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下岗工人职业哭丧

http://news.xinhuanet.com/society/2010-07/20/c_12351436.htm

下岗工人职业哭丧声情并茂 上电视被斥放弃尊严

2010年07月20日 09:27:10 来源: 新京报

核心提示

替人哭丧,赚取一定报酬———随着电视剧《手机》热播,里面的哭丧人路之信,引发了人们对哭丧者的关注。

事实上,哭丧人是一个古老的行业,因其特殊性而“低调”地存在。在重庆、成都两地,哭丧人与他们所在特殊乐队,在过去十多年中已职业化发展和形 成了一个竞争的市场。

调查显示,哭丧人多是曾经的下岗者。他们靠哭泣与哀唱获得收入,维持生活。他们与乐队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是在经营一个职业,做好一份工作。

胡兴莲扎起两个辫子,各翘向一边的天空。

她的艺名叫叮叮猫(重庆方言,蜻蜓的意思),两个像蜻蜓翅膀的辫子,是她的标志。每次“演出”,她都扎起这样的辫子。

52岁了,是一名哭丧人。

哭丧是一种古老的丧葬习俗。资料显示,挽歌入礼,起源于汉武帝时期,流行于南北朝。不同的民族、地区有不同习俗。文革时期,哭丧被认为是封建流 毒曾沉寂。改革开放后,在一些地区又兴起。

这些历史,胡兴莲并不了解。不过她并不避讳自己的职业。她说哭丧是“演出”,表演得好,才会得到认可。

据重庆当地媒体报道,胡兴莲被认为是重庆十大哭丧人之一。她曾接受过新加坡电视台等媒体采访。

现在的胡兴莲,已不单单是一个哭丧人。她是一个乐队的老板。

这乐队,是特别的,主要参与红白喜事,间或参与商业演出。据介绍,在重庆,一个较为成熟的乐队,由四到十人组成,人手紧张时,歌手兼任乐手,人 手充裕时,有专门乐手,键盘、鼓手、小号、萨克斯等。

