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下失落的一代:“淹没在不安中”的年轻人们

近来一份新报告揭示了资本主义危机是如何剥夺走整整一代人的未来,特别是在加深和加剧了这个体制衰老腐朽的新冠疫情后。

英国《金融时报》就全球35岁以下人群所面临的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的报道。他们最新的一篇题为:「‘我们淹没在不安全感中’:年轻人和疫情后的生活」的报道中,深刻滴描绘了年轻人普遍性的愤怒和积怨。

年轻人意识到:无论他们多麽努力工作,在没有继承财富或奇迹的情况下,他们将永远无法实现那些前几代人认为应理所当然可以得到的生活经济稳定。

我们只经历过危机
在2008年的金融危机期间步入成人生活的所谓千禧一代,及继他们之后的Z世代,除了经济危机没有经历过任何其他社会状态。

正如《金融时报》所概述的那样,年轻人最迫切担忧的问题包括巨额债务、高昂的住房费用、稀缺的工作岗位和竞争(长时间工作和临时合同是常态)、持续的气候危机,以及总体感觉自己和子女的生活将比父母一代更糟。

英国《金融时报》在采访一位叫汤姆的年轻建筑师时捕捉到了这种情绪:

「和我同龄的大多数人非常的努力奋斗,而这只是为了保持自己不跌落下去…这让人筋疲力尽——没有人要求轻松一点。我所有的朋友一辈子都在努力工作,许多人都对这个体制失去了信心。」

这种绝望感是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其他的评论包括,「我们正淹没在看不到任何帮助的不安全感中」,以及「我有时感觉我们正在走向悬崖,或已掉进悬崖」。

朝夕不保的一代

这些担忧甚至在疫情之前就已经广泛存在。当资本的代表们持续欢庆某种形式的经济复苏(或者至少比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所预期的衰退要少)时,年轻人并没有感受到事态的好转。相反,情况比以往更糟。

例如在英国,35岁以下的人几乎占过去一年失业人数的80%。现在,年轻人的失业率与上一季度相比基本停滞不前(14.3%和14.2%)。这是自2016年以来的最高点,这代表着自疫情开始以来约30万个工作岗位被摧毁。

毋庸置疑,较贫穷国家的情况要糟糕得多。其中许多国家正面临着新一波的疫情,但很少有人能接种疫苗,因此不得不采取新的封锁措施。而这对数百万年轻人,特别是那些依赖非正规就业部门的年轻人来说是毁灭性的。

例如在2020年,南非的青年失业率平均为56%。而在2021年2月,15-24岁年龄段的失业率为63%,24-34岁年龄段的失业率为41%,这创下了新纪录。

这种青年失业的影响在其他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除了日益严重的贫困和粮食不安全(特别是在美洲、印度次大陆和非洲),年轻人正转向绝望和使用一些有辱人格的手段来养活自己。

例如,在线平台OnlyFans允许(主要是年轻用户)用户向订阅者分享自己的色情图片和视频,其利润在疫情期间激增约7倍,达到17亿英镑。

很明显,对那些因疫情封锁而被困在家裡没有工作的年轻人来说,这似乎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这种年轻人靠出卖身体来维持生计的趋势在疫情前就已经出现。2017-19年间,英国从事卖淫、脱衣和色情活动的学生人数翻了一番。

数以百万计年轻人选择从事这种危险和非人道活动的行为,是对资本主义及其为人民提供服务能力的严厉指控。

不断扩大的阶级鸿沟

英国《金融时报》的报告强调,年轻人有着比他们父母更强的失败感,而这已成为一种长期的趋势。

研究发现,意大利62%的成年工人和法国64%的成年工人感觉自己将比父母们更不可能拥有一份稳定而有保障的工作。这是几十年来资本主义衰退对就业市场和工人权利日益侵蚀的有力证据。

这种悲观情绪也与欧元区年轻人中尤为普遍的临时合同工和零工的兴起相吻合。在疫情前夕,欧洲15至24岁工作的年轻人中,近一半人从事临时工工作。

报告发现,在加拿大、法国、意大利、西班牙和英国,年轻人的就业率甚至在疫情发生前都没恢复到经济衰退前的水平。

由于工作机会如此稀缺,年轻人往往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剥削性的合同和工作条件。

在零工经济中,虚假的自雇佣和零工合同并没有为工人提供任何保障以及所谓真正「自由」选择权。与此同时,这还使得雇主能免于提供诸如8小时工作时间保证和五险一金等看起来是「企业负担」的东西[1]。

