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罗斯拉夫斯基:布尔什维克军事组织和武装组织史实片断

1906年秋,在我们这些军事组织的工作人员面前尖锐地提出了今后的工作形式这个问题。当时我们感到,在有些社会民主党的组织里存在着取消这一工作的倾向。他们说什么反正不会有任何结果。而另一方面,在陆军和海军里,自发的革命情绪却有了很大的发展。当时存在着这样一种危险:革命的热情和风暴会发展成为混乱的、徒劳的、消耗力量的革命骚动和暴乱。其实,当时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形成了这样的局面。不管怎样,在军事组织的工作人员内部必须认识一致;还必须同我党的领导机关一起研究,以便确定联系和统一整个这一工作的形式;也必须使建立武装组织的意图十分明确(我们在各地都看到有这种意图)。

武装起义的各种问题在我们面前已经尖锐地提出来了。孟什维克当时提出了“用不着拿起武器”的口号,布尔什维克针锋相地提出了另一个口号:“把新的起义准备得比以前好”。在一些城市里建立战斗队的巨大工作已经开始进行。这些战斗队由最勇敢、最革命、奋勇战斗、准备经受最坚决的斗争的工人所组成。但是他们想干实际工作,希望直接参加斗争。在不少地方——在乌拉尔、波罗的海沿岸地区、高加索、各个大城市里,战斗队队员都在开展活动。他们袭击警察局,进行某些恐怖活动,夺取武器,没收财产。在这方面也要把战斗队等战斗组织的任务加以明确规定。

各个战斗组织的工人们自然就产生一个想法:必须把起义的全部准备工作联系在一起;把各个战斗组织和军事组织的活动联系起来。许多同志努力学习军事,学习爆破技术,学习有关炸药的化学知识(已经去世的巴维尔·卡尔洛维奇·施特恩贝尔格同志——他那时好像是天文学教授——在这方面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在某些城市里,如在莫斯科,于1906年下半年就出现了像军事技术局这类联合中心。

同时,在各类同志中间产生了召开全俄军事组织和武装组织代表会议的想法。我们开了几次会,在一次会议以后,我们决定于1906年底在芬兰的坦默福斯召开军事组织和武装组织代表会议。

大家知道,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对这次代表会议的工作做了多么肯定的评价,他是多么重视这次会议提出的各种问题。

在动身去参加这次会议以前,我想去见见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在工艺学院的食堂里,好像是波格丹诺娃同志告诉我,什么时候和如何去见列宁。我采取了许多预防措施后来到了芬兰,在那里我见到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他向我提出了一大堆问题。我立刻感到,在我面前的这位同志对我们的全部工作了如指掌,对我们的工作非常关心。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并不满足于我的一般性的回答,他想了解各种细节,了解我们整个工作的组织状况,我们今后的计划和我们的各种关系。他对我们创办军事指导员学校的经验颇感兴趣,在这个学校里我们训练自己的战斗队员,让他们学会使用爆破弹,制造爆破弹,学会使用机枪和其他武器,掌握爆破技术,学习巷战战术等。总而言之,我们为未来的革命培养战斗队的未来的指挥人员。弗拉基米尔·伊里奇最担心的是我们去搞什么冒险行动。他非常仔细地问我,我们是否有什么行动打算。他提醒我们说,采取任何重大步骤必须事前征得布尔什维克中央的同意。他又详细地询问了这次代表会议的组织状况,是否有通过孟什维克的决议的危险(因为我们估计,也有些孟什维克要参加这次会议)。

我一再请求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出席这次会议。后来我们甚至还用这次会议的军事组织和武装组织主席团的名义写信去邀请他。他给我们写了回信,可惜这封信没有保存下来;但信的内容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他对我们的邀请表示感谢,对召开这次会议表示赞许,认为会议十分重要;他同意会议的议程,同时他非常谨慎地一再提醒我们,不要通过与我们布尔什维克的原则路线相抵触的任何决议。为了帮助我们在意外的情况下扭转会议的方向,弗拉基米尔·伊里奇后来还是派了一位同志来参加会议,就是已故的柳比奇(萨美尔)同志,但他未能对我们的决议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我这次同列宁的会见,改变了我去见他前的那种思想情绪。我和其他许多同志原来以为,我们这些战斗队员和军事人员所做的事情,党认为是不太重要的,是第二位的,所以对它不太重视。这是由于我们当时处在地下状态而引起的。同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一席谈话使我相信,我们做的工作是党所需要的,对党来说是重要的。我离开弗拉基米尔·伊里奇的时候感到精神振奋。我们当时就知道中央委员会(孟什维克的)将会想尽办法阻挠这次会议的召开,他们想破坏这次会议,因为我们的工作不合他们的心意。在得到伊里奇的支持以后,我们感到意志坚定,信心百倍。同时我们知道,我们的决议将会得到布尔什维克的支持。在去出席代表会议时,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想法:一定要使我们的全部工作符合我们布尔什维克的整个路线。

致圣彼得堡委员会战斗委员会

(1905年10月3日〔16日〕)

1905年10月16日

亲爱的同志们!收到你们寄来的(1)战斗委员会的报告,(2)关于组织起义的准备工作问题的记录,(3)组织方案,非常感谢。我读了这些文件以后,认为有责任直接写信给战斗委员会,和你们同志式地交换意见。不用说,关于事情的实际安排我是不敢妄加评论的;在国内的困难条件下正在做一切可能做到的事情,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从文件来判断,很有可能会变成文牍主义。战斗委员会的所有这些组织方案、所有这些组织计划,给人一种只是纸上谈兵的印象,——请原谅我的坦率,但是我希望你们不至于怀疑我想吹毛求疵。在这种事情上,各种方案以及关于战斗委员会的职责和权力的争辩和议论是最没有用处的。这里需要的是猛烈的干劲,更大的干劲。我吃惊地看到,确实是吃惊地看到,谈论炸弹已半年有余 ,却连一颗炸弹也没有制造出来!而进行这种谈论的是最有学问的人……先生们,到青年中去吧!这是唯一的万应灵药。不然你们真要误事了(根据一切情况我看是这样),你们虽有“很有学术价值的”记录、计划、图样、方案和宏伟的蓝图,却缺少组织,缺少活生生的行动。到青年中去吧。马上 在各个地方,在大学生中、特别是在工人中 以及其他人中成立战斗义勇队。让3至10人以至30人等等的战斗队立即组织起来。让他们立即自己武装起来,谁能找到什么就用什么武装起来,用左轮手枪、用刀、用纵火用的浸了煤油的布片等等武装起来。让这些战斗队马上选出自己的领导人,并且尽可能同彼得堡委员会战斗委员会联系 。不要要求任何形式,一定要唾弃一切框框,让一切“职责、权力和特权”通通见鬼去吧。不必要求一定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这对武装起义来说是荒谬绝伦的要求。不要放弃同每个小组联系,哪怕它只有3个人,唯一的条件是它能安全地避开警察,并且决心和沙皇军队作战。让那些愿意加入的小组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或者靠近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这样非常好;但是我坚决认为要求 这样做是错误的。
彼得堡委员会战斗委员会的作用应当是:帮助 革命大军的这些队伍,充当联络“办事处”等等。任何一个队伍都将乐于接受你们的帮助 ,但是,假如你们在这件事情上 从方案以及从谈论战斗委员会的“权力”着手,你们就会葬送整个事业,我肯定地对你们说,你们会不可挽回地葬送整个事业。
必须进行广泛的宣传。要派出5—10人在一星期内巡视几百 个工人小组和大学生小组,潜入一切可以潜入的地方,并且在各地都提出一个明确的、简短的、直截了当的和简单的计划:马上组织队伍吧,能用什么就用什么武装起来吧,全力进行工作吧,我们会尽我们所能来帮助你们,但是你们不要等待我们的帮助 ,自己干起来吧。
这件事情的关键就在于一大批零散小组的主动精神。它们会做好一切事情。没有它们,你们的整个战斗委员会将是微不足道的。我准备用战斗委员会所联系的战斗队的数目来衡量它的工作效能。假如过一两个月,在彼得堡战斗委员会的周围还没有起码200—300支战斗队,那就是一个僵死的战斗委员会。那就必须把它埋葬掉。在目前这种沸腾状态下还不能集合几百支战斗队,那就是站在现实生活之外。
宣传员应当把一些简要的、最简便的制造炸弹的方法和各种最基本的工作方式告诉每一支战斗队,然后让他们自己去进行一切活动。这些战斗队应当立即行动起来,通过具体行动马上开始军事训练,应当马上开始。一部分战斗队立即去杀暗探,炸毁警察局,一部分去袭击银行,以便没收资金供起义用,一部分保持机动或测绘地形图等等。但是一定要立即开始在实际行动中学习,别害怕作这些试探性的进攻。当然,这种进攻可能走向极端,但这是明天的祸患,而今天的祸患却在于我们的因循保守,在于我们的学理主义,学究似的裹足不前,象老年人一样害怕主动。让每一支战斗队自己去学习,哪怕要以遭到警察杀害为代价:几十个人的牺牲将会由产生几百个有经验的战士而得到超额的补偿,这些战士明天将去带领几十万人前进。
同志们,紧握你们的手,祝你们成功。我决不强求你们接受我的观点,但是,我认为有责任提出自己的建议

你们的 列宁

载于1926年《列宁文集》俄文版第5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11卷第336—338页

革命军战斗队的任务

(1905年10月3日〔16日〕以后)