乐队的组织形式相对松散,有演出了,由组织者号召大家,“演员”也是松散的。

在重庆,人们把在丧礼上的演出称作“唱板板”,称这个行业为“板界”。胡兴莲踏入板界14年了,做职业哭丧人也有7年。

据胡兴莲粗略估算,重庆现在有将近2000个这样的乐队,几乎每个乐队都有哭丧人。

演出

念祭文的过程中,胡兴莲有时会凄厉地喊一声“爹”或“娘”,让亲属进入悲戚的氛围

7月7日晚,重庆市江北区白云村一个小区里,一位老人的丧礼在举行。约晚上7点,胡兴莲和乐队的人到了灵堂。

仪式开始前详细问了家属关于逝者的一些情况。这是她的固定功课。

胡兴莲梳起两个辫子,接着开始化妆。她认为,化妆是对丧家的尊重。

她说哭丧人一般化淡妆,披白色丧衣。有的人则复杂些,穿白色戏服,还佩戴“宝石”头饰。

大约晚7点半,胡兴莲在灵堂召集逝者亲属,开始念祭文。

祭文是有模式的,只需根据死者情况相应变化。大多是说死者如何勤劳,受人爱戴,又如何关心子女等。

念祭文需要语气悲伤,声调抑扬顿挫。胡兴莲念祭文时,有时会凄厉地喊一声“爹“或“娘”。这个时候,跪在灵前的丧家会开始哭泣。

念完祭文,便是哭丧,是以哭泣的声音唱,伴着哀伤的音乐。胡兴莲说,这个环节主要是营造悲伤氛围,带动家属通过哭泣释放悲痛。

这次的丧礼,因逝者身份特别,亲属要求取消哭丧环节。

胡兴莲说,在农村哭丧时候比较多。从影像资料看,哭丧时,胡兴莲有时哭喊,有时掩面而泣,有时匍匐在地爬向灵前,表情悲痛。有的丧礼上,她边哭边爬 行几米。

这往往让现场的人唏嘘动容。她哭丧的过程中,逝者亲属有的会呜咽,有的泪流满面。

哭丧结束后,是丧礼演出的第二部分。胡兴莲说,丧礼演出一般是先悲后喜,通过哭释放悲伤,再通过小品、唱歌等方式,让丧家暂时忘却忧伤。

曾经,这部分的演出是唢呐、板鼓以及川剧,到如今则发展为唱歌、小品甚至魔术表演。

根据胡兴莲的经验,在农村,第二部分是重头戏,在城市,则不太受待见。

这次,因家属有要求,她将小品取消了,与几名歌手唱歌。

后半部分的演出刚开始,逝者的一些亲属已离开。胡兴莲他们唱了几首歌,就结束了演出,“丧家重视,我们就重视。丧家不在乎,我们也就不在乎。”

收入

除了收取一定演出费用,丧礼演出结束后,点歌环节会给乐队带来收入

7月7日晚的丧礼开始前,丧家把费用给了胡兴莲,她随手装起来,继续进行着准备工作。胡兴莲说,一般一场演出收费200到800元。

这晚的费用是200元,扣掉中介费70元,乐队六人得130元。

中介费是给花圈店的。胡兴莲介绍,随着板界发展,直接与丧家接触的丧葬用品店,变成了乐队中介。而随着乐队越来越多,花圈店也发展,承揽了关于 丧事的一切服务,并取名“一条龙”。乐队其实是花圈店一条龙服务的一个环节。

胡兴莲现在的生意,多来源于花圈店。

除了演出费,哭丧人还会得到小费。在重庆,一般是哭丧仪式行将结束时,丧家挽起哭丧人,送上花束,小费夹在花束里。在成都,则是哭丧过程中将小 红包放在哭丧人身边。

胡兴莲说,小费差别很大,从一两元到几百元不等。

重庆DV爱好者朱毅力曾用近三年时间拍摄纪录片《职业哭丧人》,他介绍,多数哭丧人一个月的收入,大约七八百元。

7月7日晚,丧礼演出结束后,是观众点歌环节。胡兴莲换了花衣服,与演员们在台上又唱又跳,台下观者不时叫好。

这是乐队的创收环节,点歌20元一首。

据介绍,重庆的乐队,主要靠点歌赚钱。成都的乐队则靠演出费为主。据成都双流县一个乐队的组织者张建介绍,演出费一般一场一两千元,主要看乐队 的水平和名气,高的也有上万的。

张建跟妻子金国荣共同组织乐队,妻子是乐队的哭丧人(成都方言为“吹吹儿”)。他说他们每月收入大概两千元。

当晚,胡兴莲的乐队点歌收了700元。每个队员110元,除去开销,她自己剩了130元。

入行

离了婚,一个人照顾父母和儿子,胡兴莲做营业员的收入无法支撑,她开始兼职“唱板板”

胡兴莲回到家已是深夜,她瘫软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说这种表演太伤身心,表演哭丧的时候,“手脚经常抽搐,心里疼,两眼发黑”。哭丧也带来了后遗症,胡兴莲说一年多来手不时地发麻。

不过,胡兴莲已习惯了这样的表演,她自己统计,已为4000多名逝者哭丧。她现在哭丧时不再流泪,而是用声音和表情来完成。

一般,哭丧人会联想自己的经历,让自己流泪。职业哭丧人金国荣说,她第一次哭丧时很紧张怕哭不出,但想到自己其实怕死人还要表演这个,又想到创 业艰辛,哭得稀里哗啦。

胡兴莲哭丧时也会先酝酿情绪,寻找逝者故事里能引发自己共鸣的部分,联想生活细节。实在哭不出来时,就用哭腔。

胡兴莲说,对于哭丧人,哭腔、掩面、跪地,都是增加表演效果的技巧。

这些,都是她进入板界以后总结出来的。

她曾是一名百货公司的营业员。1995年,她离了婚,要照顾上大学的儿子和患病的父母。当时每月工资200多元。她白天做营业员,晚上去餐馆端盘 子。

“我平时比较活跃,喜欢唱唱跳跳。”胡兴莲说,有次同事叫她去丧礼上唱歌,她去唱了三首,得了20元报酬。

20元,她有些动心。她对领队说:“你们觉得我行,就再联系我。”之后她开始兼职唱板板。

她记得其实第一次唱板板时很害怕,当晚脑子里全是哀乐,一夜没睡着。她之前从不敢去参加丧礼。

朱毅力介绍,这一行当的人大多是下岗职工。

相比之下,成都双流县的张建、金国荣夫妇的入行,稍有些特别。

1997年,他们的父亲去世,他们邀请一支乐队演出,主持人边搓脚边读祭文,让张建忍无可忍。一个乐队成员告诉他们,扣掉成本,一场演出能赚近 500元。当时张建夫妇每人月工资200元,有时还发不出。

