不是由什么过分尖刻的话语或者攻击引起的,而是由政治的分化引起的。并不是什么尖刻话造成了政治冲突,而是代表大会上的派别划分本身存在的政治冲突造成了尖刻话和攻击,——这种截然相反的看法,也就是列宁和马尔托夫在估计代表大会的政治意义及其结果方面的基本的原则性意见分歧。

在“语言平等”这个问题上,马尔托夫证明只要提出“公民平等”的要求就够了。“舌头自由”被否决了,于是反火星派接着提出了“语言平等”,而且有叶戈罗夫同崩得分子的首领李伯尔一起进行战斗。马尔托夫说这是拜物教,“因为发言人坚决主张民族平等,而把不平等现象转移到语言问题方面。其实,问题正应该从另一方面来考察:民族不平等现象是存在的,其表现之一就是属于某一民族的人失去了使用本族语言的权利”。

李伯尔和叶戈罗夫毫无理由地企图为他们自己的说法辩护,并且企图证明我们不愿意或者不善于实行民族平等原则,这的确是一种拜物教。确实,他们象“拜物教徒”一样只坚持词句而不坚持原则,他们做事不是怕犯什么原则错误,而是怕别人议论。另一个中派分子则又提出:“认为边疆地区提出的关于压制语言平等的问题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所以我们必须在党纲中规定关于语言的条文,消除别人可能猜疑社会民主党人搞俄罗斯化的任何推测”。

列宁揭露了这种滑稽的逻辑:问题所以很严重,竟然是因为必须消除边疆地区的可能的猜疑!这个发言人根本没有谈什么涉及到问题本质的话,根本没有回答关于拜物教的指责,反而完全证实了这个指责,因为他完全没有自己的论据,只是借口边疆地区会怎么说这一点来敷衍搪塞。

列宁指出真正的原则问题是:我们应该让各级党组织和党员运用党纲上规定的一般的基本原理,把这些原理运用于具体条件并在具体运用上加以发挥呢,还是仅仅因为害怕别人猜疑就应该用枝节的条文、局部的指示、重复的语句和烦琐的解释来充斥党纲的篇幅。成为原则性问题的是:社会民主党人怎么能把反对烦琐的解释的斗争看成(“猜疑为”)想缩小起码的民主权利和自由。我们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丢掉这种崇拜烦琐解释的拜物教心理呢?

第六个争论焦点是“土地纲领”问题。列宁在撰写土地纲领时主张这部分应该包含一些要求:把农民从地主的奴役下解放出来,消除农奴制残余并保证农村阶级斗争有自由发展的条件。这些要求包括:废除赎金和代役租,废除限制农民支配自己土地的一切法律,把以赎金和代役租形式从农民手里勒索去的钱归还给农民,把1861年改革后的割地归还给农民并成立农民委员会。割地指从农民手里割去的并成为盘剥农民的手段的那部分土地。

反火星派首先对纲领发动了进攻。他们说火星派是通过纠正“历史上的这种不公平现象”来间接地“尊崇历史上的另一些不公平现象”等等。他们说自己甚至“不了解这个纲领有什么意义。提出这个纲领是为了我们自己,即把我们所提出的那些要求确定下来呢,还是我们想使它成为大家都能接受的东西”。他们攻击这个纲领“很难认为是社会民主党的土地纲领”,“有一种把纠正历史上的不公平现象当儿戏的味道”,有“一种蛊惑人心和冒险主义的色彩”。

列宁讽刺这些人使用了庸俗马克思主义所惯用的夸张其词和简单化的手法,这些人在运用马克思主义观察现代俄国农民经济结构这样一种错综复杂的现象时把马克思主义庸俗化了,所以他们始终不了解这个纲领,而决不是因为在个别细节问题上有不同的意见。正是在这种庸俗的马克思主义观点上,反火星派首领(李伯尔和马尔丁诺夫)和“泥潭派”首领(叶戈罗夫和马霍夫)很快就趋于一致了。

叶戈罗夫说:“我丝毫不象编辑部那样迷恋农民运动,在农民骚动以后有许多社会民主党人都迷恋过”,“我们在农民中间不会有多大作为!”。列宁则指出了“泥潭派”的一个特点,即他们不了解农民运动的意义,不了解我们社会民主党人在第一批有名的农民起义时期表现的弱点不是过高估计了这个运动的意义,而是过低估计了这个运动的意义(而且没有力量来利用这个运动)。

“泥潭派”的论调显然同机会主义经济派有血统关系。经济派说不能强迫无产者去为已有不小一部分落到资产阶级手里的政治权利而斗争。“泥潭派”说“不能强迫雇农同富农一道为已经有不小一部分落到这些富农手里的割地而斗争。”这显然忘记了雇农和富农之间的一般资本主义关系方面俄国所具有的特点。

列宁说:事实上受到割地重压的也有雇农,他们为摆脱盘剥制而斗争是根本不必“强迫”的。需要“强迫”的倒是某些知识分子——强迫他们更广泛地看到他们担负的任务,强迫他们在讨论具体问题时丢掉那一套死板公式,强迫他们考虑到使我们的目的复杂化和发生变化的历史情况。只有认为农民是傻子的这种偏见,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反对者忘记了俄国雇农生活的现实条件。

“泥潭派”把问题简单化为只存在工人和资本家的对立,并且力图把自己的狭隘观点照例强加在农民身上。马霍夫说:“正因为我认为农民就其狭隘的阶级观点的限度来说是聪明的,所以我以为他们会拥护夺取土地和分割土地的小资产阶级理想。”这里显然是把两件事情混为一谈:一件事情是把农民的阶级观点估计为小资产者的阶级观点,另一件事情是缩小了这个观点,把它归结为“狭隘的限度”。

“泥潭派”的错误正在于作了上述的归结。逻辑或历史都教导我们:正是因为小资产者的地位有两重性,所以小资产者的阶级观点可能比较狭隘,又比较进步。所以,我们决不能因为农民狭隘(“愚昧”)或者受“偏见”支配就灰心失望,恰恰相反,我们的任务是要始终不倦地开阔农民的眼界,促使他们用理智战胜偏见。

第七个争论焦点是关于党纲中支持“反政府派”的问题。马霍夫声称:“我国唯一革命的阶级是无产阶级”,然后从这个正确的论点马上得出一个不正确的结论:“其余的阶级都是微不足道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全场大笑)……是的,它们是无关紧要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我反对支持它们。”叶戈罗夫则称:既在纲领中要求支持任何反政府运动和革命运动,又要对社会革命党人以及自由派持否定态度,这是个“矛盾”。

列宁对上述混淆视听的言论进行了反驳:社会民主党支持“任何反对俄国现存社会政治制度的反政府运动和革命运动”。这个限定语已经十分明确地指出我们支持的究竟是哪些反政府派别。在这个问题上,反火星派和“泥潭派”再次凸显了他们把马克思主义庸俗地简单化的倾向。

第三编 (共计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

党章问题的争论是代表大会的第二阶段。该阶段火星派分裂成多数派和少数派,火星派少数派与反火星派、泥潭派勾结起来共同反对火星派的多数派,并最终以微弱多数通过了马尔托夫的党章第一条的机会主义条文。从这一阶段起到代表大会结束,最主要的票数变化是这样的:大会票数的划分起初是:火星派33票,“泥潭派”(中派)10票,反火星派8票(3名工人事业派分子和5名崩得分子)。在彻底的火星派(列宁派)和“温和的”火星派(马尔托夫派)之间发生分裂后,彻底的火星派暂时处于少数地位。后来7名反火星派分子(2名工人事业派分子和5名崩得分子)因不同意代表大会的决议而退出了大会。在选举中央机关时,得到反火星派分子和“泥潭派”支持的马尔托夫派(共7人)成为少数派,共有20票(马尔托夫派9票,“泥潭派”10票,反火星派1票),而团结在列宁周围的20名彻底的火星派分子成为多数派,共有24票。

《火星报》从创办时起就不仅作为机关报,而且作为组织细胞在进行活动。在《火星报》第4号的编辑部文章(《从何着手?》)中提出了一个完备的组织计划,这个计划被反火星派认为是不策略的、是个幻想,是好大喜功而已。这种污蔑会后被火星派少数派阿克雪里罗得、马尔托夫继承下来,而他们在代表大会上则充分暴露了组织问题上的机会主义。

火星派在没有分裂前,三年来始终一贯地执行了这个计划。当二次代表大会承认《火星报》为中央机关报时,在相应的决议所提的三条理由中有两条谈的正是《火星报》的这个组织计划和组织思想:《火星报》在领导党的实际工作方面的作用和它在统一工作中的领导作用。所以很自然,如果一定的组织思想得不到全党承认,没有正式规定下来,《火星报》的工作和建党即事实上恢复党的全部工作,就不能算是完成了。而党的组织章程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

《火星报》力求奠定的作为建党基础的基本思想,实际上可以归结为以下两点。第一是集中制思想,它从原则上确定了解决所有局部的和细节性的组织问题的方法。第二是承认进行思想领导的机关报的特殊作用,它恰恰估计到了俄国社会民主主义工人运动在政治奴役的环境下、在把革命进攻的最初的根据地建立在国外这种条件下的暂时的和特殊的需要。第一个思想是唯一的原则性思想,应该贯串在整个党章中;第二个思想是由活动地点和活动方式的暂时情况产生的局部性思想,即表面上离开集中制,而成立两个中央机关——中央机关报和中央委员会。

《火星报》的这两个建党的基本思想,列宁在《火星报》(第4号)编辑部文章《从何着手?》以及《怎么办?》中已经发挥过了,后来在《就我们的组织任务给一位同志的信》中用几乎是说明党章条文的形式又详细作了解释。其实,剩下的只是在措辞上加加工就可以把党章条文规定下来,因为,如果对《火星报》的承认不是一纸空文,不只是一句应酬话,那么党章正应当把这些思想体现出来。列宁在《就我们的组织任务给一位同志的信》再版的序言中已经指出:只要把党章和这本小册子对照一下,就可以看出这里和那里谈的组织思想是完全一致的。

在讲到《火星报》的组织思想在党章中如何措辞和表述的问题时,马尔托夫一再狡辩说自己党章第一条的草案与大会上通过的条文完全一致,并称自己是光明正大地去参加代表大会的,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列宁在纸堆里找到了马尔托夫的草案,内容完全不一样。两相对比可以明显地看出,马尔托夫的草案根本没有什么思想,而只是泛泛空谈。

马尔托夫说党员应该在党的机关监督和领导下进行工作,这是不言而喻的,只能是这样的,只有爱说废话,爱在“章程”中堆砌大量空洞的词句和官僚主义的(就是说,对事业不需要,只有在装饰门面时才似乎需要的)公式的人,才会这样说。第1条的思想只有在这样提出问题时才会产生:党的机关实际上能不能对那些不加入任何一个党组织的党员进行领导。这种思想在马尔托夫的草案中连一点影子也没有。

随后列宁引用了马尔托夫党章草案全部条文(共有大约48条),并对之进行了深度的剖析:1. 他的章程染上了难以医治的浮肿病;2. 他的章程根本没有什么对过分集中制持否定态度的特别色彩的组织观点。3. 他试图把绝大多数内容瞒过世人的耳目(并且不让在代表大会上讨论)做得很巧妙的。令人奇怪的只是,他居然把这种隐瞒行为称为光明正大。

事实上,在火星派因为中央机关人选而分裂之前,马尔托夫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集中制”来反对列宁的组织观点,是故列宁就举了一次讨论为例(占据了代表大会第14次会议的全部时间和第15次会议的部分时间),因为列宁认为该讨论发生在分裂前,大家还可以比较公正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就是说,能比较不考虑大家所关心的中央委员会人选问题而发表自己的意见。

马尔托夫同志当时还站在列宁这一边。相反,不论是“反火星派”或“泥潭派”,都立刻对《火星报》的整个组织计划(也就是整个党章)中的两个基本思想发起了攻击,即反对集中制,也反对有“两个中央机关”。李伯尔同志把列宁的党章称为“有组织的不信任”,把有两个中央机关看作分权制。阿基莫夫同志主张扩大地方委员会的权限,尤其是要给以自行“改变自己成员的权利”。阿基莫夫当时提出的反对“过分集中制”的理由,马尔托夫表现为充耳不闻。甚至当阿基莫夫的某些想法与马尔托夫草案不谋而合时,马尔托夫还是置若罔闻的!

《火星报》力求奠定的作为建党基础的基本思想有两点:集中制和两个中央机关(中央机关报和中央委员会)。当时发言攻击“可怕的集中制”的还只有那些觉得《火星报》主张的集中制对他们显然不利的人,当时党内绝大多数人都还看得很清楚,崩得、“南方工人”社等等正是根据狭隘的小组利益反对集中制的。这些攻击包括:说集中制是要导致下级组织的“消灭”,“完全是想使中央机关有无限权力来随意干预一切”,而各级组织“只有权驯顺地服从上级的命令”等等。“按照这个草案建立的中央机关将是孤独的,它周围不会有任何外层,只有无定形的散漫人群,它的一些唯命是听的代办员将在这个散漫人群中进行活动。”有趣的是,当火星派分裂后,这些攻击性的辞藻都被马尔托夫们和阿克雪里罗得们继承过去了。他们一处在少数地位就大声疾呼地反对集中制和党章,而一拥有多数,就立刻又要按党章办事了。

同样的,当时发言攻击“两个中央机关”构思的还是反火星派和泥潭派。此时马尔托夫和托洛茨基的发言很出色,全都表现出赞成列宁的组织思想,托洛茨基的一段讲话特别令人寻味:“有同志说党章规定的中央委员会的权限不够确切。我不能同意他的意见。恰恰相反,党章对这一点规定得很确切:既然党是一个整体,那就必须保证它对地方委员会的监督。……我们的党章意味着党要对它的各个部分表示有组织的不信任,就是说,要对各地方组织、各区组织、各民族组织以及其他组织实行监督。”但是等到火星派少数派在中央机关人选上落败,他们就开始破口大骂多数派了,他们公然说列宁的组织思想是一种“戒严状态”,甚至造谣说“有组织的不信任”的提法是阴险毒辣的多数派发明的。

第二部分

列宁在代表大会上已经说过,后来又不止一次地重复过:“我决不认为我们的意见分歧(关于党章第1条)是决定党的生死存亡的重大分歧。我们还决不至于因为党章有一条不好的条文而灭亡!”这种意见分歧,虽然暴露出原则上的不同色彩,它本身无论如何也不会引起代表大会以后所形成的那种分离(其实,如果老实不客气地说,这是分裂)。但是,任何一种小的意见分歧,如果有人坚持它,如果把它提到首位,如果硬要去寻找这种分歧的全部来龙去脉,那它就会变成大的意见分歧。任何一种小的意见分歧,如果成为转向某些错误见解的出发点,如果这些错误见解又由于新增加的分歧而同使党分裂的无政府主义行动结合起来,那么这种意见分歧就会有重大的意义了。

党章第1条引起的比较不大的意见分歧,现在竟有了重大的意义,因为正是这种意见分歧成了火星派少数派走向机会主义的深奥思想和无政府主义的空谈的转折点。正是这种意见分歧奠定了火星派少数派同反火星派以及泥潭派结成联盟的基础,这个联盟到选举时已经有了确定的形式,不了解这个联盟,就不能了解在中央机关人选问题上发生的主要的根本的分歧。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在党章第1条问题上所犯的小错误,原是我们的罐子上的一个小裂缝。这个罐子本来可以用绳子打个死结把它捆紧。也可以竭尽全力扩大裂缝,使它完全破裂。

由于代表大会结束后热心的马尔托夫分子采取了抵制参加编辑部工作等等无政府主义的手段,结果出现了后一种情况。关于党章第1条的意见分歧在中央机关选举问题上起了不小的作用,而马尔托夫在这个问题上遭到失败,也就使他走向用粗暴机械的、甚至是无理取闹的手段进行“原则斗争”。现在,经过这一切事件以后,党章第1条问题就有了重大的意义,所以我们应当确切地认识到代表大会在表决这一条时形成的派别划分的性质,同时更重要的是,应当确切地认识到在讨论党章第1条时就已经显现或者开始显现出来的那些观点的色彩的真实性质。

现在问题的提法已经是这样,究竟是得到阿克雪里罗得拥护的马尔托夫的条文,反映了他的(或者他们的)不坚定性、动摇性和政治态度模糊,倾向于饶勒斯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呢,还是列宁的条文,反映了列宁在集中制问题上有官僚主义的、形式主义的、庞巴杜尔式的、非社会民主主义的错误观点呢?是机会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呢,还是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现在,当小的分歧变成大的分歧时,问题的提法已经是这样了。

分歧先从阿克雪里罗得开始,他是拥护马尔托夫条文的,他说:“我认为,我们必须分清党和组织这两个概念。而这里有人把这两个概念混淆了。这种混淆是危险的。”列宁对此的反驳是:“组织”一词通常有两种含义,即广义的和狭义的。狭义的是指人类集体中的,至少是有最低限度确定形式的人类集体中的单个细胞。广义的是指结合成一个整体的这种细胞的总和。例如,海军、陆军和国家,既是许多组织(从该词的狭义来说)的总和,同时又是一种社会组织(从该词的广义来说)。教育主管机关是一个组织(从该词的广义来说),同时它又是由许多组织(从该词的狭义来说)组成的。

同样,党也是一个组织,而且应当是一个组织(从该词的广义来说);同时党又应当是由许多不同的组织(从该词的狭义来说)组成的。阿克雪里罗得的错误在于第一,他没有注意到组织一词的广义和狭义的这个区别,第二,他没有发现他自己把有组织的分子和无组织的分子混淆起来了。

列宁的实际要求是使作为阶级的先进部队的党成为尽量有组织的,使党只吸收至少能接受最低限度组织性的分子。反之,阿克雪里罗得等人却把有组织的分子和无组织的分子,接受领导的分子和不接受领导的分子,先进的分子和不可救药的落后分子——因为还可救药的落后分子是能够加入组织的——混淆在党内。这样的混淆才真正是危险的。

随后,阿克雪里罗得援引“土地和自由”社和“民意党”做例子,即“从前那些十分秘密的集中的组织”,说这些组织周围“聚集了许多虽然没有加入组织,却以某种方式帮助它,并被认为是党员的人。……这个原则应当在社会民主党组织内更严格地实行”。列宁对这个问题表示了质疑,即许可那些不加入任何一个党组织而只是“以某种方式帮助它”的人自称为党员的原则,真的是社会民主党的原则吗?

当时普列汉诺夫还站在列宁一边,他说:“阿克雪里罗得援引70年代的情况做例子是不正确的。当时有组织严密、纪律良好的中央机关,在它周围有它所成立的各种组织,而在这些组织以外是一片混乱和无政府状态。这一混乱状态中的分子虽然也自称为党员,对于事业却并没有好处,反而造成了损失。我们不应当仿效70年代的无政府状态,而要避免这种状态。”所以列宁从普列汉诺夫的经验之谈里得出结论:阿克雪里罗得同志想要冒充为社会民主党的原则的“这个原则”,其实是无政府主义的原则。谁要想推翻这个结论,就必须证明在组织以外有可能实现监督、领导和纪律,就必须证明有必要授予“混乱状态中的分子”以党员称号。

列宁认为:拥护马尔托夫同志的条文的人,对于以上两点都没有加以证明,而且也无法加以证明。阿克雪里罗得拿了“自认为是社会民主党人并声明这一点的大学教授”做例子。要把这个例子所包含的思想贯彻到底,阿克雪里罗得就应当进一步说明:有组织的社会民主党人本身是否承认这位大学教授是社会民主党人?阿克雪里罗得既然没有提出这个更进一步的问题,那他就是中途抛弃了自己的论据。

列宁指出:以上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是有组织的社会民主党人承认我们所谈的这位大学教授是社会民主党人,那么他们为什么又不把他编到某一个社会民主党组织里面呢?只有把他编进去,这位大学教授的“声明”才会同他的行动相符合,才不致成为空话(大学教授们的声明往往是空话);或者是有组织的社会民主党人不承认这位大学教授是社会民主党人,那么给这位大学教授以享有光荣而又责任重大的党员称号的权利,就是荒谬的,毫无意义的,而且是有害的。所以,归结起来说,问题正在于是彻底实行组织原则,还是崇尚涣散状态和无政府状态。

列宁指出:究竟是以已经形成的、已经团结起来的社会民主党人核心——譬如说,已经召开党代表大会并且将扩大和增设各种党组织的社会民主党人核心——为出发点来建设党呢,还是满足于一切帮助党的人都是党员这种聊以自慰的空话?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则说:“我们采纳列宁的条文,就会把虽然不能直接吸收到组织中,但终究还是党员的那一部分人抛弃掉。”列宁对此予以驳斥:在这里,阿克雪里罗得本人十分明显地犯了他想归罪于人的那种混淆概念的错误:他竟把所有帮助党的人都是党员这一点当作既成事实,其实正是这一点引起了争论,所以应当证明这种解释是必要的和有益的。

列宁说:所谓“抛弃”这样一个初看起来似乎可怕的词,究竟有什么内容呢?如果说只有被承认为党组织的那些组织中的成员才能称为党员,那么不能“直接”加入任何一个党组织的人,也还是能在靠近党的非党组织中工作的。因此,所谓抛弃,如果是指取消工作机会,取消参加运动的机会,那是根本谈不上的。相反,我们容纳真正的社会民主党人的党组织愈坚强,党内的动摇性和不坚定性愈少,党对于在它周围的、受它领导的工人群众的影响也就会愈加广泛、全面、巨大和有效。把作为工人阶级先进部队的党同整个阶级混淆起来,显然是绝对不行的。

阿克雪里罗得同志说:“当然我们要建立的首先是党的最积极的分子的组织,革命家的组织,但是我们既然是阶级的党,就应当想法不把那些也许并不十分积极然而却自觉靠近这个党的人抛在党外。” 列宁对此予以驳斥:这正是犯了上述把党同整个阶级混淆起来的错误(这种错误是我们的整个机会主义经济派的特点)。第一,列为社会民主工党积极部分的,决不单是革命家组织,还有许多被承认为党组织的工人组织。第二,究竟有什么理由,按照什么逻辑,可以根据我们是阶级的党这一事实,就作出结论说不必把加入党的人和靠近党的人区分开来呢?