(1)开展独立的军事行动。
(2)领导群众。
战斗队的人数不限,两三个人也行。
战斗队应当自己武装起来,谁能找到什么就用什么(枪、左轮手枪、炸弹、刀、铁拳套、棍棒、纵火用的浸了煤油的布片、绳或绳梯、构筑街垒用的铁锨、炸药盒,有刺铁丝、钉子(对付骑兵用)及其他等等)。无论如何不要等待来自旁处、上面、外部的帮助,一切都要靠自己去弄到手。
战斗队应当尽可能由住在邻近的人或者能经常按时会面的人组成(最好是两者兼有,因为按时会面可能会因起义而中断)。他们的任务是要做到在最紧急的时刻、在特别意外的情况下都能够集合在一起。因此,每支战斗队都应当预先规定出共同行动的手段和方法:在窗上做记号等等,以便彼此易于找到;约定呼号或哨音,以便在人群中辨认自己的同志;约定在夜间接头时的暗号等等。任何一个坚毅果敢的人再加上两三个同志都能制定出很多这样的规则和方法,应该规定好、记熟并且练习应用这些规则和方法。必须牢牢记住,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会是这样:事变出其不意地到来,因而需要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集合在一起。
即使没有武器,战斗队也能起极其重大的作用:(1)领导群众;(2)在有利的场合袭击巡警,袭击偶然掉队的哥萨克(在莫斯科曾发生过)等等,并夺取武器;(3)在警察少的时候去营救被捕的人或受伤的人;(4)爬上屋顶、楼房上层等处,从那里向军队扔石块,泼开水等等。一支有组织的紧密团结的战斗队只要奋发起来,就是巨大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应当借口缺少武器而拒绝组织战斗队或者推迟组织战斗队。
各战斗队都应当尽可能预先分配任务,有时候要预先选举领导人,队长。如果陷入委任官职的儿戏,那当然是不对的,但是决不能忘记,统一的领导、迅速而坚决的行动是非常重要的。果断,进攻迅猛——就是四分之三的胜利。
各战斗队应当一成立就马上着手,即毫不耽搁地着手从各方面进行工作,绝不只是进行理论工作,而且一定还要进行实际工作。我们所说的理论工作,是指研究军事科学、熟悉军事问题、作关于军事问题的报告、请军人(军官、军士等等,直到曾经当过兵的工人)参加座谈会;阅读、研究和领会有关巷战的秘密小册子和报上的文章等等。
我们再说一遍,应当马上开始进行实际工作。实际工作可以分为准备工作和军事行动。准备工作包括筹措各种武器和弹药,寻找便于进行巷战的房子(便于居高临下作战,便于存放炸弹、石块等等或者存放用来泼警察的镪水等等,便于设立指挥部,便于收集情报,便于掩藏被追捕的人和收容受伤的人等等)。其次,准备工作还包括各种迅速的刺探侦察工作:弄清监狱、警察局、内阁各部及其他机关的内部布局,弄清政府机关、银行等等内部的工作安排情况和警卫情况,设法和那些能够对工作有好处的人(警察局、银行、法庭、监狱、邮政局、电报局等机关内的职员)建立联系,弄清军火库和市内的一切枪械商店的情况等等。这里的工作很多,而且这些工作又是任何一个人,甚至根本不能参加街头斗争的人,甚至体力很弱的人,如妇女、儿童和老人等等,都能去做而且会带来极大好处的。必须努力立即把所有愿意参加起义的人都无条件地团结到战斗队里来,因为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愿意工作而不会带来很大好处的人,即使他没有武器,即使他不能够亲自参加战斗。
其次,革命军战斗队绝不能只做准备工作,而应当尽快转入军事行动,以便:(1)使战斗力量得到锻炼;(2)侦察敌人的弱点;(3)给敌人以局部的打击;(4)救出被俘的人(被捕的人);(5)弄到武器;(6)弄到供起义用的经费(没收政府的钱财)等等。各战斗队可以并且应当立刻抓住一切有利时机来进行实际工作,决不要把事情拖延到总起义,因为不在战火中锻炼就决不可能获得举行起义的能力。
当然,任何极端都是不好的;一切好的有益的事情,如果走到极端,就可能成为、在超过一定界限时甚至一定会成为坏的有害的事情。无秩序无准备的小的恐怖行动走到极端,只会分散和消耗力量。这是千真万确的,当然不应当忘记这一点。但是,另一方面,无论如何也不应当忘记下面这一点:现在起义的口号已经发出了,起义已经开始了。在有利的条件下开始攻击,不仅是每一个革命者的权利,而且是他的直接的义务。打死特务、警察、宪兵,炸毁警察局,救出被捕者,夺取政府的钱财以供起义的需要,——一切爆发起义的地方都在采取这种行动,无论在波兰或高加索都是这样,而每支革命军战斗队都应当立刻准备去采取这样的行动。每支战斗队都应当记住,如果今天放过采取这种行动的有利时机,它就犯下了不可宽恕的无所作为和消极被动的过错,而这样的过错是革命者在起义时期的最大罪过,是一切不是空谈自由而是用实际行动争取自由的人的奇耻大辱。
关于这些战斗队的组成可以作如下的说明。队员人数以多少为宜以及如何分配他们的任务,经验会告诉我们。必须自己去摸索创造这种经验,不要等待别人的指示。当然,应当请地方革命组织派遣革命军人来讲课、座谈和提建议,可是如果没有革命军人,战斗队就务必自己去做这些事情。
至于说到党派的划分,那么同一个党的党员,自然是愿意结合在同一个战斗队中。但是不应当绝对阻止其他党的党员加入。正是在这里,我们应当实现社会主义无产阶级与革命民主派的联合和实际上的协作(当然,不应当有任何的党的合并)。谁愿意为自由而战并且以事实来证明其决心,谁就可以算是革命的民主主义者,必须力求与这样的人共同进行准备起义的工作(当然是在对这个人或这个团体完全信任的条件下)。必须把其他一切“民主主义者”当作假民主主义者,当作自由派的空谈家而严格地区分开来,对这些人绝对不能依靠,信任这些人对于革命者来说就是犯罪。
各战斗队互相联合起来,当然很好。规定共同行动的方式和办法,非常有益。但是无论如何不要因此而走极端,去编制复杂的计划和笼统的方案,以及为了学究式的臆想而延误实际工作等等。起义中必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无组织的分子比有组织的分子多几千倍;必然会遇到这样的场合:两个人甚至一个人就得立即就地采取行动,——所以必须准备自己独立负责地行动。迁延、争执、拖拉和犹豫不决,就会使起义事业遭到毁灭。最大的决心,最大的干劲,毫不迟延地运用每一个适当的时机,立即燃起群众的革命热情,指引他们更坚决、最坚决地去行动,这就是革命者的首要责任。
同黑帮分子作斗争,是既能使革命军士兵受到训练和战斗洗礼,又能使革命获得巨大益处的绝好的军事行动。革命军战斗队应当马上进行调查,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方式组织黑帮,然后不要仅限于宣传(宣传是有益处的,可是单靠宣传还不够),而且也要使用武力,痛击黑帮分子,打死他们,炸毁他们的总部,如此等等。

载于1926年《列宁文集》俄文版第5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11卷第339—343页

莫斯科起义的教训

(1906年8月29日〔9月11日〕)