他们决定自己组建一支乐队。当时,当地的川剧团解散,演员们在街头卖早点、擦鞋。他找这些人加入乐队。

在重庆,2003年,胡兴莲下岗了,之后她正式踏入板界,成为一名职业哭丧人。“当时我别无选择,只能做这个。”

职业

哭丧人彭英觉得,一些年轻的入行者并不尊重这个职业,只是拿了钱完成任务

胡兴莲有专门的哭丧服,她自己设计的。这些年,她的哭丧服有过很多变化。

川渝两地职业哭丧人多为下岗人员,月收入七八百元;依附“乐队”存在,行业竞争日趋激烈

她说,哭丧后,她做过很多尝试。模仿电视里戏服的样子设计哭丧服,套用一些戏曲的段落,自己改词,做哭丧的歌。

她希望能让人记住自己,希望更多的人请她。

2003年,她的第一次哭丧就让人印象深刻。“我加上了动作,比如下跪之类的。”那次丧家非常感动,第一次哭丧,胡兴莲得了50元小费。

记住她的,还有乐队,“这能让更多的乐队请我演出”。

很多哭丧人,不唱《哭爹》,即使丧家给上千元小费也不唱,因为《哭爹》是把逝者当爹哭。胡兴莲唱。她说她不在乎这种丢人,“丢人的话,还请我们 干什么?”

“哭丧是整台演出的一个节目。既然乐队收了钱,不管给不给小费,我们都要认真对待。”胡兴莲觉得,哭丧人应该尊重自己做的事。

做了十多年职业哭丧人,31岁的成都人彭英认为,哭丧是要包含感情在里面。她觉得,一些年轻的入行者,并不尊重这个职业,只是拿了钱完成任务。

彭英15岁就进了板界。初中毕业后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送她学了这个。为此她还当过学徒。

现在的哭丧人一般不收徒弟了,收一个徒弟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哭丧人金国荣说,这不是一份安稳的工作。

她说,为了节约成本,乐队要求哭丧人除了会哭丧,还得会唱歌、演小品等。

彭英也说,哭丧人只有成为多面手,才能赚更多钱,否则养不活自己。

这需要快速的角色转换。哭丧时流泪哀泣,哭完之后,转脸便要调整情绪,进入下一个表演状态,很可能是逗人笑的小品。“从哭到笑,就像川剧的变 脸”。

乐队晚上做丧事,白天有时还接喜事。大多数人会尽量不让人知道自己哭丧的身份。

胡兴莲说,因高强度工作转换,哭丧人很容易犯错。比如,在喜事上脱口而出“请新人入灵堂”。说错了话,不但不会收到钱了,还会挨一顿打。

她也犯过类似错误,只是最后硬生生地把悲字改成喜字,“打马虎眼才混过去”。

除了哭丧,胡兴莲也学习乐队的其他项目。后来她能够做歌手、主持人、小品演员,有时甚至能充当鼓手。

她在圈里出名后,有人专门请她哭丧。她说,最远她被请去过山西哭丧,被四辆奔驰车接去。

生活

有一次到电视台做节目,嘉宾说她赚死人钱,为了钱放弃尊严,胡兴莲尴尬不已

在很多年里,胡兴莲一个人住,她养了宠物狗陪着自己。

她说最难受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家后的孤独。她每天都想将自己累得精疲力竭,回家什么都不想,倒头就睡。