列宁说:恰恰相反,正因为人们的觉悟程度和积极程度有差别,所以必须区别他们同党的关系的密切程度。我们是阶级的党,因此,几乎整个阶级(而在战争时期,在国内战争年代,甚至是整个阶级)都应当在我们党的领导下行动,都应当尽量紧密地靠近我们党,但是,如果以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不论在什么时候,几乎整个阶级或者整个阶级都能把自己的觉悟程度和积极程度提高到自己的先进部队即自己的社会民主党的水平,那就是 “尾巴主义”。

列宁说:还没有一个明白事理的社会民主党人怀疑过,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连职业的组织(比较原始的、比较容易为落后阶层的觉悟程度接受的组织)也不能包括几乎整个工人阶级或者整个工人阶级。忘记先进部队和倾向于它的所有群众之间的区别,忘记先进部队的经常责任是把愈益广大的阶层提高到这个先进的水平,那只是欺骗自己,无视我们的巨大任务,缩小这些任务。抹杀靠近党的分子和加入党的分子之间的区别,抹杀自觉、积极的分子和帮助党的分子之间的区别,正是这种无视和遗忘的表现。

列宁认为阿克雪里罗得首创了一种混淆,即拿阶级的党作借口来为组织界限模糊辩护,为把有组织和无组织现象混淆起来的观点辩护,这种混淆后来被拥护马尔托夫条文的那些发言人重复了几十次。“党员称号散布得愈广泛愈好”——马尔托夫这样说,但是他没有说明这种名不副实的称号散布得广泛究竟有什么好处。对不加入党组织的党员实行监督不过是一句空话,这能否定得了吗?空话如果广泛散布,那是有害而无益的。

马尔托夫甚至狡辩说:“如果每一个罢工者,每一个示威者,在对自己行动负责的情况下,都能宣布自己是党员,那我们只会对此表示高兴。” 列宁对此予以驳斥:马尔托夫的这个论点一下子就把他的错误弄到了荒谬的地步,他把社会民主主义降低为罢工主义。如果社会民主党能够领导每一次罢工,我们只会对此表示高兴,因为社会民主党的直接的和责无旁贷的义务就是领导无产阶级的一切表现形式的阶级斗争。而罢工就是这种斗争最深刻最强有力的表现形式之一。但是,如果我们把这种初步的、按实质来说不过是工联主义的斗争形式同全面的自觉的社会民主主义的斗争等同起来,那么我们就会是尾巴主义者了。如果我们给每一个罢工者以“宣布自己是党员”的权利,那么我们就是以机会主义态度使一件分明不真实的事情合法化,因为这样的“宣布”在大多数场合都是不真实的。

列宁强调:如果我们想自欺欺人,硬说那些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十分涣散、备受压迫、愚昧无知,“没有受过训练的”非熟练工人的极广大阶层的每一个罢工者都可以成为社会民主主义者和社会民主党党员,那么我们就是沉湎于尾巴主义的幻想了。正是根据“罢工者”的例子,可以特别明显地看出力求本着社会民主主义精神领导每一次罢工的革命意向同宣布每一个罢工者为党员的机会主义词句之间的区别。我们是阶级的党,这是就我们在事实上本着社会民主主义精神领导几乎整个或者甚至整个无产阶级来说的,但是,机会主义者却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即要求在提法上应当把党和阶级等同起来。

“把党同整个阶级混淆起来”是机会主义者胡搅蛮缠的第一套打法。把党员分布在党所领导的不同组织混淆为这些组织里的成员都具备党员的资格,并歪曲列宁的想法是所谓“使党员总数以密谋者人数为限”。这是机会主义者胡搅蛮缠的第二套打法。他们总是把一些显而易见的常识变成非常流行和非常庸俗的论据。比如“党只有当它由广泛的社会民主主义工人运动围绕着的时候,才是有意义的”,这是不言自明的定论。列宁在《怎么办?》和《就我们的组织任务给一位同志的信》都已反复论述过(详见辑录本,不再赘述)。对这条定论,列宁概括为:革命阶级即无产阶级应当围绕既包括密谋组织又包括非密谋组织的党。而马尔托夫却把此想象为党应当去围绕密谋组织。 他污蔑列宁试图使党员总数以密谋者人数为限,让党的各种组织去围绕一个可怕的密谋核心。列宁反驳道:你的条文甚至完全没有讲到党对于各组织的关系,而我几乎在一年以前就已经指出,一些组织应该包括在党内,另一些组织不应该包括在党内。

马尔托夫继续狡辩:党组织对于不加入组织的党员的监督是“可以实现的,因为委员会既然委托某人担负某种职务,就有可能考察它”。列宁对此的评价是:这个论点非常值得注意,因为它可以说是“道破了”马尔托夫的条文究竟是谁需要的,事实上是为谁效劳的:是为知识分子个人效劳呢,还是为工人团体和工人群众效劳。原来,马尔托夫的条文有可能作两种解释:(1)凡是在党的某一个组织的领导下经常亲自协助党的人,都有权“宣布自己”(这是马尔托夫本人的话)是党员;(2)每一个党组织都有权承认凡是在它的领导下经常亲自协助党的人是党员。只有第一种解释才真正有可能使“每一个罢工者”自称为党员,所以也只有这种解释才立刻得到了机会主义者们的衷心拥护。但是,这种解释显然是一句空话,因为这样就会把整个工人阶级都包括进去,从而抹杀党和阶级之间的区别;所谓监督和领导“每一个罢工者”,那只能是“象征性地”谈一谈。

正因为如此,马尔托夫同志在第二次发言时立刻就倒向第二种解释,即认为委员会将委托人们担负各种职务并考察其执行情况。这种专门职务当然从来不会委托给工人群众,不会委托给数以千计的无产者(即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和马尔丁诺夫同志所说的那些无产者〉,而恰恰是常常委托给阿克雪里罗得同志所提起的大学教授等等。总之,马尔托夫同志的条文要么是一纸空文和空洞的辞藻,要么就多半是而且几乎完全是有利于那些“浸透了资产阶级个人主义”而不愿意加入组织的“知识分子”。马尔托夫的条文在口头上是维护无产阶级广大阶层的利益的,但是事实上却是为那些害怕无产阶级的纪律和组织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利益效劳。

谁也不敢否认,作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特殊阶层的知识分子,他们的特点,一般和整个说来,正是个人主义和不能接受纪律和组织;这也就是这个社会阶层不如无产阶级的地方;这就是使无产阶级常常感觉到的知识分子意志消沉、动摇不定的一个原因;知识分子的这种特性是同他们通常的生活条件,同他们在很多方面接近于小资产阶级生存条件的谋生条件(单独工作或者在很小的集体里工作等等)有密切联系的。拥护马尔托夫同志条文的那些人恰恰必须拿大学教授做例子,也不是偶然的!在关于党章第1条的争论中并不象阿克雪里罗得所想的那样,是坚决主张广泛进行无产阶级斗争的人反对坚决主张搞激进密谋组织的人,而是拥护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个人主义的人同拥护无产阶级组织和纪律的人发生了冲突。

会上有人说:“在彼得堡,也象在尼古拉耶夫或敖德萨一样,据这些城市的代表说,到处都有数以十计的散发书刊和进行口头鼓动的工人不能成为组织中的成员。可以把他们编到组织里面,但是不能看作组织中的成员。”列宁不同意这种说法,他在《就我们的组织任务给一位同志的信》早就阐述过把所有这些工人(是数以百计,而不是数以十计)编到组织里面是可能的而且是必要的,其中有许许多多这样的组织能够而且应当包括在党的体系内,而哪些在党内哪些不在党内要划清界限。

马尔托夫狡辩说“列宁认为中央委员会只会批准那些在原则方面完全可靠的组织为党的组织。可是……实际生活一定会显示自己的力量,中央委员会为了不致把许多组织抛在党外,就会不管它们是不是完全可靠而一概批准……”列宁对此的反驳是:这真是尾巴主义的“实际生活”观点!如果中央委员会一定要由一些不是按照自己的意见而是按照别人的意见行事的人组成,那么党内最落后的分子就会占上风(现在由于党内存在着由落后分子组成的“少数派”,情况正是如此)。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适当的理由能迫使一个干练的中央委员会把那些“不可靠的”分子吸收到党内来。马尔托夫拿“实际生活”作借口,正好十分明显地暴露了他的组织计划的机会主义性质!

列宁强调:我们需要的并不是什么“建立一些组织”的废话,而是向党员直接提出要求,要他们切实地从事建立组织的工作。说是“建立一个党”,而又拥护用“党”这个词来掩盖一切无组织性和一切涣散状态,那就是说空话。马尔托夫狡辩说:“我们的条文是表示一种想使革命家组织和群众之间有一系列组织的意图。” 列宁对此的反驳是:马尔托夫的条文恰恰不是表示这种真正必要的意图,因为它并不是促使大家组织起来,不是要求大家组织起来,不是把有组织的东西和无组织的东西区分开来。它只是给大家一个称号。

马尔托夫后来上又提出一个令人好笑的论据来为自己的条文辩护。他说:“我们可以指出,列宁的条文按字面意义来了解,是把中央代办员置于党外。因为这些代办员并不组成一个组织。”马尔托夫以为他所指出了“困难”,即只有中央代办员加入“中央委员会的组织”才能够解决。但是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马尔托夫所引用的例子清楚地表明他完全不了解党章第1条的思想。从形式上说,只要成立一个“中央代办员组织”,起草一个把这个组织编到党内来的决议,那个使马尔托夫同志大伤脑筋的“困难”就会立刻消失。而我提出的党章第1条条文的思想是要促使大家“组织起来!”,是要保证实在的监督和领导。从实质上看,中央代办员应不应当包括在党内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可笑的。因为对他们的实在的监督,由于他们被任命为代办员,由于他们被留在代办员的职位上,已经有了完全的和绝对的保证。所以,这里根本谈不上把有组织的东西和无组织的东西混为一谈(而这正是马尔托夫同志条文的错误的根源)。马尔托夫的条文所以要不得,就是因为它使每一个人,使每一个机会主义者,每一个夸夸其谈的人,每一个“大学教授”和每一个“中学生”都可以宣布自己是党员。这就是马尔托夫条文的阿基里斯之踵。

阿克雪里罗得甚至说:“无论用什么命令都不能禁止它们〈革命青年小组等等〉以及个别人自称为社会民主主义者,甚至自认为是党的一部分……” 列宁对此的反驳是:禁止人家自称为社会民主主义者是不可能的,而且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词直接表示的只是一种信念体系,而不是一定的组织关系。当个别小组和个别人危害党的事业,败坏和瓦解党的组织时,禁止这些小组和个人“自认为是党的一部分”,是可以而且应该的。如果党竟不能“用命令禁止”小组“自认为是”整体的“一部分”,那么说党是个整体,是个政治单位,就太可笑了!如果这样,那又何必规定开除党籍的手续和条件呢?阿克雪里罗得显然已经把马尔托夫的基本错误弄到了荒谬的地步。

此时的托洛茨基则讲着另外一种正确的废话。他说:“机会主义是由一些比党章某一条文更复杂的原因造成的〈或者说:由更深刻的原因决定的〉,——它是由资产阶级民主运动和无产阶级二者的相对发展水平引起的……”列宁对此的反驳是:问题不在于党章条文能造成机会主义,而在于要利用党章条文锻造出比较锐利的武器来反对机会主义。机会主义产生的原因愈深刻,这种武器也就应当愈锐利。因此,以机会主义有“深刻的原因”作理由来为向机会主义敞开大门的条文辩护,那就是十足的尾巴主义。

其实托洛茨基在上述这个问题上存在严重的双标,当他作为火星派而反对“反火星派”与泥潭派时,他很清楚党章是整体对部分、先进部队对落后部队所表示的“有组织的不信任”;而当托洛茨基作为火星派的少数派与“反火星派”、“泥潭派”媾和时,他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甚至用“复杂的原因”、“无产阶级的发展水平”等等,为他们在组织这种不信任(对机会主义的不信任)方面所表现的软弱和动摇辩护了。

托洛茨基的另一个论据是:“已有某种组织的青年知识分子,是更容易自行列入党员名单的。”列宁对此的评价是:有知识分子模糊不清的毛病的,正是那个甚至容许无组织的分子自行宣布为党员的条文,而不是火星派多数派的绝对不许人们“自行列入”名单的条文。

托洛茨基说:“中央委员会“不承认”机会主义者的组织,只是因为注意到这些人的性质,但是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些人的政治面貌,那么他们就没有什么危险,因为可以用全党抵制的办法把他们驱逐出去。” 列宁对此的评价是:这一点只有在必须把某人驱逐出党的情况下才是对的(而且只是对了一半,因为有组织的党不是用抵制的办法而是用表决的办法实行驱逐的)。这一点在很多日常情况下,即在只需要实行监督而绝对不能实行驱逐时,是完全不正确的。中央委员会为了实行监督,可以有意把某一个虽然不完全可靠,但有工作能力的组织在一定条件下接纳到党内来,以便考验它,试图把它引上正确道路,用自己的领导来克服它的局部的偏向,等等。如果根本不允许“自行列入”党员名单,那么这样的接纳是没有危险的。为了能使人公开地和负责地,即在有监督的条件下表达(并讨论)其错误观点和错误策略,这样的接纳往往是有好处的。

巴甫洛维奇同志则站在列宁这一边,他把承认“不负责任的和自行列名入党的分子”是党员的主张看作无政府主义。他说,“如果翻译成普通话”,——列宁的条文就是说:“既然你想做一个党员,就应当也承认组织关系,而且不只是抽象地承认。” 列宁对此的评价是:这种“翻译”虽然很简单,但是它不仅对于那些各种各样可疑的大学教授和中学生,而且对于最真实的党员,对于上层人物,都不是多余的。

巴甫洛维奇同志(前面第二编我们讲“组织委员会事件”时提到过这个同志)指出:马尔托夫同志的条文是同马尔托夫同志引证得很不恰当的那个不容争辩的科学社会主义原理相抵触的。既然马尔托夫说“我们党是不自觉过程的自觉表现者”,那么要“每一个罢工者”都能自称为党员就是不正确的,因为假使“每次罢工”都不只是强大的阶级本能和必然引向社会革命的阶级斗争的自发表现,而是这个过程的自觉表现……那么,总罢工就不会是无政府主义的空话,那么我们的党就会立刻一下子包括整个工人阶级,因而也就会一下子把整个资产阶级社会消灭掉。但这是远期要达成的目标。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为了真正成为自觉的表现者,党应当善于造成一种能保证有相当的觉悟水平并不断提高这个水平的组织关系。为了达成远期目标必须要先从近期的现实出发。现实就是近期各类组织还不都是自觉地表现者,所以需要党去提高这些组织的水平。

巴甫洛维奇同志说:“按照马尔托夫的道路走去,首先就要删掉关于承认党纲的条文,因为要接受党纲,就必须领会和了解这个党纲……承认党纲是要有相当高的政治觉悟水平才能做到的。”列宁对此的解释是:我们从来不容许用任何要求(领会、了解等等)来人为地限制人们支持社会民主党以及参加它所领导的斗争,因为单是参加斗争这一事实本身就能提高觉悟性和组织本能。也就是说:我们并不会因为人们还未普遍理解我们的党纲,而去阻碍人们支持以及参加我们党领导的斗争。但我们并不会因此而删掉党纲而去适应人们目前的认知水平。我们制定党纲就是要努力提高人们的认知水平;同理,我们制定党章就是要努力提高人们的组织水平。既然我们结成一个党,以便进行有计划的提高工作,那我们就应当设法保证这种计划性。

第三部分

最终保证马尔托夫条文得以通过票数是28票,即投票赞成马尔托夫条文的是28票,反对的有22票。在28票里有7票来自于反火星派(8个反火星派分子中有7人赞成马尔托夫)。假如没有这些机会主义者的帮忙,马尔托夫就不能使自己的机会主义条文通过。到后来,又是因为有7个人退出了代表大会,所以原先在讨论党章第1条时暂时形成的“紧密的多数派”(反火星派分子 +“泥潭派”+ 由马尔托夫分子构成的火星派少数派)结果变成了紧密的少数派!与此同时,正因为7个人退出了代表大会,主张批准旧编辑部的提议才遭到了失败。

这个失败的提议后来演化成马尔托夫分子大吵大闹宣布旧编辑部成员罢工的导火索。他们宣称:《火星报》办报的“继承性”受到了惊人的破坏!那么这些机会主义分子选择马尔托夫条文的直接理由是什么呢?阿基莫夫解释得很直白:“想挑选一个比较不能达到这个目的的条文。于是我就挑选了马尔托夫的条文。因为马尔托夫同志和列宁同志争论的是哪一种〈条文〉更能达到他们的共同目的。在我们看来,密谋的革命家组织是实现不了的,是对我们的运动有害的!”

表决党章第1条条文时形成的派别划分,也跟此前语言平等事件暴露的情况完全相同:由于火星派多数派方面有四分之一的票数脱离出去,结果就使“中派”所追随的反火星派有可能取得胜利。当然,这里也有个别的票数破坏了画面的完整性,——必然有一部分“野”票偶然地有时跑到这方有时跑到那方,尤其是在讨论党章第1条这样的问题时情况是这样,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发生意见分歧的实质还刚刚显露出来,许多人简直还来不及把问题弄清楚(因为这个问题预先没有在书刊上探讨过)。火星派少数派和反火星派以及“中派”(泥潭派)的联盟——即在代表大会快结束时和在代表大会以后组成的紧密的少数派的那个联盟——开始形成起来。

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在提出党章第1条条文时,特别是在为这个条文辩护时所犯的无疑是向机会主义和无政府个人主义迈进了一步的政治错误,由于有代表大会这样一个自由的公开的舞台,立刻和特别明显地暴露出来了,具体表现就是,最不坚定的和最不坚持原则的分子马上发动了他们的全部力量来扩大社会民主党革命派观点中出现的裂缝,或者说缺口。在组织方面公开追求不同目的(见上述阿基莫夫的解释)的人们共同参加代表大会的事实,立刻就推动了在原则上反对列宁的组织计划和反对列宁的章程的人去支持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的错误。

在上述问题上也仍然忠实于社会民主党革命派观点的火星派分子竟成了少数。这是一件有重大意义的事实,因为谁如果没有弄清楚这些事实,谁就根本无法了解由于争论党章的细节问题而发生的斗争,也无法了解后面所发生的由于争论中央机关报和中央委员会人选问题而发生的斗争。

在谈党章问题继续讨论的情况以前,必须讲一下《火星报》组织在代表大会期间举行的几次非正式会议,以便说明我们在中央机关人选问题上发生的分歧。这四次会议中最后的和最重要的一次会议正是在表决了党章第1条以后举行的,所以,《火星报》组织在这次会议上发生的分裂,无论在时间上或者在逻辑上都是以后斗争的先声。这些非正式会议是在组织委员会事件(它是挑起讨论中央委员会的可能的候选人问题的导火线)以后不久召开的。

不言而喻,由于限权委托书被取消,这几次会议只具有协商性质,对任何人都没有约束作用,但是这几次会议的意义毕竟是很大的。中央委员会人选问题在许多代表看来是个很大的难题,因为他们既不知道秘密名字,也不知道《火星报》组织的内部工作情况,虽然这个组织造成了党在事实上的统一,并且实现了成为正式承认《火星报》的理由之一的对于实际运动的领导。

前面我们已经看到了,当火星派分子团结一致的时候,他们完全有保证在代表大会上取得五分之三的大多数,全体代表都很了解这一点。所有的火星派分子正是期望《火星报》组织提出一个关于中央委员会一定人选的名单,并且《火星报》组织中没有一个人有一句话表示反对预先在这个组织中讨论中央委员会人选问题,没有一个人提到要批准组织委员会全体委员,即把它变成中央委员会,甚至没有提到要同组织委员会全体委员协商中央委员会候选人问题。

于是发生了一件怪事情,想象一下马尔托夫炮制的这幅“风俗画”吧:《火星报》组织的一个代表在代表大会上只同《火星报》组织协商过,并且甚至连提也没有提到要同组织委员会协商。而当他自己在这个组织内以及在代表大会上遭到了失败之后,他却对组织委员会没有被批准一事表示惋惜,事后赞扬组织委员会,并傲慢地漠视给他代表委托书的那个《火星报》组织!

当中央机关人选问题引起的分裂还没有使马尔托夫和阿基莫夫团结起来的时候,代表大会上所有的人都清楚认识到一个事实——任何一个不抱偏见的人从代表大会的记录和《火星报》的全部历史中都很容易看清这样一个事实,即组织委员会主要是一个负责召集代表大会的委员会,是一个有意吸收各种色彩的代表(直到崩得为止)组成的委员会;而实际建立党的组织统一工作,则完全由《火星报》组织来担负(同时必须指出,有几个火星派的组织委员会委员没有出席代表大会,完全是偶然的,有的是由于被捕,有的是由于其他种种“客观”情况)。

那么马尔托夫在中央机关人选问题上有哪些诉求呢?其一是他试图把组织委员会直接变成未来的中央委员会,在这个诉求上他遭到了失败。其二是他要把施泰因作为中央委员的候选人,而这个施泰因就是我们在第二编里提到的“组织委员会事件”里的主角,她就是那个“以当火星派分子为可耻的火星派分子”N同志(详见列宁《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记事》),而与N同志在“组织委员会事件”里就尖锐对立的T同志就是前面刚刚提到过的巴甫洛维奇同志。《火星报》组织内部最终以9票对4票3票弃权否决了施泰因。其三是马尔托夫所希望的中央委员会五人名单未被表决通过;而《火星报》组织以10票对2票4票弃权通过了另一个五人名单,根据列宁的提议,这个名单中包括了一个非火星派领袖和一个火星派少数派领袖。马尔托夫因为三项诉求未遂其心愿,于是在代表大会结束后彻底爆发,并以编辑罢工相威胁。

列宁对此的评价是:我们聚集起来举行党代表大会,正是为了讨论和解决究竟把“指挥棒”交给谁掌握的问题,而我们全体党员的义务就是要极认真地对待议程上的这一项,解决这个问题要从事业的利益出发,而不是从“庸人的温情”出发。当然,在代表大会上讨论候选人问题时,特别是在非正式的和小型的会议上,不能不涉及到某些个人品质,不能不表示自己是赞成还是不赞成。列宁说:既然《火星报》组织的16个成员中毕竟有9个赞成我的立场,那么,显而易见,虽然态度激烈,哪怕态度激烈,人们还是赞成我的。这就是说,如果不是“态度激烈”,当时站到我这方面的人也许比9个还要多呢。也就是说,当时我的论据和事实必须胜过人们的“愤慨”,而终于得到克服的这种“愤慨”愈大,这些论据和事实也就显得愈有说服力。

列宁继续评价:把不赞成候选人看作一种“侮辱”是很荒谬的;由于人家直接履行党员的义务即自觉地慎重地选择负责人员就“吵闹”和大发歇斯底里,是很荒谬的。可是当时我们的少数派却为此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他们在代表大会以后开始叫嚷什么“破坏名誉”并在报刊上向广大读者说施泰因同志是旧组委会的“主要人物”,无辜被人指责有“什么险恶的计谋”(见马尔托夫的小册子《戒严状态》)。在是否赞成候选人的问题上叫嚷什么“破坏名誉”,这难道不是歇斯底里吗?

列宁继续揭露:有人在《火星报》组织的非正式会议上以及在党的正式的最高会议即代表大会上遭到了失败以后,就在街头公众面前抱怨,并把落选的候选人当作“主要人物”推荐给可尊敬的公众;有人后来竟用闹分裂和要求增补的办法来要挟党接受他们的候选人,这难道不是无谓争吵吗?我们在国外沉闷的气氛中,政治概念竟然混淆到如此程度,以致马尔托夫同志连什么是党员义务,什么是小组习气和私人关系也分辨不清!主张候选人问题只适合在代表大会上讨论和解决,据说这是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虽然在代表大会上代表们开会首先就是要讨论重要的原则问题;参加代表大会的是运动的代表,他们能够大公无私地对待人选问题,能够(而且应当)为了投票表决而要求和收集有关候选人的一切材料;在代表大会上为指挥棒问题而发生的一定的争论本来是自然的和必要的。

列宁一针见血地指出:现在我们这里,代替这种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观点而形成了另外一种风气:我们可以在代表大会闭幕以后信口开河,说某某某在政治上被埋葬了,某某某的名誉被破坏了等等;候选人将由一些著作家在小册子里大加渲染,这些著作家装出一副伪善面孔,拍着胸脯说这不是小组而是党……一些喜欢看热闹的读者就会如获至宝地欢迎这种耸人听闻的消息,说什么据马尔托夫本人说,某某某曾是组织委员会的主要人物。

对于马尔托夫的胡搅蛮缠,列宁辛辣地讽刺:我也在《火星报》组织里提出过一个中央委员会候选人,而且也象马尔托夫一样没有能使这个候选人当选,对于这个候选人,我本来也能说一下他在代表大会以前和在代表大会初期有过什么杰出事迹证明他的良好的声誉。但是,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念头。这位同志很有自尊心,决不会让任何人在代表大会以后在报刊上提出他的候选资格,或者抱怨什么政治上被埋葬,名誉被破坏等等。看来这些读者要比粗暴机械地根据多数通过决议的代表大会这类形式主义的机关有更大的本事去讨论问题和解决问题……是的,在国外还有许多充满了无谓争吵的奥吉亚斯的牛圈需要我们真正的党的工作人员去打扫!

列宁继续评价:表决通过的五人名单非常重要,因为它明显而不容争辩地证明,后来在无谓争吵的气氛中产生的那些谰言,说什么我们想把非火星派驱逐出党或者除掉,说什么多数派只是通过代表大会半数从半数里选出的等等,是毫无根据的。所有这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我们不但没有把非火星派分子从党内排除出去,甚至没有把他们从中央委员会内排除出去,而是让我们的对手占了一个相当大的少数。全部问题就在于他们想占多数,当这个小小的愿望实现不了时,他们就大吵大闹,根本拒绝参加中央机关。

列宁总结了发生分裂的“核心”及其真实原因:《火星报》组织的少数派虽然不愿同意多数派的意见,而宁愿在代表大会上自由地进行鼓动,但是他们还不想正式退出《火星报》组织,他们还想参加《火星报》组织的非正式会议。这种滑稽的要求在《火星报》组织的会议上使人发笑和感到惊异。普列汉诺夫此时还和列宁站在一起,他明确说党章第一条就是要把火星派的多数派与机会主义分子区分开来,于是马尔托夫这些人又因为“莫须有的机会主义罪名”而大叫大闹,几乎是大发歇斯底里。

那种充满小组习气和非常缺乏党性而经受不起吹来一点当众公开争论的新鲜空气的心理,在这里表现得很明显。这正是俄罗斯人所熟悉的心理,这种心理用一句古老的格言来说就是:要么飨以老拳,要么握手言欢!人们已经习惯于在一小群亲密伙伴的小圈子里生活,因此一旦在自由的公开的舞台上由自己负责发表言论,就手足无措了。知识分子的个人主义和小组习气的心理同在党面前公开发表意见的要求发生了冲突。可以设想在德国党内会有抱怨“莫须有的机会主义罪名”这样一种荒谬现象吗?在德国党内会有这样一种无谓争吵吗!在那里,无产阶级的组织和纪律早已使人抛弃了这种知识分子的脆弱性。

接下来列宁就以德国党来举例:李卜克内西是任何人都十分尊敬的,但是,李卜克内西在1895年代表大会上在土地问题上非常糟糕地同露骨的机会主义者福尔马尔及其同伙站到一起去了,因而被人“公开加上机会主义罪名”(和倍倍尔一起),如果他因此而抱怨起来,人们该会怎样地嗤笑他啊!李卜克内西的名字同德国工人运动史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当然不是因为李卜克内西在这样一个比较小的局部问题上犯了机会主义的错误,尽管他犯了这样的错误,这种联系还是不会被否定的。同样,不管斗争多么激烈,比方说,阿克雪里罗得同志的名字现在而且将来永远会受到每个俄国社会民主党人的尊敬,但这并不是因为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在我们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拥护过机会主义的思想,尽管他拥护过这种思想,他的名字还是受人尊敬的。只有迷恋最落后的小组习气及其要么飨以老拳,要么握手言欢的逻辑的人,才会因“莫须有的机会主义罪名”而大发歇斯底里,掀起无谓争吵和制造党内分裂。

“少数派”本来有一种想占多数席位的谦逊的愿望。当这种谦逊的愿望得不到满足时,“少数派”就公然完全表示拒绝,并开始无理取闹。但是现在竟有人煞有介事地大谈什么“多数派”“不肯让步”!“少数派”出马上阵在代表大会上进行自由鼓动的时候,曾向“多数派”提出可笑的最后通牒。当我们的英雄遭到失败的时候,就号啕大哭,叫喊起戒严状态来了。这就是全部情况。另外,把原来《火星报》六人编辑部改组为三人编辑部的计划也让马尔托夫感到不安,于是给列宁加上了蓄意改变编辑部成员这一可怕的罪名,关于这一点会在后面谈到代表大会选举编辑部的情况时详述。

第四部分

党章以后各条所引起的争论多半是关于细节问题的,很少涉及到组织原则。但是关于总委员会组成问题的争论占了代表大会第25次会议的大部分时间,这次争论暴露了在许多不同的草案周围形成的非常零散的派别划分。有人根本反对成立总委员会的计划。有人硬想使总委员会变成一个纯粹的仲裁法庭,因此始终一贯地提议把那些规定总委员会是最高机关以及总委员会可以由它的任何两个委员召集会议的词句删掉。有人坚持采取各种不同的方法来组成总委员会,以补充章程委员会五个委员所提出的三种方法。争论的问题首先归结为确定总委员会的任务:是仲裁法庭呢还是党的最高机关?