《1905年12月的莫斯科》(1906年莫斯科版)一书[188]的问世,是再及时不过了。吸取十二月起义的经验,是工人政党的迫切任务。可惜的是,就象一桶蜜里掺了一勺焦油,这本书材料十分令人感兴趣(尽管不完备),但是结论却作得非常草率,非常庸俗。关于这些结论,我们以后专门来讲[注:见本卷第383—387页。——编者注],现在只谈一谈目前最迫切的政治问题,谈谈莫斯科起义的教训。
莫斯科十二月运动的主要斗争形式是和平的罢工和示威。绝大多数工人群众积极参加的只是这两种形式的斗争。然而,正是莫斯科十二月行动清楚地表明,总罢工作为独立的和主要的斗争形式已经过时,运动正以不可遏止的自发力量冲破这种狭隘的框子,产生起义这种最高的斗争形式。
一切革命政党,莫斯科的一切工会,在宣布罢工时就已经意识到,甚至感觉到,罢工必然会变成起义。12月6日,工人代表苏维埃曾作出决定,“要努力使罢工变成武装起义”。但是,事实上一切组织对这件事都没有准备好,甚至战斗队联合委员会[189]谈到(12月9日!)起义时也好象是在谈什么遥远的事情,因此巷战发生时它当然毫无所知,没有参加。各个组织都没有能够跟上运动的发展和规模。
罢工发展为起义,首先是由10月以后形成的客观条件促成的。举行总罢工已经不能使政府措手不及了,政府已经把准备采取军事行动的反革命势力组织起来了。无论10月以后的俄国革命的总的进程或莫斯科12月期间一系列事件的发展,都惊人地证实了马克思的一个深刻原理:革命向前进展是由于它产生了一个团结而坚强的反革命,也就是说,革命迫使敌人采取愈来愈极端的防御手段,因而它自己也在掌握愈来愈强有力的进攻手段[注:参看《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7卷第11页。——编者注]。
12月7日和8日这两天,群众举行了和平罢工、和平示威。8日晚上,阿克瓦留姆花园被包围[190]。9日白天,龙骑兵在斯特拉斯特纳亚广场屠杀群众,晚上菲德列尔学校被捣毁[191]。民情鼎沸。街上无组织的人群完全是自发地但又犹犹豫豫地在构筑第一批街垒。
10日,开始向街垒和街上的人群进行炮击。构筑街垒已经不再犹豫不决了,已经不是个别的情况,而是大批地在构筑。全城的民众都涌上街头;全城的主要中心地区都布满了街垒。战斗队员同军队进行了好几天顽强的游击战,这种游击战使军队疲惫不堪,杜巴索夫不得不乞求援兵。直到12月15日,政府军队才完全占优势,17日谢苗诺夫团才把普列斯尼亚区这个最后的起义据点攻破。
由罢工和示威进而构筑个别街垒。由构筑个别街垒进而构筑大批街垒并同军队进行巷战。无产阶级的群众性的斗争走到了各种组织的前面,由罢工发展成了起义。这是俄国革命在1905年12月取得的最伟大的历史成果,这个成果也同从前的一切成果一样,是用极大的牺牲作代价换来的。运动从政治总罢工发展到了最高的阶段。它迫使反动派采取极端的抵抗手段,因而使革命也采取极端的进攻手段的时机大大提前到来。反动派炮击街垒、房屋和街上的人群以后,已经再也无路可走了。革命则除了组织莫斯科的战斗队以外,还有别的道路可走,无论在广度或深度方面都有很多很多的道路可走。革命从十二月事件以后又大大前进了。革命危机的基础已经更加广阔得多,这时刀锋必须磨得更加锐利了。
无产阶级比他们的领导者更快地感觉到了要求由罢工转为起义的客观斗争条件的变化。这时也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实践走到了理论的前面。和平的罢工和示威很快就不再能满足工人的要求了,工人们问道:下一步怎么办?他们要求采取更积极的行动。构筑街垒的指示下达到各区很迟,当时中心地区已经在构筑街垒了。工人成群结队地在干这件事,但是他们对此还不满足,他们又问道:下一步又怎么办?他们要求积极行动。我们这些社会民主主义无产阶级的领导者在十二月事件中,很象一个这样的将领,他把自己的兵力部署得非常荒谬,以致他指挥的大部分队伍都没有能积极参加战斗。工人群众曾经想方设法要得到关于采取积极的群众性行动的指示,可是没有得到。
由此可见,普列汉诺夫的那个得到一切机会主义者支持的观点是再近视不过的了。他认为,本来就用不着举行那次不合时宜的罢工,“本来就用不着拿起武器”。正好相反,本来应该更坚决、更果敢和更富于进攻精神地拿起武器,本来应该向群众说明不能单靠和平罢工,必须进行英勇无畏和毫不留情的武装斗争。因此现在我们也就应当公开地大声承认举行政治罢工是不够的了,应当在最广大的群众中鼓动武装起义,而不要用任何“预备阶段”来掩盖这个问题,一点也不要模糊这个问题。向群众隐瞒必须进行你死我活的流血的歼灭性的战争这个未来行动的直接任务,就是既欺骗自己,又欺骗人民。
十二月事件的第一个教训就是如此。另一个教训是关于起义的性质、起义的方式、军队转变到人民方面来的条件。在我们党的右翼中,对这种转变有一种很流行的极其片面的看法。说什么同现代军队进行斗争是不行的,需要使军队成为革命的军队。当然,假使革命不成为群众性的,假使革命没有波及军队,那也就根本谈不上什么严重的斗争。当然,对军队进行工作是必要的。但是,决不能把军队的这种转变设想成一种什么简单的、一蹴而就的事,它是说服和自觉的结果。莫斯科起义清楚地向我们指出了这种看法的呆板和僵化。其实,在一切真正的人民运动中,军队的动摇是不可避免的,一到革命斗争尖锐化的时候,就会引起真正的争夺军队的斗争。莫斯科起义向我们表明的正是反动派和革命力量之间为争取军队而进行的最激烈最残酷的斗争。杜巴索夫自己说过,在莫斯科15000人的军队中,只有5000人是可靠的。政府为了控制动摇分子而无所不用其极:说服他们,诱惑他们,用发给表和钱等等收买他们,用伏特加灌醉他们,欺骗他们,威吓他们,把他们禁闭在营房里,解除他们的武装,通过告密和暴力把那些被认为最不可靠的士兵从他们里面抓出来。所以,我们应该有勇气直截了当地公开承认,我们在这方面落在政府的后面了。我们未能利用我们所拥有的力量,来积极、大胆、机智、主动地争取动摇的军队,而政府却这样做了,并且取得了成效。我们已经着手在思想上“影响”军队,而且今后还要更加坚持不懈地这样做。但是,如果我们忘记在起义的时刻还需要进行实际具体的斗争来争取军队,那我们就会成为可怜的书呆子。
莫斯科的无产阶级在十二月的日子里给了我们从思想上“影响”军队的卓越教训。例如,12月8日在斯特拉斯特纳亚广场上,有一大群人把哥萨克军队团团围住,同军队混合在一起,同他们联欢,结果使他们撤回去了。还有一个例子,10日那天在普列斯尼亚区,在上万人的人群中,有两个青年女工打着红旗向哥萨克军队迎面走去,她们大声喊道:“打死我们吧!我们宁死也不交出旗帜!”这时哥萨克军队不知所措,只好在人群高呼“哥萨克万岁!”声中疾驰而去。这些英勇无畏的范例,应该永远铭记在无产阶级的心里。
但是,请看看我们落后于杜巴索夫的例子吧。12月9日,有些士兵唱着马赛曲沿着谢尔普霍夫街行进,去同起义者会合。工人们派代表去会见他们。这时马拉霍夫也亲自骑马拼命向他们那里疾驰。工人们来迟了,而马拉霍夫却及时赶到了。他发表了激昂慷慨的演说,把那些士兵说得动摇了,随后又用龙骑兵包围了他们,把他们送回营房禁闭起来。马拉霍夫及时赶到了,而我们却没有及时赶到,虽然在两天之内已经有15万人响应了我们的号召,他们本来能够并且应当在街道上组织巡逻的。马拉霍夫用龙骑兵包围了士兵,而我们却没有用掷弹队包围马拉霍夫们。我们当时能够而且应当做到这一点,何况社会民主党的报刊早已(旧《火星报》[192])指出,在起义时我们的责任就是毫不留情地消灭民政长官和军事长官。显然,在涅斯维日兵营前,在克鲁季茨基兵营前,在无产阶级试图让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团“撤走”时,在派代表到亚历山德罗夫工兵队去时,在派往莫斯科的罗斯托夫炮兵中途撤回去时,在解除科洛姆纳工兵的武装时,等等,都曾大致重复过谢尔普霍夫街发生的情况。我们在起义的时刻,没有能够很好地完成争取动摇的军队的任务。
十二月事件还明显地证实了马克思的另一个深刻的、被机会主义者遗忘了的原理。马克思写道,起义是一种艺术,这种艺术的主要准则就是要万分勇敢,一往直前地坚决进攻。[193]我们没有充分领会这一真理。我们自己没有充分学习这种艺术,学习这个无论如何都要实行进攻的准则,也没有把它教给群众。现在,我们应当竭力弥补我们的缺陷。仅仅根据人们对政治口号的态度来划分派别是不够的,还必须根据人们对武装起义的态度来划分派别。谁反对武装起义,谁不为武装起义作准备,就应该毫不留情地把他从革命队伍中驱逐出去,驱逐到革命敌人那里去,驱逐到叛徒或懦夫那里去,因为事态发展的力量和斗争局势将迫使我们按照这一标志来分清敌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们应该鼓吹的不是消极情绪,不是单纯的“等待”军队“倒戈”;不,我们应当大声疾呼:必须拿起武器,大胆地进攻和出击,同时必须消灭敌方的长官,为争取动摇的军队进行最果敢的斗争。
莫斯科起义给我们的第三个伟大教训,是关于起义的战术和起义力量的组织。战术是由军事技术水平决定的,——这个真理,恩格斯曾反复向马克思主义者作过通俗而详尽的解释[194]。现在,军事技术已经不是19世纪中叶那样的了。用人群抵挡大炮,用左轮手枪防守街垒,是愚蠢的。考茨基说得对,他说,在莫斯科起义以后,应该重新审查一下恩格斯的结论了,因为莫斯科起义推出了“新的街垒战术”[195]。这个战术就是游击战争的战术。这种战术所要求的组织,是一些机动的、人数很少的队伍,可以由十人、三人甚至两人组成。现在我们常常会遇到这样一些社会民主党人,他们一听到什么五人小组或三人小组,就嘻嘻一笑。但是,这种嘻嘻一笑,不过是回避现代军事技术条件下巷战所提出的战术和组织的新问题的一种最廉价的办法。先生们,你们仔细读一读关于莫斯科起义的记述,就会明白“五人小组”和“新的街垒战术”问题有什么联系了。
莫斯科起义推出了这个新战术,但是远没有加以发展,远没有在多少广泛一些的、真正群众性的范围内加以运用。当时战斗队员太少,工人群众没有接到大胆出击的口号,也没有实行这个口号,游击队的性质还过于千篇一律,它们的武器和它们的活动方法还不够多,它们领导群众的本领几乎没有发挥出来。我们应当弥补这一切缺陷,而且只要我们学习莫斯科的经验,把这一经验推广到群众中去,鼓励群众自己发挥创造精神,去进一步发展这个经验,我们就一定能够弥补这一切缺陷。而俄国各地在十二月事件以后几乎不断发生的游击战争和群众性的恐怖行动,一定会有助于教会群众在起义时采取正确的战术。社会民主党应当承认并且在自己的战术中采取这种群众性的恐怖行动,当然要加以组织,加以监督,使它服从工人运动和总的革命斗争的利益和条件,要毫不留情地消灭和铲除败坏这种游击战争的“游民”行为。莫斯科人在起义的日子里,拉脱维亚人在著名的拉脱维亚共和国的日子里就曾非常高明地、无情地惩罚过这种行为[196]。
最近时期军事技术又有了新的进步。在对日战争中出现了手榴弹。兵工厂已制造自动步枪出售了。这两种武器都已开始成功地在俄国革命中采用,但还远远没有被广泛采用。我们能够而且应当利用日益完善的技术,教会工人队大批制造炸弹,帮助工人队和我们的战斗队储存炸药、导火管和自动步枪。如果工人群众参加城市起义,如果向敌人大规模出击,如果进行坚决巧妙的斗争来争取那些自从杜马解散以后,自从斯维亚堡和喀琅施塔得事件以后愈发动摇的军队,如果保证农村参加总的斗争,在下次全俄武装起义中胜利就一定会属于我们!
让我们吸取俄国革命伟大事件中的教训,更广泛地开展我们的工作,更勇敢地提出我们的任务吧!我们的工作是以正确估计当前各阶级的利益和全民发展的需要为基础的。围绕推翻沙皇政权、由革命政府召集立宪会议这一口号,我们正在团结并将继续团结愈来愈多的无产阶级群众、农民和军队。提高群众的觉悟,现在也同过去任何时候一样,仍然是我们全部工作的基础和主要内容。然而不要忘记,除了这个一般的、经常的、基本的任务以外,俄国当前所处的局势还加上了一些特殊的专门的任务。我们不要作书呆子和庸人,我们不要用一些关于我们在任何条件下和任何时候都有永远不变的责任的空洞借口,来推脱当前的这些特殊任务,推脱当前这种斗争形式的专门任务。
我们要记住,伟大的群众性的斗争就要到来了。这将是武装起义。它应当尽可能同时发动。群众应当知道,他们是在投入一场武装的、流血的、你死我活的斗争。应当在群众中发扬视死如归的精神,以确保斗争的胜利。向敌人进攻应当是最果敢的;应当成为群众口号的是出击,而不是防守,他们的任务就是毫不留情地消灭敌人;进行斗争的组织应当是机动的灵活的;要把军队中的动摇分子卷到积极的斗争中来。觉悟的无产阶级的政党应当履行它在这一伟大斗争中的职责。