她一直觉得亏欠儿子,她说拼命赚钱,是希望能从经济上补偿儿子。儿子现在自己开演艺公司,她能资助一些。

离婚十五六年了。她也曾再婚,但儿子跟那个男人常打架,后来她又离了。

朱毅力说,他在拍纪录片的时候,发现胡兴莲的邻居几乎都不与她来往。胡兴莲以前住的是老房子,带院子的那种。周围都是原来单位的同事或熟人。但 几乎没人与她来往。

胡兴莲说,时常能感受到别人眼光的异样,“那种眼神,远远地看着你就绕着走。虽然不说什么,但能明显地感觉到。”

2006年,有电视台邀请胡兴莲做一期对话节目。有嘉宾认为她是在赚死人钱,认为她是为了钱放弃了尊严,并且在宣扬封建习俗。

那个现场,令她尴尬不已。她至今不愿回忆。

张建和金国荣说,做这行,难免让人有些忌讳。他们在聚会的时候,经常是,朋友过来打了招呼,马上找借口走开了。“我知道他们不想挨着我们坐。”

据介绍,职业哭丧人多为女性,他们的丈夫多是同行。彭英说,“一般很少找外行的,这样工作方便点,而且也少了一些麻烦。”

“别人看不起,我们自己要看得起自己。”金国荣说,“我们出去表演,都称各自老师。比如主持人会说,有请某老师表演节目。”

板界的人会互相支持。2002年的时候,重庆板界上百名乐手自发聚集在一起,为一名车祸身亡的萨克斯手举行了追悼会,很多到场的人并不认识死 者。这些乐手多是下岗职工。

不过,胡兴莲觉得,只要丧家认可,只要能赚钱养家,自己就是成功者,“其他的不在乎”。

未来

随着竞争激烈和行业规范,胡兴莲觉得市场越来越不好做了,她有点担心以后

胡兴莲的母亲有冠心病,许多年来靠她照顾。母亲说,女儿的工作很不容易。她走在外面,有人夸胡兴莲唱得好,她会感到自豪。

胡兴莲与儿子的关系不太好。她觉得儿子不理解自己,不尊重自己。她抱怨儿子不来看她。她担心自己老了没人管。

儿子有些委屈,他说自己其实理解母亲工作的辛苦。他觉得母亲脾气不好,可能是因母亲长期从事的职业,让她看多了不孝的儿女,所以总担心。

成都职业哭丧人金国荣则没有这样的担心。她说15岁的女儿理解她,她哭丧时,若女儿在场,也跟着哭,懂得妈妈好辛苦。

2008年,胡兴莲买了一套90平米的房子,把母亲接到一起住。

朱毅力介绍,胡兴莲是哭丧人里的佼佼者,她名气大,被媒体关注,她把这些报道剪下来,放在节目单的首页做宣传,有时一个月收入万元。

不过,胡兴莲说没有那么高,也就五六千。她说自己买不起养老保险,补交不起医保。

胡兴莲其实有些担心以后的生活,她觉得市场越来越不好做了。

据介绍,川渝两地板界蓬勃发展,是在1995年前后。1992年,重庆市区开始禁放鞭炮,民间办丧事缺少了重要的“仪式感”,这间接推动了板界的发 展。重庆当地媒体称,板界鼎盛时期全行业近十万人。

2002年,重庆市出台了《重庆市殡葬事务管理办法》,不允许乐队在主城区演出。城区的丧礼在每个区设立的安乐堂举行。

胡兴莲说这对板界影响很大,有的乐队因此解散了。此后,板界向城乡接合部或乡村倾斜,更加边缘化。2004年,胡兴莲想与安乐堂合作,她拿着纪 录片和报道去毛遂自荐。要交12万元押金,她说拿不出“只能放弃了”。

胡兴莲说以往一个月有30场演出,现在20场左右。

她与金国荣他们共同的压力,不仅是市场的缩小,还有不断涌入行业的能歌善舞的人群。

她们都说,曾想过改行,但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也可能继续下去。

<!–[if gte mso 10]>

/* Style Definitions */ table.MsoNormalTable {mso-style-name:普通表格; mso-tstyle-rowband-size:0; mso-tstyle-colband-size:0; mso-style-noshow:yes; mso-style-parent:""; mso-padding-alt:0cm 5.4pt 0cm 5.4pt; mso-para-margin:0cm; mso-para-margin-bottom:.0001pt; mso-pagination:widow-orphan; font-size:10.0pt; 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

