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新民主主义的尼泊尔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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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洛崇

《每月评论》的约翰·梅吉(John Mage)和印度孟买《经济政治周刊》的副总编伯纳德·迪迈罗(Bernard D'Mello)于二月份访问了尼泊尔,并长途跋涉来到罗尔帕,革命的“人民战争”第一个根据地。下面的报道同时发表于《每月评论》和本期(317日)的《经济政治周刊》。

去年,全世界都在关注尼泊尔的剧变,而《政治经济周刊》也想就此预备专刊。我们两人经历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政治洗礼,某些格言仍然在耳边回荡,“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毛主席的教导促使我们决定在今年的二月份去一趟尼泊尔,给尼泊尔革命把把脉。到去年为止,尼共(毛)所领导的人民战争已经持续了11年之久,加上四月份的人民运动,这两大事件交织在一起,尼泊尔政治力量的平衡被打破了,尼泊尔政局发生着深刻的变化。历经238年的<?xml:namespace prefix = st1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封建君主制被边缘化了,预备建立民主共和国成了主流。尼泊尔毛主义者从他们的角度践行着20世纪的又一句名言:造反有理。他们组织军队,发动了一场正义的战争。人民解放军与人民群众血肉相连,这造就了这支军队深厚的民主传统。他们的战略诉求是在尼泊尔农村建立根据地,这些根据地如今已经成为新尼泊尔的预演与代表。为了写就此文,我们决定艰难跋涉至尼泊尔中西部地区的罗尔帕,那里是人民战争时期的第一块根据地。

众所周知,尼共(毛)已经改变了持久的人民战争的战略,但党的目标还是建立尼泊尔人民共和国。以民主共和国为导向,以反帝反封建的多党民主制为宪政框架,尼共(毛)正致力于该国的全面重塑以解决阶级的,性别的,种姓的,民族与区域间相关问题。在联合国检查团的指导下,人民解放军各部队封存了他们的武器和弹药,并把自己安置在临时兵营里,以迎接立宪会议的新选举;尼泊尔政府军也把自己安置在军营里,封存了同样数量的武器与弹药。毛主义者已经同意在其根据地解散人民政府;他们将有代表进入临时议会,并有名额进入临时内阁,这一切都已近在眼前。

我们开始着手了解麦加莱特地区的罗尔帕根据地及其发展。按照其新闻发言人的说法,毛主义者已经在那里消灭了封建制度,建立起流动的人民法庭,在地区(指麦加莱特地区)、县、乡、村各级都建立了人民参政会,并建立了地方民兵以确保公共安全。他们分步骤地重建经济,重要的是他们沿着社会主义的方向给当地的医疗,教育,文化领域带来了新的气象。显然我们脑海里有一个迷惑:随着武装冲突的结束,革命的目标并没有结束,这些新气象的结局如何?是否会得到巩固并成型?

在另一个方面,我们的罗尔帕之行,让我们近距离接触了引人入胜绚丽多彩的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致。一个人或许会赞叹群山的壮美,冬季里挺拔的松林为我们开辟了春的道路,然而这一切带给我们的却是一首诗陷入低潮时那种进退维谷的感觉,正如布莱希特在《致后代》请见附录)中所描述的:“那是什么样的时代啊/一场关于树木的谈话几乎就是一桩罪行/因为它包含着对那么多恶行的沉默!”这种感觉也一直伴随着我们整个旅程。

人民军队与人民

从戴恩地区的北面,途径高莱希到达狄拉,我们来到人民解放军第五战区的一个主要宿营地。平民和士兵混合驻扎在一起,这很自然地让我们联想到法国革命,俄国革命与中国革命的群众动员,人民被武装起来了。游击队汇集起来组成了人民解放军,他们代表穷人的利益反抗当地的统治阶级(这些人都已经逃逸了),代表被统治阶级与被压迫阶级反抗国家暴力。究竟农民想要得到足够多的食物,土地,他们向往消灭那些指挥政府军并治理国家的封建精英。事实上第五战区的人民解放军都是由当地人组成的(女人占了军队的35%),他们在当地都有自己的朋友,熟悉地形与人情,他们保卫的都是自己的亲人。

尽管没有徽章作等级上的区别,我们还是感觉到高度的纪律性,凝聚力;他们士气振奋,是一支层次分明的武装力量。从战区指挥层,到旅,营,连,排乃至到班,每912名战士都有一个前线指挥。当我们与营级军官纳比娜同志交谈时,从她的教育与政治练习上,我们能感觉人民解放军的相关人员构成。