载于1906年8月29日《无产者报》第2号
译自《列宁全集》俄文第5版第13卷第369—377页

注释:

[188]《1905年12月的莫斯科》是孟什维克选辑的一本资料汇编,1906年在莫斯科出版。——365。
[189]战斗队联合委员会是为了反对黑帮斗争的需要于190年10月底在莫斯科成立的,存在到十二月武装起义时期。派代表参加战斗队联合委员会的有分别隶属于俄国社会民主工党莫斯科委员会、社会民主党莫斯科小组、社会革命党莫斯科委员会的各党派战斗队以及“自由区战斗队”、“大学战斗队”、“印刷业战斗队”和“高加索战斗队”。在联合委员会中,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占多数。在十二月武装起义时期,战斗队联合委员会跟不上形势,未能起到起义的作战参谋部的作用。——365。
[190]1905年12月8日(21日)晚,沙皇军警包围了座落在莫斯科凯旋门花园广场上的“阿克瓦留姆”花园。当时在花园的剧场里正在举行群众大会。工人战斗队挺身保卫大会,使流血事件得以避免。但是大会参加者从大门走出时,遭到了搜查和殴打,有37人被捕。——366。
[191]莫斯科清水塘畔的菲德列尔学校是一所实科学校,1905年由该校校董兼校长И.И.菲德列尔交给各革命党派使用,成为各党举行集会的固定场所。1905年12月9日(22日)晚,沙皇军队包围了菲德列尔学校。当时这里正开大会,与会者多数是战斗队队员,他们拒绝投降并在会场周围筑起了防御工事。军队用大炮轰击这座建筑,结果死伤30多人,120人被捕。——366。
[192]《火星报》(《Искра》)是第一个全俄马克思主义的秘密报纸,由列宁创办。创刊号于1900年12月在莱比锡出版,以后各号的出版地点是慕尼黑、伦敦(1902年7月起)和日内瓦(1903年春起)。参加《火星报》编辑部的有:列宁、格·瓦·普列汉诺夫、尔·马尔托夫、亚·尼·波特列索夫、帕·波·阿克雪里罗得和维·伊·查苏利奇。编辑部的秘书起初是因·格·斯米多维奇-列曼,1901年4月起由娜·康·克鲁普斯卡娅担任。列宁实际上是《火星报》的主编和领导者。他在《火星报》上发表了许多文章,阐述有关党的建设和俄国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的基本问题,并评论国际生活中的重大事件。
《火星报》在国外出版后,秘密运往俄国翻印和传播。《火星报》成了团结党的力量、聚集和培养党的干部的中心。在俄国许多城市都成立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列宁火星派的小组和委员会。1902年1月在萨马拉举行了火星派代表大会,建立了《火星报》俄国组织常设局。
《火星报》在建立俄国马克思主义政党方面起了重大的作用。在列宁的倡议和亲自参加下,《火星报》编辑部制订了党纲草案,筹备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这次代表大会宣布《火星报》为党的中央机关报。
根据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的决议,《火星报》编辑部改由列宁、普列汉诺夫、马尔托夫三人组成。后来由于普列汉诺夫支持孟什维克,要求把原来的编辑都吸收进编辑部,列宁于1903年10月19日(11月1日)退出了编辑部。从第52号起,《火星报》变成了孟什维克的机关报,人们称这以后的《火星报》为新《火星报》。——369。
[193]见恩格斯《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一书第17节《起义》(《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8卷第102页)。
《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原是一组论述德国1848—1849年革命的文章。1851年8月初,《纽约每日论坛报》向马克思约稿。马克思因忙于经济学研究工作,转请恩格斯为该报写一些关于德国革命的文章。恩格斯在写这些文章时利用了《新莱茵报》和马克思向他提供的一些补充材料,并经常同马克思交换意见。文章寄发之前,也都经马克思看过。文章发表时署名马克思。马克思恩格斯在世时,这些文章没有重新出版过。以后出版的一些单行本也都用马克思的名义。直到1913年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来往书信发表后,才知道这组文章是恩格斯写的。——370。
[194]恩格斯在他的许多著作中,特别是在《反杜林论》第2编第3章《暴力论(续)》中(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第181—189页),发挥了这个论点。——370。
[195]关于这个问题,列宁在《俄国革命和无产阶级的任务》一文中更详细地谈到过(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12卷第188—199页)。——370。
[196]1905年11月底—12月初,拉脱维亚的图库姆斯、塔利先和其他地方曾爆发武装起义;文茨皮尔斯、鲁延、马兹萨拉察、萨尔杜斯和坎达瓦等地的政权转到了起义者手中。——371。

军队和革命

(1905年11月15日〔28日〕)

塞瓦斯托波尔的起义(注:塞瓦斯托波尔的起义是1905年11月11日(24日)自发地爆发的。起义的直接起因是舰队指挥人员企图惩处曾参加10月份塞瓦斯托波尔群众集会的水兵和士兵。参加起义的有水兵、土兵和工人2000余人。

社会民主党组织力图使这次过早发生的起义有组织地进行。11月12日(25日),由社会民主党军事组织成员、布尔什维克亚·伊·格拉德科夫、尼·格·安东年科、谢·彼·恰斯尼克等领导的“奥恰科夫号”巡洋舰和“潘捷莱蒙号”(原“波将金号”)装甲舰的船员参加了起义队伍。起义者选出的水兵、士兵、工人代表苏维埃向沙皇政府提出召开立宪会议、建立共和国、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缩短服役期限、改善军队服役条件等要求。整个起义的领导人是中尉彼·彼·施米特。

布尔什维克力图引导起义走武装斗争的道路。但是苏维埃采取的消极防御策略使沙皇政府得以向塞瓦斯托波尔调集军队并利用未参加起义的部队来镇压起义。舰队司令发出的要起义者投降的最后通牒为起义者拒绝后,11月15日(28日)双方发生交火。由于力量悬殊,当天傍晚起义被镇压了下去。有2000余人被逮捕,300多名起义者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施米特、格拉德科夫、安东年科和恰斯尼克被判处死刑。关于塞瓦斯托波尔起义,还可参看列宁的《天平在摆动》一文(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12卷第106-107页)。–668。)日益扩大。事情已临近总的解决了。为自由而斗争的海陆军士兵甩开了长官。秩序井然。政府重演喀琅施塔得事件的卑鄙的阴谋(注:在1905年10月发生的喀琅施塔得起义中,起义者缺少集中的组织,也未能建立起革命的纪律。这种状况被警察当局和以喀琅施塔得的约翰神父为首的黑帮分子所利用。他们组织了一帮流氓和刑事犯罪分子抢劫酒库、商店和住宅,而起义者中的不坚定分子也参加了他们的行列。觉悟的水兵和士兵试图制止这种暴行而未能成功。–668。)未能得逞,未能挑起任何残杀暴行。舰队拒绝开往海面,并且威胁着城市,如果当局企图镇压起义者的话。曾因“大胆”扬言要用武器保卫10月17日宣言(注:10月17日宣言是指1905年10月17日(30日)沙皇尼古拉二世迫于革命运动高涨的形势而颁布的《关于完善国家制度的宣言》。宣言是由被任命为大臣会议主席的谢·尤·维特起草的,其主要内容是许诺“赐予”居民以“公民自由的坚实基础”,即人身不可侵犯和信仰、言论、集会、结社等自由;“视可能”吸收被剥夺选举权的阶层的居民(主要是工人和城市知识分子)参加国家杜马选举;承认国家杜马是立法机关,任何法律不经它的同意不能生效。宣言颁布后,沙皇政府又相应采取以下措施:实行最高执行权力集中化;将德·费·特列波夫免职,由彼·尼·杜尔诺沃代替亚·格·布里根为内务大臣;宣布大赦政治犯;废除对报刊的预先检查;制定新的选举法。在把革命运动镇压下去以后,沙皇政府很快就背弃了自己在宣言中宣布的诺言。–668。)所许诺的自由而被撤职的海军中尉施米特,接受了“奥恰科夫号”舰的指挥职务。据《俄罗斯报》(注:《俄罗斯报》(《Русь》)是俄国自由派资产阶级的日报,1903年12月在彼得堡创刊。该报的编辑兼出版者是阿·阿·苏沃林。在1905年革命时期,《俄罗斯报》接近立宪民主党,但是采取更加温和的立场。1905年12月2日(15日)被查封。以后曾用《俄罗斯报》、《评论报》、《二十世纪报》、《眼睛报》、《新俄罗斯报》等名称断断续续地出版。–668。)报道,今天(15日)是规定海军士兵缴械的期限的最后一天了。

因此,我们正处在决定性关头的前夕。最近几天(也许几小时)就能看出,是起义者获得全胜,还是他们被镇压下去,或者签订某种协定。无论如何,塞瓦斯托波尔事件标志着军队中旧的奴隶制度(即把士兵变成武装机器,把他们变成镇压任何自由意愿的工具的制度)已经完全破产了。

俄国军队(像在1849年那样)到国外去镇压革命(注:指沙皇尼古拉一世派军队参加镇压欧洲各国革命的民族解放运动一事。1848年沙皇出兵罗马尼亚、波兰、波罗的海沿岸地区、第聂伯河右岸乌克兰地区,并向奥地利皇帝提供600万卢布的巨额贷款,以镇压意大利民族解放运动。1849年,沙皇军队帮助奥地利皇帝镇压了匈牙利革命。–668。)的那种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军队已经坚决屏弃了专制制度。军队还并不都是革命的。陆海军士兵的政治觉悟还很低。但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觉醒了,在士兵当中开始了自己的运动,自由精神已经渗入了各地的营房。俄国营房往往比任何监狱还恶劣;任何地方也不会像营房这样压制和压迫个性;任何地方也不会有这种触目皆是◎第668页◎的折磨人、毒打人和凌辱人的现象。现在这种营房也变成了革命的策源地。

塞瓦斯托波尔事件不是孤立的,也不是偶然的。我们不谈海陆军中以往的那些直接起义的企图。我们只拿彼得堡的火星同塞瓦斯托波尔的大火比较一下。我们回想一下现在彼得堡各部队士兵提出的要求(这些要求本报昨天已经登载了)。这一张要求的清单是一个多么出色的文件啊!它是多么清楚地表明,奴隶般的军队在变成革命的军队。现在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挡这类要求在一切海陆军中扩散呢?