<![endif]–>

http://news.sina.com.cn/s/2010-07-27/043020762900.shtml

职业哭丧人月收入仅七八百元 不被理解成家难

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7月27日04:30  华龙网-重庆晨报

大吼一声,整个严家庄的电灯都亮了———电视剧《手机》里路之信凭借着一副好嗓子,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哭丧人。

记者近日调查得知,重庆也活跃着一群像路之信一样的职业哭丧人。他们约有三四百人,多为家庭收入较低者,靠哭泣与哀唱维持生计。对他们而言,哭是工作,是为了生活。

他们的工作

一声悲戚的呐喊后

她哭倒在灵堂上

23日,南岸广阳坝高峰村团结社,一位82岁高龄的老人走了。下午5点,胡兴莲带着她的星河乐队赶来。52岁的胡兴莲已不单单是一个职业哭丧人。她是一支主要参与红白喜事的乐队老板,除了自己哭丧赚钱,她还要把整个乐队“盘活”。

演出前,胡兴莲开始“化妆”:将马尾拆下,将头发朝着两边扎起两个朝天辫子,“在这一行里他们都知道我‘叮叮猫’,这就是我的招牌。”她把哭丧称为“演出”,而每次“演出”,胡兴莲都会扎起这样的辫子。

换上白色的丧服,胡兴莲开始“采访”丧者家属,“要了解逝者的经历,然后把他的故事说进悼词中,编到哭丧的歌词中。”

晚上7点,胡兴莲就召集所有在场的亲属来到灵堂前,她弯曲半身,头贴近着膝盖,对着逝者默哀了几十秒后便开始念祭文,内容是她之前了解的内容,抑扬顿挫的声调,伴随着她沙哑的声音,令整个现场充满着哀伤。

“爸爸,你怎么就这样走了,你为这个家付出了自己的大半辈子,还没享到儿孙的福,就匆匆走了,爸爸———”伴随着一声悲戚的呐喊,胡兴莲哭倒在地,她的泪水,发自内心歇斯底里地叫唤,勾起了在场亲属的悲痛,灵堂里传来一阵阵抽泣声……

整个哭丧过程,胡兴莲的脸上都挂着沉重的表情,“每一次哭丧,我都是用心去哭,用心去喊,每一次‘演出’完,我的手都会发麻,心也会痛很久。”汗水与泪水浸满胡兴莲的脸,她勉强地向记者挤出一丝笑容,像这样的哭泣她已记不清有多少场。

他们的无奈

从兼职赶场到专职表演

为了生活,别无选择

胡兴莲家住沙坪坝,加入板界“唱歌”已有14年了,但正式从事哭丧这个职业是从2003年才开始的。她回忆起自己一路从兼职赶场到红白喜事场合唱歌到成为职业哭丧人,无奈地笑笑,“迫于生计,没办法啊!”

1977年,胡兴莲高中毕业后顶了父亲的班,在沙坪坝百货公司当营业员,“那时候营业员吃香,好多男孩子借着买东西,给我递纸条条……”回想自己年轻的时候胡兴莲很激动,众多追求者当中,她选择了能歌善诗的前夫,“到现在我最爱的还是他”。

1995年,因为前夫感情背叛,两人离了婚。为供儿子上学,照顾患病的父母,胡兴莲白天当营业员,晚上在餐厅兼职端盘子。同事一次偶然介绍,有着一副好嗓子的胡兴莲在一个丧礼上连唱了三首歌,得了20元的报酬。

“第一次唱我很怕,至今都记得,那是在沙坪坝文化村,一个男子死了。唱完回家后整晚我整个脑子都是哀乐,根本睡不着。”但当时唱3首歌有20元 对于胡兴莲而言是笔不小的收入,她辞去了端盘子打工的工作,白天依然在百货公司当营业员,晚上就兼职在葬礼上唱歌,直到2003年,她下岗了,于是正式踏 入板界,开始“哭丧”,不仅在灵堂上大声地哭喊,还加上了下跪等动作,让人印象深刻。