马尔托夫说:“我提议否决那种主张把‘总委员会是最高机关’一语删掉的建议,因为我们的条文〈即我们在章程委员会内一致同意的关于总委员会任务的条文〉正是想使总委员会有可能发展成为全党最高机关。我们认为,总委员会不只是一个调解机关。”列宁对此的评价是:按照马尔托夫的草案,总委员会的组成完全符合“调解机关”或仲裁法庭的性质。因为两个中央机关各选派两个委员,第五个委员由这四个人来聘请。别说这样的总委员会组成,就是按照有些人提议的由代表大会通过的总委员会组成(第五个委员由代表大会任命),也只符合调解或仲裁的目的。总委员会的这种组成和它应该成为党的最高机关的使命是根本矛盾的。党的最高机关在组成方面应该固定不变,而不应该受中央机关组成的偶然(有时是由于被破坏)变动的影响。最高机关应该同党代表大会有直接的联系,从代表大会方面取得自己的全权,而不是从其他两个服从于代表大会的党机关方面取得自己的全权。最高机关应该由党代表大会所了解的人组成。最后,最高机关组成的方式不应该使它本身的存在取决于偶然情况:在两个委员会对于选举第五个委员的问题意见不一致时,党就会处于没有最高机关的境地!在总委员会上面,除了代表大会以外,没有任何委员会了,因此,如果在党章内留下一种使总委员会甚至无法组成的可能性,那就显然不合乎逻辑了。

列宁说自己在代表大会上对于上述问题所作的两次简短的发言,只是为了剖析马尔托夫本人以及其他人用来替马尔托夫草案辩护的这两个不正确的反驳意见。至于总委员会中究竟是中央机关报占优势,还是中央委员会占优势的问题,列宁其实没有提到过。这个问题是由反火星派阿基莫夫提的,阿基莫夫谈到中央机关报有占优势的危险。至于马尔托夫、阿克雪里罗得以及其他人在代表大会以后制造蛊惑人心的谬论,说“多数派”想把中央委员会变成编辑部的工具等,那只不过是步阿基莫夫的后尘而已。马尔托夫在他的《戒严状态》中谈到这个问题时,竟谦虚得不提真正首先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所以,机会主义者先是预设了总委员会的五人五票里中央机关报占了三人三票,而中央委员会则是两人两票,真相就是如此。阿克雪里罗得和马尔托夫后来兴风作浪指出这一有名的“原则性的意见分歧”,无非是重复阿基莫夫的那些机会主义的和蛊惑人心的词句而已。事实上到了大会结束的时候,总委员会的第五名委员是由代表大会选举产生的普列汉诺夫,理论上来说他既不属于中央机关报,也不属于中央委员会。关于总委员会的组成问题和党章第1条比较起来确实只是细节问题,火星派分子在总委员会组成问题上并没有什么确定的派别划分,这一点也可以拿代表大会的记录来证实。

党章的后续讨论中,另一个焦点是党章第12条,这一条是关于所有党委员会成员的增补,特别是中央机关成员的增补的问题。列宁主张接受新的委员时采取更严格的法定多数(以4/5代替2/3),增补时采取一致同意和对中央机关成员的增补实行相互监督,即当中央委员会或中央机关报要增加成员时需要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机关报的五分之四的法定多数的一致同意才能进行增补。机会主义者对此有光怪陆离的不同看法,列宁说他们的意见分歧表现在几乎每一个代表的看法都“一致”具有自己的特点!

一些机会主义者认为留下一些疙瘩是不恰当的,主张在没有人提出理由充分的异议时只要简单多数通过就可以了。另一些则要求要么是简单多数通过(没有提出异议权),要么是一致通过。马尔托夫反对一致通过,反对4/5(赞成2/3),反对“相互监督增补”,即中央机关报编辑部有对中央委员会成员的增补提出异议的权利,反之亦然(“对增补本身进行相互监督的权利”)。

马尔托夫说:“我承认,同所厌恶的人一起工作从心理上说是不行的。但是同样重要的是使我们的组织有生命力和活动能力……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在增补方面相互监督的权利是不需要的。我所以反对这一点,并不是因为我认为它们相互对对方的工作没有权利说话。我所以反对,是因为我不愿意造成一种互相激怒的拖延。”

列宁对之进行了反驳:“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关于法定多数的问题,我反对从4/5减到2/3的提议。采用提出说明理由的异议这种做法是欠考虑的,我反对这样做。第二个问题,即关于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机关报对增补进行相互监督的权利问题,要重要得多。两个中央机关的相互一致,是保证协调的必要条件。这里谈的是两个中央机关不协调的问题。谁不愿意分裂,他就应该关心维持协调。从党的生活中可以知道,曾经有过一些制造分裂的人。这是个原则问题,重要问题,它决定着党的整个未来的命运。”

列宁认为党章第1条“把罐子打破了”,我们必须用“双结”把它捆好,因为已经看到马尔托夫作为火星派的少数派打算和反火星派结盟的趋势,这种结盟将使得他们的中央机关的人选在表决时获得简单多数而被通过。列宁认为要预先防备“制造分裂的人”,这是具有重要的原则意义的,因为《火星报》组织(当然,它在中央机关人选问题上是更有权威的组织,因为它最熟悉实际工作中的一切事务和所有候选人)已经表示了它对这个问题的意见,已经通过了我们都知道的关于它所顾虑的那些候选人的决议。无论就道义或就实质而言(即就作出决定的权限而言)。比如施泰因作为中央委员的提名被否。

《火星报》组织在这个微妙的问题上都应该起决定作用。但是从形式上来说,马尔托夫有充分的权利请求反火星派帮忙反对《火星报》组织的多数派。反火星派在关于党章第1条的出色的发言中非常明白而聪明地说,每当看到火星派分子发生意见分歧时,他们就自觉地、有意地投票赞成比较差的方法,因为反火星派与火星派是针锋相对的。所以,毫无疑问,不管马尔托夫本身的愿望和意图如何,正是比较差的中央机关人选将会得到反火星派的支持。他们可能会投票,他们一定会投票(不是根据他们的言论,而是根据他们的行为,根据他们对于党章第1条的投票情况来判断)赞成包括“制造分裂的人”在内的名单,并且他们投票的目的正是为了“制造分裂”。在这样的情况下,列宁说这是个重要原则问题(两个中央机关的协调),它可能关系到党的整个未来命运。

凡是稍微了解火星派的思想和计划,了解运动的历史,稍微有诚意赞成这些思想的社会民主党人,一分钟也不会怀疑:由反火星派来解决《火星报》组织内部对于中央机关人选问题的争论在形式上虽然是正确的,但是一定会造成最坏的结果。我们一定要为防止这种最坏的结果而斗争。

怎样进行斗争呢?列宁说:我们进行斗争既不用歇斯底里的手段,也不用无理取闹的方法,而是用完全老老实实和完全正当的办法:当我们感觉到我们处在少数地位时(正如讨论党章第1条时那样),我们就请求代表大会保护少数人的权利。接受委员时采取更严格的法定多数(以4/5代替2/3),增补时采取一致同意和对中央机关成员的增补实行相互监督,——所有这些,当我们在中央机关人选问题上处于少数地位时我们都曾加以坚持。有些人总是忽视这一事实,他们喜欢在一两次朋友间的谈话之后就轻率地对代表大会作评论和判断,却不肯认真研究一下全部记录和当事人的所有“证词”。凡是愿意诚实地把这些记录和这些证词拿来进行研究的人,必然会看到我所指出的这一事实:在代表大会当时的形势下,争论的根源正是中央机关人选问题,而我们所以力求规定更严格的监督条件,正是因为我们处于少数地位,想用“双结捆好”马尔托夫在反火星派的欣赏和欣然参加之下打破的“罐子”。

巴甫洛维奇同志讲到代表大会的当时形势时说:“如果事情不是这样,那就只好认为,我们提出增补时需要一致同意这一条,就等于替对方操心,因为对于在某个机关中占多数的派别来说,一致同意不仅不必要,而且是不利的。”可是,现在有人总是忘记事件发生的顺序,忘记现在的火星派少数派在代表大会整个时期内都曾经是多数(由于反火星派的参加),忘记关于中央机关成员增补问题的争论正是发生在那个时期,并且这次争论的内在原因就是《火星报》组织内部因中央机关人选问题而发生意见分歧。谁弄清了这个情况,谁也就会懂得我们争论为什么这样激烈,谁也就不会对这样一个似乎矛盾的现象表示惊奇:一些细枝末节的意见分歧居然引起真正重要的原则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机会主义者还往往倒打一耙,马尔托夫到处扬言,说正是中央机关成员增补问题在我们的意见分歧中起了主要作用,另外一些则和他一唱一和:“使我非常惊奇的是,我在辩论中又听到有人拿原则作借口。在最后几天内,所有的争论都不是围绕某个原则问题,而只是围绕怎样保证或者阻止某人加入中央机关的问题。我们应该承认,在这次代表大会上原则早就丧失净尽了,我们应该如实地说出事实真相。”

列宁对此的反驳是:是的,“在最后几天内”,许许多多争论都围绕在中央机关人选问题上。这是事实。这在代表大会上确实是大家都清楚的(只是现在火星派少数派力图抹杀这一明显的事实)。最后,应该如实地说出事实真相,这也是对的。可是,上帝啊,这究竟跟“原则丧失净尽”有什么相干呢??要知道我们所以聚集在一起举行代表大会,是为了在最初几天谈一谈纲领、策略、章程并解决有关的问题,在最后几天谈一谈中央机关的人选并解决这些问题。人们把代表大会的最后几天用来就指挥棒问题进行争论,这本来是很自然的,是完完全全正当的。(至于在代表大会以后为指挥棒而吵架,那就是无谓争吵了。)如果谁在代表大会上在中央机关人选问题上遭到了失败(因为反火星派的七人退出代表大会而使火星派少数派遭到了失败),在这之后竟说什么“原则丧失净尽”,那简直令人可笑。

第四编

代表大会在通过党章以后,最重要的环节就是讨论党中央机关的选举问题,即准备选出两个三人小组作为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和中央委员会。当时整个代表大会都期待《火星报》组织作出权威性的推荐,但是《火星报》组织在这个问题上发生了分裂,因为《火星报》组织中的少数派想试验一下,他们在代表大会上通过公开的自由的斗争能否取得多数。同时,早在召开代表大会很久以前以及在代表大会上,所有代表都知道列宁有一个革新《火星报》编辑部的计划。

列宁的革新计划是:代表大会选出三人为中央机关报编辑部成员,选出三人为中央委员会委员。必要时,这六个人在一起,经三分之二多数的同意,以增补的办法补充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和中央委员会的成员,并向代表大会作出相应的报告。代表大会批准这个报告以后,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和中央委员会再分别进行增补。

这里十分肯定而明确地说明了这个计划的内容,就是要在最有威信的实际工作领导者的参加之下革新编辑部。我所指出的这个计划的两个特点,是每一个愿意稍微留心阅读上述说明的人立刻就可以看出的。可是,现在就连最粗浅的道理也必须加以解释。这个计划就是要革新编辑部,不一定是增加,也不一定是缩减编辑部成员人数,而是加以革新,因为可能增加或可能缩减的问题还是一个悬案:增补只是预定在必要时才实行。

人们对革新问题提出种种设想,有的预计可以把编辑部成员人数缩减,有的则主张增加到7个人(列宁本人从来就认为七人小组比六人小组好得多),甚至增加到11个人(列宁认为如果同所有社会民主主义组织,特别是同崩得以及波兰社会民主党实行和平联合,是可以这样做的)。但是主张“三人小组”的人通常忽略的一个最主要之点,就是要求中央委员会委员参加解决中央机关报编辑部成员将来的增补问题。

“少数派”方面所有身为本组织成员并出席代表大会的同志,都知道而且拥护这个计划(有些人曾特别表示赞同,有些人则默许),但是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肯费点气力说明一下这种要求的意义。第一,为什么正是把三人小组并且仅仅把三人小组作为革新编辑部的出发点呢?显然,如果提出这个计划的用意完全是或者主要是扩大《火星报》编委会,如果大家认为这个编委会是个真正“协调的”集体,那么这个计划就根本没有什么意思了。在扩大一个“协调的”编委会时,不以这个编委会的全体成员为出发点,而只以其中一部分成员为出发点,那就未免太奇怪了。

显然,并不是编委会的全体成员都被认为完全适于讨论和解决革新编委会的组成问题,即把旧的编辑小组变成党机关的问题。显然,甚至那些自己想用扩大的办法进行革新的人也承认原来的组成是不协调的,是不符合党机关的理想的,否则就没有必要为了扩大六人小组而先把它缩减为三人小组了。我再重复一遍:这本来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只是由于“个人意气”把问题一时弄模糊了,人们才忘记了这一点。

按照列宁的计划,即使中央机关报编辑部的三个成员一致同意,也还不能扩大三人小组。这一点也是常常被忽略的。为了实行增补,必须六个人中有三分之二的票数,即4票表示同意;就是说,只要中央委员会三个当选的委员提出“异议”,三人小组就根本不能扩大。相反,即使中央机关报编辑部三个成员中有两个人反对实行增补,只要中央委员会三个委员都同意,增补还是可以进行。所以很明显,当时的用意是,要让代表大会所选出的那些做实际工作的领导者在把旧的小组变成党机关时有表决权。

列宁制定上述计划的目的是:(1)革新编辑部(2)消除编辑部中某些与党的机关不相称的旧的小组习气的特点(3)消除著作家小组的“神权”特点(消除的办法就是吸收优秀的实际工作者参加解决扩大三人小组的问题)。这个由全体编辑看过的计划,显然是根据三年来的工作经验,并完全符合我们一贯奉行的革命组织的原则的:在《火星报》问世的那个涣散时代,各个团体经常偶然地自发地形成起来,必然带有一些有害的小组习气。要建立党就需要消除这些特点,要求消除这些特点;吸收一些优秀的实际工作者参加这项工作是必要的,因为有些编辑部成员一向负责组织方面的事务,编辑部加入党机关系统不应当只是一个著作家小组,而应当是一个政治领导者小组。

所以让代表大会选举最初的中央机关报的三人小组,这从《火星报》的一贯政策来看,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们十分慎重地筹备了代表大会,等待大家充分弄清楚纲领、策略和组织方面发生争论的原则问题;我们并不怀疑代表大会将是火星主义的代表大会,即绝大多数代表在这些基本问题上将是意见一致的(承认《火星报》为领导机关报的决议也部分地证实了这一点)。因此我们应当让那些担负了传播《火星报》思想并准备把《火星报》变成政党这一切工作重担的同志自己去决定,究竟谁是最适合参加新的党机关的候选人。正是因为“两个三人小组”计划是理所当然的计划,正是因为这个计划完全符合《火星报》的全部政策,完全符合比较了解问题的人关于《火星报》所知道的一切,所以这个计划才得到大家的赞同,而没有人提出任何别的计划同它抗衡。

马尔托夫对上述计划采用了更流行更廉价的抵制手法——求助于抱怨,说什么可能受到委屈,借口编辑部问题已经由于任命《火星报》为中央机关报而得到解决。他的核心意思是要把原来《火星报》编辑部的六个人无缝衔接地转为中央机关报的成员。列宁的核心意思是原来《火星报》编辑部的个别编辑无法胜任在中央机关报的工作,所以今后中央机关报成员的增补要由上述两个三人小组的一致同意才能实现。《火星报》虽然被代表大会承认为中央机关报,但是《火星报》原编辑部的成员并不等同于中央机关报的成员,这在逻辑上完全是两码事情。

列宁尖锐地指出:认为代表大会批准一定的机关报其实就是批准编辑部这一说法,即少数派方面重复过许多次的说法,是根本不符合事实的。这是谁都看得清楚的手法,这种手法是要把他们背弃大家在还能真正公正地看待中央机关人选问题时所采取的立场这种行为掩盖起来。这种背弃行为决不能用原则性理由来辩护,也不能拿有关实际工作能力的事实材料作借口(因为一涉及这些材料,就会有一大堆反对少数派的证据)。所以他们只好用所谓“严密的整体”、“协调的集体”、“严密的如结晶般完整的整体”等空话来搪塞。

列宁揭露出他们的实质:少数派大概是害怕分析,所以只是用一些“抱怨的话”来掩饰自己。多数派要人们“注意到,我们的中央机关报编辑部不只是个著作家小组”,多数派希望主持中央机关报的都是一些完全确定的并为代表大会所了解的人物,少数派又不敢接受挑战,一字不提他们究竟认为谁适合参加不只是个著作家小组的编辑部,究竟谁是“完全确定的并为代表大会所了解的”人物。少数派仍旧拿所谓“协调性”作护身符。不但如此,少数派甚至拿一些原则上根本错误、因而受到应得的尖锐抨击的理由作论据。托洛茨基说什么“代表大会既没有道义权利,也没有政治权利来改变编辑部。”更有甚者提出:“如果你们从旧编辑部六个人当中选出三个人,那么你们就是认为其余三个人都是不必要的,是多余的。而你们这样做,既没有权利,也没有根据。”

以列宁为代表的多数派是这样反击的:这样一些同党的工作概念截然相反,同党的道德概念不能相容的奇谈怪论,居然出自某些革命家之口。反对选举三人小组的一些人所持的基本理由,可归结为以纯粹庸人的观点看待党的事业。我们如果持这种不是党性的而是庸人的观点,那么我们在每次选举时都会遇到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不选举甲而选举乙,甲会不会感到委屈呢;如果我们不选举组委会的某个委员而选举另一个人为中央委员会委员,这位组委会委员会不会感到委屈呢。同志们,这会把我们引到什么地方去呢?如果我们聚集在这里不是为了说些相互捧场的话,不是为了表示庸人的温情,而是为了建立党,那么我们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赞同这样的观点。我们的问题是要选出负责人员,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对某个落选者不信任的问题,而只是看对事业是不是有利和当选人是不是适合他当选后所担任的职务的问题。

多数派的代表指出了《火星报》原编辑部部分成员无法胜任中央机关报工作的缘由:第一,旧的六人小组中间显然有原则性的疙瘩;第二,最好把编辑工作的技术手续简化一下;第三,事业的利益要高于庸人的温情;只有实行选举才可以保证当选人适合他们所担任的职务;第四,决不能限制代表大会的选举自由;第五,党现在所需要的中央机关报不应当只是著作家小组,中央机关报内需要的不仅仅是著作家,而且是管理人;第六,进入中央机关报的应当是完全确定的、为代表大会所了解的人物;第七,六人编委会往往没有工作能力,它的工作并不是靠它的不正常的章程进行的,而是不顾这个章程;第八,办报是党的(而不是小组的)事业,等等。少数派根本无法找出一条合理的切实的理由来反对这些缘由,所以他们除了把庸俗观念加进党的事业中去,就只能采取了无理取闹的手段。

列宁对这场斗争的总结是:庸俗观念同党性作斗争,最坏的“个人意气”同政治上的理由作斗争,抱怨的话同起码的革命责任感作斗争。当代表大会最终否决了马尔托夫的无缝衔接方案后,他开始撒泼打滚:“从今天起,旧《火星报》就停止存在了,所以把它的名称改一下,也许更彻底。无论如何,我们认为代表大会新通过的决议大大限制了在大会初期的一次会议上对《火星报》所表示的信任。”

马尔托夫继续说:“既然现在已经决定要选举三个人组成的编辑部,我就要用本人和其他三个同志的名义声明,我们当中谁也不会参加这样一个新编辑部。至于我个人,我要补充说,如果某些同志真想把我的名字当作一个候选人列入这个‘三人小组’,那我只能把这件事情看作是对我的无端侮辱。”列宁对此的评价是:凡是稍微熟悉我们的流放生活和侨居生活的革命家,都一定看见过数十次无谓争吵的现象,当时由于“神经过敏”以及由于不正常的死气沉沉的生活条件,人们往往提出并且一再重复一些最荒谬的责难、猜疑、自责、“个人意气”等等。不管这种无谓争吵表现得多么卑鄙,但是没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一定要在这些无谓争吵中寻找卑鄙的动机。只有用“神经过敏”才可以说明马尔托夫同志发言中的上述言论,即把谬论、个人意气、幻想出来的恐怖、笼络人心的行为、虚构出来的侮辱和诋毁等等搅成一团的言论。死气沉沉的生活条件在我们这里产生数以百计的无谓争吵,而一个政党假如不敢如实地说出自己的病,不敢进行严格的诊断和找出治病的办法,那它就不配受人尊敬了。

马尔托夫接下来抛出了有关“戒严状态”的著名口号:我和旧编辑部的多数本来认为,代表大会将会结束党内的‘戒严状态’而奠定党内的正常秩序。但实际上戒严状态以及用来对付独立团体的非常法仍然存在,甚至变本加厉了。只有在保存旧编辑部的全体成员时,我们才能担保编辑部根据党章享有的那些权利不会使党受到危害……

列宁对此的反驳是:我并不想因此否认同一个马尔托夫所说的我们所采取的、不批准旧编辑部这个步骤是具有‘政治意义’的说法。恰恰相反,我完全无条件同意马尔托夫同志的意见,即这个步骤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只不过不是马尔托夫所加给它的那种政治意义罢了。他说,这是为争取影响国内的中央委员会而进行斗争的一个行动。我比马尔托夫还更进一步。迄今为止,作为一个独立团体的《火星报》的全部活动,都是为争取影响而进行的斗争,但现在问题已经进了一步,已经是要在组织上巩固这种影响,而不只是为争取这种影响而斗争了。马尔托夫同志认为这样希望影响中央委员会是我的罪过,而我却认为我过去和现在力求通过组织途径巩固这种影响正是我的功劳,由此可以看出,我和马尔托夫同志在政治上的分歧已经深刻到什么程度了。原来我们是各说各的话。如果我们的全部工作、我们的一切努力的结果仍然是照旧为争取影响而斗争,而不是完全获得和巩固这种影响,那么这些工作、这些努力又有什么意思呢?是的,马尔托夫同志说得完全对:业已采取的步骤无疑是重大的政治步骤,说明我们选定了现在已经显露出来的方向之一作为我们党今后工作的方向。‘党内戒严状态’、‘对付个别分子和独立团体的非常法’这些可怕的字眼,是一点也吓唬不了我的。对那些不坚定的和动摇的分子,我们不仅可以而且必须实行‘戒严’,而我们的整个党章、我们现在已由代表大会批准的整个集中制,正是对政治上模糊不清的许多来源实行‘戒严’。为了对付这种模糊不清,我们正需要有特别的、哪怕是非常的法律,而代表大会所采取的步骤正确地规定了政治方向,给这样的法律和这样的措施打下了牢固的基础。

列宁进一步揭露道:唯一能够引起而且确实已经引起马尔托夫同志“神经过敏”的,仅仅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简单事实,即马尔托夫同志在代表大会上在关于中央机关人选问题上遭到了失败。这一简单事实的政治意义在于,党代表大会的多数派在取得胜利以后就着手巩固自己的影响,方法就是在党的领导机关中也取得多数,建立起组织基础,以便根据党章同多数派认为是动摇性、不坚定性和态度模糊的东西作斗争。

列宁认为火星派少数派的不坚定性、动摇性和态度模糊在代表大会上主要表现在:第一,他们在党章第1条问题上说的一些机会主义空话;第二,他们和反火星派、泥潭派结成了联盟,这种联盟在代表大会后半期发展得很快;第三,他们把选举中央机关报负责人员的问题降低到宣扬庸俗观念,说些抱怨的话以至笼络人心的地步。在代表大会以后,所有这些可爱的品质更是大大发展,已经开花结果了。在这种情况下怀着一种恐怖神情说什么“争取影响的斗争”,抱怨什么“戒严状态”,那只不过是装腔作势的空话,吓唬人的字眼罢了。

在选举之前,代表大会必须解决一个问题:把中央机关报和中央委员会内三分之一的票数给党的多数派呢,还是给党的少数派?保留六人小组和通过马尔托夫所提的名单,就是给多数派三分之一的票数,给马尔托夫的支持者三分之二的票数。选举中央机关报三人小组和通过多数派所提的名单,就是给多数派三分之二的票数,而给马尔托夫的支持者三分之一的票数。马尔托夫拒绝同多数派妥协或作出让步,并在代表大会上用书面向我们提出挑战,而当他在代表大会上遭到失败时,他就哭泣和抱怨起“戒严状态”来了!难道这不是无谓争吵吗?难道这不又是知识分子脆弱性的表现吗?