彼得堡的士兵想要改善衣、食、住的条件,增加饷银,缩短服役期限和每日操练时间。但是,在他们的要求中还有大部分是只有作为公民的士兵才能提出的。有权穿着军装“同所有公民一样”参加一切会议;有权在营房中阅读和保存一切报纸;信仰自由;各民族一律平等;完全取消一切在营房以外对上级的敬礼;取消勤务兵;取消军事法庭并且把一切军事法庭的案件交给一般民事法庭;有权提出集体控告;有权在长官稍有打人的意图时就实行自卫。以上就是彼得堡士兵的最主要的要求。

这些要求表明,绝大部分军队同争取自由的塞瓦斯托波尔起义者是一致的。

这些要求表明,专制制度的奴仆们的所谓军队中立,所谓必须使军队不问政治等论调都是虚伪的,是不能指望得到士兵的丝毫同情的。

军队不可能而且也不应当保持中立。使军队不问政治,这是资产阶级和沙皇政府的伪善的奴仆们的口号,实际上他们一向都把军队拖入反动的政治中,把俄国士兵变成黑帮(注:黑帮是指1905-1907年沙皇俄国警察当局和一些君主派团体为镇压革命运动、杀害进步人士和制造反犹太人暴行而建立的武装暴徒组织。黑帮队伍的主要来源是小资产阶级的反动阶层、店铺老板、无业游民以及刑事犯罪分子等等。为了同黑帮作斗争,革命工人在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下组织了战斗队、自卫队等。

在1905-1917年间,黑帮一词也泛指沙皇俄国反动的君主派团体如俄罗斯人民同盟、米迦勒天使长同盟以及极右的党派和组织。–544、669、690、701、752、780。)的奴仆和警察的帮凶。不能置身于争取自由的全民斗争之外。谁对这个斗争漠不◎第669页◎关心,谁就是支持警察政府胡作非为,这个政府许诺自由不过是在嘲弄自由罢了。

作为公民的士兵提出的要求,就是社会民主党的要求,是一切革命政党的要求,是觉悟工人的要求。加入自由的支持者的行列,转到人民方面来,这是自由事业获得胜利和士兵要求得以实现的保证。

但是,为了真正彻底地和牢靠地实现这些要求,必须再前进一小步。应当把那些饱受万恶的营房苦役折磨的士兵的一切个别愿望集中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要求。把这些要求集中起来就是:取消常备军,代之以全民武装。

在各个地方以及一切国家里,常备军与其说是用来对付外部敌人,不如说是用来对付内部敌人的。常备军到处都成了反动势力的工具,成了资本用来反对劳动的奴仆,成了扼杀人民自由的刽子手。在我国伟大的解放革命中,我们不要停留在一些局部要求上。我们要铲除祸根。要根本取消常备军。让军队同武装的人民相结合,让士兵把自己的军事知识带给人民,取消营房而代之以自由的军事学校。如果武装的人民消灭了军阀,把所有的士兵变成公民,把一切能够拿起武器的公民变成士兵,如果俄国自由的砥柱是这样的武装的人民,那么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力量敢来侵犯自由的俄国。

西欧的经验已经证明常备军是十分反动的。军事科学已经证明民兵制是完全可以实现的,民兵无论在防御战或者进攻战中都能够胜任地完成军事任务。让假仁假义的或者多情善感的资产阶级去幻想废除武装吧。当世界上还存在着被压迫者和被剥削者的时候,我们必须争取的不是废除武装,而是全民武装。只有全民武装才能充分保障自由。只有全民武装才能彻底打倒反动势力。只◎第670页◎有在实现这种改革的条件下,千百万劳动者才能真正享有自由,而不是一小撮剥削者独自享受自由。

载于1905年11月16日《新生活报》第14号

选自《列宁全集》第2版第12卷第102-105页◎第671页◎

游击战争

(1906年9月30日〔10月13日〕)

游击活动问题引起我们党和工人群众的极大兴趣。我们已经不止一次顺便谈到这个问题,现在打算把我们的观点作一次比较完整的叙述,这是我们曾经说过的(注: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13卷第361页。–编者注)。

让我们从头说起吧。每个马克思主义者对于考察斗争形式问题,应当提出些什么基本要求呢?第一,马克思主义同一切原始形式的社会主义不同,它不把运动限于某一种固定的斗争形式。它承认各种各样的斗争形式,并且不是“臆造”这些形式,而只是对运动进程中自然而然产生的革命阶级的斗争形式加以概括、组织,并使其带有自觉性。马克思主义同任何抽象公式、任何学理主义方法是绝对不相容的,它要求细心对待进行中的群众斗争,因为群众斗争随着运动的发展,随着群众觉悟的提高,随着经济危机和政治危机的加剧,会产生愈来愈新和愈来愈多的防御和攻击的方式。因此,马克思主义决不拒绝任何斗争形式。马克思主义决不局限于只是◎第688页◎在当前可能的和已有的斗争形式,它认为,随着当前社会局势的变化,必然会出现新的、为这个时期的活动家所不知道的斗争形式。马克思主义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向群众的实践学习的,决不奢望用书斋里的“分类学家”臆造的斗争形式来教导群众。例如,考茨基在考察社会革命的形式时说:我们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会给我们带来我们现在还预见不到的新的斗争形式。

第二,马克思主义要求我们一定要历史地来考察斗争形式的问题。脱离历史的具体环境来谈这个问题,就是不懂得辩证唯物主义的起码常识。在经济演进的各个不同时期,由于政治、民族文化、风俗习惯等等条件各不相同,也就有各种不同的斗争形式提到首位,成为主要的斗争形式,而各种次要的附带的斗争形式,也就随之发生变化。不详细考察某个运动在它的某一发展阶段的具体环境,要想对一定的斗争手段问题作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就等于完全抛弃马克思主义的立脚点。

这就是我们应当遵守的两个基本理论原理。在西欧,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给我们提供了无数证实上述原理的例证。欧洲社会民主党人认为议会制度和工会运动是目前主要的斗争形式,但是,他们同俄国立宪民主党人(注:立宪民主党(正式名称为人民自由党)是俄国自由主义君主派资产阶级的主要政党,1905年10月成立。中央委员中多数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地方自治局人士和自由派地主。主要活动家有帕·尼·米留可夫、谢·安·穆罗姆采夫、瓦·阿·马克拉柯夫、安·伊·盛加略夫、彼·伯·司徒卢威、约·弗·盖森等。立宪民主党提出一条与革命道路相对抗的和平的宪政发展道路,主张俄国实行立宪君主制和资产阶级的自由。在土地问题上,它主张将国家、皇室、皇族和寺院的土地分给无地和少地的农民;私有土地部分地转让,并且按“公平”价格给予补偿;解决土地问题的土地委员会由同等数量的地主和农民组成,并由官员充当他们之间的调解人。1906年春,它曾同政府进行参加内阁的秘密谈判,后来在国家杜马中自命为“负责任的反对派”。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它支持沙皇政府的掠夺政策,曾同十月党等反动政党组成“进步同盟”,要求成立责任内阁,即为资产阶级和地主所信任的政府,力图阻止革命并把战争进行到最后胜利。二月革命后,立宪民主党在资产阶级临时政府中居于领导地位,竭力阻挠土地问题、民族问题等基本问题的解决,并奉行继续帝国主义战争的政策。七月事变后,它支持科尔尼洛夫叛乱,阴谋建立军事独裁。十月革命胜利后,苏维埃政府于1917年11月28日(12月11日)宣布立宪民主党为“人民公敌的党”。该党随之转入地下,继续进行反革命活动,并参与白卫将军的武装叛乱。国内战争结束后,该党上层分子大多数逃亡国外。1921年5月,该党在巴黎召开代表大会时分裂,作为统一的党不复存在。–162、298、531、689、707、723、741、762、783。)和无题派(注:无题派是指1906年在彼得堡出版的《无题》周刊的组织者和参加者–谢·尼·普罗柯波维奇、叶·德·库斯柯娃、瓦·雅·鲍古查尔斯基、维·韦·波尔土加洛夫、瓦·瓦·希日尼亚科夫等人。无题派是一批原先信奉合法马克思主义和经济主义、后来参加了解放社的俄国资产阶级自由派知识分子,他们公开宣布自己是西欧批判社会主义的拥护者,支持孟什维克和立宪民主党人。列宁称无题派为孟什维克化的立宪民主党人或立宪民主党人化的孟什维克。无题派后来集结左派立宪民主党的《同志报》周围。–298、689、766。)之类的自由派资产者的意见相反,过去承认过起义,并且在将来局势发生变化的时候,还是完全准备承认起义的。70年代,社会民主党不承认总罢工是解决社会问题的万应灵丹,不承认它是通过非政治途径能立即推翻资产阶级的手段,但是,社会民主党现在完全承认群众性的政治罢工(特别是有了1905年俄国革命的经验以后)是一种在一定条件下必要的斗争手段。社会民主党承认过19世纪40年代的街垒斗争,以后又根据19世纪末的一定情况把它否定了,而在有了莫斯科的经验以后,又表示完全愿意修改这种否定街垒斗争的观点,承认这种斗◎第689页◎争是适当的,因为莫斯科的经验,用考茨基的话来说,提供了新的街垒战术。

