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外国学者看待毛主义复兴

2005年对毛泽东主义运动——20世纪改变全球的共产主义运动中保留下来的最具活力的潮流——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一年。受毛泽东主义组织影响,分别在四个国家存在的四起事件,足以证明,以毛泽东主义形式存在的马列主义,不仅在国际事务中成了一支力量,而且还在迅速壮大并扩展其影响力。
    (1)8月7日,尼泊尔,人民解放军(尼泊尔共产党(毛泽东主义)的武装力量)的游击队员们和王室军队之间进行了一场持续11个小时的战斗。人民解放军在Kalikot的一个工地打死了159名士兵,俘虏50名。这样好的战绩紧随着之前的一系列战斗,其中1月1日打死12人,1月19日打死23人,6月7日打死14人,6月25日打死19人。人民解放军逐渐派遣成百上千的部队对抗警察甚至王室军队。袭击警察局的行为经常发生在那些犯罪者可以逍遥法外的农村里,他们袭击代表国家权威的散存的工事、银行和土地管理局等,这些袭击造成了权力的真空,使得毛主义者和受党的具体政策吸引加入的同志很容易填补这个空白,这些政策主要是结束包办婚姻、虐待妇女、教育中的阶级和性别不平等、债务奴隶和其他封建法规、种姓歧视以及未加惩治的犯罪行为。
    尼共(毛)控制了全国80%的土地,侵入居住着尼泊尔十分之一人口的加德满都谷地。2月1日不受欢迎的国王发动的篡权政变,不仅隔离了首都的居民,也亵渎了允许示威的法律,也为毛主义者寻求民主和共和国的要求提供了支持。在Kalikot胜利后,很快,毛主义者宣布了单方面的停火,当局并没有配合,事实上只是把它认作是一种策略。但是,这受到主流反对派的欢迎,在11月,“七党”(合法的在上届议会中占有议席的议会党派)与毛派签署了一份协定,协调行动一致对付独裁政权。
    一年以前,尼共(毛)领导人普拉昌达宣布尼泊尔人民战争进入了“战略反攻”阶段,并暗示从现在起,包围城市的游击战争将与城市起义协调进行,最终建立一个“新民主主义”国家,之后过渡到社会主义。这并根本不是空想,然而,这对于不管是面临着纳萨尔武装挑战的印度统治者,还是面临着社会动荡和与其曾经批判过的毛的革命平等主义遗产不和谐的中国统治者,还是热望着“共产主义已死”的美国统治者来说,都是极度恐惧的。
    (2)这一年对于印度毛派来说是一个好年头。2005年里他们最令人振奋的成绩是11月12日,印度共产党(毛泽东主义)发动的对比哈邦的Jehanabad监狱的袭击,该地距离邦首府Patna有50公里远。在8:30左右,毛主义者骑着摩托车绕着该镇,宣布“革命性质的军事行动”,警告人们呆在家里。很快切断了输电线,在接下来的两个半小时里,通过播音系统继续播讲通告,与此同时,发动了对警察阵地和监狱的协同袭击。使用常规战术而非游击战术,迅速迫使警察投降。释放了341名“犯人”,其中包括毛派在当地的高级领导人Ajay Kanu,他们趁机消灭了两个上层种姓民兵的两个头目。印共(毛)只损失了两名战士。“这可以说是印度毛派发动的最大胆的军事行动了。”一名惊恐的记者说。
    在2004年9月,两个较大的毛派政党合并形成印度共产党(毛泽东主义),在西孟加拉、比哈、奥里萨、查蒂斯加尔、安德拉、中央、马哈拉施特拉等邦协调行动。同时,作为革命国际主义运动和南亚毛主义政党(组织)统筹委员会的一员,印共(毛)发展了与其他相似政党的联系,包括尼共(毛)。在9月21日,尼共(毛)主席普拉昌达和印共(毛)总书记贾那帕蒂签署了一份共同声明,使武装斗争的红色走廊从尼泊尔的根据地一直延伸到印度安德拉邦的游击区。这曾被称作“紧密革命区”,使得印度当局极为恐怖。
    到2005年10月为止,印度内政部估计毛派有“9300名骨干地下活动分子,拥有6500件正规武器,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土制武器。”它宣称“纳萨尔分子”(毛派)的影响范围在前18个月内已经从9个邦的76个地区迅速扩展到了12个邦的118个地区。“纳萨尔派和国家机器之间的战争会更加激烈。”一名前线记者这样说。