兵营里的高级指挥官纳比娜同志

毛有一句名言:“没有人民的军队,就没有人民的一切,”人民解放军开展人民战争的11年来假如没有人民的支持,假如没有最大程度的与人民打成一片,那么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游击战也是持久战,根据地是必须的,人民需要动员,资源需要充分利用。对于当地人民的赠予,人民解放军也尽可能的投桃报李。他们让当地的妇女获得了尊严;在已获得胜利的地区,他们分给穷人土地,给他们带来了公正;他们在生活上不搞非凡化,并不比他们所依靠的当地人民生活得更好。还有什么能说明人民解放军与人民之间的紧密联系呢?

我们顺便造访了第五战区Jhawar旅驻扎在狄拉的几个附属军营。无论是主要军营还是附属军营,一个很明显的事实就是政府没能履行自己的承诺,没能在预算中划拨出足够的资金用以购买食物与药品、建筑原料,通信器材,电和水,甚至于没有可供运输的公路等等。在附属军营里只有一台老式电话,通话时需要两个听筒。食物,药品,毯子,建筑材料奇缺。解放军战士在寒冬腊月里三个人裹一条毯子。军营靠赊账来向当地的商店购买食物。除了解放军仅有的几块太阳能电池板可以供电外,没有任何的供电。战士们要喝水得从一个大桶里舀,这些水来自于四周的水源。一个晚上暴风雪把军营连根拔起,摧毁殆尽,然而四周的人民在自己家里欣然为他们提供住所,以应燃眉之急。旅指挥员桑托斯同志告诉我们:“我们在这里忍受着一切艰难困苦,坚信我们的党在政治上积极进取,一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暴风雪之后的早晨,在狄拉兵营,伯纳德手中端着一杯咖啡

人民模范医院

从狄拉我们步行来到位于格内提的人民模范医院,它坐落于欧达乡的发展委员会内。只是到了傍晚我们才意识到自己是力不从心,赶在黄昏前到达已不可能,所以我们放弃了原路线。尼泊尔与众多的第三世界国家一样,教育,医疗,文化设施都集中在城市里,而在尼泊尔则集中于加德满度,帕坦,巴克塔普这些中心地带。绝大部分的国际援助,包括NGO工作网,经济援助,都被传统的政治文化精英所劫持。很少有人知道,接连不断的医疗资源的不平等,社会不公是造成疾病肆虐的罪魁祸首。毛主义者经常会质问诸如“究竟为了谁”之类的问题。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就在政府与毛主义者签订“全面和平协议”之后,政府机构里警察之类的职位绰绰有余,一派复兴之势,而医疗卫生的职位却没有丝毫的复苏迹象。很遗憾我们不能前往人民模范医院,但是很荣幸的是该医院的秘书拉尔同志全程陪伴着我们,他是一名护理人员。

人民模范医院的领导人是曼加尔·毕斯瓦卡玛,一名出身于贱民阶层的护理人员,现在也是临时议会的一位议员。当我们问起他们如何在没有专职医生的情况下开设了一家医院?拉尔说全国所有有资质的医生都愿意呆在加德满度,所以他们决定练习战士由“红”变“专”。国际红十字协会和几个挪威医生练习他们如何救死扶伤——例如取出子弹,截肢手术,如何处理内伤,如何接上裂开的气管等等。国际红十字协会还捐赠了一些药物和手术器械。在与拉尔同志交谈中我们发现医疗的技艺远比医疗的资质要重要得多。受训的护理人员转而又能为解放军练习出300多名医疗人员,这些医疗人员停战期间都散落在民间。他们将之视为服务人民的机会而不求个人回报。究竟党花了大力气用于改善农村的医疗卫生条件。医院现在只有5个床位,还有2个正要加上,“但是我们的计划是200个床位,”拉尔同志补充道。他接着说,“起先是由党来操办运营这所医院,后来就逐步过渡到由麦加莱特自治区参议会(人民在区域一级的公共治理机构)提供相应的经费。全部工作人员是12名,其中包括两名护士。他们除了在医院与野外救助解放军伤员(全副武装的警察经常杀害被他们抓捕到解放军伤员),妇科疾病也被优先考虑。

对我们而言,社会不公是疾病肆虐的根本原因。在今天的尼泊尔,革命已经为最广大的人民提供了有效的医疗防护,人民模范医院的形式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在那里人民的健康是社会的头等大事,是最大的政治,反之,药品本身却是一个很小的政治问题。