到现在,胡兴莲已经成为重庆十大哭丧人之一,也是星河乐团的老板,“现在我们每场演出费一般是200元,除去中介费,整个乐队平分后,所剩的不多,但是为了生活,别无选择。”

他们的心酸

多数人月入仅七八百元

无人理解,想成家都难

胡兴莲说,一场红白喜事,他们乐队一般一场演出收费从200元到800元不等,其中还要给介绍业务的人中介费。而中介费一般是给花圈店。胡兴莲 介绍,随着板界发展,直接与丧家接触的丧葬用品店,变成了乐队中介。而随着乐队越来越多,花圈店也承揽了关于丧事的一切服务,并取名“一条龙”。乐队其实 是花圈店一条龙服务的一个环节。胡兴莲现在的生意多来源于花圈店。

除了演出费,哭丧人还会得到小费,小费的差别很大,从一两元到几百元不等,这要根据哭丧的效果及丧家对哭丧人的肯定程度而定。一般是哭丧仪式行将结束时,丧家挽起哭丧人,送上花束,小费夹在花束里。在成都,则是哭丧过程中将小红包放在哭丧人身边。

而据记者多日来的调查了解到,目前在我市像胡兴莲这样从事职业哭丧人已有三四百人之多,他们中有男有女,多是家庭收入较低的人群,而且入行时间 年龄都较小,多数哭丧人一月的收入也就大约七八百元。为了生计,他们早已习惯于在别人家的红白喜事中“演出”,有时候一天时间会连续演出三四场。

18岁就开始进入板界的辜强也是位职业哭丧人,作为一名男姓哭丧者,因为有时候抹不下面子,哭丧时的表达效果常常得不到丧家的肯定,小费也相 对较少,更多的时候,他宁愿选择哭丧后的唱歌,“有时候别人对我们这个职业不理解,最令人痛苦的是家人和爱人。”因为在板界工作,33岁的辜强至今仍未结 婚,每次介绍的女孩子得知他的职业后,都会选择离开。

不过,胡兴莲觉得,只要丧家认可,只要能赚钱养家,自己就是成功者,“其它的已不太在乎”。

他们的担忧

哭丧越来越不好做了

不知道未来在哪里

随着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城市中殡葬治丧管理的日益规范,年轻人对哭丧的接受程度,让胡兴莲这些职业哭丧人们都对未来产生担忧,“市场越来越 不好做了,主城也不允许搭棚治丧,以前一个月几乎天天都有‘演出’,现在有时候一个月连10场都没有。”辜强说,他考虑过提前转行,毕竟自己还要生存,不 能被动地等着市场来淘汰自己。

相对年轻的哭丧者,52岁的胡兴莲的心态要稍好一些,“我还好一些,有退休金,这些年赚的钱也买了住房,有了住的地方,但乐队里这些年轻人要走 的路还长。”为了让乐队有好的生意,她和队员们想了不少新办法,“除了哭丧,我们自己新添了一些小品表演、相声之类的新鲜节目,虽然这个职业前景不乐观, 我们也乐观地做到与时俱进。”

根据胡兴莲多年哭丧的经验,由于目前市场主要是城乡接合部,丧礼演出一般是先悲后喜,哭丧结束后,以往都是唱歌,但为了让整个场面更加热闹和耐 看,他们又增加了小品,甚至是魔术表演,“小品多是春节联欢晚会上火起来的,或是老的重庆方言搞笑小品,这样使得前来悼念逝者的人在悲伤之后都乐起来。而 魔术除了常见的变花、变牌,也会增加一些互动魔术,让前来悼念的宾客参与其中,从而收到一些小费。”

本报记者 刘敏 实习生 廖芷艺

新闻链接》》

“哭丧”是一种古老的丧葬习俗,是一种以哭的形式来表达哀思的礼俗。资料显示,挽歌入礼,在汉晋时代兴起,到南北朝时更加流行。有趣的是,挽歌习俗流行起来之后,唱挽歌的场合就不限于出殡送葬了。挽歌成了表达心中的痛苦,对亡者的深切的思念等凄楚情感的一种宣泄。文革时期,哭丧被认为是封建流毒曾沉寂。改革开放后,在一些地区又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