我们既已确定了马克思主义的一般原理,现在就来考察一下俄国革命。我们先回忆一下俄国革命所提出的各种斗争形式的历史发展。起初是工人的经济罢工(1896-1900年),接着是工人和学生的政治示威(1901-1902年),农民骚乱(1902年),以各种形式同游行示威结合在一起的群众性政治罢工的兴起(1902年罗斯托夫的罢工(注:1902年11月2日(15日),罗斯托夫市铁路工厂锅炉车间为抗议厂方克扣工资开始罢工。11月4日(17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顿河区委员会发出传单,号召全体铁路工厂工人参加罢工,并提出了实行九小时工作制、提高工资、取消罚款、开除最令人痛恨的工长等要求。11月6-7日(19-20日)罢工扩展到了全市,并发展成为政治罢工。工人们在市外的一个小山谷里连续举行群众大会。11月11日(24日),警察和哥萨克袭击了集会的罢工工人,死6人,伤17人。罢工工人群众大会仍继续开了两个星期。罢工坚持到11月26日(12月9日)始被迫停止,同一天俄国社会民主工党顿河区委员会印发了传单《告全俄公民书》。这次罢工震动了全俄国,在西欧各国也引起了反响。–690、775。),1903年夏季罢工(注:指1903年夏天外高加索和乌克兰的政治总罢工。这次罢工由巴库开始。7月1日(14日),比比-埃巴特石油公司和巴库公司的机械厂工人率先罢工。到7月6日(19日)罢工发展成总罢工。工人向企业主提出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允许因参加政治活动而被开除的工人上工、开除工人所憎恨的管理人员和工长、提高工资、废除加班和计件工资制等要求。工人们表现得很有组织,十分坚定,甚至在企业主答应作出部分让步时也没有停止罢工。企业主依靠军队镇压了罢工。7月9日(22日),工人们被迫复工。

梯弗利斯的印刷工人、屠宰工人和面包工人在得到巴库罢工的消息后,于7月12日(25日)开始罢工。根据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梯弗利斯委员会的号召,7月14日(27日)所有的工厂工人和手工业工人都停止了工作。俄国社会民主工党梯弗利斯委员会同各工厂的工人代表协商后制定了罢工工人的共同要求。军队开进了梯弗利斯,工人与哥萨克发生了冲突。到7月21日,政府使用军队摧毁了罢工。

7月17日(30日),巴统所有工厂的工人停止了工作。铁路工人和港口装卸工人也加入了罢工的行列。这次罢工持续到7月23日(8月5日)。在游行示威时工人同警察、哥萨克发生了冲突。

外高加索的总罢工在乌克兰几个大城市得到了响应。7月4日(17日)敖德萨大火车站和铁路工厂工人开始罢工,以抗议锅炉车间的一名工人被非法开除。当地的港口工人、采石场工人、水泥厂工人、软木厂工人、麻纺厂工人和其他一些工厂企业的工人很快都加入了罢工的行列。城市运输、发电厂、煤气厂、面包房和商业企业的工人也都停止了工作。这次罢工一直持续到7月23日(8月5日)。

伊丽莎白格勒、刻赤、基辅、叶卡捷琳诺斯拉夫、尼古拉耶夫等城市的工人也举行了罢工,来声援巴库、梯弗利斯、敖德萨以及其他城市的罢工工人。

发生在俄国南部的这场政治罢工是在各地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委员会领导下进行的,参加罢工的工人达20多万。这场罢工对提高俄国工人的阶级意识起了重大的作用,是1905-1907年俄国第一次革命的前兆。–690、775。),1905年1月9日事件(注:1905年1月9日事件是沙皇大规模枪杀彼得堡和平请愿工人的事件,史称“流血星期日”。1905年1月3日(16日),彼得堡普梯洛夫工厂爆发了罢工,1月7日(20日)罢工发展成全市总罢工。与俄国保安机关有联系的格·阿·加邦神父怀着挑衅的目的,建议工人列队前往冬宫向沙皇呈递请愿书。在讨论请愿书的工人集会上,布尔什维克进行解释工作,指出无产阶级只有进行革命斗争才能争得自己的权利。但工人对沙皇的信仰还很牢固,因此和平请愿未能被阻止。在这种情况下,布尔什维克通过了参加游行示威的决议。沙皇政府从外地调集4万名士兵和警察加强彼得堡的卫戍部队,并于1月8日(21日)批准了驱散请愿队伍的计划。1月9日(22日),14万工人手执圣像和沙皇像向宫廷广场进发。根据彼得堡总督弗拉基米尔·亚历山德罗维奇大公的命令,军队对手无寸铁的工人和他们的妻子儿女开枪,结果有一千多人被打死,两千多人受伤。沙皇的暴行引起了工人的极大愤怒,当天,彼得堡街头就出现了街垒,工人同军警发生了武装冲突。1月9日成了1905-1907年俄国第一次革命的起点。–541、690、731。))。全俄政治罢工连同局部的街垒斗争(1905年10月)(注:指1905年10月发生的全俄政治罢工。十月总罢工是1905-1907年革命的最重要阶段之一。莫斯科九月罢工是十月全俄总罢工的前奏,而铁路员工的罢工在促成全俄总罢工方面则起了重要作用。1905年10月6日(19日),在一些铁路线的布尔什维克组织的代表决定共同举行罢工后,俄国社会民主工党莫斯科委员会号召莫斯科铁路枢纽各线从10月7日(20日)正午起实行总罢工,全俄铁路工会中央常务局支持这一罢工。到10月17日(30日),铁路罢工已发展成为总罢工。10月11日(24日)莫斯科全市进入总罢工,彼得堡及其他工业城市也相继开始总罢工。在全俄总罢工中,参加罢工的人数达200万以上。在各大城市,工厂、交通运输部分、发电厂、邮电系统、机关、商店、学校都停止了工作。十月罢工的口号是:推翻专制制度、积极抵抗布里根杜马、召集立宪会议和建立民主共和国。十月罢工扫除了布里根杜马,迫使沙皇于10月17日(30日)颁布了允许给予“公民自由”和召开“立宪”杜马的宣言。罢工显示了无产阶级运动的力量和声势,推动了农村和军队中革命斗争的展开。在十月罢工中,彼得堡及其他一些城市出现了工人代表苏维埃。十月总罢工持续了十多天。莫斯科的罢工于10月22日(11月3日)结束,国内其他大多数地区的罢工和铁路罢工到10月25日(11月7日)停止。十月罢工是十二月武装起义的序幕。关于十月罢工,参看列宁《全俄政治罢工》一文(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12卷第1-4页)。–662、676、690。),群众性的街垒斗争和武装起义(1905年12月),和平的议会斗争(1906年4-6月),军队的局部起义(1905年6月-1906年7月),农民的局部起义(1905年秋-1906年秋)。

从一般斗争形式来看,截至1906年秋天为止,情况就是这样。专制制度采取的“报复”斗争形式,就是从1903年春天的基什尼奥夫事件起到1906年秋天的谢德尔采事件(注:基什尼奥夫事件是指1903年4月在基什尼奥夫发生的大规模蹂躏犹太人的血腥事件。这一暴行是由沙皇政府内务大臣、宪兵司令维·康·普列韦策划的,其目的是诱使群众离开日益高涨的革命运动。在这一事件中死伤者有几百人,被抢劫和捣毁的住房和店铺上千座。

谢德尔采事件是指1906年8月底发生在谢德尔采市的反犹太人大暴行。在这一事件中,该市遭到枪炮轰击,死伤者达数百人。–690。)止的黑帮(注:黑帮是指1905-1907年沙皇俄国警察当局和一些君主派团体为镇压革命运动、杀害进步人士和制造反犹太人暴行而建立的武装暴徒组织。黑帮队伍的主要来源是小资产阶级的反动阶层、店铺老板、无业游民以及刑事犯罪分子等等。为了同黑帮作斗争,革命工人在布尔什维克党的领导下组织了战斗队、自卫队等。

在1905-1917年间,黑帮一词也泛指沙皇俄国反动的君主派团体如俄罗斯人民同盟、米迦勒天使长同盟以及极右的党派和组织。–544、669、690、701、752、780。)大暴行。在这整个时期,策划黑帮大暴行和屠杀犹太人、大学生、革命者以及觉悟工人的办法变本加厉,日益精巧,除了收买无知之徒施行暴力而外,还动用了黑帮军队,甚至在农村和城镇使用大炮,派遣讨伐队和讨伐列车等等。

这就是情况的基本背景。在这个背景上也就呈现出本文所要研究和评价的那一现象,当然这是一种局部的、次要的、附带的现象。这一现象究竟是什么呢?它具有哪些形式?它产生的原因是◎第690页◎什么?是在什么时候产生的,扩展到了什么程度?它在革命总进程中有什么意义?它同社会民主党所组织所领导的工人阶级斗争的关系怎样?这就是现在我们勾画了这种情况的一般背景以后所要分析的一些问题。