这不能不令人想起考茨基曾经正确论述过某些知识分子与无产阶级之间是存在某种对抗的。这种对抗和劳资对抗不同。知识分子不是资本家。诚然,他的生活水平是资产阶级的,并且他在没有变成游民以前不得不维持这种水平,但是同时他又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劳动产品,而且常常还要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他往往受到资本家的剥削和一定程度的鄙视。所以,知识分子同无产阶级在经济上是没有任何对抗的。但是他们的生活状况和劳动条件却是非无产阶级的,因此在情绪上和思想上也就产生某种对抗。

无产者作为孤立的个体等于零。他的全部力量,他的全部发展,他的一切希望和愿望,都来自组织,来自他和同志们的有计划的共同活动。当他成为强大有力的机体的一部分时,他就觉得自己是强大有力的。对他来说,这个机体就是一切,而单独的个体同这个机体比较起来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无产者作为无名群众的一分子以最大的自我牺牲精神进行着斗争,他毫不计较个人利益和个人荣誉,他在指定的任何岗位上都履行自己的职责,自愿地服从贯穿于他的全部情感和全部思想的纪律。

某些知识分子的情况则完全不同。他不是运用实力,而是利用论点来进行斗争。他的武器就是他个人的知识,个人的能力,个人的信念。他只有凭借自己的个人素质才能起一定的作用。因此,在他看来,个性的完全自由是顺利进行工作的首要条件。他作为某个整体的从属部分而服从这个整体是很勉强的,是迫于必要而不是出于本人心意。他认为纪律只有对群众才需要,对上等人物是不必要的,至于他自己,当然是属于上等人物……

而李卜克内西是社会主义运动所需要的理想的知识分子的榜样,他满怀着无产阶级的感情,他虽然是一个出色的作家,却完全没有知识分子所特有的心理特点,他心甘情愿地行进在普通士兵的行列之中,在指定给他的任何岗位上工作,使自己完全服从于我们的伟大事业,并鄙视按照易卜生和尼采精神教育出来的知识分子一处于少数地位就抱怨自己的个性受到压抑的那种颓丧的啜泣。这里还可以举马克思为例,他从来不想突出自己,他在国际中不止一次地处于少数地位,每次他都模范地服从党的纪律。

反观马尔托夫及其同事们,他们只是因为一个旧小组没有被批准就拒绝担任工作,抱怨人家用戒严状态和非常法来“对付独立团体”,这也正是处于少数地位的知识分子发出的那种颓丧的啜泣,当泥潭派的“南方工人”社和反火星派的《工人事业》被解散的时候,马尔托夫对这些独立团体并不关心,而当他们自己的团体《火星报》旧编辑部被解散时却关心起来了。马尔托夫在党代表大会上(尤其是在代表大会以后)滔滔不绝地对“紧密的多数派”首先发出种种抱怨、非难、暗示、斥责、造谣和诽谤,这也正是处于少数地位的知识分子发出的那种颓丧的啜泣。

少数派痛心疾首地埋怨紧密的多数派举行了自己的非正式会议。确实,少数派是需要用某种方法来掩盖一件对他们不愉快的事实的,这就是那些被少数派邀请参加少数派非正式会议的代表竟拒绝出席这种会议,而那些乐意参加这种会议的代表(泥潭派和反火星派),却由于少数派同他们在代表大会上作过斗争而不能邀请。少数派痛心疾首地埋怨人家提出了“莫须有的机会主义罪名”。确实,少数派是需要用某种方法来掩盖一件不愉快的事实的,这就是正是那些时常跟着反火星派分子跑的机会主义者,而有一部分还是这些反火星派分子本身,组成了一个紧密的少数派,极力支持机关中的小组习气,言论方面的机会主义,党务方面的庸俗观念,知识分子的动摇性和脆弱性。

列宁总结道:著名的“戒严状态”一词现在已经永远具有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意义了,至于它曾经是一个何等“吓唬人的字眼”,这可以从代表大会快结束时,即进行选举以后发生的表面上很小但是实质上很重要的几件事实来说明。马尔托夫极力宣扬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戒严状态”,煞有介事地自欺欺人,硬说他所臆造的这个稻草人的意思就是“多数派”对“少数派”进行了某种不正常的压迫、攻击和驱策。但是,即使拿代表大会快结束时的情况来说,也可以看出,在选举以后,“紧密的多数派”不但没有压迫这些不幸的、被驱策的、被侮辱的、任人宰割的马尔托夫分子,反而自动提议把记录委员会中的三个席位分给他们两个。拿策略问题和其他问题的决议案来说,也可以看出完全切实地讨论问题的情况,当时提出决议案的同志的署名往往表明,可怕的紧密的“多数派”和“被损害和被侮辱的”“少数派”是互相交替提出决议案的这难道象是“解除工作”以及别的什么“驱策”吗?

1 个赞

第五编

列宁说:在选举过程中我们看到的并且在一段时间内成为我们党内基本划分的最后的多数派和少数派,是由哪些人、集团和色彩组成的呢?必须把代表大会的记录所提供的关于原则上、理论上和策略上的各种色彩的丰富材料拿来作个总结。如果不作总的“概括”,如果不把整个代表大会以及在表决时一切最主要的派别划分情况作一个全面的观察,这些材料就会始终是一些支离破碎的材料,这样,乍看起来,特别是在那些不愿意费点气力从各方面独立地研究代表大会记录的人看来,某些派别划分就好象是偶然产生的。

在英国议会报告中时常看到一个有特色的字眼division(划分)。人们在谈到对于某个问题的表决情况时,就说议院“划分”成了这样那样的多数派和少数派。我们社会民主党的议院在代表大会讨论的各种问题上形成的“划分”,也给我们描绘出一幅反映党内斗争、党内各种色彩和集团的独特的、十分完备而准确的图画。这幅图画一目了然,这是一幅真实的图画,而不是一堆没有内在联系的、支离破碎的事实和细节,并且舍弃了关于个别表决的永无休止的毫无意义的争论。

列宁详细考察了四个基本集团,即:(1)火星派多数派,(2)火星派少数派,(3)“中派”,(4)反火星派。他把这些集团称作:(1)彻底的革命社会民主党人;(2)小的机会主义者;(3)中等的机会主义者;(4)大的(按照俄国的尺度来讲是大的)机会主义者。在前面已经描述过的关于整个党纲的表决、关于反对联邦制的原则性决议的表决,在类似一些表决里“中派”同火星派一起反对“反火星派”或其中一部分人。在组织委员会事件等项表决里,彻底的火星派和不彻底的火星派共同反对所有反火星派和整个“中派”。在这里同革命社会民主党坚持原则的彻底政策对抗的,是党成立以前的那种旧的小组习气,机会主义的组织或小集团的利益,以及对于马克思主义的狭隘理解。“中派”是跟反火星派一道走的;他们接近反火星派比接近火星派的程度大得多;他们在事实上倾向于社会民主党机会主义派比倾向于社会民主党革命派的程度大得多。

那些虽然叫作“火星派”但是以成为火星派为可耻的人暴露出自己的本性,而不可避免的斗争引起不少的愤怒,结果使那些思索力最差而感受力最强的人看不见这个斗争所暴露出来的各种原则的色彩的意义。但是现在,当斗争的热情已经稍微减退,许多激烈战斗情况的客观的摘要仍保留在记录上的时候,只有闭着眼睛的人才看不见“中派”与反火星派的联合不是偶然的,而且也不可能是偶然的。火星派少数派只好回避全面而确切地分析记录,或是企图事后用各种惋惜的口吻来改变自己在代表大会上的行为。似乎用惋惜的口吻就可以消除观点上的区别和政策上的区别!似乎火星派少数派现在同反火星派结成联盟,就能迫使我们党——在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恢复起来的党——忘记火星派在几乎整个代表大会期间同反火星派进行的斗争!

在关于语言平等问题这一类表决里,整个反火星派和整个中派都联成一气竭力反对火星派,同时火星派方面又有多数派的一部分人和少数派的一部分人脱离出去。当时还看不出,哪些火星派分子同代表大会上的机会主义“右派”能结成牢固持久的联盟。而在关于党章第1条的表决里,这个联盟表现得更明显,结合得更牢固了。根据最后一次表决(中央机关报、中央委员会以及党总委员会的选举),即表明最终地分为多数派和少数派的那次表决,显然可以看出火星派少数派同整个“中派”以及反火星派残余完全打成一片了。这时八个反火星派分子当中留在代表大会上的已经只有一人了。七个极“右派”机会主义者退出大会,决定了选举的命运,使马尔托夫遭到了失败。

有些人说代表大会上形成的多数派带有“偶然”性质。马尔托夫在他的《又一次处在少数地位》中就是拿这个作为唯一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的。实质上说多数派是偶然现象,在一个意义上,而且只是在一个意义上,即在断定七个极“右派”机会主义分子是偶然退出代表大会的意义上,才能这样说。他们退出大会有多大偶然性,列宁为代表的火星派多数派成为多数派也就有多大偶然性(一点也不多)。阅读代表大会的表决记录比阅读任何长篇大论的文章更清楚地知道,这七个人会站在哪一边,一定会站在哪一边。试问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真正认为这七个人的退出是偶然的呢?对于这个问题,那些爱说多数派是“偶然”的人是不愿意理会的。这是一个使他们不愉快的问题,退出代表大会的是我们党的右派中的最激烈分子而不是左派中的最激烈分子,难道这是偶然的吗?退出代表大会的是机会主义者而不是彻底的革命社会民主党人,难道这是偶然的吗?这种“偶然”退出,难道不是同在整个代表大会期间进行的反对机会主义派的斗争有某种联系吗?

只要提出这些使少数派不愉快的问题,就可以看出,硬说多数派是偶然这种话是要掩盖什么事实。这是一个毫无疑问和不容争辩的事实,即少数派是由我们党内最有机会主义倾向的党员组成的。少数派是由党内那些在理论上最不坚定、在原则上最不彻底的分子组成的。少数派正是由党内的右派组成的。多数派和少数派的划分,是社会民主党划分为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划分为山岳派和吉伦特派的直接的必然的继续,这种划分不是在昨天才出现,也不只是在俄国工人政党内出现,大概也不会在明天就消失。

这个事实,对于弄清分歧的原因及其发展的问题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谁企图用否认或者模糊代表大会上发生的斗争以及这个斗争表现出来的各种原则色彩的方法来回避这个事实,谁就完全证明自己在思想上和政治上是贫乏的。少数派是由党内最带机会主义性质、最不坚定和最不彻底的分子组成的,这个事实也就回答了那些不熟悉实际情况或者对问题考虑很差的人向多数派提出的那些怀疑和异议。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表现得不坚定,本来是一件属于个人性质的不重要的事实,但是所有一切最不坚定的分子,所有一切根本不承认《火星报》方针并公然反对这个方针,或者口头上承认而实际上却往往跟反火星派一道走的人,组成了一个很大的少数,这就不是属于个人性质的,而是有全党意义的事实了,就不全然是一件不重要的事实了。

列宁说: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的小错误,如果它还没有成为他们同我们党内整个机会主义派结成牢固的联盟的出发点,如果它还没有由于这个联盟而使机会主义死灰复燃,使所有那些受到《火星报》反对而现在以拿彻底的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出气为最大快乐的人进行报复,那么这仍然是而且可能始终是一个小错误,但是代表大会以后发生的事件,恰恰造成了这样的情况:在新《火星报》上我们确实看到机会主义在死灰复燃,

代表大会(以及党)划分为左派和右派,划分为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的事实本身,不仅没有什么可怕,没有什么危险,而且甚至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恰恰相反,俄国(而且不仅是俄国)社会民主主义运动最近十年的历史,必然地、不可避免地导致这样的划分。至于形成这种划分的根据是右派所犯的许多很小的错误,很次要的(比较来说)意见分歧,这个情况(这个使从表面看问题的人和头脑庸俗的人感到惊奇的情况)却表明我们全党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从前我们往往因为大问题而发生分离,这些大问题有时甚至可以造成分裂;现在我们在一切重大问题上都已经趋于一致了,现在我们只有色彩上的区别,为了这些色彩可以而且应当进行争论,但是,因此而发生分离,就未免荒谬和幼稚了。现在,当少数派在代表大会以后的无政府主义行为几乎使党陷于分裂时,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些聪明人,他们说:为了组委会事件、“南方工人”社或《工人事业》的解散、党章第1条、旧编辑部的解散等等这一类小事情,究竟是不是值得在代表大会上进行斗争呢?

列宁是这样评价斗争的:我不能不想起我在代表大会上同“中派”某一个代表的谈话。他向我抱怨说:“我们的代表大会充满了多么沉重的气氛啊!这是残酷的斗争,这是鼓动互相反对,这是激烈的论战,这是非同志式的态度啊!……”我回答他说:“我们的代表大会太好了!公开地、自由地进行斗争。各种意见都得到发表。各种色彩都暴露出来。各种集团都显现出来。手举过了,决议通过了。一个阶段渡过了。前进吧!——这一切太好了。这才是生活。这并不是知识分子那种无休无止的讨厌的无谓口角,他们停止这种无谓口角,并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解决了问题,而只是因为他们说得疲倦了……”这位“中派”同志用大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我,耸了耸肩膀。我们没有共同的语言。

而那些聪明人就是把小组观点带到党的事业中,因为党内各种色彩之间的斗争,当它还没有导致无政府状态和造成分裂的时候,当它还是在全体同志和全体党员一致承认的范围内进行的时候,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是必要的。而我们在代表大会上同党的右派进行的斗争,是绝对没有超出这个范围的。只是由于党代表大会上的少数派不同意成为中央机关中的少数,那些遭到失败的知识分子才始则发出“颓丧的啜泣”,随后又从事无政府主义的空谈和无政府主义的行动。这些人说,中央委员会是由不大的多数派选举出来的。这是事实。但是这个不大的多数派是由一切不是口头上而是事实上最彻底地为实现火星派计划而斗争的人组成的。因此,这个多数派道义上的威信比它形式上的威信要高得多,——对于那些把《火星报》方针的继承性看得比《火星报》某个小组的继承性更重要的人说来要高得多。谁更有资格判断某人是不是适于实行《火星报》的政策呢?是那些在代表大会上贯彻这种政策的人呢,还是那些往往反对这种政策而维护一切落后性、一切无用的东西以及一切小组习气的人?

第六编

第一部分

前面列宁把代表大会上的讨论情况和表决情况分析完毕,这种分析对于代表大会以后发生的一切情况,已经作了溯本求源的说明,所以后续谈党内危机各个阶段也就可以谈得简短一些了。代表大会结束以后,马尔托夫有两个选择,二者必居其一:或者是想把自己在代表大会上的“联盟”当作个别的政治事实,或者是想把这个联盟巩固起来,竭力证明列宁在代表大会上犯了错误,因而也就使他自己成为党内机会主义派的真正首领。换句话说就是:是无谓争吵还是进行党的政治斗争?

列宁是这样劝告火星派少数派的:“马尔托夫拒绝参加编辑部,他和党内的其他一些著作家拒绝撰稿,许多人拒绝为中央委员会工作,宣传抵制或消极反抗的思想,——所有这一切都必然会,甚至违反马尔托夫和他的朋友们的本意,造成党的分裂。即使马尔托夫会坚持忠诚的立场(他在代表大会上十分坚决地采取了这一立场),其他人也不会坚持,——而我所指出的结局将是不可避免的……

列宁问道:究竟为什么我们要各奔东西呢?……我反复回想代表大会上的所有事件和印象,感到自己的行动常常过于激动,‘狂热’。如果说应当把当时的气氛、反应、责备和斗争等等自然引起的那些东西叫作过错,那我愿意向任何人认错。但是,现在当我冷静地观察已经达到的结果,观察通过狂热的斗争所实现的东西时,我根本看不出它们对党有任何危害的地方,对少数派有一丝一毫委屈或侮辱的地方。

当然,处于少数派的地位本身就不能不使人感到委屈,但是我坚决反对认为我们‘诋毁’了某某人,认为我们想侮辱或者贬低某某人这种看法。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决不容许把政治上的分歧变成给对方加上所谓居心不良、行为卑鄙、耍弄阴谋以及在日益明显的分裂气氛中越来越流行的各种美妙的罪名,用这些来说明发生的事情。决不容许这样做,因为这至少,说到底,是毫无道理的。

列宁说:正象我同马尔托夫发生过几十次分歧一样,我在政治上(和组织上)同他发生了分歧。既然我在党章第1条问题上遭到失败,就不能不极力设法利用我(以及代表大会)所剩下的机会来取得补偿。一方面,我不能不设法争取有一个完全是火星派的中央委员会,另一方面,我不能不设法争取有一个三人编辑小组……我认为只有这个三人小组才能成为负责的机关而不是一个充满小圈子习气的、散漫的小团体,才能成为唯一真正的中央机关,其中每个人可以随时从党的角度提出并坚持自己的观点,丝毫不掺杂其他成分,不考虑任何个人意气,任何委屈、退出等等。

列宁说:我也同代表大会上的火星派多数派一样,深信马尔托夫采取了不正确的路线,认为必须予以纠正。由于这种纠正而觉得委屈,从而作出结论说受了侮辱等等,那是没有道理的。我们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在任何问题上都没有‘诋毁’任何人,都没有解除任何人的工作。由于没有进入中央机关而搞分裂,这在我看来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愚蠢行为……多数派极力想一下子划清一条界限,分清什么是由于抨击的激烈和“狂热”等等可能产生的(在激烈斗争中也是必然产生的)个人委屈和个人意气用事,什么是一定的政治错误、政治路线(同右派的联盟)。

少数派的消极反抗在代表大会闭幕以后就立即开始了。这是一个使党走向分裂的步骤;这是根本同在代表大会上表示忠诚的声明相矛盾的;这只是由于没有进入中央机关(就是说由于落选)而要搞分裂,因为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想过要解除任何一个党员的工作;我们之间的政治分歧(这种分歧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究竟是马尔托夫在代表大会上的路线错误,还是我们在代表大会上的路线错误这个问题还没有弄清楚,还没有解决)开始愈来愈变成夹杂着谩骂、猜疑等等的无谓争吵了。

但是警告并没有起作用。少数派的行为表明,最不坚定和最不重视党的分子在他们中间占了上风。既然少数派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他们不仅在原则方面而且在起码的党员忠诚态度方面都是政治上不坚定的,那么所谓“继承性”的话又能有什么意义呢?普列汉诺夫比谁都更巧妙地嘲笑了那种十分荒唐的要求,即要求把公开说自己有愈来愈多的分歧意见的人“增补”到党的编辑部中去,让这些人占多数!在新的分歧还没有在刊物上向全党讲清楚以前,中央机关的党的多数派竟会自动把自己变成少数,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事?让人们先把分歧谈出来吧,让党去讨论这些分歧的深度和意义吧,让党自己纠正自己在第二次代表大会上犯的错误吧,如果它确实犯了什么错误的话!为了一些尚未说明的分歧就提出这种要求,这本身就表明提出要求的人是十分不坚定的,表明他们是用无谓争吵来完全压倒政治分歧,表明他们既根本不尊重整个党,又根本不尊重本人的信念。世界上还没有过而且永远也不会有这样一种有原则性信念的人,他们在自己打算使之改变信念的机关里取得(用非正式手续)多数以前,竟然拒绝进行改变信念的说服工作。

普列汉诺夫宣称他要作最后的尝试来结束这种荒唐现象。召集了旧编辑部所有六个成员在一起开会。普列汉诺夫费了足足三个钟头证明,要求“增补”“少数派”四个人而“多数派”只两个人的做法是没有道理的。列宁和普列汉诺夫给《火星报》全体原来的编辑以及撰稿人托洛茨基写了一封正式的信件,内容如下:

“尊敬的同志们: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对你们拒绝参加《火星报》和《曙光》的工作不得不正式表示遗憾。虽然我们在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刚闭幕就邀请你们撰稿,之后又多次敦促,可是我们始终没有收到过你们任何一篇稿件。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声明,它认为你们拒绝撰稿不是由编辑部方面引起的。任何一种个人意气用事,当然都不应该成为你们参加党中央机关报工作的障碍。如果你们拒绝参加工作是由于你们和我们之间在观点上有某种分歧,那我们认为把这种分歧详细地说清楚对党是非常有益的。此外,我们还认为最好是尽快地在我们编辑的刊物上向全党讲清楚这些分歧的性质和深度。”

然后这些人的回信大多是两三行字的答复,说自从《火星报》转入新编辑部手里,他们就不参加《火星报》的任何工作了。马尔托夫赏赐了一封内容更加丰富的回信:“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尊敬的同志们:为了回答你们10月6日的来信,我特声明如下:你们曾向我们建议,让阿克雪里罗得、查苏利奇、斯塔罗韦尔和我参加编辑部,条件是我们要保证把列宁同志作为自己的‘代表’选入总委员会。后来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们收回这个建议的,对于这个问题,你们在10月4日由一名中央委员参加的会议上拒绝给予答复,因此我认为,在这次会议以后,我们之间已经用不着再来讨论在一个机关报内共同工作的问题了。既然你们在这次会议上一再拒绝说明你们自己当着见证人发表的声明,那我也认为不需要在给你们的信里说明在目前情况下我拒绝参加《火星报》工作的理由。如果必要的话,我将向全党详细说出这方面的意见;党已经可以从第二次代表大会的记录中看出,为什么我拒绝了你们现在又提出来的要我在编辑部和总委员会里占一个席位的建议……”

列宁是这样分析的:人们向马尔托夫等同志提议,要他们说明意见分歧,请求他们直爽地说出问题的底细以及他们的意图,劝他们不要再耍脾气而要平心静气地分析他们在党章第1条上犯的错误(这同他们向右转的错误有密切联系),——但是马尔托夫同志及其伙伴们却拒绝交谈,并叫喊说:我被围困了,我受驱策了!人们对于这些“吓人的字眼”的嘲笑,也未能使这些可笑的叫喊的热度有所降低。怎么能围困一个拒绝共同工作的人呢?——我们这样问马尔托夫同志。既然少数派拒绝当少数派,那怎么能委屈、“驱策”和压迫他们呢??要知道,处于少数地位,总是会也必然会对处于少数地位的人有某些不利。这种不利就是,要么必须加入在某些问题上实行少数服从多数原则的委员会,要么必须站在委员会之外攻击委员会,因而也就要受到从坚固的炮台中射出来的炮火的攻击。

列宁说:马尔托夫的小册子叫喊“戒严状态”,但是不管他在里面如何兜圈子,一个完全不容反驳的事实是:在关于戒严状态的叫喊声中,除了“颓丧的啜泣”以外,没有任何其他东西。马尔托夫及其伙伴们反对代表大会所任命的编辑部是根本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的,他们自己所说的“我们不是农奴!”一语就最好地说明了这一点。这里非常明显地暴露出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心理,他们把自己看成超乎群众组织和群众纪律之上的“上等人物”。用“我们不是农奴”作为说明拒绝在党内工作的理由,就等于彻底暴露了自己,就等于承认自己根本没有理由,根本说不出道理,根本没有什么应该表示不满的正当原因。我和普列汉诺夫两个人声明,我们认为他们拒绝工作完全不是由我们这方面引起的,我们请他们说出分歧意见,可是他们回答说“我们不是农奴”(还应加上一句:我们在增补问题上还没有讲好价钱)。

对于那种在争论党章第1条时就已经暴露出机会主义思想和无政府主义空谈倾向的知识分子个人主义来说,任何无产阶级的组织和纪律都好象是农奴制。新的党代表大会,在这些“党员”和党的“负责人”看来,也是“上等人物”觉得可怕和忍受不了的农奴制机关……这个“机关”对于那些乐意利用党的招牌但是又觉得这个招牌不符合党的利益和党的意志的人看来,确实是可怕的。少数派的行为完全违反代表大会的决议,打乱正常的实际工作。由机会主义者和仇恨《火星报》的人组成的少数派竭力分裂党,损害并打乱工作,他们力图为自己在代表大会上遭到失败这件事进行报复,感到用诚实的和正当的手段(在刊物上或者在代表大会上说明问题)永远不能驳倒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对他们的机会主义和知识分子动摇性的指责。他们意识到自己没有力量说服党,就采用瓦解党和阻挠任何工作的手段。大家责备他们(由于他们在代表大会上的错误)把我们的罐子弄裂了一条缝,而他们对这种责备的回答是竭力设法把已经有裂缝的罐子完全打破。

列宁指出火星派少数派把概念混淆到了极点,他们把抵制和拒绝工作都说成是斗争的“诚实的手段”。他说:少数派的斗争方法大家已经都看得十分明白了。我们责备少数派在代表大会上犯了政治错误,责备他们转向机会主义,同反火星派、泥潭派结成联盟。少数派在代表大会上遭到了失败,现在“制定了”两种斗争方法,其中包括多种多样的袭击、攻击和进攻等等。第一种方法就是打乱全部党的工作,败坏事业,力图阻挠一切而“不说明理由”。第二种方法就是“吵闹”等等。把国外生活和流放生活的气氛中经常见到的无谓争吵的这些最低劣的表现形式,都归结为动机卑劣,那是愚蠢的。这是在一定的不正常的生活条件下,在一定的神经失常等情况下象传染病一样流行的一种毛病。

列宁进一步援引了一个以阿克雪里罗得为首的四个机会主义分子署名的决议案。这个决议案里充满了指责。这些指责反对的是所谓“专制的官僚主义的治党方式”,即“官僚主义的集中制”,这种集中制跟“真正社会民主主义的集中制”的区别在于它“放在首位的不是内部的统一,而是用纯粹机械手段,用一贯压制个人首创性和社会主动性的办法实现和保持的外表的、形式上的一致”;所以,这种集中制“根本不能把社会的各个组成成分有机地联合起来”。

列宁点评道: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及其伙伴在这里说的是什么样的“社会”呢,只有上帝才知道。大概,阿克雪里罗得同志自己也不大明白,他是在写地方自治派申请实行符合愿望的行政改革的呈文呢,还是在那里发泄“少数派”的怨气。心怀不满的“编辑们”所叫喊的党内“专制”究竟是指什么呢?所谓专制,就是一个人拥有至高无上的、不受监督的、不对其他人负责的、不经过选举的权力。从“少数派”的出版物中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们认为这个专制君主就是我,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当该决议案起草和通过的时候,我是同普列汉诺夫一起在中央机关报工作的。因此,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及其伙伴们就是认为普列汉诺夫和全体中央委员都不是按照他们自己对于事业有利的观点,而是按照专制君主列宁的意志来“统治党”的。提出这种所谓专制统治的责难,必然地、不可避免地要认为其余一切参与这种统治的人,即除了专制君主一人以外,都不过是别人的工具,唯命是听的小卒,执行别人意志的差役罢了。我们要再问一下:难道这就是最值得尊敬的阿克雪里罗得同志的所谓“原则性的意见分歧”吗?

列宁反驳道:我们的“党员”,这些刚刚从党代表大会回来的、曾郑重地承认代表大会决议的合法性的“党员”,在这里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外表的、形式上的一致呢?难道他们真的认为在一个根据比较牢固的原则组织起来的党内,除了党代表大会以外,还有什么另外可以达到一致的方法吗?如果真的认为是这样,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勇气直截了当地说他们已经不承认第二次代表大会是合法的代表大会了呢?如果他们有什么能使一个根据假想组织起来的假想的党内部达到一致的新意见和新方法,为什么他们不大胆地向我们谈一谈呢?