红色足迹

从狄拉走到沙旺,我们看到非常多人民战争的标记。我们途径罗斯邦,那里曾是尼泊尔王军在哈拉(位于鲁孔地区)的一个军事基地,解放军曾经进攻过该基地,但并不成功。尼共(毛)主席普拉昌达,前政治局常委巴布拉姆·巴塔拉伊,人民解放军的第一副司令帕桑同志(南达奇肖尔·普恩·玛伽)在这里的掩体里待了1015天。在伊瑞邦我们来到了恰卡,那里是霍金霍拉河沿岸的一片开阔的晒谷场,当地人用它来开展集市贸易庆祝节日,1994年,也就是人民战争发动前的几年,那里的警察曾经悬赏帕桑同志的人头。在恰卡四周的朗锡,有个地方叫做达达伽昂,2004年,尼泊尔王军曾经炮轰了普拉昌达的一处住所,在房子被毁前,他刚刚撤离。我们的向导普拉亚斯同志一边叙述这些故事,一边又为我们梳理了人民战争的诸多线索,这些场景在我们的脑海里被重构,这是一次非凡的红色旅游。

约翰和 伯纳德同人民解放军的第一副司令员帕桑同志(左)和Prayas同志交谈。

沿着红色路线我们来到了几块“宝地”,这里半山腰的岩壁突起,我们的行李正好可以安全的搁在那些突起的石壁上,而我们则在四周找个树荫稍事休息,他们管那些树叫做“朝莎瑞”。某些有年头的石壁上还刻着印度教的碑铭。而一些新的石壁则刻着遇害于四周的毛主义烈士。然而当我们走进这些地方,我们已经很难区分历史与现实。我们在奥邦与当地警察有一段有趣的对话,人民战争发动的头些日子,他们所待的地方与被捣毁的警察局近在咫尺,现在这些警察局都搬到巴马拉去了,而他们在征得了毛主义者的首肯后,又回到这些地方与当地人民和睦相处,这个地区现在是很和平的。

一路上能与瞿娜同志交流真是一种机缘,她是桑托斯同志的妻子,桑托斯为我们安排了行程,同时也是临时议会的新议员。贾南德拉一世在位的19901991年(独裁的“长老会”制度被废除了),随着主流的各派政党纷纷合法化,这些政党的领导人也逐步晋身特权俱乐部,并得以从公共机构里分享经济剩余与外国援助,早年这些金援都为封建王权,军队,婆罗门教精英阶层独享。议员自然也是属于精英阶层的。然而眼前的瞿娜则与我们的想象截然相反,她很谦逊,也不装腔作势,朴素甚至个性还有点粗野,她正在为爱人编织一个套领。相当的简单,也就是说,若不是我们的向导告诉我们她是谁,我们真把她当成当地的居民。

新临时议会尼共(毛)共有73个名额,其中10名代表是由党在市民社会里提名的;一个可喜的变化是:这些议员能真实反映尼泊尔社会阶级,性别,地域,种族,种姓的基本构成。尼共(毛)是讲信用的,这也体现在他们选择73名临时议会议员的全过程。这些议员来自于尼泊尔75个县中的52个县;其中有29人是妇女,这兑现了尼共(毛)关于妇女议员要占40%的承诺。另外,有22名麦德锡人(特莱平原东部的居民),11名议员出身贱民阶层,22名议员出身于原住民家庭。这些议员的平均年龄30多岁。尼共(毛)所提10名市民代表里包括一位前尼泊尔王军的少将,在贾南德拉二世握有绝对权力的时候,这位少将曾果断的支持反独裁的第二次人民运动;还有一位笃信佛教的反战僧侣。在10位市民代表的遴选中,尼共(毛)充分考虑到他们曾经积极参与了反贾南德拉政权的人民运动,不强求他们与尼共(毛)保持步调一致。在第五战区的人民解放军军营里,旅指挥员桑托斯同志每当说到一名营指挥员桑伽娜,眼里总是闪烁着骄傲的神采,因为桑伽娜是女同志,出身于贱民阶层,现在是临时议会的议员,是由他这个旅选拔出来的。

沿着红色足迹我们一路返回,我们来到米卢的图图地区,我们发现了一个纪念当地烈士的重要纪念物;一些长椅被掩护得很好,他们位于两条支流的交汇处,真可谓是人间奇观。一问得知那是在1997年,两三天内警察拷打并杀害了14个人,并声称他们是恐怖主义者。实际上他们是党的支持者,有些是老人,有些是妇女,其中还包括一个孕妇。被害的妇女中有一个叫库马瑞·布哈,她是妇女革命阵线的成员。“在当地超过30人被害,耸立在那儿的长椅就是烈士的纪念碑,更早的一些纪念物被敌人毁坏了,”该地区的地委委员沙哈雅同志这样说道。然而那些官方势力针对平民的惨无人道的暴行又该如何大白于光天化日之下呢?