我们所关心的这一现象是一种武装斗争。这个斗争是由个别人和一小群人进行的。其中一部分人参加了革命组织,一部分人(在俄国某些地方是大部分人)没有参加任何革命组织。武装斗争有两种不同的、必须加以严格区分的目的:第一,这种斗争的目的,是要刺杀个别人物,军警长官和他们的下属;第二,是要没收政府的和私人的钱财。没收来的钱财一部分交给党,一部分专门购置武器和准备起义,还有一部分用来维持进行上述斗争的人的生活。剥夺来的大笔款项(高加索20多万卢布,莫斯科875000卢布)(注:这里说的是发生在高加索和莫斯科的两次较大的剥夺事件。高加索剥夺事件发生在梯弗利斯省的杜舍季市。1906年4月12日(25日)夜,身着士兵服装的6名武装人员,冒充卫兵进入该市地方国库,夺取了315000卢布。莫斯科剥夺事件是社会革命党人干的,发生于1906年3月7日(20日)。这一天,大约有20名武装人员解除了莫斯科商人互贷协会银行守卫队的武装,夺取了875000卢布。–691。),首先交给革命政党;剥夺来的小笔款项,首先,有时甚至完全用来维持“剥夺者”的生活。这种斗争形式,显然只是在1906年,即十二月起义以后,才广泛地发展和流行起来。尖锐到发生武装斗争程度的政治危机,特别是农村和城市的贫困、饥饿和失业的加剧,是引起这种斗争的重要原因之一。无业游民、流氓分子和无政府主义者集团,把这种斗争形式看作是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社会斗争形式。专制制度采取的“报复”斗争形式,就是宣布戒严状态,动员新的部队,施行黑帮大暴行(谢德尔采事件),设立战地法庭(注:战地法庭是沙皇政府为镇压革命运动而设立的非常法庭。沙皇俄国大臣会议于1906年8月19日(9月1日)制定了战地法庭条例。该条例规定,在宣布戒严或处于非常警卫状态的地方设立战地法庭。设立战地法庭之权属于总督、在实施非常警卫时被授予全部行政权力的“长官”或其他有同等权力的人员,由他们确定设立战地法庭的地点,并向警备司令、驻军司令或港口司令提出相应的要求。战地法庭由主席1人(将校级军官)和成员4人(陆军或海军军官)组成。开庭时禁止旁听,被告人不得委托他人辩护,也不得上诉。战地法庭的判决一般是死刑,宣判后立即生效,并且必须在一昼夜内执行。–691。)。

通常对这种斗争的评价可以归结如下:这是无政府主义、布朗◎第691页◎基主义(注:布朗基主义是19世纪法国工人运动中的革命冒险主义的思潮,以路·奥·布朗基为代表。布朗基主义者不了解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忽视同群众的联系,主张用密谋手段推翻资产阶级政府,建立革命政权,实行少数人的专政。马克思和列宁高度评价布朗基主义者的革命精神,同时坚决批判他们的密谋策略,指出:布朗基主义企图不通过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而通过少数知识分子的密谋使人类摆脱雇佣奴隶制,是完全错误的。–151、268、493、653、692、704、735。)、旧时的恐怖手段,是脱离群众的个人行动,这种行动会使工人风纪败坏,使广大居民同工人疏远,瓦解运动,危害革命。人们可以从报纸上每天报道的事件中随便找出一些例子,来证实这种评价。

但是这些例子有说服力吗?为了检验这一点,我们不妨看看这种斗争形式最发展的地方,即拉脱维亚边疆区。请看,《新时报》(注:《新时报》(《Новое Время》)是俄国报纸,1868-1917年在彼得堡出版。出版人多次更换,政治方向也随之改变。1872-1873年采取进步自由主义的方针。1876-1912年由反动出版家阿·谢·苏沃林掌握,成为俄国最没有原则的报纸。1905年起是黑帮报纸。1917年二月革命后,完全支持资产阶级临时政府的反革命政策,攻击布尔什维克。1917年10月26日(11月8日)被查封。列宁称《新时报》是卖身投靠的报纸的典型。–25、692。)(9月9日和12日)对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党人的活动是怎样发泄不满的吧。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工党(注: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工党是1904年6月在该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上成立的。1905年6月召开第二次代表大会,通过党纲。1905年该党领导了工人的革命行动,并训练群众准备武装起义。在1906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四次(统一)代表大会上,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工党作为地区组织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代表大会后改称拉脱维亚边疆区社会民主党。–692。)(它是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一部分)所办的报纸(注:指《斗争报》。

《斗争报》(《Zih a》、《Cia》)是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党的秘密的中央机关报,1904年3月创刊。1909年8月以前在里加出版(经常中断),以后在国外出版。该报刊登过列宁1910年为该报出版100号而写的祝贺文章以及列宁起草的一些党的文件。该报撰稿人中有拉脱维亚共产党的组织者彼·伊·斯图契卡、拉脱维亚人民诗人扬·莱尼斯等。1917年4月起,《斗争报》成为合法报纸,先后在彼得堡、里加和其他城市出版。1919年8月起,因反革命在拉脱维亚暂时得势而再次在里加秘密出版。1940年6月,苏维埃政权在拉脱维亚取得胜利后,该报成为拉脱维亚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和拉脱维亚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最高苏维埃的机关报。–692。),通常发行3万份。在通告栏内,公布了每个正直的人都有责任加以消灭的奸细的名单。帮助警察局的人被宣布为“革命的敌人”,应当处以死刑,并没收其财产。居民向社会民主党捐款必须索取盖有印章的收条。党的最近账目中载明,在全年48000卢布收入中,有5600卢布是利巴瓦支部用剥夺手段得来购置武器的。《新时报》自然暴跳如雷,反对这种“革命立法”,反对这个“可怕的政府”。

谁也不敢贸然把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党人的这种活动,说成是一种无政府主义、布朗基主义、恐怖主义。为什么不敢呢?因为这里显然可以看出,新的斗争形式是同12月发生过而且现在又在酝酿的起义有联系的。就整个俄国来说,这种联系还不十分明显,但是这种联系是存在的。至于“游击”斗争是在12月以后才开展起来,这种斗争不仅同经济危机尖锐化有联系,而且同政治危机尖锐化有联系,这些都是没有疑问的。旧时的俄国恐怖主义是知识分子密谋家所干的事情;现在的游击斗争通常是由工人战斗队员或者就是失业工人进行的。布朗基主义和无政府主义是那些喜欢死板公式的人容易想到的,但是在像拉脱维亚边疆区这样明显的起义环境里,这种用滥了的标签显然是不适用的。◎第692页◎

从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党人的例子显然可以看出,在我国如此常用的、不把游击战争同起义环境联系起来的分析方法,是完全不正确的、非科学的、非历史的。应该注意到这个环境,考虑到两次大规模起义行动之间的间隔时期的种种特点,应当了解这时必然会产生怎样的斗争形式,而不是用立宪民主党人和新时报派惯用的无政府主义、抢掠、游民行为等这套字眼来敷衍了事!

有人说,游击活动会破坏我们的工作。我们不妨把这种议论拿来同1905年12月以后的环境,同黑帮大暴行和戒严状态的时代对照一下。在这样的时代,究竟是什么最能破坏运动呢?是不抵抗,还是进行有组织的游击斗争?我们可以把俄国中部同俄国西部边区即波兰和拉脱维亚边疆区比较一下。毫无疑问,游击斗争在西部边区开展得更广泛,发展得更迅速。同样毫无疑问,革命运动,特别是社会民主运动,在俄国中部要比俄国西部边区一带受到的破坏更大。当然,我们决不想由此得出结论说,波兰和拉脱维亚的社会民主运动所受到的破坏较小是因为进行了游击战争。不是的。由此只应得出结论说,1906年俄国社会民主工人运动受到破坏的事实不能归咎于游击战争。

人们谈到这一点的时候,往往以民族条件的特点为借口,但是这种借口特别明显地暴露了目前流行的论据的不足。既然问题在于民族条件,那就是说,问题不在于无政府主义、布朗基主义、恐怖主义这些全俄范围和甚至专门是俄罗斯范围的过失,而在于某种别的缘故。先生们,请你们具体地分析一下这个某种别的缘故吧!那时你们就会知道,民族压迫或民族对抗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因为这在西部边区一带始终都是存在的,而游击斗争只是当前历史时期的产物。有许多地方,虽有民族压迫和民族对抗,但是没有游击斗争,而游击斗争有时是在没有任何民族压迫的情况下发展◎第693页◎起来的。只要具体分析问题,就会知道问题不在于民族压迫,而在于起义的条件。游击斗争是群众运动事实上已经达到起义地步,以及国内战争中两“大战役”间的一段较长的间隔时期内不可避免的一种斗争形式。

运动受到破坏,并不是由于游击活动,而是由于党软弱无力,不善于掌握这种活动。所以我们俄罗斯人通常一方面咒骂游击行动,一方面又去进行确实使党受到破坏的那种秘密的偶然的没有组织的游击活动。我们不能了解产生这种斗争的历史条件,也就不能消除它的不好的方面。然而斗争却在进行着。这种斗争是由强大的经济原因和政治原因引起的。我们不能排除这些原因,也就不能排除这种斗争。我们埋怨游击斗争,其实就是埋怨我们党在起义方面的软弱无力。

以上我们关于运动受到破坏的问题所谈的一切,也适用于风纪败坏的问题。使风纪败坏的,不是游击战争,而是游击行动缺乏组织性,缺乏秩序,缺乏党性。对游击行动的斥责和诅咒,丝毫也不能使我们摆脱这种极明显的风纪败坏,因为这种斥责和诅咒绝对不能阻止深刻的经济原因和政治原因所引起的现象。有人会反驳说,我们不能阻止反常的、会败坏风纪的现象,但这也不能成为党应该采取反常的、会败坏风纪的斗争手段的理由。但是这种反驳纯属自由派资产阶级的说法,而不是马克思主义的说法,因为马克思主义者决不能把国内战争,或者作为国内战争形式之一的游击战争,笼统地看成反常的、会败坏风纪的现象。马克思主义者是主张阶级斗争的,而不是主张社会和平的。在尖锐的经济危机和政治危机的一定时期,阶级斗争就会径直发展成为国内战争,即两部分人之间的武装斗争。在这样的时期,马克思主义者应该坚持国内战争的观点。从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来看,对国内战争作任何道义上的谴◎第694页◎责,都是完全不能容许的。

在国内战争时代,无产阶级政党的理想,就是要成为战斗的党。这是绝对无疑的。我们完全可以假定,就国内战争而言,可以证明而且也可能证明国内战争的某种形式在某个时候是不适当的。我们完全承认可以根据军事上的适当与否来批评国内战争的各种不同形式,而且我们绝对同意在这种问题上的最后发言权属于各个地方的社会民主党的实际工作者。可是我们根据马克思主义的原则,绝对主张不要用一些什么无政府主义、布朗基主义和恐怖主义的老生常谈来回避对国内战争条件的分析,绝对主张在讨论社会民主党应否参加游击战争问题时,不要拿某个波兰社会党组织在某个时候采用过的毫无意义的游击活动方式来吓唬人(注:关于波兰社会党某个组织在某个时期采用过的毫无意义的游击行动方式,可参看《关于波兰社会党的游击行动》一文(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13卷第388页)。