列宁进一步揭露:我们的知识分子个人主义者在这里说的是什么样的“压制个人首创性”呢?党中央机关报刚刚在此以前还规劝他们说出自己的分歧意见,但是他们非但不这样做,反而对“增补”讲起价钱来了。我和普列汉诺夫或者中央委员会从根本上来说怎么可能压制拒绝同我们进行任何共同“活动”的人的首创性和主动性呢!怎么可能在某某人拒绝参加的机关或者团体里“压制”他呢?落选的编辑既然拒绝“做被统治者”,那么他们又怎能抱怨什么“统治制度”呢?我们根本不可能在领导我们这些同志方面犯什么错误,原因很简单,这些同志根本就不曾在我们领导下工作。

列宁辛辣地指出:看来很明显,叫喊所谓官僚主义,不过是对中央机关人选不满的一种掩饰,是掩盖他们违背自己在代表大会上郑重说过的诺言的一块遮羞布。你是官僚,因为代表大会委派你不是按照我的意志,而是违反我的意志;你是形式主义者,因为你所依据的是代表大会的形式上的决议,而不是我的同意;你做事粗暴而又机械,因为你只凭借党代表大会的“机械”多数,而不考虑到我想得到增补席位的愿望;你是专制君主,因为你不愿意把权力交给旧时的亲热伙伴。这些伙伴对代表大会直接斥责他们的小组习气愈是感到不愉快,就愈是竭力坚持他们的小组习气的“继承性”。除了上面说的以外,这些关于官僚主义的叫喊中没有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实在的内容。

这样的斗争方式不过是再一次证明少数派的知识分子不坚定性罢了。少数派想使党相信中央机关的选举不恰当。用什么方法使党相信呢?是用批评列宁和普列汉诺夫所编辑的《火星报》的方法吗?不,他们没有力量这么做。他们想采用一部分党员拒绝在他们所仇视的中央机关领导下工作的手段。但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党的任何一个中央机关,都无法证明自己能够对那些不愿意服从领导的人进行领导。拒绝服从中央机关的领导,就等于拒绝留在党内,就等于破坏党,——这种办法不是说服,而是破坏。而用破坏来代替说服,这正表明自己没有坚定的原则性,对自己的思想缺乏信心。

这些人在大谈所谓官僚主义。官僚主义一词可以在俄语中译成地位观念。官僚主义就是使事业的利益服从于向上爬的需要,就是一味追求地位而忽视工作,为增补进行争吵而不进行思想斗争。这种官僚主义确实根本不是党所希望的,并且是对党有害的,现在我们党内斗争的双方究竟是哪一方犯了这种官僚主义毛病……人们在说什么粗暴的、机械的统一方法。粗暴的机械的方法当然是有害的,但是当新方针和旧方针斗争时,在未能使党相信新观点的正确以前,在尚未向党说明这些观点以前,就要把自己的人送进党机关中去,难道还有比这更粗暴、更机械的斗争方法吗?但是,也许少数派爱用的字眼确实还有某种原则的意义,确实反映了某些与那种显然成了这方面“转变”起点的微不足道的局部理由无关的特殊思想吧?也许,撇开“增补”引起的争吵不谈,这些字眼毕竟反映了另一种观点体系吧?

从前,我们党还不是正式的有组织的整体,而只是各个集团的总和,所以在这些集团间除了思想影响以外,别的关系是不可能有的。现在,我们已经成为有组织的政党,这也就是说造成了一种权力,思想威信变成了权力威信,党的下级机关应当服从党的上级机关。说实在的,向自己的老同事们反复讲解这样一些起码的道理,真叫人不好意思,特别是当你感觉到,问题不过是在选举问题上少数不愿意服从多数!

如果说这些谈论官僚主义的词句中真有什么原则的话,如果说这不是用无政府主义态度否认局部必须服从整体的话,那么这个原则就是机会主义的原则,因为机会主义就是力图削弱知识分子对于无产阶级政党的责任,削弱中央机关的影响,加强党内最不坚定分子的自治,把组织关系搞成只是在口头上抽象地加以承认。

第二部分

前面我们已经描述过普列汉诺夫宣称要作最后的尝试来结束火星派少数派的荒唐行为。特别是当马尔托夫,阿克雪里罗得等人盘踞在国外同盟(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国外同盟)并以此进行反党活动的时候,普列汉诺夫就更加信誓旦旦了。在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国外同盟被承认为党在国外唯一合法的委员会。也就是说中央委员会与国外同盟的关系是中央与地方委员会的关系,但是国外同盟代表大会否决了关于同盟章程必须经中央批准的决议案。正如党代表大会的整个多数派立刻指出的,这是“根本违反党章的行为”。这种违反党章的行为,如果把它看成是一些有原则的人的行为,那就是十足的无政府主义,这种行为在代表大会以后的斗争环境中必然造成一种印象,即党的少数派在向党的多数派“进行报复”,这种行为意味着党内的少数派不愿意服从党和不愿意留在党内。既然同盟拒绝根据中央关于必须修改章程的声明通过决议,这就势必导致其大会被认为是非法的,因为这个大会虽然想算作党组织的大会,却又不服从党中央机关,所以党内的多数派立刻离开了这个冒牌的党的大会,不参加这出不体面的滑稽剧。

那种抽象地承认组织关系实质上破坏组织关系的戏码再次上演。在讨论党章第1条问题时暴露出思想动摇的知识分子个人主义,在实践上就走到了破坏党组织的地步。恰恰在这个时候,即在国外同盟代表大会闭幕的那天晚上,普列汉诺夫突然向两个党中央机关的同事声明,说他不忍“向自己人开枪”,说他“宁肯自杀,也不愿意分裂”,说为了避免更大的灾难必须作最大限度的个人让步。于是就有了与马尔托夫小册子《戒严状态》齐名的普列汉诺夫的小册子《不该这么办》。《不该这么办》刊登在《火星报》的第52期,是由普列汉诺夫一个人编辑的。第52期之前他和列宁共同编辑,而从第53期之后,他把旧编辑部的老伙计们又重新“增补”回来,所以《火星报》第53期起属于新《火星报》,也就是说火星派少数派在普列汉诺夫的“特别关照”下把新《火星报》办成了他们机会主义小宗派的机关报。

列宁后来对这位革命老前辈有个精彩的评价,虽然部分评价已经超出了《进一步,退两步》辑录本的时间范围,但是把这个评价提纲挈领地放在最前面是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些著名机会主义分子的嘴脸的。列宁是这样的评价的:就拿他们中间最优秀的普列汉诺夫来说吧。普列汉诺夫个人的功绩在过去是很大的。在1883—1903年的20年间,他写了很多卓越的著作,特别是反对机会主义者、马赫主义者和民粹主义者的著作。但是从1903年以来,普列汉诺夫就在策略和组织的问题上极可笑的动摇着:(1)1903年8月是一个布尔什维克;(2)1903年11月(“火星报”第52号),主张同“机会主义者”孟什维克建立和平;(3)1903年12月是一个孟什维克,而且是一个热烈的孟什维克;(4)1905年春天,布尔什维克胜利以后,争取“敌对的兄弟们”的“统一”;(5)1905年年底到1906年年中是一个孟什维克;(6)从1906年年中开始,有时离开孟什维克,在1907年伦敦代表大会上斥责孟什维克“组织上的无政府主义”;(7)1908年同取消派决裂;(8)1914年又重新转为取消派。

《不该这么办》一文的基本思想是,在政治上不应当过于生硬、过分激烈和毫不让步:有时为了避免分裂,必须对修正主义者(那些同我们接近或者表现动摇的)和无政府个人主义者实行让步。这种抽象的笼统的论点自然使《火星报》的读者感到莫名其妙。普列汉诺夫那些堂皇的傲慢的声明(在以后一些文章中发表的),说人们没有懂得他的意思是由于不了解他的新思想和不懂得辩证法,这话听起来真是令人好笑。其实,当《不该这么办》一文写成时,能懂得的只有十来个住在日内瓦郊区两个地方的人。普列汉诺夫的不幸,就在于他把只是写给这十来个参与代表大会以后同少数派斗争全过程的人看的一大堆暗示、责备、代数符号和猜测,搬到了成千上万的读者面前来。普列汉诺夫所以陷入这种不幸,是因为他正好违背了他自己很不恰当地提到的一个辩证法的基本原理:没有抽象的真理,真理总是具体的。正因为如此,用抽象的形式把在国外同盟代表大会以后向马尔托夫分子让步的具体思想包起来,是不妥当的。

普列汉诺夫当作新的口号提出来的让步,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是正当的和必要的:或者是让步者深信要求让步者是正确的(在这种情况下,正直的政治家总是公开坦率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或者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灾难而向那不合理的、对事业有害的要求实行让步。从这篇文章完全可以清楚地看出作者指的是后一种情况:他直爽地说要向修正主义者和无政府个人主义者(现在全体党员已经从同盟代表大会记录中知道这就是马尔托夫分子)实行让步,说为了避免分裂而必须让步。可见,普列汉诺夫的所谓新思想完全可以归结为一句并不怎么新的处世格言:勿因小别扭而妨碍大快事,小的机会主义愚蠢行为和无政府主义言论总比党的大分裂好。普列汉诺夫写这篇文章时,清楚地知道少数派是我们党内的机会主义派,并知道它是用无政府主义手段进行斗争的。普列汉诺夫主张,要用个人让步的办法同这个少数派作斗争,正象德国社会民主党同伯恩施坦作斗争时那样。倍倍尔在他自己的党的几次代表大会上曾公开声明,我们要进行反修正主义的斗争,但不是用过分激烈的手段来反对这位修正主义者伯恩斯坦,我们要“用温和的手段杀死”(kill with kindneess)这位修正主义者。同样,普列汉诺夫也想“用温和的手段杀死”阿克雪里罗得和马尔托夫两位同志的小无政府主义和小机会主义思想。诚然,普列汉诺夫一方面十分清楚地暗示到“无政府个人主义者”,同时却有意把修正主义者说得含糊不清,好象他指的是从机会主义转向正统派方面的工人事业派分子,而不是开始从正统派转向修正主义的阿克雪里罗得和马尔托夫,但这种军事策略未免太幼稚了,这种构筑得很不高明的工事根本挡不住全党公论的炮火。

普列汉诺夫在同盟代表大会以后转变了态度,由一个多数派变成了一个坚决的调和派。从最好的意义上解释他的这种转变,也许是他的文章里能提出一个达到善意的和真诚的和平的纲领。凡是这样的纲领都要求双方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那么,普列汉诺夫指出了多数派的什么错误呢?——所谓的对修正主义者采取了过分激烈的态度。列宁用军事术语描述了当时的整个局面:我们在党代表大会上占领了两座炮台(指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机关报)。你们在同盟代表大会上攻击这两座炮台。在第一次小规模的相互射击以后,我的一位同事,一座炮台上的指挥官,敞开了大门迎接敌人。我当然就带着自己的一小队炮兵转到另外一座几乎还没有筑好工事的炮台上去,以便“抵挡”数量上占压倒优势的敌军。我甚至提议讲和:我为什么要同时和两个强敌作战呢?但是,新的联军对我的讲和和建议的回答是,炮轰我这座“残存的”炮台。我只好开炮还击。这时,我过去的同事、那位指挥官却带着愤怒的神情一本正经地喊道:看哪,善良的人们,这个张伯伦多么不喜欢和平啊!

列宁是这样评价普列汉诺夫的首鼠两端的:普列汉诺夫同志讲到无政府个人主义,劝告大家“有时”应该对违反纪律的行为装作看不见,“有时”要向“同忠实于革命的思想毫无共同之处的感情所引起的”知识分子放肆行为让步,但是他显然忘记了也应该考虑到党内多数派的善良愿望,忘记了应该让实际工作者来确定对无政府个人主义者让步到什么程度。同幼稚的无政府主义谬论进行文字斗争是比较容易的,但是要在同一个组织内同无政府个人主义者进行实际工作就比较困难了。如果一个著作家竟然要自己来确定对于无政府主义在实际上可能让步到什么程度,那就只能暴露出他过分的、学究气十足的、文人的自命不凡。普列汉诺夫同志一方面堂皇地宣称,一旦发生新的分裂,工人们就会不再理解我们,但同时他自己又着手在新《火星报》上登载许多文章,这些文章的真正的具体的含义,不仅工人必然不能了解,而且全世界的人都不能了解。

列宁说:怪不得有一个中央委员读了《不该这么办》一文的校样,曾警告过普列汉诺夫同志,说他这篇文章恰巧破坏了他自己想把某些文件(党代表大会记录和同盟代表大会记录)公布范围稍微缩小的计划,因为这篇文章激起人们的好奇心,使一些带有刺激性而又完全暧昧不明的东西成为街谈巷议的资料。这就好比我们在一所门窗都关闭起来的屋子里进行非常热烈的争论。突然我们中间有一个人跳了起来,猛地打开了临街的窗子,开始大声叫喊反对什么无政府个人主义者、修正主义者等等。于是,街上自然就聚集了一群游手好闲、爱看热闹的人,而我们的敌人不禁幸灾乐祸起来。那时,其他参加争论的人也走到窗前,表示愿意把问题从头到尾说个清楚,而不要再作那些谁也不懂的暗示。这时窗子又被砰的一声关上了,说什么不值得谈论这些无谓争吵。

列宁指出:问题的实质不在于普列汉诺夫同志为了避免分裂而作了个人让步(这是很值得表扬的),而在于他虽然完全承认同那些态度不一贯的修正主义者和无政府个人主义者进行争论的必要性,却宁可同多数派进行争论,而他同多数派的分歧就在于对无政府主义实际上可能让步到什么程度。问题的实质完全不在于普列汉诺夫同志改变了编辑部的人选,而在于他背叛了他自己同修正主义和无政府主义争论的立场,不再在党的中央机关报上维护这个立场。

自从列宁退出《火星报》编辑部后,普列汉诺夫就是在实行“用温和的手段杀死”的政策了,他其实有充分可能通过各种交往来检验这个政策是不是行得通。普列汉诺夫在这个时期发表了他的《不该这么办》一文,这篇文章过去是,而且现在仍然是马尔托夫分子进入编辑部的唯一的入场券。有两个口号——修正主义(同它应该用宽恕对手的态度来进行争论)和无政府个人主义(对它应该加以安抚,用温和的手段杀死它),特别鲜明地印在这张入场券上。马尔托夫同志有一个词叫“最坏的波拿巴主义”。列宁认为这个概念用在马尔托夫身上是非常恰当的。列宁说:这个概念意味着用形式上合法而实质上违反人民(或党)意志的手段来取得权力。是谁的所作所为应该被指责为“最坏的波拿巴主义”?是本来可以根据第二次代表大会的意志行使自己的不让马尔托夫分子进来的正式权利而没有行使这种权利的列宁呢,还是那些在形式上正当地占据了编辑部(普列汉诺夫搞出来的“一致同意把旧编辑部增补进来”)而明知这在实质上不符合第二次代表大会的意志并害怕第三次代表大会将来会检查这种意志的人们?

列宁总结道:一听到我提起讲和,所有敌人的炮台,包括总委员会在内,都立刻开炮作为回答。真可谓弹如雨下。什么专制君主,施韦泽,官僚主义者,形式主义者,凌驾于中央之上,片面性,简单生硬,顽固不化,心胸狭隘,疑神疑鬼,生性乖僻……好极了,我的朋友们!你们发射完了吗?你们的军火库里再没有什么存货了吗?你们的炮弹实在太不顶事了…… 现在该我说话了。现在我们看一看新《火星报》的新组织观点的内容,以及这些观点同我们党内划分为“多数派”和“少数派”的关系,关于这种划分的实质,我们在分析第二次代表大会的讨论情况和表决情况时已经说过了。

第三部分

接下来列宁开始着重分析从第53号起的新《火星报》,分析这份事实上的机会主义小宗派的机关报在组织问题上的机会主义。在剖析新《火星报》的原则立场时,无疑应当把阿克雪里罗得同志的两篇小品文当作基本材料。关于他爱用的那一套字眼的具体意义,列宁在上面已经详细地指出来了,因此现在应当竭力撇开这种具体意义,来仔细考察一下迫使“少数派”(根据某种细小的琐碎的论据)得出正是这些而不是什么别的口号的思考过程,探讨一下这些口号的原则意义,而不管它们的来源如何,不管“增补”问题如何。

阿克雪里罗得的一个基本论点(《火星报》第57号)是,“我们的运动一开始就包含着两种对立的倾向,这两种倾向的互相对抗,不能不随着运动本身的发展而发展,同时又不能不影响这个运动”。这就是说:“在原则上,运动的无产阶级目的〈在俄国〉同西方社会民主党的目的是一样的。”可是,我们这里影响工人群众的却是“对他们说来是异己的社会成分”,即激进知识分子。总之,阿克雪里罗得认定,我们党内存在着无产阶级倾向和激进知识分子倾向之间的对抗。

列宁对此的分析是: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在这一点上无疑是正确的。这种对抗是确实存在的(并且不仅在俄国社会民主党一个党内)。而且,大家都知道,正是这种对抗在很大程度上说明为什么现代社会民主党已经划分成革命的(或正统的)和机会主义的(修正主义、内阁主义、改良主义的)两派,而这种划分也在我们俄国近十年来的运动中充分地显露了出来。同时大家又知道,社会民主党正统派所代表的正是运动中的无产阶级倾向,社会民主党机会主义派所代表的则是民主知识分子倾向。

可是,阿克雪里罗得在多少触及这个尽人皆知的事实时,便胆怯地向后退缩了。他没有作任何尝试来认真分析一下,上述这种划分一般在俄国社会民主运动史上,尤其是在党代表大会上究竟是怎样表现出来的,虽然阿克雪里罗得所写的正是有关代表大会的问题!阿克雪里罗得也同新《火星报》整个编辑部一样,对这次代表大会的记录怕得要死。我们了解前面说过的一切之后不会对此表示惊奇,但是,这对一个仿佛在研究我们运动中各种倾向的“理论家”却是一件害怕真相的奇事。阿克雪里罗得由于自己的这种特性,避开了关于我们运动中各种倾向的最新最精确的材料,而求救于惬意的幻想。

阿克雪里罗得把火星派多数派称作雅各宾分子、布朗基分子,但是在关于党章第1条的争论中。究竟是谁在捍卫“我们运动中的无产阶级倾向”,谁在强调说明工人不怕组织,无产者不同情无政府状态,无产者重视“组织起来!”的号召,谁在提醒人们防范那些浸透机会主义思想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呢?是社会民主党中的雅各宾派。究竟是谁在把激进知识分子拉到党里来,谁在念念不忘大学教授和中学生、单干人物和激进青年呢?是吉伦特派分子阿克雪里罗得伙同吉伦特派分子李伯尔。

阿克雪里罗得为在党代表大会上公开散播的那个加给“劳动解放社”多数人的“莫须有的机会主义罪名”进行辩护,可是他辩护得多么笨拙啊!他不过是重弹伯恩施坦派的一些关于雅各宾主义、布朗基主义等等的陈词滥调,从而证实这个罪名有根有据罢了!他高喊什么激进知识分子的危险,无非是为了掩饰他自己在党代表大会上发表的那些念念不忘这种知识分子的言论。使用雅各宾主义等等这些“吓人的字眼”,只是暴露出自己有机会主义思想罢了。同已经意识到本阶级利益的无产阶级的组织密切联系在一起的雅各宾派分子,就是革命的社会民主党人。留恋大学教授和中学生,害怕无产阶级专政,迷恋民主要求的绝对价值的吉伦特派分子,就是机会主义者。

现在,把政治斗争缩小为密谋活动的思想已经在出版物上被驳斥过几千次了,它早就被实际生活驳倒和排挤掉了,群众性的政治鼓动的根本重要意义已经被阐明和反复地说明了,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机会主义者还会认为密谋组织是危险的东西。人们害怕密谋主义即布朗基主义的实际原因,并不是实际运动显露出来的某种特征(象伯恩施坦之流早就枉费心机地力图证明的那样),而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那种在现代社会民主党人中间常常暴露出来的吉伦特派的怯懦心理。最滑稽不过的就是新《火星报》拼命想说出一种新意见(其实这种意见早已有人说过几百次了),即要人们防范40年代和60年代法国革命密谋家的策略(第62号上的社论)。在即将出版的一号《火星报》上,现代社会民主党中的吉伦特派大概会给我们举出这样一批40年代的法国密谋家,对这些人来说,在工人群众中进行政治鼓动的作用,工人报纸作为党用来影响阶级的基本工具的作用,早已成了背得烂熟的起码常识。

可是,新《火星报》力图在发表新意见的幌子下重提旧事和反复咀嚼起码的常识,这决不是偶然的,而是已经陷到我党机会主义派中去的阿克雪里罗得和马尔托夫所处的地位的必然结果。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就得讲什么样的话。所以他们只好重复机会主义词句,只好向后退,以便从遥远的过去找到一点什么理由来替自己的立场辩护,但从代表大会上的斗争来看,从代表大会上形成的党内各种不同的色彩和派别划分来看,这个立场是无法辩护的。阿克雪里罗得同志除了谈一些关于雅各宾主义和布朗基主义的深奥思想,说不仅“经济派”而且“政治派”也有“片面性”、过分“迷恋”的毛病等等。当你在妄自尊大、自以为比有上述一切片面性和迷恋毛病的人高明的新《火星报》上读到有关这个题目的高谈阔论时,你就会惶惑莫解地自问道:他们在描画什么人的肖像?他们从哪里听过这种对话?谁不知道俄国社会民主党人分成经济派和政治派的时期早已过去了呢?你们看看党代表大会以前一两年的《火星报》就会知道,反对“经济主义”的斗争还在1902年就平息下去了,完全停止了;就会知道,例如,在1903年7月(第43号),人们就认为“经济主义时代”“已经完全过去了”,经济主义“已经被彻底埋葬了”,认为政治派的迷恋是一种明显的返祖现象。

《火星报》新编辑部究竟根据什么理由重新提起这个已经被彻底埋葬了的划分呢?难道我们在代表大会上同反火星派进行斗争,是因为他们两年以前在《工人事业》上犯的那些错误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成了十足的白痴了。可是,谁都知道我们并没有这样做,我们在代表大会上同反火星派进行斗争,不是因为他们在《工人事业》上所犯的旧的、已经被彻底埋葬了的错误,而是因为他们在代表大会上发言和表决时犯了新的错误。我们并不是根据他们在《工人事业》上的立场,而是根据他们在代表大会上的立场来判断究竟哪些错误已经真正消除,哪些错误仍然存在,因而有争论的必要。到举行代表大会时,经济派和政治派这种旧的划分已不存在,但是各种机会主义倾向仍然存在,这些倾向曾经在讨论和表决许多问题时表现了出来,并且终于造成党的“多数派”和“少数派”的新划分。

问题的全部实质在于,《火星报》新编辑部由于某些很明显的原因力图掩盖这种新的划分同我们党内当前机会主义的联系,因此也就不得不从新的划分退到旧的划分上去。既然不能说明新的划分的政治起源(或者说,为了表明肯于让步而想掩盖),那就只好去反复咀嚼早已过时的旧划分。尽人皆知,新划分的根据是组织问题上的分歧,这种分歧是由组织原则(党章第1条)的争论开始,而且只有无政府主义者才干得出来的“实践”作为结束。经济派和政治派之间的旧划分的根据主要是策略问题上的分歧。虽然在一定条件下可以对个人的要求作些让步,然而决不容许——不是从庸人观点而是从党的观点来看——把党所关心的一些问题混淆起来。这种从党内生活的真正是当前迫切的更为复杂的问题退回到早已解决而现在又故意翻腾出来的问题上去的行为,新《火星报》正在竭力用一种只能称为尾巴主义的可笑的深奥思想加以辩护。

阿克雪里罗得首创的那个贯穿在新《火星报》一切言论中的深奥“思想”,就是认为内容比形式重要,纲领和策略比组织重要,认为“组织的生命力同它所灌输给运动的那种内容的范围和意义成正比”,认为集中制不是“独立自在的东西”,不是“万应灵丹”等等等等。这是多么深奥而伟大的真理啊!纲领的确比策略重要,策略比组织重要。识字课本比词法重要,词法比句法重要,——可是,对于那些在考试句法时没有及格而现在居然因留级而骄傲和自夸的人,又能说些什么呢?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在组织原则问题上的议论象一个机会主义者(党章第1条),而在组织中的行动象一个无政府主义者(在同盟代表大会上)。而现在,他又在加深社会民主主义了——他说:葡萄是酸的!其实,什么是组织呢?它不过是一种形式罢了;什么是集中制呢?它并不是万应灵丹;什么是句法呢?它并不象词法那样重要,它不过是把各个单词联结起来的一种形式罢了……

《火星报》新编辑部得意地问道:“如果我们说,代表大会制定党纲要比它通过一个无论怎样完善的党章更能促进党的工作的集中化,难道亚历山德罗夫同志会不同意我们的说法?”(第56号的附刊)可以设想,这个经典性的名言将要博得的广泛而持久的历史名声,不会亚于那句正确的废话:社会民主党也和人类一样,永远只给自己提出可以实现的任务。新《火星报》的这个深奥思想真是与此如出一辙。为什么正确的废话遭到讥笑呢?这是因为机会主义者用了一种冒充哲学的庸俗议论来替某一部分社会民主党人在策略问题上的错误辩护,替他们不能正确地提出政治任务辩护。同样,新《火星报》也是用一种所谓党纲比党章重要、党纲问题比组织问题重要的庸俗议论,来替某一部分社会民主党人在组织问题上的错误辩护,替某些同志的那种导致无政府主义空话的知识分子的不坚定性辩护!这难道不是尾巴主义吗?这难道不是因留级而自夸吗?