我们想起了在越南的美军,他们意识到要消灭游击队的唯一办法就是围剿他们的根据地,同时消灭支持他们的人民。帝国主义者还有那些潜在的帝国主义分子包括他们的随从,都对军事科技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用野蛮的设备妄图消灭社会问题,回想起这种种暴行,一时间我们颇受折磨。等到我们进入沙旺地区,则感觉好了些,因为这里是整个旅程的高潮。我们将要参观一个社区,那里的人民英勇地克服了围剿带来的艰难困苦,当地居民坚定的站在尼共(毛)这一边,不管官方如何折磨他们,他们都义无反顾。尽管在去年1121日签订了全面和平协议,沙旺仍然毛主义者的一个要塞;警察和尼泊尔大会党都无法在这里立足。沙旺地区布满着解放区的氛围,解放所带来的愉悦弥漫在这个地区——这儿有一个新生的人民社区,四周还有一个纪念先烈的模范学校。

在这里是一派新气象。由四周的部分村民作出的集体决定已经生效,他们反对滥砍滥伐贾贾拉森林,反对在森林周边过度放牧,因为这一切都导致了洪水泛滥,并危及到沙旺人民的生命。我们是从英喀同志口中得知了这一令人振奋的消息,他是沙旺人民委员会的委员。为了遵守2006年的全面和平协议,作为当地公共治理机构的人民委员会,尽管形式上是取消了,但是原来那些委员仍然发挥着作用,因为人民认为他们是合法的。英喀同志说:“至于人民法院也一样,人民之间有了纠纷仍然跑过来找我们。”有个案子听起来有些令人伤感,但也并不令人惊奇,就象高山横亘在面前赶都赶不走。有个女党员喝得烂醉如泥,跑过来要求处理平分父母财产的问题,“这事情到现在没有任何进展。”

阿贾巴瑞公社

在一开始就谈论公社,我们认为可能会是件犯忌的事儿。公社还不是一般毛主义者所谓大量的集体经济、农村或城乡结合部的地方政府,而这一类政府又往往是贫农或中农重新分配地主与富农土地后的产物,它们是合作社模式的高级阶段,决定着生产资料的所有制形式。在罗尔帕和卢卡姆的公社——包括在罗尔帕的杰伽拉与阿贾巴瑞公社,卢卡姆的巴利丹公社——从目前看还只是处于初级阶段,仍需要在未来的实践中证实社会主义的先进理念——平等与合作——虽然它目前还未展开实践。

我们碰到了普拉泰普同志与萨哈斯同志,他们都是阿贾巴瑞公社的要害人物。这个公社建立于2004年。约有32户家庭——都是烈属,军属,都与党走得很近,他们一般都属于玛伽人社区,出身于贱民或贫民家庭,都把自己的地卖了然后到这里置地,现在他们都有平等权。公社也种庄稼,诸如小麦,玉米,马铃薯,大豆,萨格菜,花椰菜,白萝卜,胡萝卜,脉菜,辣椒,洋葱,生姜,大蒜。磨粉机,以纺织与服装为主导的家庭手工业,饭馆与合作商店也都是这个公社的一部分。

按照每个人的劳动技能与生产能力,公社的全部劳动呈网状形态;而分配上主要是按需分配,尤其是要考虑到老人与孩子的需要。一些蔬菜或是马铃薯的剩余则在集市上卖掉。公社还在种植的水力电气化方面有所发明,例如磨粉机,四块太阳能电池板;同时公社还为发展畜牧业购置了牲畜。公社的全体成年人都要参与决策投资问题,但是公社同时也要与县人民委员会协商沟通(由毛主义者建立的公共治理机构)。公社主要依靠党提供科技方面的建议,从人民合作银行那里获得贷款。