    (3)同时,在菲律宾,其历史可以上溯到1969年的毛派起义在最近几年令人瞩目地复苏了。在11月20日,新人民军——菲律宾共产党的武装,在棉兰老岛的Canilog镇附近打死了至少9名士兵,打伤了20名。几小时后奎松省的另一场战斗打死了1名警察,打伤3名。这是2003年6月26日以来最大的单日战绩,那时新人民军打死了16名士兵。但是在3月27日到5月15日期间,新人民军为了反击菲律宾武装部队在Surigao Del Sur地区发动的为伐木和采矿扫清道路的清剿行动,总计打死了60名士兵。在从9月13日到11月23日期间的116次战术进攻(包括伏击、奇袭、“麻雀行动”(在人口密集地的灵活进攻)和狙击行动)中,总计杀死了128名士兵,缴获了54架大功率火器。太平洋地区战略和评估处的一名安全顾问认为,新人民军的袭击一直到6月份都少于每月30起,但是从7月起就上升了,11月、12月各有50起。马尼拉承认2005年有458名士兵死于与毛派的冲突。毛派游击队员的数量大概在1万名,遍及菲律宾群岛。3月29日(新人民军建军36周年),“新人民军的全职红色战士、自动步枪以及其他重武器的数量都大幅增加了。它组织和训练了人民民兵以负责当地的警卫和安全以及群众组织的自卫。现在在接近70个省、大约800个市以及9000多个辖区(占了很大比例)建立了至少130个游击区。”在一大批合法组织甚至国会中的支持者的支持下菲律宾毛派非常好地利用了阿罗约的政治危机以及美国9-11后部队部署引起的民族主义者的反对所造成的机会。
    (4)最后是秘鲁毛派。古兹曼博士领导的秘鲁共产党(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光辉道路)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就坚称,激励全球许多共产主义者和左翼激进活动家的“毛泽东思想”不是仅适合于中国的观念体系,而是马克思主义经过列宁主义之后的第三阶段的普适理论。他们采取了“毛泽东主义”的称谓——迄今为止主要是被苏联的对中国的批评家采用的贬损的称呼,把它当作资本主义复辟时代的马克思主义。毛强调甚至在社会主义下,阶级斗争都在继续并可以导致大的倒退或前进。依据这样的观点,一些马克思主义的支持者认为邓小平在中国复辟了资本主义,他们开始面对一个没有任何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可以作为革命根据地的新时期,在此基础上吸取历史的正面的和负面的经验教训,通过斗争重建社会主义。美国革命共产党在继承毛的遗产方面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尽管他们在把毛泽东主义作为马克思主义的第三阶段方面落在了秘鲁共产党后面。
    在共产主义在各地都被宣布死亡之时,秘鲁的毛主义运动在古兹曼的领导下如燎原大火,控制了全国1/3的土地,然而1992年9月他和其他中央委员会委员都被捕了。这一事件,尽管古兹曼在极其羞辱的境地下出现在新闻媒体前发表了他的英雄的“囚笼演讲”,秘鲁革命还是无可挽回的遭受到了巨大的挫折。当报道说古兹曼同意停止武装斗争(到后来这个消息都无法被证实,因古兹曼一直与外界隔绝)时,一场两条路线的斗争在党内爆发了。许多人士气受挫,希望破灭,宣布与人民战争断绝关系。但是一小部分人,根据主流媒体的报道只有上百人,坚持进行武装斗争,并时不时通过大胆的进攻打击秘鲁的国家机器。在2001年2月,毛派在Huanta省的Viscatán地区打下了一架直升飞机,在Ayacucho,杀死了一名警官,打伤了一名陆军中尉。从2002年以来,间或的对军事哨所的袭击、对士兵的伏击、临时抓获一些村民来听取政治演说、对政府机构的炸弹袭击,使“光辉道路的复活”散布开来。
    2002年3月新闻周刊报道说:“在沉寂了10年之后,光辉道路再次活跃起来。大约150名躲藏在Ene和Apurimac河谷的山林里的游击队员,偶尔从他们的堡垒里窜出,征募新的士兵,打击容易进攻的目标如Mario Ayala。”6月,华盛顿时报报道说,毛派在偏远的华拉加河和Apurimac河流域东部地区进行了重组,加快了在大学校园里的征募活动。“光辉道路,”它断言,“最少保存着现存的规模,并正在扩大。”在2003年7月10日,毛派游击队员在Ayacucho伏击了一个30人的海军巡逻队,打死了7名士兵,包括一名海军上校,打伤了10名。这是秘鲁军队四年来最惨重的一次失败。2005年12月22日,毛派再次袭击了一架秘鲁安全部队的直升飞机,在利马东部290公里的Mazamari镇的清剿行动中打伤了两名特种警察。在Aucayacu镇附近的Huánuco区,游击队员伏击了一个警察巡逻队,打死了8个。