通过党纲要比通过党章更能促进工作的集中化。这种冒充哲学的庸俗议论散发着多么浓厚的激进知识分子的气味,这种知识分子对资产阶级颓废思想比对社会民主主义要亲近得多!要知道,集中化这个词在这句名言里完全是从象征的意义上理解的。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善于或者不愿意思索,那么他们至少也应当回忆一下这个简单的事实:我们和崩得分子共同通过党纲,不仅没有使我们共同的工作集中化,而且也没有使我们避免分裂。在党纲问题上和在策略问题上的一致是保证党内团结,保证党的工作集中化的必要条件,但只有这个条件还是不够的(天啊!在今天一切概念都弄得混淆不清的时候,一个多么浅显的道理也要人翻来覆去地讲!)。为了保证党内团结,为了保证党的工作集中化,还需要有组织上的统一,而这种统一在一个已经多少超出了家庭式小组范围的党里面,如果没有正式规定的党章,没有少数服从多数,没有部分服从整体,那是不可想象的。

当我们在纲领和策略的基本问题上还没有一致时,我们曾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是处在一个涣散状态和小组习气盛行的时代,我们曾直截了当地声明,在统一之前必须划清界限,我们当时还没有说到共同组织的形式,只是谈到在纲领和策略方面同机会主义斗争的那些新问题(这在当时确实是些新问题)。现在我们大家都认为,这个斗争已经保证了表述在党纲和党关于策略的决议中的充分的一致;现在我们必须采取下一个步骤,于是我们就在我们大家的同意下采取了这个步骤:我们制定了把一切小组融为一体的统一组织的形式。现在却有人把这些形式破坏了一半,把我们拉向后退,退到无政府主义的行为,退到无政府主义的空话,退到恢复小组来代替党的编辑部,而现在又用什么识字课本比句法更能促使文理通顺来替这种倒退辩护!

三年前在策略问题上盛行一时的尾巴主义哲学,现在又在组织问题上复活了。我们不妨看看新编辑部发表的这样一段议论:“战斗的社会民主主义方针,在党内应当不单单通过思想斗争,而且通过一定的组织形式来实行……把思想斗争和组织形式这样相提并论,的确不坏。思想斗争是一种过程,而组织形式不过是……形式,这些形式应当包着一种流动的、发展着的内容,即发展着的党的实际工作。”这种说法和那种说铁弹是铁弹,炸弹是炸弹的笑话毫无二致。思想斗争是一种过程,而组织形式不过是包着内容的形式!问题在于我们的思想斗争是由较高级的形式,即对大家都有约束力的党组织的形式包着呢,还是由过去的涣散状态和小组习气的形式包着。人们把我们从较高级的形式拉回到较原始的形式上去,并且还为此辩护,说什么思想斗争是一种过程,而形式不过是形式。

列宁揭露出这些机会主义者的本质:用组织不过是形式而整个实质在于无产阶级的自我教育这种同样深奥的理由,来替社会民主党内某一部分知识分子在组织的理论和实践问题上的落后辩护。替小兄弟操心的先生们,无产阶级是不怕组织和纪律的!无产阶级是不会去操心让那些不愿加入组织的大学教授先生和中学生先生因为在党组织的监督下工作,就被承认为党员的。无产阶级由它的全部生活养成的组织性,要比许多知识分子彻底得多。对我们的纲领和我们的策略已经有所认识的无产阶级,是不会用形式不如内容重要的口实来替组织上的落后辩护的。并不是无产阶级,而是我们党内某些知识分子,在组织和纪律方面缺乏自我教育,在敌视和鄙视无政府主义空话方面缺乏自我教育。

组织问题上的尾巴主义是无政府个人主义者的心理的自然的和必然的产物,只要他开始把自己的(起初也许是偶然的)无政府主义倾向上升为观点的体系,上升为一种特别的原则意见分歧,就会是这种情况。在同盟代表大会上可以看见这种无政府主义的开端;在新《火星报》上又可以看见有人企图把它上升为观点的体系。这种企图十分明显地证实了在党代表大会上已经表示过的意见:参加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观点跟意识到本阶级利益的无产者的观点是不同的。例如,新《火星报》的一位“实际工作者”甚至揭发列宁,说列宁把党想象成一个“大工厂”,厂长就是中央委员会(第57号的附刊)。

列宁对此的反驳是:这位“实际工作者”根本没有料到,他提出来的这个吓人的字眼一下子就暴露出既不了解无产阶级组织的实际工作又不了解无产阶级组织的理论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心理。工厂在某些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可怕的怪物,其实工厂是资本主义协作的最高形式,它把无产阶级联合了起来,使它纪律化,教它学会组织,使它成为其余一切被剥削劳动群众的首脑。马克思主义是由资本主义训练出来的无产阶级的思想体系,正是马克思主义一贯教导那些不坚定的知识分子把工厂的剥削作用(建筑在饿死的威胁上面的纪律)和工厂的组织作用(建筑在由技术高度发达的生产条件联合起来的共同劳动上面的纪律)区别开来。正因为无产阶级在这种工厂“学校”里受过训练,所以它特别容易接受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难以接受的纪律和组织。对这种学校怕得要死,对这种学校的组织作用一无所知,这正是那些反映小资产阶级生存条件的思想方法的特点,这种思想方法产生了德国社会民主党人叫作Edelanarchismus的无政府主义,即“贵族式的”无政府主义,我说也可以把它称作老爷式的无政府主义。这种老爷式的无政府主义在俄国虚无主义者身上是特别突出的。党的组织在他们看来是可怕的“工厂”;部分服从整体和少数服从多数在他们看来是“农奴制”(见阿克雪里罗得的小品文),他们一听见在中央领导下实行分工,就发出可悲又可笑的号叫,反对把人们变成“小轮子和小螺丝钉”(在这方面他们认为特别可怕的,就是把编辑变成撰稿人),他们一听见别人提起党的组织章程,就作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轻蔑地说(对“形式主义者”),完全不要章程也可以。

列宁指出:这是难以置信的,但这是事实。马尔托夫同志在《火星报》第58号上就是这样教训我的,并且为了更加使人信服,还从《给一位同志的信》里引了我本人的话。举一些涣散时代的例子,小组时代的例子,来替在党性时代保持和赞美小组习气、无政府状态辩护,这难道不是“老爷式的无政府主义”,这难道不是尾巴主义吗?为什么从前我们不需要章程呢?因为当时党是由一些彼此没有任何组织联系的单个小组组成的。当时由这一小组转到另一小组,只是个人“自愿”的事情,并没有任何正式规定的整体意志作为他的行动的准绳。各个小组内部的争论问题不是按照章程,“而是用斗争和退出相威胁”来解决,正如我在《给一位同志的信》里根据许多小组特别是我们六人编辑小组的经验所说的那样。在小组时代,这种现象是自然的和不可避免的,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要赞美它,没有认为它是理想的;大家都埋怨过这种涣散状态,大家都为此感到苦恼,渴望把各个零星小组融为一个正式的党组织。现在,这种融合实现了,却有人把我们拉向后退,用冒充最高组织观点的无政府主义的空话来款待我们!在那些过惯了穿着宽大睡衣、趿拉着拖鞋的奥勃洛摩夫式的家庭式小组生活的人们看来,正式章程是太狭隘、太狭窄、太累赘、太低级了,太官僚主义化、太农奴制度化了,太约束思想斗争的自由“过程”了。老爷式的无政府主义不了解,正式章程所以必要,正是为了用广泛的党的联系来代替狭隘的小组联系。一个小组内部或各个小组之间的联系,在过去是不需要规定的,也是无法规定的,因为这种联系是靠朋友关系或盲目的、没有根据的“信任”来维持的。党的联系不能而且也不应当靠这两种东西来维持。党的联系一定要以正式的,即所谓“用官僚主义态度”(在自由散漫的知识分子看来)制定的章程为基础,也只有严格遵守这个章程,才能保证我们摆脱小组的刚愎自用,摆脱小组的任意胡闹,摆脱美其名为思想斗争的自由“过程”的小组争吵。

新《火星报》的一篇文章用教训的口吻说:“信任是一种微妙的东西,决不能把它钉到人心和脑袋里去。”(第56号的附刊)列宁对此的驳斥是:编辑部不了解,正是提出信任——单纯的信任——这一范畴本身,再一次把它那种老爷式的无政府主义和组织上的尾巴主义暴露了出来。当我还只是一个小组——无论《火星报》六人编辑小组或《火星报》组织——的成员时,譬如我为了说明我不愿意同某某人在一起工作,我有权拿那种盲目的、没有根据的不信任当作唯一的借口。当我成了一个党员时,我就没有权利只凭感情来表示不信任了,因为我这样做,便给以前小组习气盛行时代的一切任意胡闹和刚愎自用的现象大开方便之门;我有责任用正式的理由,即根据我们的纲领、我们的策略、我们党章中某一项正式规定的原则来说明我为什么“信任”或“不信任”;我就不能只限于盲目的“信任”或“不信任”,而必须承认我自己的决定以及党内任何一部分的一切决定都要对全党负责;我必须遵照正式规定的手续来表示自己的“不信任”,来实现根据这种不信任所得出的观点和愿望。我们已经从盲目“信任”的小组观点,提高到党的观点。党的观点要求我们按照受监督的和正式规定的手续,来表示和检查信任,可是编辑部却把我们拉向后退,并把自己的尾巴主义叫作新的组织观点!

列宁继续驳斥:你看,这该是一种多么高贵的与庸俗的“工厂式的”形式主义针锋相对的态度呀!其实,这只是编辑部赠给党的一套略加修饰的、充满小组习气的辞令,编辑部感到它不是一个党的机关,而是旧时小组的残余。这种立场的内在的虚伪性,必然会产生无政府主义的深奥思想,这种深奥思想把涣散状态推崇为社会民主党组织的原则,同时在口头上又伪善地把这种涣散状态说成是早已过去了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什么由上下各级党机关构成的体系,因为在老爷式的无政府主义看来,这种体系不过是办公室里拟制的司厅科股等等的玩意(见阿克雪里罗得的小品文);根本不需要什么部分服从整体的原则,根本不需要对党的“达成协议”或划清界限的办法作出“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的”规定,还是让人们去空谈“真正社会民主主义的”组织方法,崇尚旧时的小组争吵吧。

列宁继续揭露:正是在这方面,受过“工厂”训练的无产者可以而且应当来教训无政府个人主义。觉悟的工人早已脱离了害怕同知识分子打交道的幼稚状态。觉悟的工人善于尊重他在知识分子社会民主党人那里发现的比较丰富的知识、比较广阔的政治视野。可是,随着我们真正的政党的形成,觉悟的工人应当学会辨别无产阶级军队的战士的心理和爱说无政府主义空话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心理,应当学会不仅要求普通党员,而且要求“上层人物”履行党员的义务,应当学会象他很久以前蔑视策略问题上的尾巴主义那样,来蔑视组织问题上的尾巴主义!

列宁说:新《火星报》在组织问题上的立场的最后一个特点,是同吉伦特主义和老爷式的无政府主义密切联系在一起的:这就是维护自治制,反对集中制。关于官僚主义和专制的号叫,关于“非火星派分子〈在代表大会上维护自治制的非火星派分子〉受到不应有的忽视”的惋惜,关于有人要求别人“唯命是从”的滑稽喊叫,关于“庞巴杜尔作风”的伤心抱怨等等,正是含有这样的原则的意思。任何一个党的机会主义派总是维护任何一种落后表现,为它辩护,无论在纲领方面、策略方面或组织方面都是如此。新《火星报》维护组织方面的落后表现(尾巴主义),是同维护自治制密切联系着的。诚然,一般说来,经过旧《火星报》三年来的宣传揭露,自治制已经名声很坏了,因此新《火星报》公开维护自治制未免还有些害羞;它还硬要我们相信它喜欢集中制,不过它用来证明这一点的,只是集中制这个词用了黑体罢了。其实,只要稍微考察一下新《火星报》的“真正社会民主主义的”(不是无政府主义的吗?)所谓集中制的“原则”,处处都会发现自治制的观点。难道现在不是所有的人都清楚看到阿克雪里罗得和马尔托夫在组织问题上已经转到“反火星派”那里去了吗?难道他们自己不是用所谓“非火星派分子受到不应有的忽视”这句名言郑重地承认了这一点吗?

列宁指出: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在同盟代表大会上所维护的正是自治制(如果不是无政府主义的话),当时他们令人可笑地竭力证明:部分不应当服从整体,部分在决定自己对整体的关系时可以有自治权,确定这种关系的国外同盟章程可以在违反党内多数的意志、违反党中央机关的意志的情况下生效。现在马尔托夫同志在新《火星报》(第60号)上说到中央委员会指定地方委员会委员问题时公开维护的也正是自治制。我不来谈马尔托夫同志在同盟代表大会和现在在新《火星报》上用来维护自治制的那些幼稚的诡辩[注:马尔托夫同志列举党章各项条文时,恰巧遗漏了说明整体对部分的关系的一条:中央委员会“分配全党人力”(第6条)。如果不能把工作人员从一个委员会调到另一个委员会,那还怎么分配人力呢?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还需要加以说明,真叫人感到难为情。],我认为这里重要的是,应当指出他有维护自治制、反对集中制的明显倾向,这种倾向是组织问题上的机会主义所固有的根本特征。

列宁继续分析:在新《火星报》(第53号)上拿“形式主义和民主主义的原则”和“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的原则”相对照,要算是分析官僚主义这个概念的唯一尝试了。这种对照(可惜,这种对照也象提到非火星派分子时那样没有加以发挥,没有加以阐明),也多少有些道理。官僚主义对民主主义,这也就是集中制对自治制,也就是革命社会民主党的组织原则对社会民主党机会主义派的组织原则。后者力求自下而上地来行动,因此在凡是可能的地方和凡是可能的程度内,都坚决主张实行自治制,主张实行达到(在那些狂热坚持这点的人们那里)无政府主义地步的“民主主义”。前者力求由上层出发,坚决主张扩大中央对于部分的权利和权限。在涣散状态和小组习气盛行的时代,这种上层机关(革命社会民主党力求在组织上由它出发)必然是一个由于自己的活动和自己的革命彻底性而享有极大威信的小组(在我们这里就是《火星报》组织)。在恢复党的真正统一并在这个统一的基础上解散各个过了时的小组的时代,这种上层机关必然是党的代表大会,即党的最高机关;代表大会尽可能把各个积极组织的所有代表团结起来,任命中央机关(它的成分往往使党内的先进分子而不是落后分子比较满意,让党内的革命派而不是机会主义派比较喜欢),使它们成为党的最高机关,直到召开下届代表大会为止。至少在欧洲社会民主党人那里情况是如此,而且这种为无政府主义者所深恶痛绝的惯例在亚洲社会民主党人中间也开始流行起来,虽然流行得很慢,不免要遇到困难,不免要遇到斗争,不免要遇到无谓争吵。

列宁说:如果说新《火星报》关于组织问题的新字眼有什么原则含义,那么毫无疑问,这就是机会主义的含义。证实这个结论的,既有对我们那次分成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的党代表大会的全部分析,又有欧洲各国社会民主党的实例,在这些社会民主党内,组织问题上的机会主义也是用同样的倾向和同样的责难表现出来的,并且往往用的是同样的字眼。当然,各国党的民族特点和各国政治条件的不同都会发生相当的影响,因而使得德国机会主义完全不同于法国机会主义,法国机会主义完全不同于意大利机会主义,意大利机会主义完全不同于俄国机会主义。但是,虽然有上述种种条件的差别,所有这些党内的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之间的基本划分显然是相同的,机会主义在组织问题上的思想过程和倾向显然是相同的。由于在我国马克思主义者和我国社会民主党人中间有许多激进知识分子的代表人物,所以由这种知识分子心理产生的机会主义不论过去或现在都必然在各个不同的方面用各种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我们曾经在我们世界观的基本问题上,即在纲领问题上,同机会主义进行了斗争,目的方面的根本分歧不可避免地使那些把我国合法马克思主义弄得声名狼藉的自由派同社会民主党人完全分道扬镳。后来我们在策略问题上同机会主义进行了斗争,现在我们应当克服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在组织问题上的机会主义,这些问题同纲领问题和策略问题相比当然更少具有根本意义,但是它们在目前却出现在我们党的生活的前台。

谈到同机会主义作斗争,任何时候都不应当忘记整个现代机会主义在各个方面表现出来的特征:模棱两可,含糊不清,不可捉摸。机会主义者按其本性来说总是回避明确地肯定地提出问题,谋求不偏不倚,在两种互相排斥的观点之间象游蛇一样蜿蜒爬行,力图既“同意”这一观点,又“同意”另一观点,把自己的不同意见归结为小小的修正、怀疑、天真善良的愿望等等。纲领问题上的机会主义者爱德·伯恩施坦同志是“同意”党的革命纲领的,虽然他本来显然想“根本改良”这个纲领,但是他认为这样做是不合时宜的,是不适当的,还不如阐明“批判”的“一般原则”(主要是用无批判的态度抄袭资产阶级民主派的原则和字眼)来得重要。策略问题上的机会主义者冯·福尔马尔同志也是同意革命社会民主党的老的策略的,也是多半只限于唱唱高调,提出小小的修正,讲几句风凉话,而根本不提出任何明确的“内阁主义的”策略。组织问题上的机会主义者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也是直到现在并没有提出什么可以“用章程确定下来的”明确的原则论点,尽管人们一再公开提醒他们这样做;他们本来也愿意,非常愿意“根本改良”我们的组织章程(《火星报》第58号第2版第3栏),但是他们宁愿先来讲“一般组织问题”(因为如果按新《火星报》精神把我们这个不管第1条如何但毕竟是集中制的章程实行一番真正根本的改良,那就必然会导致自治制,可是马尔托夫当然甚至在自己面前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原则上是倾向自治制的)。

因此,机会主义者们在组织问题上的“原则”立场,也就来得五花八门:多半是唱一些所谓专制和官僚主义、所谓盲目服从、小螺丝钉和小轮子等等幼稚的动听的高调,——这种高调是如此幼稚,以致使人很难确定其中所包含的哪些真正是原则的意思,哪些真正是增补问题的意思。可是他们愈陷愈深:他们企图对他们所仇恨的“官僚主义”加以分析并下一个确切的定义,就不可避免地要导向自治制;他们企图“加深”和论证自己的观点,就不可避免地要为落后现象辩护,走向尾巴主义,陷入吉伦特主义的空谈。最后,就出现了无政府主义原则,它是作为唯一的、真正明确的、因而在实践上表现得特别明显的(实践总是走在理论前面的)原则表现出来的。藐视纪律——自治制——无政府主义,这就是我们那个组织上的机会主义时而爬上时而爬下的梯子,它从一个梯级跳到另一个梯级,巧妙地回避明确说出自己的原则。

列宁说:现在,回想一下党章第1条的争论,就会清楚地看到,马尔托夫同志和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在党章第1条问题上的错误的发展和加深,必然导向组织上的机会主义。马尔托夫同志的基本思想,即自行列名入党,正是虚伪的“民主主义”,是自下而上建立党的思想。相反,我的思想所以是“官僚主义化的”,就是因为我主张自上而下,由党代表大会到各个党组织来建立党。无论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心理也好,无论是无政府主义的词句也好,无论是机会主义的、尾巴主义的深奥思想也好,都是在对党章第1条的争论中就显露了出来。马尔托夫同志在《戒严状态》这本小册子(第20页)中说新《火星报》上“开始了思想工作”。这种说法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因为他和阿克雪里罗得确实是从党章第1条开始把思想按新方向推进的。只是不幸这个新方向是机会主义的方向。他们愈顺着这个方向“工作”下去,他们的这种工作愈脱离增补问题的无谓争吵,他们也就愈陷到泥潭里去。普列汉诺夫同志在党代表大会上已经清楚地看出了这一点,并且他在《不该这么办》一文中又再次警告他们说:我甚至情愿把你们增补进来,只是希望你们不要顺着这条只会走到机会主义和无政府主义去的道路走下去。——但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两人并没有接受这个忠告,他们说:怎么?不顺着这条路走?要赞同列宁所说增补不过是一种无谓争吵的意见吗?绝对不行!我们要向他表明我们是些讲原则的人!——果然表明了。他们已经向大家具体地表明了,如果说他们有什么新的原则,那就是机会主义的原则。]在纲领和策略上的机会主义那里,也可以看到同样的阶梯:藐视“正统思想”、虔诚信仰、狭隘死板——修正主义的“批评”和内阁主义——资产阶级民主。

列宁说:在一切现代机会主义者尤其是我国少数派的一切著作中发出的那种绵延不断的委屈声调,都是同仇恨纪律的心理有密切联系的。据说,有人在迫害他们,排挤他们,驱逐他们,围困他们,驱策他们。在这些字眼里流露出来的真实心理和政治真相,大概要比编造被驱策者和驱策者这种诙谐而动听的笑话的人自己所预料的多得多。的确,拿我们党代表大会的记录来看,就可以看到少数派都是一些在某个时候和因为某件事情在革命社会民主党那儿受到委屈的人。这中间有崩得分子和工人事业派分子,我们让他们“委屈”得退出了代表大会;这中间有南方工人派分子,他们因为一切组织尤其是他们自己的组织被取消而受到极大的委屈;这中间有马霍夫同志,他每次发言的时候都受到了委屈(因为他每次总要出丑);最后,这中间还有马尔托夫同志和阿克雪里罗得同志,他们受到的委屈,就是他们因为党章第1条而被加上了“莫须有的机会主义罪名”,就是他们在选举中遭到了失败。所有这些令人伤心的委屈,都不象许多庸人至今想象的那样,是由于什么人说了不可容许的挖苦话,作了激烈的攻讦,进行了狂热的论战,由于什么人粗野地甩门,什么人挥舞拳头进行威胁等等偶然引起的结果,而是由于《火星报》整个三年思想工作必然产生的政治结果。既然我们在这三年中不是光耍耍嘴皮子,而是表示了一种应该转变成行动的信念,所以,我们在代表大会上也就不能不对反火星派和“泥潭派”进行斗争。在我们同站在前列勇敢地进行过斗争的马尔托夫同志一起把这样一大堆人再三地委屈过以后,我们只是稍微把阿克雪里罗得同志和马尔托夫同志委屈一下,他们就受不了了。量转变成了质。发生了否定的否定。所有受到委屈的人忘记了相互间的嫌隙,痛哭流涕地彼此拥抱在一起,并扯起了旗帜,举行“反对列宁主义的起义”[注:这种惊人之语是马尔托夫同志创造的(《戒严状态》第68页)。马尔托夫同志一直想等到他那方面凑够五个人时举行“起义”来反对我一个人。马尔托夫同志所采用的论战手法并不高明,他想用拼命恭维对手的办法来消灭对手。]。

列宁进一步评价了普列汉诺夫的机会主义行径:当先进分子起义反对反动分子时,起义是一件大好事。革命派举行起义反对机会主义派,这是很好的。机会主义派举行起义反对革命派,那就是坏事了。普列汉诺夫同志只得以可以说是战俘的身分参加到这种坏事中去。他抓住起草支持“多数派”的某些决议的人的个别不恰当的词句,竭力“泄愤出气”,并高声叹息道:“穷得可怜的列宁同志啊!他的正统派拥护者们真是太妙了!”(《火星报》第63号的附刊)可是,普列汉诺夫同志,如果说我穷得可怜,那么,新《火星报》编辑部就应该是十足的叫花子了。无论我怎样穷,我总还没有落到如此绝对贫困的地步,以致只好闭起眼来不看党代表大会,而到某些地方委员会委员的决议中找材料来锻炼自己的机智。无论我怎样穷,我总比某些人富千百倍,他们的拥护者不是偶而说出一两句不恰当的话,而是在一切问题上,不论在组织问题上也好,在策略问题或纲领问题上也好,都死死抓住同革命社会民主党原则相反的原则不放。无论我怎样穷,我总还没有穷到只好把这样一些拥护者赠给我的颂词向公众隐瞒起来的地步。可是新《火星报》编辑部却不得不这样做。

第四部分

列宁说:只要大体上看一看我们党内危机的发展经过,我们就不难看出,斗争双方的基本成分,除了小小的例外,始终没有改变。这是我们党内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之间的斗争。可是,这个斗争经过了各种不同的阶段,而每个想透彻了解在这方面堆积如山的大量文字材料的人,每个想透彻了解那许许多多片断的例证、孤立的引文、个别的责难等等的人,都必须对每个斗争阶段的特点有一确切的认识。我们可以把彼此显然不同的一些主要阶段列举如下:(1)关于党章第1条问题的争论。这是关于基本组织原则问题的纯思想斗争。我和普列汉诺夫处在少数地位。马尔托夫和阿克雪里罗得提出机会主义条文,投到机会主义者怀抱中去。(2)《火星报》组织由于中央委员会候选人名单问题发生了分裂。我和普列汉诺夫争得了多数(9票对7票),这在某种程度上正是由于我们在党章第1条的问题上占少数。马尔托夫同机会主义者的联盟,用事实证明了组委会事件使我产生的种种担心。(3)继续就党章细节进行争论。机会主义者又来援救马尔托夫。我们又处于少数地位,并为少数在中央机关内的权利而斗争。(4)七个极端机会主义者退出代表大会。我们成了多数并在选举中战胜了联盟(火星派少数派、“泥潭派”以及反火星派的联盟)。马尔托夫拒绝接受我们所提出的两个三人小组中的席位。(5)代表大会闭会以后因增补问题而发生无谓争吵。无政府主义行为和无政府主义词句猖獗。“少数派”中最不彻底和最不坚定的分子占上风。(6)普列汉诺夫为了避免分裂而采取了“用温和的手段杀死”的政策。“少数派”占领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和总委员会,并且竭力攻击中央委员会。无谓争吵继续充斥一切。(7)对中央委员会的第一次攻击被打退。无谓争吵似乎开始稍微平息下来,这样便有可能比较心平气和地讨论两个纯系思想性质而又使全党极为关心的问题:(一)我们党在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分成“多数派”和“少数派”从而代替了一切旧的划分这个事实的政治意义和原因何在?(二)新《火星报》在组织问题上的新立场的原则意义何在?