关于波兰社会党,见注231。–695。)。

对于所谓游击战争会使运动受到破坏的借口,我们应该批判地对待。采用任何一种新的斗争形式,都会遇到新的危险,遭到新的牺牲,因而不免会使对这种新的斗争形式准备不足的组织受到“破坏”。我们以前的宣传员小组曾因转向鼓动而受到破坏。后来,我们的委员会也因转向游行示威而受到破坏。任何战争中的任何一次军事行动,都会使作战队伍受到某种破坏。但是决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不应当作战。由此应当得出的结论是,应该学会作战。如此而已。

某些社会民主党人骄傲自满地说,我们不是无政府主义者,不是小偷,不是土匪,我们高于这一切,我们反对游击战争。当我听到这类话的时候,我便自问道:这些人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吗?现在黑帮政府正在全国各地同居民展开武装冲突和搏斗。这种现象在目前的革命发展阶段上,是绝对不可避免的。居民自发地、无组织地–因此也就往往采取不能奏效的坏形式–同样用武装冲突◎第695页◎和袭击来对付这种现象。我明白,由于我们组织的软弱无力和准备不足,在某个地方和某个时候,我们可能放弃党对这种自发斗争的领导。我明白,这个问题应当由当地的实际工作者来解决,改造软弱无力的和准备不足的组织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可是,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家或政论家不但不对这种准备不足感到痛心,反而用一种骄傲自满的态度、纳尔苏修斯(注:纳尔苏修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孤芳自赏的美少年。–387、696。)式的得意神情重复他在少年时代背诵的那些关于无政府主义、布朗基主义和恐怖主义的词句。当我看到这种情形的时候,我就不禁要为世界上最革命的学说遭到诋毁而难过。

有人说,游击战争会使觉悟的无产阶级堕落到不可救药的无赖流氓的地步。这是对的。但是由此得出的结论只能是:无产阶级的政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把游击战争当作唯一的、甚至是主要的斗争手段;这种手段应当服从于其他的斗争手段,应当配合主要的斗争手段;应当经过社会主义的教育影响和组织影响变成一种高尚的手段。没有后面这个条件,在资产阶级社会里进行斗争的一切手段,确实是一切手段,都会把无产阶级弄到那些高于或低于它的非无产者阶层的地步,如果听其自然发展下去,那就会散漫放荡,腐化堕落。听其自然发展的罢工,往往会堕落为工人同厂主相妥协以对付消费者的“同盟”。议会会堕落为妓院,由一伙资产阶级政客拿“人民自由”、“自由主义”、“民主”、共和主义、反教权主义、社会主义以及其他种种畅销货来做批发和零售的交易。报纸会堕落为廉价的皮条客,堕落为腐蚀群众、无耻迎合群氓卑鄙本能的工具,等等,等等。社会民主党不知道有什么万能的斗争手段,不知道有什么能用万里长城把无产阶级同稍高于或稍低于它的各个阶层隔绝起来的手段。社会民主党在不同的时代采用不同的手段,并且始终为采用这种手段规定了严格确定的思想上和◎第696页◎组织上的条件。(注:有人往往责备社会民主党内的布尔什维克对游击行动持轻浮偏颇的态度。因此,在这里不妨指出,在关于游击活动的决议草案(见《党内消息报》[《党内消息报》(《Партийные Известия》)是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统一的中央委员会的秘密机关报,党的第四次(统一)代表大会召开前夕在彼得堡出版。该报编辑部是由布尔什维克机关报(《无产者报》)和孟什维克机关报(新《火星报》的同等数量的编辑人员组成的。代表布尔什维克参加编辑部的是弗·亚·巴扎罗夫、瓦·瓦·沃罗夫斯基和阿·瓦·卢那察尔斯基,代表孟什维克参加的是费·伊·唐恩、尔·马尔托夫和亚·马尔丁诺夫。该报共出了两号。第1号于1906年2月7日出版,刊登了列宁的《俄国的目前形势和工人政党的策略》;第2号于1906年3月20日出版,刊登了列宁的《俄国革命和无产阶级的任务》。在这一号上还刊登了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各自提交统一代表大会的策略纲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四次(统一)代表大会后,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都出版了自己的报纸,《党内消息报》遂停刊。–697。]第2号和列宁的关于代表大会的报告[指《关于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统一代表大会的报告(给彼得堡工人的信)》(见《列宁全集》第2版第13卷第1-65页)。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四次(统一)代表大会于1906年4月10-25日(4月23日-5月8日)在斯德哥尔摩举行。出席这次代表大会的有112名有表决权的代表和22名有发言权的代表。他们代表了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的62个组织。参加大会有发言权的波兰王国和立陶宛社会民主党、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党和崩得的代表各3名,乌克兰社会民主工党、芬兰工人党的代表各1名。此外,还有保加利亚社会民主工党的代表1名。加上特邀代表和来宾,共有157人参加大会。

为了召开这次代表大会,1905年底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两派领导机构组成了统一的中央委员会。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各地党组织讨论两派分别制定的纲领,并按300名党员产生1名代表的比例进行代表大会代表的选举。由于布尔什维克占优势的工业中心的许多党组织遭摧残而严重削弱,因此代表大会的组成并未反映党内真正的力量对比。在112张表决票中,布尔什维克拥有46票,孟什维克则拥有62票,而且拥有少数几票的调和派在基本问题上也是附和孟什维克的。)

(注:代表大会讨论了修改土地纲领、对目前形势的估计和无产阶级的阶级任务、对国家杜马的态度、武装起义、游击行动、与各民族的社会民主党的统一、党的章程等问题。列宁就土地问题、当前形势问题和对国家杜马的态度问题作了报告,就武装起义问题以及其他问题发了言,参加了党章起草委员会。

大会是在激烈斗争中进行的。在修改土地纲领问题上提出了三种纲领:列宁的土地国有化纲领,一部分布尔什维克的分配土地纲领和孟什维克的土地地方公有化纲领。代表大会以多数票批准了孟什维克的土地地方公有化纲领,但在布尔什维克的压力下对这一纲领作了一些修改。大会还批准了孟什维克的关于国家杜马的决议案和武装起义的决议案,大会未经讨论通过了关于工会的决议和关于对农民运动的态度的决议。代表大会通过了同波兰和立陶宛社会民主党以及同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工党统一的决定。这两个党作为地区性组织加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在该地区各民主无产阶级中进行工作。大会还确定了同崩得统一的条件。在代表大会批准的新党章中,关于党员资格的第1条采用了列宁的条文,但在党的中央委员会和中央机关报的相互关系问题上仍保留了两个中央机关并存的局面。

代表大会选出了由7名孟什维克和3名布尔什维克组成的中央委员会和由5名孟什维克组成的中央机关报编辑部。–697、739、768。])里,拥护游击活动的那部分布尔什维克曾经提出他们承认游击活动的如下条件:决不容许“剥夺”私有财产;不提倡“剥夺”官家财产,而只在受党监督并把款项用于起义需要的条件下,才容许这样做。对政府暴吏和积极的黑帮提倡用恐怖式的游击活动,然而必须遵守下列条件:(1)要顾及到广大群众的情绪;(2)要注意到当地工人运动的条件;(3)要设法使无产阶级不要无谓地耗费力量。统一代表大会通过的决议和这个草案实际不同的地方,只在于不容许“剥夺”官家财产。)

俄国革命同欧洲资产阶级革命相比,特点是斗争形式繁多。考茨基在一定程度上预见到了这一点,他在1902年说过,将来的革命(他补充说,也许俄国例外),与其说是人民和政府之间的斗争,不如说是两部分人之间的斗争。我们看到,在俄国,这第二种斗争显然要比在西方的资产阶级革命中发展得更广。我国革命的敌人在人民中间为数不多,但是随着斗争的尖锐化,他们日益组织起来,并且得到了资产阶级中反动阶层的支持。因此,在这样的时代,在发生全民政治罢工的时代,起义也就不能采取那种只适用于间隔时期很短和地区很小的单独行动的旧形式,这是十分自然的,也是不可避免的。因此,起义采取遍及全国的长期的国内战争这种更高的更复杂的形式,即采取两部分人之间的武装斗争形式,这也是十分自然的和不可避免的。这样的战争,只能是连续发生的几次间隔时期较长的大战役和大量的、在这些间隔时期内发生的小冲突。◎第697页◎既然这样–而这是确定无疑的–社会民主党也就绝对应该提出自己的任务:建立能够在这些大战役中也能够尽量在这些小冲突中最大限度地领导群众的组织。在阶级斗争已经尖锐到发生国内战争这个时代,社会民主党的任务就是不仅应当参加这场国内战争,而且应当在这场国内战争中起领导作用。社会民主党应当培养和训练自己的组织,使它们能够真正成为交战的一方,不错过任何一个打击敌人力量的机会。

不用说,这是一个困难的任务。它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正如在国内战争进程中全体人民都在斗争中重新受到教育和进行学习一样,我们的各级组织也应当受到教育,应当根据实际经验进行改造,以适应这个任务。

我们一点也不想硬要实际工作者接受什么杜撰的斗争形式,甚至也不想在书斋里解决某种游击战争形式在俄国国内战争的总进程中的作用问题。我们决不想把具体估计某种游击行动的问题,看作是社会民主党的方针问题。但是,我们认为自己的任务就是尽量帮助大家从理论上正确估计实际生活所提出的新的斗争形式,就是毫不留情地反对各种死板公式和偏见,因为它们妨碍觉悟工人正确地提出这一新的困难问题并正确地解决这一问题。

载于1906年9月30日《无产者报》第5号

选自《列宁全集》第2版第14卷第1-12页◎第69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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