    源自秘鲁政府的说法,秘鲁共产党在2005年发动了151次暴力行动。官方的说法是该运动的复兴是由于同可卡因贩运者,或者至少是古柯生产者结成了联盟:“这些零星的袭击,总而观之,已经形成了一种能力,用来保护秘鲁的古柯种植区。”由于毛派的反对者经常污蔑他们是贩毒者,所以,这样的声明就不令人奇怪了。关键是秘鲁政府必须承认由古兹曼(2004年11月5日在审判他的法庭上对着媒体的镜头高呼:“马列毛主义万岁!”“人民战争中的人民英雄万岁!”)开辟的运动在21世纪仍然存在,从安第斯山脉到喜马拉雅山脉一直到南亚地区。
    2002年4月以来,不丹共产党(马列毛主义)在10万在尼泊尔的帐篷里居住的不丹难民中间诞生了。它曾经散布传单要求在不丹建立共和国。在2004年6月24日,尼泊尔安全部队逮捕了6名不丹难民,指控他们参与了毛派运动;7月份,不丹议会声称(有些难以置信)有2000名尼泊尔的不丹籍难民参加了尼泊尔的“毛派军队”。在孟加拉国,2003年1月,毛派在Khulna的Daulatpur从政府部队方面缴获了20件武器。这给反毛的“清剿运动”提供了借口,那一年政府动员了1万名士兵,出动直升飞机,挫败了在孟加拉国进行人民战争的计划。有200多个活动家被暗杀了,警察委婉地称作“交火”事件。在孟加拉国有许多毛主义的派别,各派别之间经常有杀戮发生,但作为对“交火”谋杀的回应,两个最大的毛派派别PurbaBangla共产党(Janajuddha、马列)在2005年9月合并并协调行动。在10月末,作为对“交火”屠杀的报复,Purba Bangla共产党在8小时的行动中同时分别KushtiaChuadanga、Jhenidah和Narail杀死了5名执政党官员;在12月28日,在Natore地区敌军的帐篷里杀死了3名准军事组织成员,缴获了11件武器,139发子弹。
    在土耳其,毛派卷入了库尔德斯坦和黑海地区的战斗。在2005年,土耳其共产党(马列)的活动家破坏了执政党正义发展党的5个办事处,以支持罢工工人的斗争,支持反对政府对国有造纸厂的私有化的斗争,以及支持反对压制庆祝妇女节活动的抗议。作为回应,6月16日,政府屠杀了17名准备参加在Dersim召开的第二届毛泽东主义共产党代表,当时,他们正赶往一处汇合。6月,库尔德工人党的军事武装——他们的武装斗争受到了土耳其毛派的支持,结束了自从其领袖Abdullah?奥克兰被捕以来遵守了5年的停火。它成千上万的战士现在基本在伊拉克北部地区活动。而伊拉克自己则在去年(2005年)组建了伊拉克革命党(马列主义),它隶属于革命国际主义运动。(www.iraqmlr.org/)
    这里有一个主流媒体报道的印度、尼泊尔、菲律宾和秘鲁的毛派行动的不完全列表,时间是今年一月份。截至到目前为止,这张表集中在几个方面:军事袭击、伏击、有目标的暗杀、缴获武器和金钱、财物破坏。这些都是正在进行的战争。这并不包括革命法庭、道路桥梁的建设、土地改革、反对种姓和性别歧视的斗争以及免费教育和基本医疗保障的努力。在革命中这些建设性的事业给人民提供了支撑;这些为人民战争提供了必要的广泛的支持。
    “红军的打仗,不是单纯为了打仗而打仗,”毛在1929年写道,“而是为了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并帮助群众建设革命政权才去打仗的,离开了对群众的宣传、组织、武装和建设革命政权等项目标,就是失去了打仗的意义,也就是失去了红军存在的意义。”(《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人民群众好比是水,” 20年后,他在打败了日本、共产党就要战胜国民党时写道,“人民军队就好比是鱼。”今天毛主义的革命者在将中国革命复制到本国时都认真地接受了这些教诲。他们的敌人也是如此。美国大使馆去年8月宣布:“一个暴力的意识形态化的毛派起义,谋求推翻现政权并将之扩展到和平的邻国,这是令人担忧的。”但是,今天,那些除了锁链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人们,一如既往地热情呼吁用激进的方式改变现状。与政府的恐惧相反,他们的希望就是欢呼毛泽东主义在新千年的再度崛起。 

   作者: Gary Leupp  Tufts大学的历史学教授、比较宗教学副教授,关于日本历史有许多著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