列宁指出:每个阶段都有其完全独特的斗争情势和直接的攻击目标;每个阶段都可以说是一个总的战役中的一次战斗。不研究每次战斗的具体情况,就丝毫不能了解我们的斗争。研究了这一点,我们就会明显地看出,发展确实是按着辩证的道路,矛盾的道路行进的:少数变成多数,多数变成少数;各方时而转守为攻,时而转攻为守;思想斗争的出发点(党章第1条)“被否定”,让位给充斥一切的无谓争吵[注:如何把无谓争吵和原则分歧区分开来这个难题,现在已经自行解决:凡是涉及增补问题的都是无谓争吵;凡是涉及分析代表大会上的斗争,涉及党章第1条问题以及关于向机会主义和无政府主义转变问题的争论的都是原则分歧。],但以后就开始“否定的否定”,我们在各占一个中央机关的情况下勉强同上帝赐予的妻子“和睦相处”,又回到纯思想斗争的出发点上来,但是这个“正题”已由“反题”的一切成果所充实,变成了高一级的合题,这时在党章第1条问题上的孤立的偶然的错误已经发展成为组织问题上的机会主义观点的所谓体系,这时这种现象同我们党的分成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这种根本划分的联系已经愈来愈清晰地呈现在大家面前。总而言之,不仅燕麦是按照黑格尔的规律生长的,而且俄国社会民主党人也是按照黑格尔的规律互相斗争的。

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当把马克思主义使之用脚立地后接受过来的伟大的黑格尔辩证法,同那种为某些从我党革命派滚向机会主义派的政治活动家的曲折路线进行辩护的庸俗手法混为一谈,不应当把它同那种将各种特定的声明,将同一过程中不同阶段发展的各种特定的因素搅成一团的庸俗态度混为一谈。真正的辩证法并不为个人错误辩护,而是研究不可避免的转变,根据对发展过程的全部具体情况的详尽研究来证明这种转变的不可避免性。辩证法的基本原理是:没有抽象的真理,真理总是具体的……同时也不应当把这个伟大的黑格尔辩证法同那种可以用“脑袋钻不进,就把尾巴塞进去”这句意大利谚语来形容的庸俗的处世秘诀混为一谈。

列宁进一步指出:我们党内斗争的辩证发展总起来说可归结为两个变革。党代表大会是一个真正的变革,如马尔托夫所正确指出的那样。少数派里爱说俏皮话的人也说得对,他们说:世界是由革命推动的,所以我们就进行了一次革命!他们在代表大会以后确实进行了一次革命;一般来讲,说世界是由革命推动的,这也是正确的。可是,每次具体革命的具体意义,还不能用这句一般的名言来断定,如果把令人难忘的马霍夫同志的令人难忘的说法换个样子,那么可以说:有的革命类似反动。为了断定一次具体的革命究竟是向前还是向后推动了“世界”(我们党),就必须知道实行变革的实际力量究竟是党内的革命派还是机会主义派,就必须知道鼓舞战士的究竟是革命原则还是机会主义原则。

我们的党代表大会在全部俄国革命运动史上是独一无二的,空前未有的。秘密的革命党第一次从黑暗的地下状态走到光天化日之下,向大家表明了我们党内斗争的整个进程和结局,表明了我们党以及它的每个比较重要的部分在纲领、策略和组织问题上的全部面貌。我们第一次摆脱了小组自由散漫和革命庸俗观念的传统,把几十个极不相同的集团结合在一起,这些集团过去往往是彼此极端敌对,彼此只是由思想力量联系起来的,它们准备(在原则上准备)为了我们第一次实际创立起来的伟大整体——党而牺牲所有一切集团的特点和集团的独立性。可是,在政治上,牺牲并不是轻易作出的,而是经过战斗作出的。由于取消组织而引起的战斗,不可避免地成了异常残酷的战斗。公开的自由斗争的清风变成了狂风。这阵狂风扫除了——扫除得太好了!——所有一切小组的利益、情感和传统的残余,第一次创立了真正党的领导机构。

然而,称呼什么是一回事,而实际上是什么又是一回事。在原则上为了党牺牲小组习气是一回事,而放弃自己的小组又是一回事。清风对那些习惯于腐败的庸俗观念的人,还是太新鲜了。“党没有经得住它自己的第一次代表大会的考验”,象马尔托夫正确地(偶然正确地)指出的那样。为组织被取消而感到的委屈实在太大了。狂风使我们党的巨流底下的全部渣滓重新泛起,这些渣滓为过去的失败进行报复。旧的顽固的小组习气压倒了还很年轻的党性。党内被击溃的机会主义派,由于偶然得到阿基莫夫这一猎获物而加强了自己的力量,又对革命派占了——当然是暂时的——优势。

结果就产生了新《火星报》,这个新《火星报》不得不发展和加深它的编辑们在党的代表大会上所犯的错误。旧《火星报》曾教人学会革命斗争的真理。新《火星报》却教人去学处世秘诀:忍让与和睦相处。旧《火星报》是战斗的正统派的机关报。新《火星报》却使机会主义死灰复燃——主要是在组织问题上。旧《火星报》光荣地遭到了俄国机会主义者和西欧机会主义者的憎恶。新《火星报》“变聪明了”,它很快就会不再以极端机会主义者对它的赞扬为耻了。旧《火星报》一往直前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言行一致。新《火星报》,它的立场的内在的虚伪性,必然产生——甚至不以任何人的意志和意识为转移——政治上的伪善。它大骂小组习气,是为了掩护小组习气对党性的胜利。它假惺惺地斥责分裂,似乎除了少数服从多数,可以设想用什么其他手段来防止一个多少有组织的、多少名副其实的党发生分裂。它声明必须考虑革命舆论,同时却隐瞒阿基莫夫们的赞扬,并制造一些卑鄙的谣言来诬蔑我们党内革命派的委员会[注:为了进行这项可爱的事业,甚至已经制定了一种固定不变的格式:据我们的某某通讯员报告,多数派的某某委员会虐待少数派的某某同志。]。这是多么可耻啊!他们把我们的旧《火星报》糟蹋到了何等地步啊!

列宁最后总结道:进一步,退两步……在个人的生活中,在民族的历史上,在政党的发展中,都有这种现象。革命的社会民主党的原则,无产阶级的组织和党的纪律,必定获得完全的胜利,怀疑这一点,即使是片刻怀疑,也是一种行同严重犯罪的意志薄弱的表现。我们已经取得了许多成就,我们应当继续努力奋斗,不因遭到挫折而灰心丧气;我们应当坚持斗争,鄙弃那些庸俗的小组争吵的方法,尽一切可能来保卫用极大精力建立起来的全俄一切社会民主党人的统一的党内联系,力求通过顽强而有步骤的工作使全体党员特别是工人充分地自觉地了解党员义务,了解第二次党代表大会上的斗争,了解我们的分歧的一切原因和演变,了解机会主义的严重危害性:机会主义在组织工作方面也象在我们的纲领和我们的策略方面一样无能为力地屈从于资产阶级心理,一样不加批判地接受资产阶级民主派的观点,一样削弱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的武器。

无产阶级在争取政权的斗争中,除了组织,没有别的武器。无产阶级被资产阶级世界中居于统治地位的无政府竞争所分散,被那种为资本的强迫劳动所压抑,总是被抛到赤贫、粗野和退化的“底层”,它所以能够成为而且必然会成为不可战胜的力量,就是因为它根据马克思主义原则形成的思想一致是用组织的物质统一来巩固的,这个组织把千百万劳动者团结成一支工人阶级的大军。在这支大军面前,无论是已经衰败的俄国专制政权还是正在衰败的国际资本政权,都是支持不住的。不管有什么曲折和退步,不管现代社会民主党的吉伦特派讲些什么机会主义的空话,不管人们怎样得意地赞美落后的小组习气,不管他们怎样炫耀和喧嚷知识分子的无政府主义,这支大军一定会把自己的队伍日益紧密地团结起来。

第五部分

在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古谢夫和巴甫洛维奇是火星派多数派,捷依奇是火星派少数派。捷依奇是普列汉诺夫的老朋友,和普列汉诺夫一起创办了“劳动解放社”。他是《火星报》的行政负责人,同时也是俄国革命社会民主党人国外同盟的管理机关成员。托洛茨基曾经回忆捷依奇跟他讲过的一段话:“年轻人,任何武装起义都不会有,而且也不需要。我们服苦役时,有一些人好打架斗殴,他们动不动就打起来,甚至打死。而我采取的态度是这样的:坚定不移地抱定,使行政管理人员懂得,事情可能达到大搏斗的程度,但我是不会参加搏斗的。这样我就受到了行政管理人员的尊重,而且使事态得到缓和。我们对沙皇制度也需要采取这样的策略,否则,我们将被打得粉身碎骨,也丝毫无济于事。”

古谢夫和捷依奇的冲突事件指的是:古谢夫曾经通知巴甫洛维奇,说一份包含施泰因、叶戈罗夫、波波夫、托洛茨基、佛敏五同志的名单,是捷依奇转交给他(古谢夫)的。捷依奇责备古谢夫这个通知是“蓄意诬蔑”。这个事情后来还闹上了国外社会民主党人的“同志仲裁法庭”。“同志仲裁法庭”认定古谢夫的“通知”“不正确”。新《火星报》编辑部把法庭的判决词登出来以后,马尔托夫(这次已经不是编辑部)印发了一个题为《同志仲裁法庭的判决词》的传单广而告之,他在这个传单中不仅转载了法庭的判决词全文,并且转载了关于此案整个审理经过的报告全文以及他自己的后记。在这个后记里,马尔托夫谈到“为了进行派别斗争而假造名单这件事”是“可耻的”。

而火星派多数派则印发了一张题为《仲裁法庭中的第四者》的传单,他们在这个传单中“坚决反对马尔托夫,因为他比法庭判决词走得更远,硬说古谢夫同志居心不良”,而法庭并没有认为这里有什么蓄意诬蔑,而只是认定古谢夫同志的通知不正确。传单解释说,古谢夫的通知可能是出于一种完全自然的误会,认为马尔托夫的行为是“不体面的”,因为他自己发表过(而且现在又在自己的传单中发表)许多错误声明,随心所欲地硬说古谢夫怀有不良的动机。他们说,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不良的动机。

接下来就是列宁对该事件的评论。列宁说:首先必须使读者对产生这个名单(中央委员会候选人名单)的时间和条件有一个确切的了解。《火星报》组织在代表大会期间曾开会商量过中央委员会候选人的名单,以便共同向代表大会提出。这次会议由于意见分歧而告终,《火星报》组织中的多数派通过了包含特拉温斯基、格列博夫、瓦西里耶夫、波波夫、托洛茨基五人的名单,但是少数派不愿让步,而坚持包含特拉温斯基、格列博夫、佛敏、波波夫、托洛茨基五人的名单。《火星报》组织中的两派在提出和表决这两个名单的那次会议以后,就再没有在一起开过会。双方都在代表大会上进行自由鼓动,想通过整个党代表大会的表决来解决这一引起他们分歧的争论问题,并且双方都极力想把尽量多的代表吸引到自己方面。在代表大会上进行的这种自由鼓动,立刻就暴露了前面详细分析过的一件政治事实,即火星派少数派(以马尔托夫为首)为了战胜我们,不得不依靠“中派”(泥潭派)和反火星派的支持。他们之所以不得不这样做,是因为绝大多数一贯维护《火星报》的纲领、策略和组织计划而反对反火星派和“中派”攻击的代表,都很快很坚决地站到我们方面来了。从既不属于反火星派,又不属于“中派”的33个代表(确切些说是33票)中,我们很快就争取到了24个,并和他们订立了“直接协定”,形成了“紧密的多数派”。而马尔托夫同志方面只剩下了9票;要取得胜利,他就必须得到反火星派和“中派”的全部票数,然而他和这两派虽然能够一同行进(如在党章第1条问题上),虽然能够实行“联盟”,即能取得他们的赞助,但是并不能同他们订立直接协定,其所以不能,是因为他(在没有受到委屈前)在整个代表大会期间也激烈地进行过反对这两派的斗争。这也就是马尔托夫同志处境可悲而又可笑的原因!

列宁说:只有把这一政治形势弄清楚以后,才有可能了解所谓“伪造”名单这一麻烦问题的“关键”。当时的具体情况是:《火星报》组织分裂了,我们双方都为维护各自提出的名单在代表大会上进行自由鼓动。在这一过程中,通过大量个别的私人交谈产生了许许多多方案,提出了以三人小组代替五人小组,更换这个或那个候选人的建议层出不穷。很可能还提出过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候选人。大会的每一个代表都在交谈中表示过自己的意见,提出过修正,进行过争论等等。很难设想这种情形只是在多数派中间发生。甚至可以肯定,在少数派中间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形。大会代表分成各个集团,是根据事后所作的分析划分的。实际上,这些集团在进行竞选鼓动时才刚刚开始形成,因而各个代表之间交换意见是非常自由的;我们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壁垒”,每个人只要想同哪个代表私下交谈,就可以同他交谈。当时,在出现各种各样的方案和名单的情况下,除了《火星报》组织的少数派的名单(波波夫、托洛茨基、佛敏、格列博夫、特拉温斯基)之外,还产生了一个与它没有很大区别的名单,即包含波波夫、托洛茨基、佛敏、施泰因、叶戈罗夫五人的名单,这也就毫不足怪了。产生这样一个候选人名单本来是极其自然的,因为我们的候选人——格列博夫和特拉温斯基,显然是不中《火星报》组织的少数派的意的。用组委会委员施泰因和叶戈罗夫两人来代替格列博夫和特拉温斯基,原是完全自然的事;如果党的少数派代表中未曾有过一个人想要实行这样一种代替,那才是一件怪事。

列宁说:现在很难回想起,究竟是谁第一个提出这样一个候选人名单的,我们中间每个人都是从谁的口中听见这个名单的。例如,我就不仅不记得这一点,而且也不记得多数派中间究竟是谁第一个提出我在前面谈到过的那个候选名单的;从许多关于各种候选名单的谈话、设想和传闻中,我只记得那些直接在《火星报》组织中或在多数派的非正式会议上提过的“名单”。这些“名单”多半是用口头传达的,但是往往也记在字条上,这些字条一般是在代表大会的会议上在一些代表之间传递,通常在散会以后就销毁了。既然没有确切的材料能够说明这个人人都知道的名单的来源,那我们只好假定:或者是一个为《火星报》组织的少数派所不知道的党内少数派的代表提出了这样一个候选人名单,然后就经过口头和书面方式在代表大会上传开了;或者是《火星报》组织的少数派的某一个人在代表大会上曾经提出这样一个名单,但是后来他把这一点忘掉了。我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提施泰因同志为候选人在代表大会上显然得到了《火星报》组织的少数派的赞同,而提叶戈罗夫同志为候选人的想法显然是这个少数派在代表大会闭会后产生的(因为在同盟代表大会上和《戒严状态》中都对组委会没有被批准为中央委员会一事表示惋惜,而叶戈罗夫同志就是组委会的一个委员)。当时这种要把组委会委员变为中央委员的想法是比较普遍的,既然如此,设想少数派的某一个人在私人谈话中和在党代表大会上提出了这种主张,不是很自然的吗?

列宁进一步分析:马尔托夫同志和捷依奇同志不愿意考虑这种理所当然的解释,却认为这里面有肮脏的打算,有人蓄意陷害,有不诚实的成分,有人散布“明明虚假的、目的在于中伤的传闻”,有人“为了派别斗争而进行假造”等等。这种不正常的倾向只能用不健康的流亡生活条件或神经不正常来解释,如果事情没有弄到无理伤害同志信誉的地步,那我根本不会谈这个问题。请你们想一想,捷依奇同志和马尔托夫同志能有什么理由追查不正确的通知或不正确的传闻含有的肮脏的不良动机呢?他们显然是由于神经失常,才觉得多数派“中伤了”他们,不是指出少数派的政治错误(党章第1条以及同机会主义者联盟),而是把一个“明明虚假的”“假造的”名单推到少数派身上。少数派宁愿说问题不是由于自己的错误,而是由于多数派采取了什么肮脏的不诚实的可耻手段!要追查“不正确的通知”的不良动机是多么不理智,这一点我们在上面叙述当时情况时已经指出了;同志仲裁法庭也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它并没有认定这里有什么诬蔑、恶意和可耻的东西。究竟为什么这个名单使马尔托夫同志这样气愤呢?因为这个名单说明他们转到我们党的右翼方面去了。当时马尔托夫同志大喊大叫,反对“莫须有的机会主义罪名”,痛恨人家“把他的政治立场估计得不正确”,但是现在谁都看见:关于某个名单是不是由马尔托夫同志和捷依奇同志提出来的问题并不能起任何政治作用;其实这个罪名无论同这个名单或其他什么名单都是无关的,这个罪名不是诬加的而是真实的,对政治立场的估计是完全正确的。

列宁认为要从这个令人不快的、人为地造成的关于人人都知道的假名单的事件里作出总结:(1)马尔托夫同志高喊“为了派别斗争而假造名单是可耻的”,并以此损害古谢夫同志的名誉,我们认为这样做是不体面的。(2)为了改善气氛并且使党员不必认真对待每一次病态的放肆行为,看来应当在第三次代表大会上象德国社会民主工党组织章程那样确定一条规则。这个章程第2条说:“凡是严重违背党纲原则或犯有不名誉行为者,都不能留在党内。关于他们的党籍问题,应当由党的执行委员会召集的仲裁法庭来处理。审判员由提议开除者和被提议开除者各指定半数,主审员由党的执行委员会指定。对于仲裁法庭的判决,可向监察委员会或党代表大会上诉。”这样一条规则可以成为对付那些轻易控告他人犯有什么不名誉行为(或散布此类谣言)者的有力武器。有了这样一条规则,凡是这样的控告,如果提出控告者不敢理直气壮地以控告者的资格在党面前说话并且力求得到相应的党机关的裁决,就会被永远地确定为算作不体面的诽谤。

(辑录本正编结束)

列宁“建党计划”落地后的惊涛骇浪:《进一步,退两步》(辑录本) 副编

1. 《进一步,退两步——尼·列宁给罗莎·卢森堡的答复》(1904年9月)

注:此答复是回复 罗莎·卢森堡的《俄国社会民主党的组织问题》(1904年7月)

2. 《倒退的第三步》(1905年6月20日〔7月3日〕)

注:前一个时间是俄历,后一个时间是公历

进一步,退两步——尼·列宁给罗莎·卢森堡的答复(辑录本)

本文是针对卢森堡的《俄国社会民主党的组织问题》一文而写的。卢森堡应新《火星报》之约而写的这篇文章,于1904年7月13日先刊登在德国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刊物《新时代》杂志上,同年7月23日发表于《火星报》第69号。列宁把答复寄给考茨基,请他在《新时代》上发表,但是考茨基拒绝刊登,把原稿退给了列宁。列宁对此的评价是:考茨基拒登我的文章,用了一个出色的借口,说什么《新时代》刊登对我们的攻击并非因为它们是针对我们的。但尽管确系针对我们的,它还是刊登了!这简直是一种嘲笑!总之,《新时代》(而且不只是它)只愿把少数派的观点介绍给德国社会民主党。这在我们队伍中引起的愤慨大极了

列宁首先对罗莎·卢森堡的文章作了一个整体的评价:德国同志这样关心我们党的著作,并且试图向德国社会民主党加以介绍,对此我不能不表示感谢,但我必须指出,罗莎·卢森堡在《新时代》上发表的文章,向读者介绍的不是我这本书,而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从下面一些例子可以看出。例如卢森堡同志说,我这本书透彻而又详尽地表达了一种“不顾一切的集中制”观点。因此,卢森堡同志认为,我是在维护一种组织制度,而反对另外一种组织制度。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我在这一整本书中,从第一页起到最后一页止,都在捍卫任何一种可能存在的党的组织的任何一种制度的基本原则。我这本书所探讨的不是各种组织制度之间的区别问题,而是如何在不违反党的原则的情况下坚持、批判和改正任何一种制度的问题。

罗莎·卢森堡文章里说,“根据他〈列宁〉的意见,中央委员会有权组织党的各个地方委员会”。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列宁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可以由我提出的党组织的章程草案来确凿地证明。这个草案根本没有提到组织地方委员会的权利。是党代表大会选出的党章起草委员会把这个权利列入草案的,而党代表大会批准了委员会的草案。除了列宁和另一个多数派外,还选出三个党代表大会少数派的代表参加这个委员会,这就是说,在这个授权中央委员会组织地方委员会的委员会中,正是列宁的对手占了上风。

列宁指出:罗莎·卢森堡同志把两个不同的事实混为一谈了。第一,她把我的组织草案一方面同委员会的修正草案混为一谈,另一方面又同党代表大会通过的组织章程混为一谈;第二,她把坚持党章的某一条文的某项要求(说我不顾一切地坚持是完全不符合事实的,因为我在全体会议上并没有反对起草委员会提出的修正),同坚持代表大会所通过的党章在下届代表大会对它进行修改之前应该一直有效这一论点(这不是道地的“极端集中制”的论点吗?)混为一谈。卢森堡同志说,在我看来,“中央委员会是党的唯一积极的核心”。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我从来没有坚持过这种意见。相反,我的论敌(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少数派)在自己的大作中还责备我,说我维护中央委员会的独立性、自主性还很不够,让中央委员会过多地服从于设在国外的中央机关报编辑部和党总委员会。我在这本书中回答了这个指责,指出党内多数派在党总委员会占优势的时候,从来没有试图限制中央委员会的独立性;但当党总委员会成了少数派手中的斗争工具以后,立刻就发生了这样的情况。罗莎·卢森堡同志说,在俄国社会民主党内,对建立统一的党的必要性并不存在任何怀疑,整个争论的中心是集中程度大小的问题。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如果卢森堡同志肯花点力气读读组成多数派的许多党的地方委员会的决议,她就会很容易地了解到(从我这本书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的争论主要还是在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机关报应不应该坚持党代表大会多数派的方针的问题上。关于这种“极端集中制的”“纯粹布朗基主义的”要求,这位敬爱的同志却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她却更喜欢在那里慷慨激昂地反对什么部分机械地服从整体,什么奴隶般的顺从,什么盲目服从等等可怕的东西。我非常感谢卢森堡同志向我们说明了奴隶般的顺从对党的严重危害性这样一个深奥的思想,不过我倒想知道一下,这位同志是否认为党代表大会的少数派在自称为党的机关的中央机关里占了上风是正常的,她是否能容许这种现象,她在其他任何政党中,是否看到过这样的现象?罗·卢森堡同志硬说我认为,俄国已经具备组织一个庞大的极端集中的工人政党的一切先决条件。这也是不符合事实的。我在这本书里,根本没有提出这种看法,更谈不上坚持这种看法了。我提出的论点所表述的一直是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说,我强调的是,党代表大会的决议得到公认的一切先决条件已经具备,可以用个别小组来代替党的委员会的时期早已过去。我举出了一些证据,说明我们党内有些学者表现了自己的不彻底性和不坚定性,他们没有任何权利把自己的无纪律行为加之于俄国的无产者。俄国工人已经在各种不同的场合,不止一次地表示要遵守党代表大会的决议。卢森堡同志说这种意见是“乐观主义的”(倒不如说是“悲观主义的”),并且对我的论点的实际根据只字不提,简直可笑。卢森堡同志说我赞扬工厂的教育作用。这不是事实。不是我,而是我的对手硬说我把党看成了工厂。我狠狠地嘲笑了他,用他自己的话证明他把工厂纪律的两个不同方面混为一谈,可惜罗·卢森堡同志竟也这样做了。

列宁进一步指出:卢森堡同志说,我把革命的社会民主党人说成是同有阶级觉悟的工人的组织有联系的雅各宾派分子,这样,我就比我的任何一个对手都更巧妙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这也不是事实。最先谈到雅各宾派的不是我,而是帕·阿克雪里罗得。阿克雪里罗得最先把我们党内各派比作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各派。我只是指出,对这种比较只能理解成这样:目前的社会民主党划分为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山岳派和吉伦特派的划分。党代表大会所承认的旧《火星报》过去经常作这种比较。旧《火星报》正是由于承认这种划分,才同我们党的机会主义派即《工人事业》派进行了斗争。罗莎·卢森堡在这里把18世纪和20世纪的两个革命派别之间的可比性和这两个派别之间的同一性混为一谈了。比如,我说,小沙伊德格山跟少女峰相比同二层楼跟四层楼相比是一样的,但这并不等于说,我把四层楼和少女峰看成同一个东西。卢森堡同志完全忽视了对我们党内各派的实际分析。而我这本书的大部分篇幅恰恰是根据我们党代表大会的记录进行这种分析的,我在序言中也特别指出了这一点。罗莎·卢森堡想要谈论我们党的现状,但同时却完全无视奠定我们党的真正基础的党代表大会。应当说,这是冒险的做法!尤其冒险的是,正象我在这本书中曾数百次指出的,我的对手们无视我们的党代表大会,因此,他们的一切论断都没有任何事实根据。

列宁是这样批评罗莎·卢森堡所犯的根本性的错误:她只是重复一些空洞的词句,而不去努力弄清这些词句的具体含义。她用各种各样的骇人之谈来进行恫吓,而不去研究争论的真正根源。她硬说,我写的是一些泛泛的言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则和论点,一些绝对真理,而对那些完全有肯定的事实根据的和只有我才运用的相对真理,却竭力避而不谈。她还指责我们死抠公式,并且为此把马克思的辩证法搬出来。然而,恰恰是这位尊敬的同志的文章,满篇都是臆造的死板公式,恰恰是她的文章与辩证法的基本原理相违背。这个基本原理就是:抽象的真理是没有的,真理总是具体的。罗莎·卢森堡同志傲然地无视我们党内斗争的具体事实,大谈特谈那些无法认真讨论的问题……党代表大会上进行了什么样的论战,我提出的论点是反对谁的,关于这些,这位同志全都没有提到,而是给我作了一个关于议会制国家的机会主义……的演讲!!但是,机会主义的各种各样的独特的表现形式,我这本书谈到的我们俄国的各种色彩的机会主义,她的文章却一个字也没有谈到。从这一切聪明透顶的论述中得出的结论就是:“党章本身绝不应当成为什么反击机会主义的武器,而只应当成为实现实际上存在的党内革命无产阶级多数派的领导作用的强有力的外在手段。”完全正确。但我们党内实际上存在的多数派是怎样形成的,罗·卢森堡却避而不谈,而我这本书谈的却正是这一点。我和普列汉诺夫利用这种强有力的外在手段维护过什么样的作用,她也避而不谈。我只能补充一句,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说过这种荒唐的话,什么党章“本身”是一种武器。