人民合作银行

毛主义运动驱逐了放高利贷的剥削者,然而只是到了2002年人民合作银行才建立起来,旨在“帮助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基础”,银行经理毕莱特如是说,他是一天下午我们在路边茶馆偶然碰到的。迄今为止,银行服务范围还只是局限于麦加莱特自治地区。它的“主要功能是帮助合作经济扩散并成长”,毕莱特是这样定位的。银行的启动资本是200万尼泊尔卢比,由麦加莱特地区的县,乡,村一级的人民政府捐赠而成。随着时间的演进,存款增加了有170万尼泊尔卢比,主要是个人的帐户或者是党的群众组织的帐户。

银行主要贷款给合作组织和三个公社,轮流贷款给他们的内部成员,例如在他们运输货物时在骡马等交通工具方面给予帮助。除了公社和合作组织之外,贷款范围也会扩展到烈属,军属,党的全职人员与干部,也包括想要把买卖做到麦加莱特之外的个人。贷款的范围在5000200000尼泊尔卢比,贷款的利率是每年百分之十二到十四,通常高利贷者要求是每月百分之十。与后者不同,银行极其不鼓励消费型贷款,尽管有时候是迫不得已,若真是那样他们也会考虑。然而贷款绝大多数仍然是生产型贷款。储蓄存款的利息活期是每年百分之五,若是定期则是一年百分之九、两年百分之十、三年百分之十一乃至更高。银行的利润主要归合作组织的公共机构所有。

与其他各地的小额信贷机构不同,这个银行也不像孟加拉国的葛莱米恩银行。它能运作完全是和毛主义运动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它的业务触角所能伸到的地方,往往是当地已经从旧的沉闷的阶级结构中解放出来,也即粉碎了所谓地主的,高利贷者的买办资本主义。最重要的是毛主义者销毁了所有他们能找到的抵押文档。随着国内旧的经济机构被解散,新的经济机构就应运而生了。银行正在释放潜藏的新经济能量。

烈士纪念学校

我们往回走,正要靠近整个运动的心脏地带,这儿也理应成为青年一代在政治与道德上的精神圣地。沙旺人民委员会的英喀同志谈论着适用于麦加莱特自治地区新的课程提纲,他唱着国际歌以取代旧国歌(该歌曲赞美君主制)。安尼拉是一个老师,来自于政府所办的中学,他告诉我们:“甚至在政府所办的学校,国歌也不再有人唱。”

烈士纪念模范学校落成于2004213,也就是人民战争开始的第八个年头。虽然它现在只是一个小学,有54名学生和4名老师。课堂上教授三种语言——母语玛伽语,尼泊尔语和英语。课程大纲非常全面,包含社会科学,数学,自然科学,卫生健康,体育运动,军事科学,音乐美术。一边听英喀同志谈论党对这些烈士遗孤的非凡职责,一边想起了毛主席1957年在莫斯科对中国学生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就象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结束语

全世界的社会主义者都对尼泊尔人民共和国寄予了厚望。对于社会主义最有效的指责无过于它毫无希望并且不切实际,尤其是在人类经历了20世纪一系列的革命,这些革命成功地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又相继失败之后,这些指责风行一时。尼泊尔的毛主义者能否从实践上彻底驳倒这些指责呢?在罗尔帕根据地我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感觉,而且能够设想出一个大致的轮廓,那就是假定没有个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企业形式,社会依然能够照常运转,有一种潜在的能量推动着人民建立社会主义的生活方式。这种新型自由的物质基础在尼泊尔还不甚发达,对绝大多数人民而言由落后经济所造成的生活条件还是相当苛刻的。然而我们所观察到的群众基础却好于其它任何一个地方。与我们交谈的年轻人常让我们吃惊,他们对当今世界的基本走势都有着卓越的见识,与我们在纽约或孟买所见的那些“久经世故”的青年人迥异。在狄拉的临时兵营里有一位年轻的解放军战士与我们激烈讨论发达资本主义社会里知识分子的作用,并说他们脱离群众就象是过去那些大城市里的红色知识分子。是的,革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假如我们运用毛的“脱皮”比喻,那么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首先就是要脱阶级这张“皮”,帝国主义,买办资本主义,半封建的社会关系,一点也不留。马克思主义有一条基本原理:没有哪个统治阶级会自动放弃它的权力,特权与财富,与之相反他们还会运用各种办法来捍卫并巩固其统治。然后呢?

