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伊里奇是在全俄铁路工人非常代表大会上。选举代表大会代表时我在库尔斯克线莫斯科车辆段当锻工。
大会是在彼得格勒举行的,于1917年12月12 (25)日在花园街交通运输工程技术学院开幕。大会表示不信任全俄铁总执委会,并针对当时情况作出决议(列宁参加这一决议的起草和修改),表示完全信任苏维埃政府。
大会的第二天,我们从早晨起听取各地的报告。下午二至三时我也发了言。由于专心发言,我没觉察周围发生的事。忽然有人将一张长方形小白纸片放到我面前。我机械地拿起来,讲完了一句话,才定睛去看。原来是一张名片:“马尔克·李莫费耶维奇·叶利札罗夫[1]”(大会由他主持)。我困惑莫解地将名片翻过来,反面用铅笔草草地写着几个字:
“请快结束,列宁等着发言。”
很快地转过身去,同伊里奇的目光相遇。他微笑着,用手拍着我的肩膀说:
“继续讲,继续讲。”
还继续讲什么呢!我张大着两眼看着他,激动得无论如何也镇静不下来。我不知所措,找不到话回答伊里奇,笨拙地走下讲台,在主席团的桌子旁边我发言时列宁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
原来,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一声不响地进来,谁也没发现。他从主席团后边绕过,悄悄地坐在讲台后的一张桌子旁,大厅里的人看不见他,我看名片时还是一片寂静;当代表们一看到列宁,大厅里就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请允许我,”他开始说,“代表人民委员会向代表大会表示祝贺,并且希望铁路组织会同俄国大多数工农携手合作……”
伊里奇说,所有资产阶级和高级职员都起来反对十月革命。
“你们知道,”列宁继续说,“由于上层官吏的怠工而日益加剧的铁路破坏使国家遭到多么大的困难。你们知道,铁路破坏使城乡之间不能进行正常的交换,而进行这种交换是调节粮食所必需的。同志们,为了整顿铁路交通,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伊里奇讲话时一只手有力地挥动着,时而向主席团那边退几步,时而又回到讲台。两手撑在讲台边上,踮起脚尖,微微晃动着;有时为了加重语气,用手掌拍着讲台。
列宁表示相信,大会一定能建立一个帮助苏维埃政权为和平和土地而斗争的组织,来巩固人民委员的政权。最后,列宁向大会表示祝贺,并希望我们的工作取得卓越的成绩。[2]
大会第四天或第五天傍晚,有位交通人民委员部部务委员会委员来到代表宿舍,他要求代表推荐一些可靠的人出差去西伯利亚,有一大批粮食和农产品卡在那里,全俄铁总执委会的人不让运到中部地区来。我讲了两个人的姓名,就建议我立刻打直达电报叫他们从莫斯科到彼得格勒来。
为了说明当时的情况,指出下列事实不是没有意义的。当我来到人民委员部的电报室时,我在整个交通人民委员部只找到一个看守人。职员都怠工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一个电报员。召来的同志被派往西伯利亚,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人民委员部的工作逐渐走上正轨。交通人民委员部的下级职员愿意回部的,开始向代表大会主席团呈递报告。大会成立了一个专门委员会安排这些人重返工作岗位。
1917年12月19日(1918年1月1日)大会通过了章程,选出了执行委员会就闭幕了。由全俄铁总执委会召开的全俄铁路员工第二次代表大会也就在这一天开幕了。我们非常代表大会派去七十八位代表(其中有我)。
1月4日全俄第二次代表大会发生分裂。以布尔什维克为首的代表大会的左派退场,组织全俄铁路员工非常代表大会,于1918年1月5日(18日)开幕。
1月13日(26日)应代表要求,列宁在代表大会上代表人民委员会作了报告。在提到全俄第二次铁路员工代表大会的分裂和我们同铁路上层组织作斗争中的困难时,列宁说:
“你们铁路员工根据经验,深信铁路无产阶级的劳动群众能承担起组织铁路运输的重任。”[3]
我又见到了列宁,他动作敏捷,神采奕奕,谈吐中逻辑严密,使人心悦诚服。他在临时搭的主席台上从讲桌到墙边踱来踱去。几百个人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伊里奇不时掏出手帕擦擦手,再擦擦高高的前额。
他说,劳动群众的团结胜过一切,他们会建立自己的同志式的纪律,会利用一切技术和文化的成就来正确地安排铁路运输和城乡产品交换,使科学技术知识改善整个铁路部门的状况,而不是用来为一小撮资本家发财致富。
在列宁做报告时,主席团收到许多来条,伊里奇刚讲完,就交给了他。列宁接过来条,立刻回到讲台,将来条放在面前。他在讲台上微欠着身体,翻阅着纸条,说:
“同志们,摆在我面前的纸条,可以分为两类……”
他接着说:“现在我归纳成两类问题来回答,”他直起身来,又一次发表了热情的、激动人心的讲话,最后他说:“社会主义革命刚刚开始,现在一切都取决于劳动群众自己的纪律……”
载于《汽笛》杂志1940年1月21日第17期第3页
[1] 马克·蒂莫菲耶维奇·叶利札罗夫(Марк Тимофеевич Елизаров,1863年3月10日——1919年3月10日),1893年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1901年被捕并被流放到塞兹兰。1905年再次被捕并被流放到塞兹兰。1906年移居萨马拉。1909年脱离政治活动。十月革命后任铁路人民委员,1918年辞职。1919年任贸易工业人民委员会委员,同年因感染斑疹伤寒而逝世。
[2] 见《列宁全集》第26卷第360—361页。——编者注
[3] 《列宁全集》第26卷第465页。——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