列宁说:我在这本由卢森堡同志以独特的方式介绍给德国读者的书中,用了100多页的篇幅,详细研究了代表大会的记录(编成一卷,约400页)。为了进行这种分析,我把代表,或者不如说是把选票(我们的代表有的有一票,有的有两票表决权)分成四大类:(1)火星派多数派(拥护旧《火星报》方针的)——24票,(2)火星派少数派——9票,(3)中派(也谑称为“泥潭派”)——10票,以及(4)反火星派——8票,共51票。我分析了这四类人参加党代表大会所举行的一切表决的情形,并且证明在一切问题(纲领、策略和组织)上,党代表大会都是火星派同反火星派斗争的舞台,而“泥潭派”在这里表现了各种各样的动摇。凡是对我们党的历史有点了解的人都会清楚地知道,情况只能是这样。可是,一切少数派的拥护者(包括罗·卢森堡在内)却谨慎地闭眼不看这个斗争。为什么呢?因为正是这个斗争使少数派的当前政治立场的全部虚伪性暴露出来了。在党代表大会进行这一斗争的整个过程中,火星派在数十个问题上,在数十次表决中,都是反对反火星派和“泥潭派”的;而讨论的问题愈是具体,对社会民主党的工作的基本内容愈是肯定,要求实现旧《火星报》的不可动摇的计划愈是迫切,“泥潭派”就愈是坚决地站到反火星派方面去。反火星派反对承认旧《火星报》的方针。他们维护旧的个别组织,投票反对这些组织服从党,反对它们同党合并(如组委会事件,解散“南方工人”社这个“泥潭派”的最重要的集团等等。他们反对按集中制原则制定的组织章程(代表大会第14次会议),并指责一切火星派分子,说他们想要造成“有组织的不信任”,制定“非常法”等等可怕的东西。当时,一切火星派分子全都嘲笑这种指责。值得注意的是,罗莎·卢森堡同志现在却把所有这些凭空捏造的东西都当成了真事。在绝大多数问题上,都是火星派取得了胜利;他们在代表大会上占优势,这从上面提到的数字可以明显看出来。可是,在代表大会的后半期的会议上,在解决一些不太重要的问题时,反火星派却取得了胜利,因为某些火星派分子投票支持他们。例如,在讨论我们党纲中的平等使用一切语言的问题时,情况就是这样。在这个问题上,反火星派几乎推倒纲领委员会并通过自己的条文。在党章第1条的问题上,情况也是这样:反火星派同“泥潭派”一起通过了马尔托夫的条文。按这个条文,算作党员的不仅有党组织的成员(我和普列汉诺夫都拥护这样的提法),而且还有一切在党组织的监督下工作的人。

列宁说:在选举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机关报编辑部的问题上,情况也是这样。24个火星派分子组成了团结一致的多数派,他们实现了考虑已久的改组编辑部的计划:6个旧编辑中有3个当选;组成少数派的有9个火星派分子、10个中派分子和1个反火星派分子(其余7个反火星派分子即犹太崩得和“工人事业”的代表在此以前已经退出了代表大会)。这个少数派对这次选举极为不满,决定不再参加其余的选举。考茨基同志认为,改组编辑部是引起后来的斗争的主要原因,这种看法是十分正确的。但是,他认为是我把3个同志“开除”出编辑部,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了解我们代表大会的情况。因为第一,落选和开除完全不是一回事,况且我当然没有权力在代表大会上开除谁;第二,看来考茨基同志并没有料到,反火星派、中派和一小部分《火星报》的信徒的联合这一事实也有政治意义,对选举结果不会不发生影响。谁要是不愿意闭眼不看我们代表大会上发生的事情,谁就一定会了解,我们目前分成少数派和多数派,不过是我们党以前分成无产阶级革命派和知识分子机会主义派的翻版。这是事实,任何解释、任何嘲笑都无法回避这一事实。

列宁指出:遗憾的是,代表大会闭幕以后,这种分裂的原则意义被增补问题上的无谓争吵给弄模糊了。就是说,要是3个旧编辑不被重新增补进去,少数派就不想在中央机关的监督下工作。这个斗争继续了两个月。斗争的手段是进行抵制和瓦解党。有12个委员会(对这个问题表态的委员会是14个)严厉地斥责了这种斗争手段。少数派甚至拒绝接受我们(我和普列汉诺夫)的建议,不肯在《火星报》上发表自己的观点。在国外同盟代表大会上,情况竟发展到对中央机关的成员进行人身攻击和谩骂(什么专制君主、官僚、宪兵、扯谎者等等)。指责他们压制个人的主动精神,想要人们绝对服从、盲目服从,等等。普列汉诺夫企图把少数派的这种斗争手段评定为无政府主义手段,但这种企图未能达到目的。这次代表大会以后,普列汉诺夫发表了一篇划时代的专门攻击我的文章《不该这么办》(《火星报》第52号)。他在这篇文章中写道:反对修正主义的斗争不一定是反对修正主义者的斗争;谁都可以看出,他这里指的是我们的少数派。接着他写道,有时没有必要反对俄国革命者身上根深蒂固的无政府个人主义;有时作出某些让步也是制服这种个人主义和防止分裂的最有效的办法。我不能同意这种看法,因而退出了编辑部。这样,少数派编辑就被增补进去了。接着,又在增补中央委员的问题上进行了斗争。我曾建议和解,条件是把中央机关报留给少数派,而把中央委员会交给多数派,但我的建议被否决了。斗争继续进行,继续“在原则上”反对官僚主义、极端集中制、形式主义、雅各宾主义等等可怕的东西。我在这本书中嘲笑了所有这些指责,并指出,这或者只是为增补问题而进行的争吵,或者(假定可以认为这是“原则”的话)不外是机会主义的、吉伦特派的辞藻。目前的少数派只不过是在那里重复反火星派和其他公认的机会主义者在我们代表大会上反对旧《火星报》的一切拥护者所维护的集中制时曾经说过的话。俄国各委员会对中央机关报变成个别小组的刊物,变成为增补问题进行争吵和在党内进行造谣的刊物,极为不满。通过了许多决议,进行极严厉的谴责。要求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的愈来愈多了。读者只要认真研究一下我们党内斗争的第一手材料,就会很容易认识到,罗莎·卢森堡同志所说的什么“极端集中制”,必须逐步实行集中制等等,具体地说,从实际上说,是对我们代表大会的嘲笑,抽象地说,从理论上说(如果这里可以谈到理论的话),是把马克思主义庸俗化,是对马克思的真正辩证法的歪曲,等等。

列宁最后介绍了布尔什维克与孟什维克所作斗争的最新进展。列宁说:我们党内斗争的最后阶段的标志,是一部分多数派中央委员被开除出中央委员会,一部分已经不起作用,有名无实(这是中央委员会的成员变动等等造成的)。党总委员会(在增补旧编辑后,该委员会也落到了少数派手里)和目前的中央委员会指责一切为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而进行的鼓动,并开始同某些少数派党员订立私人协定和进行谈判。有些组织,例如中央代办员(全权)小组,就因鼓动召开代表大会这一罪行而被解散。党总委员会和新的中央委员会反对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的斗争已经全面展开。多数派为了回击这种行动,提出了一个口号:“打倒波拿巴主义!”。愈来愈多的决议把反对召开代表大会的党的机关称为反党的波拿巴主义的机关。我和另一位同志新创办的多数派出版社,被宣布为非党出版社,这就可以清楚地看出,少数派的一切反对极端集中制和主张自治的言论,是何等的虚伪。多数派只能通过新出版社来宣传自己的观点,因为新《火星报》几乎完全拒绝刊登他们的文章。尽管这样,或更确切地说,正因为这样,党总委员会才以我们的出版社不代表任何一个党组织这个纯粹形式上的理由,作出了上述决定。不用说,目前,正常工作已经无人过问,社会民主党的威信一落千丈,全党的士气极端涣散,这是因为党的第二次代表大会的一切决议和一切选举已经作废,同时也还由于对党负责的党的机关正在为反对召开党的第三次代表大会而进行斗争。

从上述介绍可以看到,列宁首先是依靠中央委员会同孟什维克作斗争,但是中央委员会后来也背叛了列宁(他们反对列宁筹备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中央委员会通过了《七月宣言》,主张与孟什维克和解,认为增补是合法的,剥夺了列宁中央驻国外代表的权利,宣布检查他的著作(包括《进一步,退两步》),禁止为筹备三大而进行鼓动。列宁在写《进一步,退两步》小册子的时候,中央委员会尚未背叛列宁。这本小册子对于揭开机会主义路线的盖子有着醍醐灌顶的作用。此后针对调和派的《七月宣言》,有了列宁署名的二十二个布尔什维克的声明。除了乌克兰的四个地方委员会,绝大多数地方委员会站在布尔什维克这一边,反对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机关报(新《火星报》)。而在答复罗莎·卢森堡时,中央委员会里几个人已经背叛了列宁,这些人成了调和派滚到了孟什维克的立场。布尔什维克为了继续筹备召开党的三大,列宁推动成立了“多数派委员会常务局”,出版了《前进报》,党内危机至此才告一段落。

倒退的第三步(辑录本)

(1905年6月20日〔7月3日〕)

编者按

列宁这篇文章可以看作著名小册子《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种策略》的序篇。用列宁自己的话来讲,她们都是对“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三次代表大会的决议和分裂出去的社会民主党人代表会议的决议的看法和评论”。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三次代表大会于1905年4月12—27日(4月25日—5月10日)在伦敦举行。这次代表大会是布尔什维克筹备的,是在列宁领导下进行的。孟什维克拒绝参加代表大会,而在日内瓦召开了他们的代表会议。出席代表大会的有38名代表,其中有表决权的代表24名,有发言权的代表14名。出席大会的有表决权的代表分别代表21个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地方委员会、中央委员会和党总委员会(参加党总委员会的中央委员会代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三次代表大会是第一次布尔什维克代表大会。1905年4月在日内瓦举行的孟什维克代表会议。由于参加会议的人数不多(出席会议的只有9个委员会的代表),孟什维克宣布自己的这次会议为党的工作者代表会议。

1912年1月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在布拉格举行的代表会议。这次会议把孟什维克驱逐出党,永远结束了布尔什维克同孟什维克形式上联合在一个党内的局面。布尔什维克由一个政治集团正式形成为独立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布尔什维克)。布拉格代表会议创立了新型的党,列宁主义的党,即布尔什维克党。布拉格代表会议把机会主义分子即孟什维克从无产阶级党里清除出去,对于党和革命后来的发展具有重大的决定的意义。如果布尔什维克当时没有把背叛工人事业的妥协派即孟什维克驱逐出党,无产阶级党在1917年就不可能发动群众去夺取无产阶级专政。

正文

从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三次代表大会的决议中,全体同志可以了解到对所谓少数派或新火星派在原则上和组织上应当抱什么态度。第三次代表大会认为有必要同“经济主义”残余进行思想斗争,也认为少数派拥护者在承认党的代表大会和服从党的纪律的条件下可以加入党的组织。既然这个条件不具备,“少数派”所有的团体就应当都被看作党外的组织,而且,经中央委员会和各地方委员会酌定,根据同崩得等达成协议的原则,同这些团体达成实际协议自然是可以允许的。

关于党内分裂出去的少数派的国外部分,我们目前只能向同志们报道一些消息。代表大会一结束,中央委员会便写信给“同盟”,也写信给党的技术部门和会计处负责人,要求“同盟”表明自己对第三次代表大会的态度,要求党的技术部门和会计处负责人把党的财产交给中央委员会。回信一封也没有。新火星派并不反对以全党的名义利用党的印刷所和仓库,接受德国社会民主党和国外各方面寄来的钱,但是,他们却不愿意向党报告党的财产使用情况和党的资金开支的情况。我们认为对这种行为加以评论是多余的。

我们曾表示一种愿望:党内分裂出去的部分至少要尽快把自己的内部组织得更完整些,这样将便于达成单独的协议,将来实行统一的道路也比较明确。很遗憾,我们的这种愿望也几乎是实现不了的。少数派“代表会议”的决议现在公布出来了(见《全俄党的工作者第一次代表会议》这本极有趣的小册子即《火星报》第100号附刊和《火星报》第100号)。我们建议一切党组织务必读一读这本小册子,因为我们认为这是同党内分裂出去的部分进行思想斗争的最好不过的材料。这些决议暴露出少数派连组织自己的拥护者也毫无办法了。他们甚至不能召集自己单独的代表会议:他们的代表会议是我们,即通知召开第三次代表大会的多数派委员会常务局和中央委员会召集的。少数派组织的代表是受他们所属组织的委托前来开代表大会的,但结果却来开了代表会议!代表会议决定不承认第三次代表大会的决议,甚至取消第二次代表大会通过的党章!代表会议不能成其为代表大会,它的决议是咨议性会议的决议,须经每个组织批准。既没有出席代表会议的全部名单,也没有记录。因此,少数派组织对承认这个或那个决议的问题只能表示一下可否。由此可见,表决是在不能改动各个决议全文和投票者不了解讨论各个决议的全部进程的情况下进行的。在批准一个决议的这一部分和取消另一部分时,表决票都可能分散,这些表决票该怎样计算,只有天知道。这是波拿巴主义的全民投票原则,它同国际社会民主党通用的民主代表制原则正相反。在我们这里,民主选举产生并负责报告工作的享有全权的组织的代表协商和决定问题。在他们那里,代表和来宾协商和提出建议,而享有全权的组织则是在事后说一声是或不。要瓦解社会民主党人,很难设想有什么比这种制度更合适的了。实际上,这个全民投票制度总是蜕变成一出滑稽剧。

代表会议通过的《组织章程》13条,真可说是件宝贝。党的六层楼的大厦从下到上的顺序是:(1)领导集体,(2)委员会,(3)区域代表大会,(4)区域委员会,(5)代表会议,(6)执行委员会。一般说来,下一级组织选举上一级组织。但是决定领导集体和委员会之间的关系的不是选举原则,而是新火星派所认为的“协商”原则,或我们所认为的“混乱”原则。一方面,整个委员会同各区委员会以及“特殊居民阶层工作小组”的全体成员都进入领导集体。另一方面,“区委员会里也有一名委员会代表”!!一方面,一切重大决定都应当由领导集体作出,另一方面,在紧急情况下,委员会可以“在征求区委员会的意见之前〈!〉”独立行动。再一方面,“委员会必须定期向区委员会报告自己的活动”。如果区委员会的大多数委员对委员会表示不信任,委员会就应“根据区域委员会和区委员会的相互协商”进行改组。对其他党组织(包括区委员会)的权利和构成却毫无规定。关于党员的概念,孟什维克在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曾作过原则争论,现在完全被抛弃了!同一个组织或政党的成员之间在一切重大的纲领问题和策略问题上达成一致的“协议”的原则,直到现在还被认为是无政府主义的原则。全世界的社会民主党人在这种情况下,过去和现在都实行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新火星派想给世界树立一个永垂不朽的样板:这两种原则可以在最“有诗意的”混乱中混用。不久前我们在一份德国报纸上看到这样的题词:“Weder Autoritatnoch Majoritat”,即“既没有权威,也没有多数”。这个原则近似于新火星派的组织-过程论。这份报纸就是德国无政府主义者的机关报:《无政府主义者报》。

这个章程,我们还远没有把它的妙处说完,不言而喻,要信以为真是可笑的。它永远也不会被运用。六层的大马车,即使造得出来,也是动弹不了的。这个章程的意义不在实践上,而在原则上。这是对著名的“组织-过程”论作出的了不起的不可多得的说明。今后,甚至瞎子也应该看到,组织-过程就是破坏组织。过去孟什维克对自己的对手,对第二次代表大会和代表大会所建立的各个机关一直搞破坏。现在孟什维克又对自己的同志搞破坏。这真是把破坏奉为原则了。

孟什维克一开始便破坏了自己的章程,我们并不感到奇怪。他们根本无意于把俄国分成几个区域。他们甚至根本没有在批准委员会和各组织之前预先选出执行委员会。代表会议选出了章程上没有规定的组织委员会,并且赋予它以特殊使命!现在即使要同孟什维克达成临时的和局部的协议也难上加难,因为这个组织委员会没有任何正式的地位,因而它的措施也不可能有任何决定性的意义。谁想同孟什维克打交道,那就要同它的各个组织,甚至同各位“先生”单独一一联系了,而后者可能会说“我们不允许!”

最后,尤其令人惊奇的是,少数派的“章程”中丝毫没有提到党的机关报刊和党的书刊。机关报刊现在就有(《火星报》,《社会民主党人报》),将来也会有,但是代表会议通过的“章程”却没有规定它们与党之间的任何联系。这是很奇怪的,但事实就是这样。著作家置身于党之外,党之上,没有任何监督,没有任何工作报告,也没有任何物质上的依存关系。这种情况同法国社会主义者处于最糟糕的机会主义时期的情况相类似:党是党,著作家是著作家。从这个角度来看,代表会议作出以下的决定也许不是偶然的。孟什维克组织的原型大体上是这样的:这是一些不承担责任又“独立的”、缺少不了又代替不了的“党的著作家”集团。而在他们下面附设一个委员会,张罗着办……合法出版社!很难用认真的态度来谈这种类型的组织。革命愈临近,社会民主党人在“合法”报刊上公开说话的机会愈临近,无产阶级政党就应当愈严格遵守“党的著作家”对党绝对负责并依靠党的原则。

至于代表会议在策略方面的决议,那么它们出色地证实了第三次代表大会关于社会民主党内“和‘经济主义’一脉相承”的种种观点的声明,关于“缩小党的工作规模”的声明。至于决议文字上的马虎潦草,我们就不说了,这些决议倒更象是一些思考记要、格言、论断、笔记摘录。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党的最高机关发布的明确指令,而是……几个党的著作家的试笔。
现在就看看这些决议的内容吧。关于起义这个刻不容缓的问题,并没有对你们讲:起义已成为“必要”,不仅应当阐明起义的政治意义,而且应当阐明“起义的具体组织方面”,应当为了这个目的“组织无产阶级”并“在必要时设立专门小组”(第三次代表大会的决议)。不是的。首先对你们讲的是:按规定日期准时起义并用秘密组织手段准备起义的可能性“被排除了”;然后你们读到,在扩大鼓动和组织的情况下,可以使自发的运动变成“有计划的起义”。而这种糊涂观念竟要充作无产阶级政党的思想指南!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三次代表大会重申并肯定了关于宣传鼓动,关于一般民主主义运动等等的一切老道理,但是又补充了一项新任务:组织无产阶级举行起义,阐明为自由而决战的新的斗争方法的“具体组织方面”。代表会议只是泛泛地谈论“准备起义”,只是泛泛地重弹关于宣传和组织的老调,不敢独立确定任何新任务,也不提出任何指导性口号,即必须从我们1902年起就谈到的一般的准备向具体的组织安排前进一步。同老“经济派”一模一样。当新的政治斗争任务提上日程时,他们就贬低这些任务,把它们分成阶段,使它们从属于经济斗争的任务。

革命的社会民主党人过去说,不仅要搞经济斗争,而且要搞最广泛最大胆的政治斗争。“经济派”回答说,政治鼓动的最好手段是经济斗争。革命的社会民主党人现在说,不仅要进行一般的宣传鼓动,不仅要说清楚起义的政治意义,而且要建立专门小组,立即着手进行具体的组织工作,“要采取最有力的措施武装无产阶级”。新火星派回答说,有计划的起义被排除了,应当扩大鼓动,巩固组织,为自发性向计划性的转化作好准备;只有在这个基础上“起义的时机才会来临”,“技术上的战斗准备才能获得比较重要的意义……”

在他们看来,起义的时机尚未“来临”!在他们看来,实际的准备还只是“才能获得”“比较重要的意义”!难道这不是地地道道的尾巴主义?难道这不是在贬低我们还远远没有完成的“刻不容缓的”(第三次代表大会的意见)任务吗?难道这些人不是在向后倒退,从起义倒退到鼓动,象“经济派”从政治斗争倒退到同老板,同政府作经济斗争一样吗?请你们读一读《解放》第71期,看看司徒卢威先生是怎样从武装起义这个口号向后倒退的,看看这个自由派资产阶级的领袖是怎样反驳起义的不可避免性的(第340页),他是怎样竭力贬低“革命的技术问题”的意义的,他是怎样指出“社会心理条件”来“深化”起义的口号的,他是怎样用“给群众灌输民主改革思想”的口号来代替这个口号的;那么你们就会明白,新火星派的尾巴主义对无产阶级的腐蚀影响有多深,它对谁有利。

另一个迫切的政治问题是临时革命政府问题。这个问题在第三次代表大会的决议中提得很明确。决议说明,要为建立共和国而斗争!只有起义取得完全胜利才能赢得共和国;必须由临时革命政府召集立宪会议以确保自由和合理的选举;必须为保卫革命成果作好同资产阶级斗争的准备。代表大会的结论和指令是:应当向无产阶级讲清楚临时革命政府的必要性。无产阶级应当要求这个政府办到明确地定下来的事情,即实现全部最低纲领。社会民主党参加政府(“从上面”行动)是允许的,参加的目的提得很清楚(同反革命作无情的斗争,捍卫工人阶级的独立利益)。参加的条件也提得很明确:形式条件是党的严格监督,物质条件即适宜参加的条件,是坚定不移地维护社会民主党的独立性,为社会主义变革准备条件。这些参加政府的条件,这些从上面施加压力的条件,是只有在革命时期才采取的新的特殊活动形式,此外,还指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采取的经常从下面施加压力的形式和目的,即社会民主党所领导的武装的无产阶级对临时革命政府施加压力的形式和目的。总之,我们在这里对新的政治问题作了完满的回答,明确指出了新的斗争形式的意义,它们的目的,这个斗争的纲领,允许采用这些形式的条件。

代表会议的决议又是怎样的呢?这个决议一开头便作了非常错误的论断,似乎“革命对沙皇制度的决定性胜利”的标志,既可以是成立临时政府,“也可以是由某个代表机关在人民的直接革命压力下决定提出筹备全民立宪会议的革命倡议”。

不论起义是胜是败,不论是用革命手段召开真正的立宪会议,还是由沙皇搞一个不伦不类的人民代表机关,都可以而且应当对党作出策略上的指示。但是,把尚未具备获得胜利的决定性条件的事情叫作决定性胜利,那是搞乱革命意识,而不是指导革命意识。任何代表机关关于筹备立宪会议的任何“决定”,都还远不等于决定性胜利,就象说远不等于做一样,因为沙皇政权手中有权,能够不让言语变成行动。新火星派的决议同老“经济派”的论断一模一样:说什么工人的决定性胜利,既可以是由工人争得八小时工作制,也可以是由政府恩赐十小时工作制,工人再从十小时工作制过渡到九小时工作制。

代表会议的决议重申了马克思主义关于民主主义革命的资产阶级性质这一无可置疑的论点,但是,对这个论点的解释却是狭隘的或错误的。它不提共和制的战斗口号,却给我们描写“消灭君主制度”的过程。它不指出在革命时期无产阶级起义成功条件下可能而且必须采取的“从上面”斗争的新方式的条件和任务,却向我们提出“仍然做极端革命的反对派政党”的论点。这个论点对议会斗争来说好得很,对从下面行动来说好得很,但是用在起义时期就非常不恰当。在这样的时期,“反对派”的任务就是用暴力推翻政府,而代表会议却未能就这个问题提出指导性口号。

代表会议的决议允许在个别城市和个别地区局部地和短暂地“夺取政权”,这就背弃了新《火星报》定下的同资产阶级一起参加临时革命政府就是背叛无产阶级,就是米勒兰主义等等这条“原则”。局部的和短暂的背叛并非不是背叛。但是,把任务限制在个别城市或个别地区是解决不了任务的,只不过是把注意力分散和把问题化小从而把问题搞乱罢了。最后,代表会议决议中的“革命公社”这个口号,模糊不清,简直无异于一句空话,同无产阶级和农民的革命民主专政这个口号是不同的。

新火星派关于临时革命政府的整个决议和他们关于起义的决议,毛病是一样的,就是不善于确定当前新的策略任务,老调重弹,不号召前进,不给先进阶级提出民主革命的指导性口号,贬低这个阶级的任务,缩小它的活动规模,轻视它的革命热忱和革命能量。这个错误的策略路线的政治倾向,就是新火星派向解放派靠近,把在民主主义变革中的领导作用让给自由派资产阶级,把无产阶级变成资产阶级的简单附属品。

从孟什维克被驱逐而布尔什维克正式形成为一个独立的政党以后,布尔什维克党变得更坚强更有力了。党是靠清洗自己队伍中的机会主义分子而巩固起来的。——这就是与第二国际各社会民主党根本不同的新型政党布尔什维克党的口号之一。第二国际各国党口头上自称为马克思主义的党,实际上却容忍马克思主义的敌人——公开的机会主义分子留在自己队伍中间,让他们瓦解、断送第二国际。与此相反,布尔什维克同机会主义分子进行不调和的斗争,从无产阶级党身上不断清除机会主义的污泥浊水,结果创立了新型的党,列宁的党,即后来取得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党。如果在无产阶级党队伍里留下了机会主义分子,布尔什维克党就不可能走上康庄大道并引导无产阶级前进,就不可能取得政权和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就不可能成为国内战争的胜利者,就不可能建成社会主义。

(辑录本副编结束)

《进一步,退两步》辑录本编者后记

我们的辑录本把《进一步,退两步》16万字的超长篇幅压缩到了3万字左右。列宁把这本书编入1907年(在扉页上印的是1908年)出版的《十二年来》文集第1卷时,删去了其中关于组织问题斗争细节和中央机关人选问题斗争的部分(即第十至十三章、十五、十六章),对其他各节也作了某些压缩,同时增写了一些注释。可见当时列宁就意识到该书的超长篇幅会对不了解当事人背景的读者造成一定阅读障碍。由于《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中,这部著作是按1904年第1版原文刊印的,并按手稿作了校订,同时保留了作者在1907年版本中所加的补充。所以我们没有看到过列宁1907年的版本,当代马列毛主义者在未来条件允许下再版列宁1907年的版本是对深入理解这本书的精华极其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