毛主义运动在土著民族,妇女,贱民阶层那里获得了空前的胜利,毛主义者清楚的表达了他们的诉求,并把这种诉求成功地转化为政治上的要求,在这场况日空前的政治运动中,他们总是能够提出切近能实现的政治许诺。这场运动相当富于创造性,至少在丘陵地区,他们成功地把民族问题与阶级问题结合在一起。但是美国的“反叛乱”专家们可能在这方面更有经验,他们时常成功地操纵民族或种族情感,并使之转为地方自治主义和沙文主义以反对马克思主义与革命力量。尼加拉瓜的米斯奇多,印度尼西亚,还有前南斯拉夫的往事涌上心田。即使到了现在,在尼泊尔的特莱地区,这种政治操作依然有效。

尼共(毛)最惊人的成就还在于他能勇于承认错误,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政治操作的高度灵活性。当他逐步靠近尼泊尔的权力中心,更大的挑战也随之而来,国际社会开始关注这里发生的每一个事变,乃至每一次失足,每一次可用来进行反共宣传的机遇。然而对那些抱有最大真诚的左翼观察者来说,哈瑞·麦格道夫最近对我们的提醒就显得恰如其分,他是《每月评论》的前任编辑,我们两人的好朋友,他说:我不认为左派能胜任一份裁判的工作,这份工作要求裁定那些深陷赤贫、不幸、无望的人民在斗争中的是非对错,还要裁定他们在斗争中是否犯错,是否做了最正确的决定……历史不会那样简单的……那么去裁审呢?更是错误的。马克思曾经说过在工人阶级学会成为统治阶级之前,会有太多的革命、战争和斗争。历史还会留给我们很多事情去做,我们还会遭遇很多曲折,这些远超过我们想象。”公正的说,在今天的尼泊尔,人们正从上世纪社会主义革命的失败中汲取教训,并使之创造性地应用于指导当代的工人阶级完成使命,再一次成为统治阶级。我们在旅途中的所见所闻令我们布满了希望。

沙旺四周的高山

参考书目

帕瓦蒂(2005):“尼泊尔的人民权力,”每月评论,Vol 57No 611月刊,第19-33页。

约翰·梅吉,《每月评论》 Monthly Review)编辑

伯纳德·迪迈罗 《政治经济周刊》(Economic and Political Weekly ("EPW") 代理编辑

附录

致后代

作者:布莱希特

真的,我生活在悲惨的时代!

老实话是愚蠢的。一个平滑的前额

意味着麻木不仁。发笑的人

只不过还没有收到

可怕的消息。

那是什么样的时代啊,一场

关于树木的谈话几乎就是一桩罪行,

因为它包含着对那么多恶行的沉默!

那个在街上踱步的人,

也许他的患难之交

再也找不到他了吧?

不错:我还有口饭吃。

但请相信:这只是一份运气。我所做的

没有一样使我有权吃饱肚子。

我偶然得到了宽恕。(假如运气完蛋,

我将倒楣到底。)

人们告诉我:吃吧喝吧,尽量快活吧!

但我怎么能吃能喝呢,假如

我从饥饿者那里抢来我吃的东西,

假如我的水杯是干渴者所没有的?

但我还是吃呀喝呀。

我也兴奋变得聪明。

古书上写得有聪明之道:

远远避开人世的纷争,无忧

无虑地度过短短一生,

而且无需乎权势,

以善报恶,

不要满足欲望而要忘却,

此谓之聪明。

但这一切我都做不到:

真的,我生活在悲惨的时代!

我在混乱的时刻来到城市,

那时饥荒正在流行。

我在叛乱的时刻混在人群中,

并和他们一起反抗。

就这样度过了我在

世上应得的天年。

我在战争之间吃饭。

我在凶手中间睡觉。

我漫不经心地培养爱情,

毫无耐性地观看自然。

就这样度过了我在

世上应得的天年。

街道通向我那时的泥坑。

语言把我出卖给屠夫。

我能做的很少很少。但统治者

没有我更觉得安全,这正求之不得。

就这样度过了我在

世上应得的天年。

精力不济了。目标

还在远方。

它轮廓显然,即使我

可望而不可及。

就这样度过了我在

世上应得的天年。

你们,从我们沉没下去的

洪水浮现出来的你们啊,

谈到我们的弱点时,

还要记往

你们逃脱了的

那个悲惨的时刻。

因为我们经历了阶级的战争

(改的国家比鞋子还多)绝望于

人间只有不义没有反抗。

此外我们还知道:

即使对卑污的仇恨

也会丑化人的面貌。

即使对不义的愤怒

也使他的声音嘶哑。唉,我们

希望为友谊预备土壤,

自己却不能友好相处。

但你们,到了

人人互助的时候,

请宽容地

记起我们。