像这样的合同在08年金融危机后的几年裡已成为常态,而这最终揭示了资本家试图以牺牲主要是年轻工人的利益来实现利润最大化的企图。

马云等资本家对中国年轻人的残酷剥削,他们实行所谓的996制度(早上9点到晚上9点,每周工作6天),这在网上引起了大规模的舆论反弹。许多年轻人得出了越来越明显的反资本主义结论和趋向社会主义的理念。/图片来源:公共领域

当然,在疫情期间,就业不稳定的年轻人首当其冲地面临着失业。

由于世界各地的生活费用飞涨,对于那些从事全职工作的人来说,他们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裡去。

例如,金融时报的一份报道引用了一位上海工人的话,他解释道房价飞涨和工作条件迅速恶化的原因。

他还提到了剥削性的「996」制度,这意味着每周从早上9点工作到晚上9点且持续6天:这是许多大型中国科技公司的普遍做法。(译者注:实际上,在传统的即非互联网行业,996甚至是007都是司空见惯。更常见的是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一月只休2-3天或是无休。)

中国资本家大亨马云是996制度的忠实拥护者,他称996制度是工人的「福报」。996阻止了工人的懈怠和 「偷懒」 ,这对老板们来说当然是一种福报啦。

996在中国的推动逻辑与在英国和欧洲推行的零工经济相同:都是为了使资本主义在危机状态下保持其利润增长,必须让工人在薪酬和工作条件方面卷起来。

剥削性的工作条件和高昂的生活费用甚至导致了中国年轻人的过早死亡,就像陈淞阳(墨茶)的命运一样,今年早些时候,他因飢饿而死,而他的事也激起了人们的悲痛和愤怒。

青年的反击

文章中接受调查的年轻人还讨论了他们对本国政治腐败和不稳定以及民主危机的担忧。这一切都证明了人民对政治机构信任的崩溃,而最近的危机又加剧了这种情况。

但年轻人非但没有屈服于绝望,反而站在与可恨制度作斗争的最前线。例如我们可以从拉丁美洲最近发生的运动中看到这一点[2]。

《金融时报》的报道援引了一位秘鲁年轻心理学家的话,她形容自己对秘鲁的政治局势感到「焦虑和疲惫」,这个国家充斥着裙带关系和腐败。

秘鲁的前五任总统都因腐败被起诉,其中四位被发现收受巴西公共工程公司Odebrecht的贿赂。

斗志昂扬的秘鲁工会成员佩德罗·卡斯蒂略(Pedro Castillo)在最近的总统选举中的异军突起(本报告发表后几周),这表明秘鲁人民对资本家、跨国公司以及那些所谓说是代表他们的政治家们的普遍愤怒。

值得注意的是,卡斯蒂略承诺将撕毁秘鲁的腐朽宪法,这是自去年以来发起的反政府示威游行活动学生抗议者的一个关键要求。

哥伦比亚青年与工人阶级和农民一起,在与反动杜克政权的持续斗争中也表现突出。为阻止旨在让普通人为疫情买单的新税收法桉而举行的总罢工中取得了胜利,这使该政权受到了重大打击。

我们必须要推翻资本主义

《金融时报》只报道了故事的一面:危机四伏的资本主义体制下艰难困苦的年轻人。但这些困难也促使他们得出越来越激进的结论。

去年,年轻人站在国际和起义性质的「黑人的命也是命」(BLM)运动,以及整个2019年爆发的各种革命斗争的前线,这一切并不是偶然的,只是因为疫情而短暂停止了。

2008年在埃及马哈拉(Mahalla)群众运动中的工人阶级青年。青年人所面临的艰难困苦将这一代人推上了革命道路。//图片来源:Jameskbuck
在世界各地,资本主义的逻辑及其对利润高于一切的优先考虑使新一代的年轻工人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工人阶级被迫通过紧缩政策和削减开支来为08年的危机买单。尽管资本家们试图在短期内通过增加支出来走出这一困境,但更进一步的削减计划却正在准备中,而年轻人将不可避免地遭受这些袭击。

从根本上解决这一危机的唯一途径就是推翻资本主义体制本身,并代之以合理的计划经济,由工人阶级民主地为全人类的利益而运行,而不是为了牟利。

在资本主义危机中锻造的一代人正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这一必要性,并将不可避免地进入历史舞台,与其他工人阶级一起为更美好的未来而战斗。

注释

[1]译者注,外卖行业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参见美团最近声称与骑手无直接劳动关系的声明。统治阶级通常将这种恶劣现像美化成「共享经济」。

[2]译者注:佳士工运,20年左翼思潮,反形式主义封校等事件也从侧面很好的反映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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